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气的是,跟他的几次接触,非但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最让她悲愤的是,自己居然对他这种龌龊的举动每每会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燥热感。
“你哭什么”?阴沉沉的声音传来,吓得她猛然抬头来。
三江站在胡同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原本就昏暗的夜灯,留下一大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慕念的视线蓟。
她蜷缩在墙角,看上去依旧单薄的羸弱不堪,仰起的小脸泪痕交错,和脸颊边的发丝黏在一起。整个人无助又柔弱!
有那么一瞬间,陆三江的心真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突然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卑鄙和龌蹉。
下午五点的时候,苗云琛把她所有的资料都给了她。很简单的一份履历,慕卿君,二十三岁,警校刚毕业,父亲慕奇峰,哥哥慕长卫都是境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些文字并没有让他有什么起伏,倒是左侧上方的一张二寸照吸引了他的目光。
照片估计是几年前拍的,很普通的齐脖短发,干干净净的三七分,露出一侧光洁的额头。清汤寡水的小脸干净的像个瓷女圭女圭,嘴角微微勾起,和眼睛里的青涩相得益彰,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女孩。
三江放下档案的时候,暗中叹了口气。也真难为慕奇峰了,为了扳倒焰虎不惜把这么清纯的女儿放到如此危险的一个“地方”。
也就是一瞬间,他就给自己心重新包裹了一件外衣。没办法,做他们这一行的,最不值钱的就是同情,最可怕的就是心软。他已经见过太多心慈手软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他无力承当。
白皙的手掌伸到她面前,昏暗的光线掩盖了他指月复厚厚的茧,却遮不住他异常白皙的肤色。
慕卿君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颊,没有领情,也没在看他一眼。
从他身边走过时,三江甚至有点震惊,这么狭窄的胡同口,他一个人站着都有点嫌地方小。这女人从他肩膀一侧挤过去的时候,居然丝毫没碰到他。
像一阵风,带着阵阵清香的风!他默默的想。
他转身,望着她娇小的身躯不自觉的超前迈了几步又停住。
随她去吧,如果她以后不再打他的主意他打算就这么算了。这样的女孩,其实不应该当警察,做个幼儿教师什么的挺好。
可是慕卿君却突然止住了脚步,三江盯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沉思。
似乎是在挣扎,她紧握的拳头一直摇摆不定,很长时间才放开。
她大步朝他走来,一身正气的站在他面前,仰着倔强的小脸,一字一字的问:“陆三江,你为什么非要混黑道”。
这个问题!!!
三江觉得她真白痴,一个警察问一个黑帮老大为什么混黑道,那他该不该问问她为什么要当警察?然后两人把自己崇高的理想激情澎拜的演说一遍?
“你为什么要混黑道”?她看上去很激动,语气变得焦躁起来。
三江又有点恍惚了,他怎么从她的口气和神情里品出了一份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什么叫黑道”?他冷笑一声,反问。
“杀人放火,欺压平民,拉帮结派”。她眼也没眨一口气罗列了一大堆罪状,因为激动,和白衬衫黏在一起的胸口有节奏的起伏着吸引了陆三江的目光
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她脸上,三江冷哼:“你哪只眼看到我做这些了”?
她一滞,马上笃定的反驳:“如果你没做别人会这么说你吗?如果你没做警察会调查你吗”?
沉默,透不过气的沉默
陆三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极其讽刺。
慕卿君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所不妥,抻着脖子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总之你臭名昭著,所有人都知道警察一直在调查你。
解释的非常牵强,连她自己都感觉气氛越来越压抑,这让她四肢发凉,透不过气来。
陆三江说话了,充满不屑的语气像是寒风掠过。
“谁是黑谁是白谁能给个准确的定义,你说我们是黑的就是黑的,谁给你的权利?那你告诉我那些假公济私贪污巨款
tang的官员是白的吗?那些和毒贩勾结赚黑心钱冤枉好人的警察是白的吗?”
