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道君离去不久,玉衡道君也起身传音对余锦年交待了几句,翩然离去!
唯有怀予掌门没走的意思,斟酌片刻,凑到赤阳真人跟前:“师兄啊,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小丫头洞府,师弟我都睁一眼闭一眼,你也知这不合门规,是不是该即刻搬回卧龙峰?”
“没门!”赤阳真人冲他气哼哼道。
他替徒儿求亲没成也就罢了,毕竟这是临时决定的有些仓促,诚意也的确不太足,收徒儿的心思他都打算了好几年,要是这个徒儿再捞不到,那真是要郁卒死!
这才一想,不对,自己不是还病着么,就得有个病了的样子。
“咳咳,咳咳!”使劲咳嗽了两声,胸腔都在共鸣震动。朝何豫希挥手:“还不快过来扶为师上楼躺着去,是想让为师累死,病死在这儿?”
何豫希失魂落魄,还沉浸在余锦年做出的选择带来的震惊中。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听到赤阳真人的召唤,只得强打精神移步过来,搀扶赤阳真人。
“这是为何,还请师兄明言?”怀予掌门拦住他,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怎么还赖着不走,这师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想为再难小丫头,太不道德!
只好拿出掌门的威严,一个呼吸不到就板起那幅,在人前用惯了的棺材脸:“今晚之前师兄必须搬回卧龙峰,否则长老犯事也得上行戒堂处置,决不姑息!”
赤阳才不吃他那一套,他又不是被吓大的,鼻孔朝天闷声道:“你问那小丫头去,她知道老夫为什么不回去住,她要是应了,老夫现在,立刻,马上就搬回去,才不会等到天黑,老夫还嫌弃等的时间太长,这些日子灵药没好好照顾,老夫心疼着呢。”
何豫希扶着赤阳真人,慢悠悠地上了楼。
师徒两人心情都很糟糕,糟糕到了极点,那短短的几十台阶,显得无比的漫长难走。
“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要如实相告,不能有所隐瞒,知情不报不是好孩子。”怀予掌门没法子只好问余锦年。私下的他与在重大场合,那形象真是千差万别,让人大跌眼镜,真是太好说话了。
余锦年能怎么办,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无奈笑道:“掌门大人,没事的,我能说服长老今晚之前搬回卧龙峰,方才的事弟子多谢了,感激不尽!”
“合理维护每位弟子的权益,本就是本掌门该做的事,记得一定要让师兄搬回去,否则本掌门真的让他去太清峰行戒堂坐坐!”怀予掌门言毕,也是怀揣着一声叹息离去的,比先前走的那几人,脚步都沉重。
都以为掌门风光,殊不知掌门什么样的事都要管,还不如单纯的做个长老管的事少悠闲自在,供奉一点都不比他少,就他事多还吃力不讨好。
兰草这才有机会走到余锦年身边,悄悄问:“小姐,赤阳长老的事怎么办,你难道真要瞧着他被掌门大人,带去行戒堂‘坐坐’?”
余锦年自认不是良善之辈,但还没缺德到那份上,专门真的以整人受罚为乐。
摇摇头轻叹:“不会的,我这就上去,和他好好谈谈,最好想法能达成一致。”
说着就抬脚,往楼梯处走去,步伐坚定!
兰草犹豫了下,该不会又谈不拢吧,在她背后十分焦急道:“其实,赤阳长老也挺好的,这回没聘到小姐当他徒儿的道侣,他肯定受了打击,不如小姐就做他徒儿吧,他也,也怪可怜的。”
余锦年回头,站在台阶上,望着兰草浅浅一笑:“傻瓜,有些时候只有同情是不行的,正如天底下有那么多无父无母的小乞丐,难道我都得养着,那样的做法是最愚蠢的,因为就是天下第一大善人第一富豪,也会有被吃的喝的山穷水尽的一日,最终有可能会还会被拖累死。而有些人,还属于升米恩斗米仇型的,典型的喂不熟的白眼狼,还会嫌弃得到的待遇不好不公平,仇视的都有可能。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教给他们生存的技能,然后果断放手,不带留恋。也许我举的例子不够恰当,但是恰恰说明,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只带着同情心去做事,远远不够,有时候也许会好心办坏事。”
“我明白了。”兰草懵懵懂懂地回答。
小姐难道是在怪她太偏心赤阳真人了吗,可是她是真的希望,小姐能找个好师父!
余锦年伸出根玉指,指向楼上:“你放心,这事我已有了分寸,所以得和上头的人好好谈谈,你该做什么就坐什么去?”
兰草目送她上楼,但愿小姐能和赤阳长老谈妥当,让洞府回归往日的安宁!
敲了门,开门的是人自然是何豫希。
两人近距离打了照面,一时相对无言……
有些事不说开还好,大家还能装下糊涂打哈哈,说开了见面都是尴尬。都怪那个该死的华溢凡,求个屁的亲,这才把糟老头逼急了,也来了这一出。
“你……”何豫希愣了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痛苦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她,想问她,他为什么就不可以?
