()皇宫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天,吟笑艳艳,在晚宴即将结束之际,太皇太后用母仪天下的口吻俯视众生,说道:“哀家今日有事宣布,那就是薛家三子薛斌,近日感染风寒,已于昨夜不幸去世,哀家亦是惋惜,但嘉禾长公主乃我当朝长公主,不能做那未亡人,遂在此解除二人婚约。(凤舞文学网)”
众人听后皆是唏嘘不已,都知道前日长公主与青楼中抓到了驸马爷,而昨日就染了风寒去世,莫不是得了花柳病,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有些人就算是明白这太皇太后话中的意思,也不敢多言。
全都跪在地上,说道:“太皇太后所言甚是……”
“都免礼、平身吧,今日就到尽兴到这里,都散了吧。”太皇太后说完,牵起小皇上的手先离席了,嘉禾亦跟在后面。
“恭送皇上、太皇太后、长公主……”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嘉禾当晚便带着令狐宇送来的药,去大理寺监牢探望薛斌。
一进地牢,一股腐臭的味道便喷鼻而来,嘉禾不禁用袖遮鼻,牢房里的蜡烛秃秃的跳着,烛光昏暗,就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皇家的牢房还是第一次来,比在岭南见到的要黑暗的多。
里面放着很多刑具,老虎凳、铁钳、烙铁、麻绳和鞭子应有尽有。
彼时的他独自一人坐在牢房的角落,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就算是没有再受刑,嘉禾却感觉他早已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
“把门打开,你们都退下,离的远些,本宫要审问犯人,谁要是偷听到了,明日坐在里面的就是谁。”嘉禾对看守的侍卫冷声说道。
看着侍卫都走远,嘉禾俯身走进去,对着那已经失去了光泽的人说道:“你可还好?”
“殿下是来送我的吗?”薛斌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早就知道一旦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必定是逃不过一死的。
“你与那白凤姑娘,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本宫已经派人去接她来陪你了,漫漫路上你也不会孤单。”嘉禾答非所问,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自保而将这个男子拖下水,那么他还是那个极力掩藏自己才华的薛府庶子,自今还过着的得过且过、吟诗作对的人生。
“何必呢?长公主连她都容不下么,她只是个可怜的姑娘,为何一定要她死,我死了你都不能解恨。”薛斌突然很激动,他不想让这个肮脏的世界玷污长公主,她不可以双手沾满鲜血。
“本宫觉的,与相爱的人,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好的,如果她真的爱你,自然也是愿意与你同去的,你说是不是?”嘉禾忍着想要吐的感觉,说道。
“这里太过肮脏,殿下还是回去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对不起长公主的自然会还,真的无需牵连别人。”
薛斌已经没什么力气在与长公主说话了,从前日起已经饿了一天两夜了,再加上身上的伤,眼皮累到已经睁不开,像是坠了千斤铁一般往下坠。
笑桃小小的身子穿过牢门,走到嘉禾的身边,低声说道:“殿下,人到了。”声音还透着一股女乃声女乃气,但是表情却像个大人,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被训练的再无半点孩子气。
“殿下果然厉害的很,这么短的时间就人将训练成这般,本以为殿下是喜欢着丫头,谁料居然是用作了丫鬟使用。”薛斌有点戏谑与自嘲的说道。
嘉禾的心中早已将薛斌的一点点地位都剔除了,不管他说何话都不会让她难过,不爱便不难过,就算是误会也无妨,本宫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冷声说道:“也许此刻的你,很恨本宫,但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人,本宫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且莫要在挂念这里的一切,与那白凤安心离去吧。”
只见白凤红着眼眶,迈着盈盈小步进了牢房,看到薛斌的惨状便吓的不轻,她何时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扑腾腿一软,便跪在地上说道:“殿下,奴婢与驸马爷并没有……”
“闭嘴,你休要再说。”薛斌不愿听她继续说下去,勒令喝止道。
白凤一惊,也不敢在开口。
长公主看着这二人,哪有情深意重在里面,可是薛斌一口咬定二人就是互生情愫,自己也不能棒打鸳鸯,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话说出:
“白凤姑娘,本宫问你,薛少卿说与琴瑟和鸣、郎情妾意,而你也将自己的清白给了他,这等事情自然不能被天下人说知,所以他必须死,而本宫允许你殉情与他,死后也会以他正妻身份共同葬进薛家坟地,将你的名字纳入薛家祠堂,你可愿意?”
