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投下来的视线,那么的让人心悸。
任敬之站在阁楼前,似乎若有所感,他飞快的抬起头来,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只是一抹飞扬的红色。
是错觉吗?
任敬之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最后却还是平静而淡然的看着自己面前这灰黑色诡异而阴冷的阁楼。
“两位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殿下。“
引领他们来到阁楼的黑衣侍卫快步的走进了阁楼之内。
这高耸的暗灰色的阁楼,建筑的美轮美奂,但是宁雨桐却在这阁楼上嗅到了危险与死亡的气息。
这里,每一处角落,都透着莫名的寒意。
“任公子,宁小姐。”
一阵脚步声响起,从阁楼里出来的并不是刚刚进去的那个黑衣男子,而是一个一身蓝衣锦缎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三十出头,中等身材,目光柔和,并没有这院子里其他人身上那种难以接近的冷意。
“两位随我来吧,殿下正在里面等候。”
说着,这女子做了个手势,任敬之和宁雨桐冲着她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她走进了阁楼之内。
阁楼里充斥着灰暗的颜色,没有其他女子居所的优雅和暖意,一进门,就有一股森冷的寒意扑面而来。
而就在这一片黑灰之间,却冷傲孤单的坐着一个一身鲜红的女子。
“参见公主殿下。”
任敬之和宁雨桐第一时间拜见行礼。
两个人都弯着腰,态度也很恭敬。
只是……
房间里静的出奇,明瑜公主一言不发,任凭两个人就这么九十度的弯腰鞠躬,似乎……这是他们正应该做的。
“免礼吧。”
片刻之后,明瑜公主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如宁雨桐所料,这女子的声音清冷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接近的孤傲。
“雪玲,赐坐。”
明瑜公主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低低的吩咐了一句。
“是。”
那被唤作雪玲的蓝衣女子立刻听话的搬过两把椅子,放在了任敬之和宁雨桐的身旁:“两位请坐。”
“谢殿下赐坐。”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坐下,而这一刻,宁雨桐终于有机会仔细一睹传闻中的明瑜公主的芳容。
一眼望去,宁雨桐吃惊不小。
已经三十多岁的明瑜公主看上去竟然就像只有二十几岁,而且她虽然气质冰冷孤傲,五官却异常的精致妖娆,特别是那一身鲜红的宫裙,衬托着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和性感傲人的身材,只一眼望去,就可以让任何人失神。
这……真是一个人间妖孽。
在宁雨桐看向明瑜公主的时候,一旁的任敬之也在看她。
只是任敬之看向明瑜公主的目光太过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艳。
一旁的雪玲小心翼翼的暗中注意着明瑜公主的表情,还好公主更多的精神似乎被宁雨桐所吸引着。
“宁小姐,本宫其实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
明瑜公主看着宁雨桐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冷,但是宁雨桐却觉得她那些冰冷里似乎透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春狩之王,这名头……本宫当年也不曾获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明瑜公主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少见的回忆般的笑容。
“雨桐可不敢和殿下相提并论,殿下那个年代,人才辈出,岂是我们这一代可比拟的。”
宁雨桐很是恭谦的回答了一句,她这春狩之王的名头可是有水分的,这一点宁雨桐很有自知之明,同时她也下意识的望了任敬之一眼——看任敬之的模样,似乎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难道他以前真的不认识明瑜公主?还是因为他的演技太好了……
宁雨桐的思绪飞转,而一旁的任敬之则笔直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有些安稳的出奇。
秦羽芊懒懒抬眸,自然把两个人的一切都看在眼中:“这一次你们的来意本宫已经知道了,能够凑成这一次的姻缘,本宫也甚是欣慰。”
说到这里,秦羽芊缓缓的抬起手臂拄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们特地来看望本宫,本宫很开心,以后你们成亲的时候本宫定会亲自过去捧场的。只是,本宫这几日身体不适,哎,人年纪大了,身体就不听使唤了。今儿本宫就不多陪你们了,”
虽然语气很平静柔和,但是明瑜公主还是下了逐客令。
比宁雨桐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身体不适?年纪大了?
看着明艳照人仿若二十几岁的明瑜公主,宁雨桐真心无语——她要是年纪大了,那全天下的老人家情何以堪啊!
不过,明瑜公主都发话了,宁雨桐和任敬之自然是识趣的起身告辞。两个人可都不想无缘无故的触这位殿下的霉头。
“雪玲,代本宫送客!”
秦羽芊挥了挥袖子,雪玲立刻恭敬的带这任敬之和宁雨桐退了出去。
待到三个人全都离开了,一直端坐在高座之上的秦羽芊却忽然间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委顿的靠在椅子上,目光复杂的凝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殿下。”
一个儒雅温润的男声猛地在房间里响起,一个优雅的身影缓缓的从一处暗门处缓步而出。
秦羽芊回过神来,看向那个男人,嘴角掠过一抹自嘲:“我好像……又被你看笑话了,任方启。”
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任敬之的父亲任方启!
“没有人会笑话你,这世上,也没有人配笑话你。”
任方启的目光温柔的落在秦羽芊的脸上,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柔情。
“呵呵。”
秦羽芊收敛了冷漠,再次傲然的挺直了脊背:“任方启,你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十七年前,他不可以,十七年后……”
秦羽芊的话停顿了一下。
任方启知道她要说什么,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十七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背叛我。”
秦羽芊冷艳的脸上忽然间闪过一抹嗜血的冷意——
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让天下人负我!
这,就是她秦羽芊的人生。
任方启沉默了下来,随即若有所思的望着任敬之和宁雨桐离开的方向:“十七年前,你可以狠得下心把长剑指向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十七年后的今天呢?”
“十七年后,我依然可以。”
秦羽芊冷厉的起身,目光里没有一丝的闪躲。
“你想让敬之怎么办?”
任方启忽然间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秦羽芊:“他……是你儿子。”
秦羽芊的目光里有了一刻的恍惚,但是却又飞快的消失:“他的身上流着我们大乾皇族的血,他将来注定要掌控我为他留下来的一切,没有人……可以改变我这个决定,任何企图破坏我计划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包括……那个男人。”
秦羽芊的声音很冷,脸上却闪过一如既往的疯狂。
就是这样一个疯狂嗜血的女人,十七年前,曾让无数男人痴迷;十七年前,她协助秦战天坐稳江山,十七年前,她逼得临邺国太子走上绝路;十七年前,她与自己最爱的男人一剑断今生!
任方启一生儒雅,但是却也曾为了这个女人疯狂过——
那是十七年前的雨夜,她满身是血的敲开了他的房门,把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亲自交到了他的手心。
“我只相信你!”
那一夜,似乎在他漫长的人生中定格,坚定而简短的五个字,让他终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