“你”她被他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三江的脸漫上一片黑雾,狼一样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我亲眼看到几个警察和临城一个黑帮老大勾结,杀了另一个警察并嫁祸给一个无辜的街头小混混。三个月后,那几个警察个个都升了职。你说他们是白的吗?我也亲眼看到毒贩和警察通话,得意洋洋的说,货色已安全到达,下午就把钱打到你账户。你告诉我他是白的吗”?
慕卿君无言以对,她虽然还年轻,也从没见过那身象征正义的警服下所包裹的罪恶,但她知道他没有胡说,那些事的确存在,而且像冰层下的暗流,永远也不会消失。自己的父亲慕齐峰就曾亲手抓过和黑道勾结的一个警务署长。但这些并不能代表这个世界就没真正的“白”存在,她相信,大多数的人都是好人,他们也许没有伟大的抱负,也许会去哄抢大卖场促销的商品,但他们从不会去伤害别人。
就像自己的爸爸和哥哥,他们绝对是正义的化身,他们一生都在为自己所发下的誓言兢兢业业。
她沉重转身,夜色下,消瘦的影子拖得很长。
风儿吹来,她乌黑的细发和蓝色的裙摆摇晃
三江没有追上去,看着她像片柔弱的叶儿渐渐消失在视线,月色也似乎不再皎洁
回家后,一向嗜睡的陆三江破天荒失眠了。
她柔弱无骨的温暖小手,软糯温香的唇瓣,还有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幽香。每一次回味都让他躁动不安,他抓过床头的电话。
“琛哥,我发现自己有恋爱的感觉了”!
苗云琛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说重点”。
“和一个有感觉的女人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五分钟就能搞定”。
三江骂他:“我靠,我说的不是坏女人,我说的是良家妇女,而且是有感觉的那一种”。
苗云琛沉默,似乎是在认真的计算时间,好一会他才回味无穷的说:“这个最起码要两个小时”。
“你特么就不能好好谈个恋爱吗”?三江扔掉电话,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很快,苗云琛的电话就来了。
“我说你是不是对慕齐峰的女儿动真格了”。
他的眼前闪过慕卿君白里透红的羞涩俏脸,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我还真没试过和良家妇女过,我想试试”。
“千万不要和女人谈感情”。苗云琛的声音里已经没了睡意,语气也严肃的很。
“为什么”?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坑我们的,一种是被我们坑的”!
陆三江对她有感觉,当然不会坑她,再说他其实很绅士好吗?
“这次我想试试,被坑我也认了”。
“陆三江,我特么不是怕你被坑,我是怕你坑了别人”。
不等他回答,苗云琛已经撂下了电话。
他哑然望着只剩忙音的电话,月复诽:“不怕我被坑你发这么大的火”?
夜似乎比往常来的漫长难熬,三江彻底失眠了,她的羞怯的笑意,泪痕满溢的小脸不断的交叉出现,让他遐想万千。难怪se.狼都喜欢tiao.戏良家妇女,特么有点意思,相当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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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往不会记得自己拥有的,却会时时刻刻惦记自己没有的。
就像瞎子一辈子向往颜色,哑巴一生都向往歌声,胖子向往苗条,矮个向往高个
邪恶的人其实最仰慕的就是正义的卫道士。
所以,当陆三江得知慕卿君的真实身份后,由一开始的震惊马上转变为兴奋,一种莫名的兴奋。
明知她不会接受他的身份,明知两人没有结果。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逗她,想去接近她。
想抛开一切不管不顾找一回感觉。
自那天她转身离去后,
陆三江就再也没见过。
第四天,他问身边的小弟阿东:“我手机是不是坏了,你打我一个试试”。
几秒后,阿东的号码显示在来电上。
“三哥,没坏”。
三江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好像手机没出问题是有多么对不起他似得。阴沉沉的脸色让一旁的阿东莫名其妙。
第五天,他和一帮小弟在夜总会喝酒。无论谁和他敬酒,他左手始终死死拽着电话。
“生活呀”!三江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发出感慨:“真特么没劲”。
阿东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三哥,今天这些妞都是新来的,你不仔细挑挑”?
