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辛欢抱住林宁,眼泪便扑簌簌滚下来。悫鹉琻晓她使劲用手背抹掉:“妈你撒开我,我去找她算账!辛子阳不能保护你,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傻孩子……”林宁抱紧女儿,努力欣慰地笑:“都该是母亲保护女儿,怎么让女儿保护妈妈?欢欢,妈妈没事。”
“可是你在哭!可是,你这么难过!”辛欢攥紧拳头。管他是谁,就是天王老子,只要敢欺负妈妈,她就都跟他没完!
“没事了,没事……”林宁赶紧抹眼泪,极力平静下来,转而安抚女儿:“妈妈的性子你知道的,很容易掉眼泪。这也是从小学戏养成的习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职业习惯罢了……所以就算掉泪,实际上却真的没什么的。眭”
辛欢抬眼问:“那您告诉我,白书怡到底说了什么?”
“呃,”林宁略略一顿,“也没什么要紧的,说的都是公事。最近公司又投了几部电视剧,反响都不怎么好,白书怡主要说的是这个事,让我叮嘱你爸爸,别乱花钱了。”
“真的?”辛欢盯着母亲的眼睛。她不信债。
林宁避开女儿的眼睛,“怎么不是呢?白书怡一向看不上你爸,不喜欢你爸借着他们家的财产,在外头硬充公子,败坏他们家的钱……”
妈妈这样委曲求全,小心周.旋着不让她问。辛欢也只能强自忍下来,否则岂不是戳母亲的心窝子……她就点了头,“就这么点破事儿啊!妈你别难受,你看我在写剧本呢。别着急,等我好好修炼,一定能成为金牌编剧!到时候我写的戏,拍一个红一个,红一个就能捧红一大批艺人,到时候你就开心在办公室里数钱就行了!”
“什么?我的欢欢在写剧本了?”林宁揽着女儿,破涕为笑。
“是啊……”辛欢搓了搓面颊:“不过,刚开始学而已,写的还是乱七八糟的。不过妈您放心,我会非常用心非常用心地学的!”
“太好了。”林宁将面颊贴在女儿的发顶,轻轻闭上眼睛。
她有了女儿,这辈子就知足了,真的。就算明知道丈夫的花心,就算答应了白书怡再不去见白先生……就都没关系了.
娱乐圈里,对于内部人来说,其实从来没有秘密。白书怡到公司找林宁去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片场拍戏的王亚芝的耳朵里。
这是一部谍战戏,王亚芝演国.民党女特务。穿紧身的将校呢军装,烫着冶艳的大波浪,面上浓妆勾勒,手上还入戏地一直端着手肘擎着一根香烟。
王亚芝从镜子里一眼一眼地瞅着来探班的辛子阳。
辛子阳例行公事,跟制片人和导演在旁边聊着,目光仿似无意地绕着现场的几个女演员在打转。这样军装的女子,都有制服诱.惑,他有些转不开眼珠。
看着他那急于偷腥的样儿,王亚芝既觉得开心,又觉着心酸。
开心是因为,他这样儿就证明林宁不能满足他。虽然他喜欢林宁,给了林宁名分,也正经地拘束了自己几年,不过如今还是控制不住了。
心酸是因为,现场还有好几个比她王亚芝更年轻更漂亮的女演员。虽然她与辛子阳有旧情,可是辛子阳今儿却未必就是为了她来的。
她心一沉,便掀开盖在膝盖上的毛毯,站起身来。
导演便客气地打招呼:“亚芝姐休息好了?”
王亚芝凑过来,一眼一眼瞄着辛子阳。制片人和导演都有眼色,便各自寻了个借口,退开了。
王亚芝借着给辛子阳整理口袋里的丝帕的机会,故意将身子望他身上挤,嘴上低低沙哑地说:“……你怎么还有心思来探班啊?你那心肝宝贝儿,被白书怡给欺负了呢。你怎么不赶紧赶回公司去,反倒在我们这儿绕环什么啊?”