他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
“师兄,什么都不必说了。”余锦年认认真真地唤了他一声,就已经注定了结果。顿了下又道:“我来同赤阳长老谈谈,请让一让好吗?”
何豫希仿若被人浇透一头凉水,浑身僵硬,面上更是没有一丝喜悦,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唤他师兄。
以前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难道他注定从此,就只能做她的师兄?
他脚步踉跄,往旁边闪了闪,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豫希,你先下去,为师有话要同她说。”赤阳真人在里头,突然开口。
“是。”何豫希点头,脚步机械地往楼下走去,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余锦年走了进去,从里头关上门,扬手布置下隔音结界之后,站在赤阳真人躺着的美人榻旁边,沉默不语。
脑海里却是一团乱麻在翻腾,根本不像她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其实怎么说呢,她并不是很讨厌这个糟老头,那摔的事情,也已经在他这几日是无厘头表现中,原谅了他。
可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会寻这么一不靠谱,老顽童似的师父,她想象中的师父就应该有师父的样子,就像玉衡道君那样的最好,能拿得出手,只是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遇上这个糟老头,也许是她的命数。而她,也有私心,也迫切地想要成为真正的炼丹师,这糟老头看着老不休,实际上炼丹术在太玄门的金丹长老中,的确是最好的,她也打听过了。
“小丫头,你真的不愿意做我的徒儿?”赤阳真人被她锐利的眼神,盯的直发毛,实在躺不住了。这小丫头的眼神,怎能如此渗人?
他翻身坐起,一本正经道:“老夫保证,除了你与豫希之外,再也不收入室弟子,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你,以你的天赋,加上老夫的培养,一定能让你成为整个无极大陆最好的炼丹师,难道你还不满意?”
余锦年的表情软化几分,可是不想让这糟老头太得意,他一得意那姿态就摆的很高,只能故意不搭理他。
“老夫这几日赖在你这儿,都已经成了太玄门笑柄,像普天之下有老夫这么厚脸皮,求着给人家当师父的能有几人,难道你真的眼睁睁地,瞧着掌门师弟将老夫弄到行戒堂去受罚?”
……
赤阳真人也不装病了,心一横大步往外走去,手碰到了门炳。
哼,要是不喊住他,这臭丫头就真没良心透了。
“等等……”耍够了他,余锦年也开口了。
赤阳猛然转过身,大吼:“你不是不要老夫这个师父,喊什么喊?”
余锦年自顾自道,根本不搭理他的话:“长老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只是我不希望有人借着师父的名义,死死的管束我,假如我筑基之后选师,选了您,长老可否做到不随意干涉我的行踪,我想去哪儿都由着我,这个条件不算太过分吧,毕竟当初为了选个称心的师父,我在擂台上可是豁出命去拼的,结果还是这么……”转回原地。
有钱也难买早知道!
赤阳真人喜出往外,马上折返回来,很快接口:“好,老夫应了,你爱去哪儿都由着你。”
余锦年听他所言很平静,与他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多谢,好了,现在您可以搬走了,再晚点,掌门大人说不定真折了回来,带您去太清峰坐坐!”
赤阳真人直摇头,马上端出师父的派头,一坐回美人榻上正襟危坐:“离天黑还早着呢,为师还有话要问你,你为何拒绝天权师兄的徒儿?”
“您目前还不是我师,还是自称老夫吧,至于华溢凡,不喜!”而且他是个不举的。那是他该,居然敢对她下药,就得有得了那不举的觉悟。
“那你为何看不中豫希,他哪儿差了?”到了现在,赤阳真人还是想替自个徒儿争取下,毕竟从方才到现在,何豫希的表现他瞧的一清二楚,恐怕是入了魔障不浅。
“理由您知道,我这人最恨背叛,诬陷,有人给我使绊子。”余锦年淡淡回道。
赤阳眯起眼睛:“昨晚来的姓云的那个小子,瞧着也不错!”太玄门小一辈中,人才还是不少的。
余锦年就知道这糟老头事很多,这么快就拿捏起师父的架子,管得太宽,还是笑了笑回道:“朋友!”
赤阳不甘心了,那能甘心呢,今日这小丫头的选择,当时真让他蒙住了,傻了,几乎是最不可能的一个,到最后却成了。
“难道,还真是姓秦的那小子,老夫当时感觉他是最不可能的,那性子,比老夫还顽劣几分,你连老夫都受不了,能受得了他?”
“是!”余锦年笑了,这糟老头还知道她受不了他,总算有了点自知之名。
谁知,赤阳又是一阵大吼,手指着她不停颤抖,是真的动怒了:“你个傻子,放着一个个健健康康,年轻有为的你不选,偏要选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你可知他的身体,被断言也许活不过百岁,你可知咱们修仙之人的寿命有多长,万一弄不好就与天齐寿,长到没边,他到时没了你要怎么办,一人活下去?”