他懒洋洋的扫视了一圈“波涛汹涌的”包房,突然觉得很恶心。特别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劣质香水,让他的胃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慕卿君,干净,还是干净。
干净的让他觉得有点自卑。
她也许放弃在他身上挖线索了,快一个礼拜了,都没有打他一个电话。他甚至每天“路过”芙蓉园去溜达一圈,然后假装不经意得问问服务生:“那个姓慕的跳舞女孩怎么不在”?
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告诉他:“不好意思,三爷,她不来上班了”。
“哦”!三江很失落的应了一声。明知她在这跳舞只是为了接近他,明知她早晚会离开芙蓉园,但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失望,就好像唯一能连接他们的纽带也断裂了。
阿东见他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想了想又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三哥,最近来了几个干净的雏鸭,您!要不要试试”?
“什么?鸭子,你让我找男人”?他大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阿东。
由于太过惊讶,音量不知觉的高了好几个分贝。看到包房里所有的目光都异样的投向他,陆三江一巴掌拍在阿东脑袋上:”滚一边去,你特么那只眼睛看出我喜欢男人”。
阿东揉着头坐在一边,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那表情似乎在说:“他不喜欢吗?那身边为什么从来没有个女人,那些夜总会的女人也是应付就过”。
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正常的取向,三江再次扫视了一遍包房,最后目光落在一个看上去挺清纯的女孩身上。
他朝她招手,想让她陪他聊会。
谁知开场白都还没想好,名字也来不及问,那女孩就把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乱绵绵的小手在他大腿来回模着,涂着淡紫色眼影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半敞的衬衫领口。
三江叹气,如果自己不是男人,他一定会和这个女孩说:“别着急好吗?先谈谈感情不行吗?你没发现我挺有内涵的吗”?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没了兴致,阿东挥挥手叫那个女孩下去。
“三哥,瞧你今儿兴致不是很高,要不我们陪你去杀几盘”?
他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夜总会,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群混黑帮的。
走在步行街,不远处一辆警车亮着警灯吸引了他的目光。
穿着警服的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
女的朝他们方向走来,笔挺的墨色制服,庄严的警帽,严肃骄傲的神情。
阿东语无伦次的惊呼:“艾玛,三哥,这这这不是那个芙蓉园跳钢管的舞的女孩吗?怎么怎么原来是个女警”。
三江不满的翻了他一眼:“很稀奇吗?就许你作奸犯科,还不许人玩玩无间道呀”?
阿东和手下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今天的陆三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完全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好吗!
慕卿君也看到他了,脸色很明显的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漠。
两人面对面走来,她目不斜视,很镇静的和身边的同事交谈着,连身份突然转换后的愧疚也没有。
三江和她擦肩而过时,她还是没有看他,只是放在腰侧的手掌握成了一个拳。
“卿君,刚刚那个就是焰虎的陆三江”。她身边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警察对她说。
三江不由自主的顿住
了脚步,想听听她的反应。
“哦,是吗”?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走吧,十二区那里还等着我们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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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爱情是寂寞的产物。
就好比刚从警校毕业,满怀热血的慕卿君遇到了无所事事,内心孤独的陆三江。
慕卿君第一次看到陆三江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天她无意中经过一个拳馆,每天要练体能的她想着进去瞧瞧也不错。这一进去就看到了两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在打自由搏击,他们的拳法腿法水平都相当的高,简直能和职业选手媲美,没有花俏的招式,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对方的一招一式,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的要让对方倒下。