“不,长公主殿下饶命,奴婢与驸马爷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一起吟诗作对、喝了几杯酒而已,奴婢早就将身子在那晚给了赵大员外,既配不上驸马爷,也不配进薛家,求长公主绕我一命啊……”白凤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磕头认错,想要求的免除一死,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怎么能就这么殉葬,自己被训练了几年的细作生涯,自然不能毁在这般无用人的手里。
现在真是悔恨当初不该招惹这薛斌,但此刻亦不能表露太过明显让别人怀疑,只能一个劲的求饶。
“可是驸马爷很爱你,说你二人早已私定终身,为了你才愿意放弃这驸马之位,甘愿去死也在所不惜。”嘉禾继续说道,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也不会让薛斌那么护着她。
白凤一听,跪着爬到薛斌的身边,求道:“驸马爷,奴婢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害我,我何时与你私定终身,又何时将自己给了你,你不是说很爱长公主,在喝醉了都喊着殿下的名字,您跟长公主说一声,放过奴婢吧,求求您了……”
“住口,你居然如此贪生怕死,前几日不是说……”薛斌停下,当着嘉禾的面,他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唯恐在她的面前留下更加差的印象。
前几日自己一觉醒来,白凤就睡在自己旁边,看着床上的落红,她说已将清白之身给了他,还说不求名分,只求与他私守一生,哪怕是共赴黄泉也在所不惜,是以他才将计就计,与长公主解除婚约,也算是不负白凤了。
“驸马爷,那些都是奴婢与王妈妈合计骗您的,奴婢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你喝的那么醉,根本与我没有发生半点关系,求您看在这几日奴婢也是尽心伺候您的份上,绕过奴婢吧。”白凤将这几日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这个贱女人,果然是妓/女,滚……”薛斌恨的牙痒痒,不是因为白凤说的那话,而是因为她让自己在嘉禾的面前丢脸至极,如果刚才做好了死的准备,那么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说道:
“殿下一定看不起我把,在心里暗笑我居然会将如此的女人看做宝,您想嘲笑就尽情的笑吧,反正薛斌一个将死之人,死有余辜。”薛斌绝望的说道,只要不让自己继续看到嘉禾轻蔑的表情,如果有来生,就让他投胎为一只鹦鹉鸟,能够永远看着嘉禾长公主殿下,能够与她说话。
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嘉禾不懂,她只不过是想他认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白凤根本就不会看上薛斌,因为她是匈奴奸细,这个也是最近几日白查的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任由其留在红鸳鸯,不过这件事,她已经决定不再告诉他,这样只会让他更伤心吧,毕竟从这种种,嘉禾看的出薛斌对白凤是有那么点情谊的。
嘉禾对着笑桃说了两句话,就见她出去,叫了一干侍卫前来,手里还端着酒,说道“:“赐酒……”
白凤连反抗的机会都被没有,被几个侍卫按着灌下了整整一壶的参有鹤顶红的毒酒,任由她反抗也挨不过几个大男人的力气,人很快就不见动弹了,侍卫试了试鼻息,对长公主说道“禀长公主,已经没气了。”
“拖下去。”嘉禾说道,然后缓缓走到薛斌的身边,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一手拂袖,一手将酒杯端到他面前,说道:“本宫亲自为你倒酒,亲自喂你,此去路途遥远,将来更要面对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你要保重……”说完竟然情不自禁的掉下一滴泪,撇过头去,不在看他。
薛斌抬手轻轻的将她的泪擦掉,这样就足够了,起码在死之前还能喝到她亲自喂的酒,看到她不明所以的眼泪,只可惜这辈子终究是有缘无分,不过终是无憾了,“殿下,亦要保重,倘若有来生,我必定会一辈子围绕着你,守着你,不在负你,公主也多考虑考虑我。”
“好,说话要算数,倘若有来生,我们亦是最好的朋友的。”嘉禾说完,将酒喂到了他的嘴里,薛斌安心的闭上的眼睛,然后就像是睡着了,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直到人在也没有了呼吸,嘉禾才对着侍卫命令道:
“薛少卿已染风寒而死,本宫欲将其带回去安葬。“
“是……”所有人都拱手道,要是不知道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也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