余锦年很快沉下俏脸,狠狠对赤阳真人道:“不许侮辱人,即使活的再短的寿命,也是有尊严的,我很早就知道他的事了,而且他知道我的事更早,在我没来太玄门时就知。我还要告诉你,我也好不到哪儿,我们两人是半斤八两,并且有可能你想培养出无极第一炼丹师的愿望,根本就实现不了,只能成为空谈,现在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什么?老夫怎么可能反悔?”赤阳怔住,这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出言吓唬她。
“好吧,既然我决定选您为师,透露点信息给您,让您有个心理准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您绝对不能外传!我体内丹田有天火作乱,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根本无法掌控它的存在,也无法化为己用,也许那天它会再次爆发,我就该一命呜呼了,有可能还活不到百岁呢,所以我们是绝配,再敢出言不逊,不管是谁,我也是六亲不认,希望您别让我心寒透顶,让我后悔今日的决定!”
这小丫头,就那么维护那臭小子?
赤阳一时无语……
“害怕了吗,害怕了就快点走,当我之前说过的都是屁话就行。”余锦年冷冷一笑。
连他一个老顽童都这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谁知那些冠冕堂皇之人,背地里说的该会多难听,怪不得那个坏蛋,会养成那样的性子,做事只顺心而行,什么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这一刻她真的感同身受,仿佛被人说的是自己,心中堵的,闷的,酸的难过!
赤阳重重地叹气:“老夫怕个什么,你就这么没脸没皮,没羞没臊,什么都敢往外说?”
“过奖。”很久,余锦年平息些许怒气,淡淡回了句:“但是您有些严重了,我所言属实,我想通了,既然不敢奢望天长地久,最坏的打算,不过只能是曾经拥有,凡人不都如此,短短一生,也能快乐一生?”
“唉,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死心眼一个!”赤阳哀叹连连道。
余锦年反唇相讥:“你也是死心眼,要不你怎么就盯上我,让我做你徒儿,我方才说过的那些,那不过是最坏最坏的打算,我现在不是正打算拜你为师么,我此生的曾经最大的志向就是家人平安,现在多加了一条,炼制成那传说中的大造化丹。”
赤阳双眼瞪直,这丫头心思真够大,比他想象中大许多。
居然敢肖想大造化丹,想要炼制成功,这比登天成仙都难,光那四只神兽都不知去哪儿找,更何况其他要求,那一个不是人间极致?
“那混小子真值得你这么做,老夫真没瞧出好来,豫希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他的条件也不差,那时对你那样也不过是钻入了牛角尖,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能原谅他?”
“好与不好我知足以,至于何师兄,只能是我的师兄,再啰嗦下去,我真的赶人了,烦不烦?”余锦年真不想同他再废话下去。
“没大没小,不尊师重道!”
“跟您学的,现学现卖。”这糟老头今日在楼下时,对那两个元婴道君,也不见得多恭敬,同掌门更是对着干。
“等那小子归来,老夫倒要瞧瞧,他到底有何能耐拐走老夫看中的徒儿!”赤阳真人一万个不甘心,又拿她无可奈何,这臭丫头的心早都跑了。
余锦年唇角微扬,您老人家还是多多保重,别被人整了!
赤阳真人气恼的是,玉衡师兄那老狐狸老谋深算,让他徒儿下手的那么早?不过这一番长谈之后,他总算是满意地又带着遗憾地,准备搬回卧龙峰。
满意的是,这臭丫头只要筑基之后,走个过场就能拜他为师。
遗憾不甘心的是,曾经也不是没有同一师父的徒儿,结为道侣承欢膝下的,为何到了他这儿,什么事儿都变得这么难?
不过,总算捞到一头,他该知足了!
翌日,余锦年早早写信,把她突然定亲的事告诉了家人,用纸鹤隐身后发了出去。没办法,昨日那情况根本不可能请爹爹来的,以后再带那混蛋回家去。
也在同一日,包括紫霞峰等峰在内,关于余锦年秦羿两人的流言蜚语,漫天飞扬。言语之恶俗,话语之难听,手段之无耻,简直超乎想象,修仙之人也不能免俗!
无论那个年代,被骂的都是女人居多,谁让这是女子身处男权社会的悲哀。
各种变态俗气的版本都有,什么余某某一夜之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月兑光光了,在任务出行中色诱之类;什么得不到,无耻滥用迷药也要强上秦师兄;什么早早她以前就是小弃妇,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处的还不能肯定,秦师兄收了个二手货之类,还让师父玉衡道君上紫霞峰求亲瞎了眼;什么得不到,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自残,以死相逼等等,大多矛头都指向了余锦年。
当韩玥婷,卫琴棋气呼呼的,义愤填膺地向余锦年转达时,她没心没肺地笑了,人红难免是非多,能放送这些传言的,除了嫉恨她的华溢凡,马钟倩之流,也只剩下那些只敢在背地里恶心人,蹦跶着流口水羡慕嫉妒恨的跳梁小丑了,有本事的,有种的,就到她面前来说才算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