只是两人的打法完全不同,一个重与攻,一个偏重与守。
他们的帅也是两种不同风格的魅力,一个看上去有几分阴郁,目光是那种望不穿的幽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成熟内敛的气质。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些不羁痞气,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总是透着一股子邪气轻佻。但他的眼神很专注,出手也总是重点攻击一个部位,应该是个认定了一件事,非要执着到底的男人。
除了慕卿君,旁边还有好多女人在下面偷看,不时的交耳,一会说他们体力真好,打了好几个小时了还没停,一会夸两人的身材劲爆,五官完美的一点瑕疵也没有,甚至有女人说,他们的嘴唇和小月复的人鱼线真的好性.感。
慕卿君也被两个男人身上的爆发力和敏捷的身手折服,她还暗暗肯定两人一定是职业选手,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身手。她万万没有想到近在咫尺的两位帅哥就是黑道闻名遐迩的两个大人物——苗云琛和陆三江。
过了一会,两人打完拳。陆三江酣畅的甩甩头发,汗水溅在地板上,很快就成了白点。
“我靠,有点累了,先歇会儿”。他拿了两条白色的毛巾,丢给苗云琛一条,坐在自己的阿玛尼黑色外套上,靠着拳台的护栏擦汗。
白色的毛巾在男人古铜色的肌肤磨蹭,随着他肌理的运动吸干流淌在脊背上晶莹密麻的汗珠,那是男人最原始,最野性的一面。
慕卿君看得心头一颤,由衷的认为阿玛尼下期的模特应该找陆三江!哦,最好把这一经典的镜头拍下来,阿玛尼黑色外套一定会成为下季最流行的时尚。
“琛哥,一会去哪玩呀”?
“回家”。苗云琛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和纠结:“连熙从美国飞过来了,哭着喊着非要谈谈”。
“真没劲”。
“我也这么决的”。苗云琛按了按太阳穴坐到他旁边。
“我说你特么别无病申吟了,谈什么谈呀,这婚都离了三年了还是这个样子,你们两就作吧,作死一个少一个”。
苗云琛相当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管你屁事,我离不离婚碍着你泡妞了还是睡觉了”?
三江拿起一瓶水,仰着脖子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放下后,意犹未尽的甩甩脖子:“我的意思是说,你俩要真还爱着对方就别特么作了,该放下的你也就放下吧,就当三年前小熙给你的那一枪不存在。再说,说句良心话,连熙是真心爱着你的,这些我们都看得出来。我特么要是有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跟着我,爱着我,别说是要我回家,就是让我天天做饭给她吃都乐意”。
“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你自己不介意我都替你臊得慌,三爷!谁不知道你整天留恋夜总会,换女人的速度比眨眼的速度都快”。
“靠!我不出入夜总会,难道出入警察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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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天后慕卿君在芙蓉园再次看到陆三江时,她整个人都有点懵了,几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大群保镖,走路都呼呼带响的。
当大厅上原本嚣张的几个男人全都紧张的站起来,点头哈腰的冲他们打招呼。
她才从字里行间听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自己要接近的焰虎三爷原来就是他。
当她鼓足勇气站起来说:“我愿意跟你去”的时候,天知道她当时紧张到站都站不稳。
可是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月兑离了她预想的轨道,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身邪气桀骜不驯,每次都把她弄得狼狈不堪,只想逃离。
如果没有那天东海轩尼诗发生的事,她也许还会咬牙坚持。
可是当他万般柔情的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的说:“小念,我很想你,做我女朋友吧”。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沦陷。
当他在大街上紧紧拥着她霸道激烈的吻她时,她不光是愤怒,更多的是颤栗,害怕,无助,还有漩涡一样的晕眩和燥热
当他在黑暗的胡同朝她伸出手时,她就下定决心——她的人生从此刻起,绝不能再和这个男人有半点瓜葛。
所以,她回家后,义无反顾的向慕齐峰提出不再继续任务的要求。
她要让生活回到最初的轨道,哪怕一辈子做一个毫无建树的小片警,每天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巡逻一百遍,处理一些鸡毛蒜皮婆婆妈妈的小事,她也认了。
可是当她穿着一身肃穆的警服和他四目相撞的那一刻,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慌了。
她甚至觉得没脸见他,就好像自己是个三流的骗子被警察抓包了的无地自容。而那个警察就是陆三江,他神色无澜,眸色淡然,很平静的和自己擦肩而过,甚至没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