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着玩吧?”
这叫什么话啊?
这说的是人话吗?
说这话的人还是个女人吗?
纪明轩无奈的看着安雅,亲爱的安大人,你不就是想套个话么,找个人问问怀安县中的情况,最好能出来个愿意指证张大麻子的人证,好坐实了罪名,免得回了京城,又要被那些爱嚼舌根的御史们跪在宫门前来个哭谏。
可是做到这种程度,犯不着吧?
看看那姑娘眼中此时此刻恨不得拆吃了你的样子,你就不觉得愧疚吗?你真的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哎呦喂,你还真下的去这黑手。
“你懂什么?”本该醉死的安大人从手臂上抬了一点点,翻了个白眼看他,“你不知道现在的百姓都是畏惧权势的么,但求明哲保身,不求伸张正义,不给他们招惹些恨意,很难让他们指证一直欺压在他们头上的官员的。”
纪明轩苦笑着,摇着头不置可否,“你就不怕这些衙役为了满足你的需求,真的杀了美人全家?胡闹,真是太胡闹了。”
安雅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他们两人嘴唇轻动,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挖苦的起劲,旁人却听不见半点声音,杜雷斯都只能从他们二人的口型中推测出大致的意思。
安大人既然发了话,张毅也乐得做了人情,大手一挥,示意将两位美人送到客房中,沐浴更衣,等着二位大人享用。
纪明轩苦兮兮的笑着,目送着两位美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敢保证,今晚上他要敢动美人一根手指,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打明儿个起,这位傲娇的安大人就休想在和他说上一句话。
怕是连挖苦讽刺,讥笑嘲讽之言都听不得半句。
县衙中的婆子们似乎对付这种事情很是得心应手,井然有序的将温热的水倒进大大的浴桶中,熟练的点上某种特殊的熏香,然后手脚麻利的月兑去王小妹的衣服,一抬手扔到了浴桶中泡着。
自己洗去吧,反正这种时候,没人会注意到这些“贡品”是不是洗的一尘不染,省的还要让她们动手。
婆子们鱼贯而出,关上门的那一刻,看着浴桶中浸泡着的王小妹那细腻瓷白的肌肤,还狠狠的呸了一声。
失节的女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要被世人耻笑的,在这些妇人的眼中,甚至鲜少能看到怜悯的同情的目光。
谁叫你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样子,人家不找你,找谁呢?
受到伤害的女子,除了进那些地方,将自己染的更脏一点,抛弃自己的尊严,背离自己的本心,做着自己前半生并不愿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活下来。
要是不想被沉塘,就只有一条路。
这也是怀安县县城中,某种行当从业人数特别繁盛的原因。
被亲人和邻里街坊的再狠狠的伤害一次,或许这伤害还来自于自己曾经深爱的夫君,没有走上绝路的,都算是意志坚定的女子了。
屋中云雾萦绕,那淡淡的浑浊香气熏得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看着手背上的那一点青青紫紫的掐出来的痕迹,忧伤的笑了笑,原来这就是哥哥口中称赞有加的安大人,还不是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她竟然还对这样的人心存幻想,真是可笑,想起哥哥王皓,她的目光稍微和缓了一些,真是个痴人,为了这样的人,甘愿在战场上挥洒汗水,不计得失。
她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瓣,笑的淡然。
随着她指尖的动作,花瓣被她拨到一边,露出水面来,她低下头,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脸庞,冷冷的笑了一声,是因为她这张脸的缘故吗?
王小妹猛地站起来,呆呆的走出浴桶,本能的走着,走着,她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长长的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水珠落地,啪的一声,很快便被炙热的空气蒸发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的视线扫过窗户,窗户是关着的,不用去拉,也知道是从外面封死的。
她的手指拂过桌面,连桌子的边缘处都是圆润的,镶着软软的棉布。
房梁是极高极高的,高的惊人,就这样还不放心,唯一的隐患那件寝衣是一层单薄的轻纱,连被褥都是纱质的。
没有梳妆镜,茶杯也是木质的,燃着的红烛孤零零的放在桌面上,烛台却不见踪迹,放火是肯定不行的,一旦烧起来,哪怕只是一点淡淡的青烟缭绕,也会被门外的婆子们发觉。
这样的布置,这样的手段,就是要彻底的绝了你的一切想要寻死的念头。
咬舌?
她扣着自己的牙齿,往舌尖上凑,却发现此刻的自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尽,只是擦破了一点,滴了两滴血,便再也没有作为了。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却不是为了自己,她环顾了四周一眼,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这个屋子里,有多少女人痛苦的挣扎着,想要摆月兑即将到来的噩梦。
哪怕为此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可惜却是不能。
现在她也被逼到了绝境,谁来告诉她,她要怎么做才好?