辛子阳皱眉:“……那是白书怡。”
王亚芝听懂了,也只能寒凉地笑,伸手推开他:“辛子阳,你倒真是个爷们儿!怎么着,如果旁人欺负你老婆,你敢站出来;换了你的金主,你就不敢得罪了?送老婆进白家讨好,老婆被白家大小姐欺负也不敢言声儿……”
辛子阳狼狈不堪,喝止她:“够了!”
王亚芝抱着手臂冷笑:“从前我羡慕林宁,如今我倒是真可怜她。”
辛子阳恨恨将王亚芝整理过的丝帕从口袋里拉出来,扔到地上,转头就走了。
制片人和导演连忙跟上来送,王亚芝则盯着委顿在地的丝帕冷笑。
辛子阳并非没有男人自尊心的,送老婆去娱人的事儿,他现在自己也渐渐有点受不了了。他与林宁之间,早晚为这事儿闹翻。
她只需静静等着就是了。或者,寻个机会,推波助澜。
她跟林宁斗了这么多年,只要生命还没结束,就永远还没分出胜负来。她可以不为自己争,她至少得为自己的儿子辛杰争。
辛迪加是辛杰的,不是辛欢的.
辛子阳在外头躲避了一个下午,回到办公室天都黑了。
公司行政的员工泰半下班了,只有没有固定上下班时间的艺人们各自在忙着。有的练舞,有的连声……
辛子阳躲回办公室,扯开领带。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XO。一入口,却被一股刚猛霸道的辣味儿给冲着,忙将酒杯搁在一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大班椅无声地转了过来,一个声音冷冷地说:“瞧,你根本就不是喝这人头马XO的命。一口都受不了。”
辛子阳一惊,忙望过去。
办公室里没开灯,只有从窗外漏进来的灯光。影绰绰地,勾勒出大班椅中那小小的身影。
辛子阳这才长舒口气:“欢欢!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爸了。”
辛欢啪地推开大班椅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吓的就是你!只可惜,没把你给吓死!”
辛子阳也不知怎地,也许是多年来对林宁的愧疚累加所致,反正从小就是很忌惮自己这个女儿。偏女儿越大越是牙尖嘴利,字字句句让他抵抗不住。
辛子阳便柔声哄:“别瞎说死不死的。哪儿有女儿咒老爸的?”
辛欢啪地一拍桌子:“要不是看这份血缘,我早就亲手掐死你了!”
辛欢上前一步,扯住辛子阳的领带:“你说,你下午到哪儿去了?手机关机,司机手机也关机,秘书手机还关机……怎么那么巧啊,你钻哪个耗子洞去了?”
辛子阳被女儿问得无言以对,只能岔开话题:“内个什么,欢欢啊,那酒是不是你给祸祸了?”
“是啊!”辛欢冷笑:“就加了点辣椒油和芥末粉,老爸,味道好极了吧?”
辛子阳只能委屈一声:“欢欢,那酒,很贵的……”
辛欢冷笑:“可不!酒贵着呢,就是有些人贱格得很!”
辛子阳抵抗不住,赶紧求饶:“欢欢欢欢,好好好,我承认,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也是没法子的事,白书怡……既是白先生的独生女,又是和太太,我实在是不能当面起了冲突……”
“爸,”辛欢失望地望着眼前这个委顿的男人:“财富就那么重要么?你就那么怕受穷么?为了这虚假的花架子,为了当人家线头下的木偶,你就这么没自尊了么?我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竟然连她都保护不了……”
“欢欢,我……”辛子阳眼中一辣,已是说不出话来。平静了半晌才说:“欢欢你听我说,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明白……”
辛欢走过去挨个抽出酒柜里的酒瓶子,一瓶一瓶在辛子阳眼前都砸了,冷冷地望着他:“我是不懂。可是我明白一个道理:我会保护我妈。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不再要你这个爸!”.
辛欢跑出去,一口气跑到海边。秋天的海边已经没了人,她站在海边,放声大喊!
“啊——,啊——!”
为了妈,也为了她自己。
她今天被和郁吻了,可是妈今天却被和郁的母亲欺负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小,为什么,人心会如此复杂?
她看不见的海岸高处,停着一辆重型机车,一个穿黑色机车夹克、鼻子上卡着黑超墨镜的男子,遥遥望着海天之间她小小的背影。
唇角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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