世人敬神,此时神又在哪里?她第一次在心中发出了疑问。
封在红烛中的特制香料仍是一点一点的燃烧着,也逐渐的带走她的理智,跳动的火苗不断的让香气散发出来,每一次的跳动,都意味着她神智的进一步丧失。
这时,她听到门外守着的婆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随即是落锁的咔哒声。
“你听里面好像有声音。”一人有些惴惴不安的将身体贴到门上,仔细的去听里面的声响,“别是想要寻死。”
另一个婆子漫不经心的的磕着手中的瓜子,冷冷的说,“怕什么,就里面那摆设,她想死都死不了,这里是唯一的出口,咱们只要看好了这里,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那倒也是。”说话的那人自己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踮起脚,从门缝中往里面看去,见王小妹好端端的,只是立在那里发呆,立时放下心来,一坐到地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别看现在都是要死要活的,千般不愿,万般无奈的,过了今晚,嘿嘿,还不是去那些地方,求着男人们要了?”
“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出了这种事情,不自裁谢罪,居然还好意思活着。”
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的刻薄,“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呐,说什么都是白搭,自个儿的性命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伏在桌上装模作样的安大人,在张大人的深情呼唤下,终于悠悠的醒转过来,然后自己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屋子里去。
“美人,我要去找美人,谁都别跟着。”安大人很不悦的拍掉了张毅想要扶一把,吃点豆腐的油手,跌跌撞撞的往王小妹的屋子里闯。
“哎,错了,错了,安大人,是另外一边啊。”
安雅像是急不可耐了一般,虽是酒醉之人,可脚下的步子跑的飞快,一溜烟的消失在张毅的眼前。
张毅一撩衣摆,就要追着安雅向前跑去,身子刚刚做出前倾的动作,手臂便被纪明轩拉住了。
他眨着眼睛,笑嘻嘻的对着张大人说道,“没走错,没走错,姑娘是替安大人准备的,那清倌么,才是给我们的。”
“啊?”张毅一瞬间没有明白,他听到了什么?
秘闻,秘闻,绝对的皇家秘闻啊!
他怔怔的问道,“方才安大人……”
“大人喝的有些过了,手指的地方有些不稳当,您看错了。”随即纪明轩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呵斥道,“是您了解安大人,还是我了解啊?”
他拉了张毅就往安雅去的另一边走,边走还边说道,“张大人,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可一定要承我的情啊,坏了安大人的好事,那她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张毅本还想多问两句,但一想到王小妹那张脸,倒觉得这还真不错。
女人对着女人能做些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他?
他眯着眼睛,又想到那安大人原来也是喜欢女人,这么说,他的脑中立时浮现出一些很那啥的画面,心中不停的呼唤着,“那可真是太好,太好了。”
一念至此,本还有些郁郁寡欢的张大人,一瞬间满血复活了,春风满面的领着纪明轩去寻那清倌去了。
张大人高兴的昏了头,把安雅一个人给遗忘在了不知名的小道上,可把她牢牢放在心里的人那是大有人在。
若干衙役跟在安大人的身后,不时的高呼两句,“安大人,你小心前面的路啊。”
“安大人,我来扶你。”
“安大人,您慢点走。”
这正是拍马屁的好时机,这些见风使舵惯了的人,自然不会错过。
声音远远的传来,王小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知道有人过来了,而且是很多人,她一时间慌了神。
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惊慌失措的环顾四周,随手将搭在架子上的寝衣急急的穿上,不管别的,这个一丝不挂的样子,可不能让那么一大群人瞧见。
然后,她直直的坐在凳子上,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似乎已经耗去了她绝大多数的气力,她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望着桌上的那一根烧的正好的蜡烛。
你们不就看上了我这张脸么?
急促间,王小妹的思路倒是清晰了不少,要是我是个妍媸的,就算是求你们,你们怕是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红烛上的火苗跳动的正欢,远处的脚步声,声声紧逼,她两眼一闭,狠了狠心,一把抓住桌上的红烛,将正燃烧着的火苗对准了自己的脸颊,按了下去。
毁了我这张脸,看你们还放不放我。
王小妹的鼻端嗅着自己皮肉的焦糊味,嘴角却是笑着的,“林恒,我可算是为你保住了一身清白之身。”
被火炙烤的皮肤是那般的疼痛难耐,尤其是对一个美貌的女子而言,身体的剧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心中对容貌损毁的惋惜,却是更加的锥心刺骨。
但她不敢叫,甚至连申吟声都不敢发出,她只能背对着门缝,露出一动不动的后背给门口的那些婆子们看。
哪怕她疼得恨不得死去,火烧火燎的灼伤之痛,从她的脸颊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这一切,连她自己都有些捉模不透,不是伤在脸上吗,怎么连心都是痛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走她的身体中偷偷溜走,这种感觉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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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的作者有话说,感觉这两天状态不对,哎……
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