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如焜本来想对儿子进行一次亲情教育,没想到却被谈溦溦反将一军。
他也没有与她多计较,毕竟两个小时前,他才举枪朝着她射击过。现在想想,他自己都后悔,不过再深刻的悔意都装在他的心里,他是不会向她承认自己后悔的。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乔小玉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亲女乃女乃,那么关于地下金库里那些黄金的用途,她就不会撒谎。
他需要一个医生,采集他和乔小玉两个人的血液样本,然后送出岛去做dna鉴定。
所以,他也不与谈溦溦多争辩,站起身来,对她说:“一会儿我让金莎来接朗朗,然后你就要回去,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啊?”谈溦溦大声地问他。
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他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他妈妈是一个女仆。
“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昨晚的事我还来得及跟你算帐呢。”朗如焜说完,甩手就走了。
朗朗瞪着朗如焜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坏人!”
谈溦溦拍拍他的脸:“我们继续堆沙堡,好吗?”
朗朗看着朗如焜走远,突然扑到她的肩膀上,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妈妈,我告诉你哦,我已经问清楚了,我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语气十分认真,好像他下一刻就可以带着谈溦溦逃跑了似的。谈溦溦不禁好笑:“是吗?宝贝儿真厉害!那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离开呢?”
“我们需要一架飞机……”说到这里,朗朗有些为难,“可是我不会开飞机啊,怎么才能让飞机飞上天呢?”
“妈妈会开啊!”谈溦溦只当和他闲聊。
她觉得,这一段时间朗朗长大了好多,他的小脑袋里总想一些大人才该想的正经事,小脸蛋上总有着淡淡的忧伤。他才四岁半,以前他只需要想着吃吃睡睡玩玩,现在他却需要考虑怎么让一架飞机飞上天的事情了。
谈溦溦心疼儿子,可是眼下的困境,她一时也无法解决。
朗朗一听说妈妈会开飞机,眼睛马上亮了:“妈妈太了不起啦!妈妈会开飞机?那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宝贝儿,妈妈会开飞机,可是妈妈没有飞机。”谈溦溦很坦率地向儿子说出自己的难处。
谁知朗朗却一拍胸脯:“妈妈,这个你放心,我负责搞来一架飞机,你负责开飞机带我走,好吗?”
“你搞来一架飞机?你是说飞机模型吗?那个可载不动两个人哟!”谈溦溦觉得儿子太可爱了,人小心大啊。
朗朗觉得妈妈小瞧了他,仰着小脸儿,说道:“当然不是模型飞机,是真飞机啦!大坏蛋的飞机都锁在一间大房子里,只要我能拿到钥匙,我们就可以开飞机走啦。”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谈溦溦问他。
“金莎阿姨,她带我去后山上玩,我就问她那个大房子的事,是她告诉我的。”朗朗觉得自己掌握了重要的情报,非常得意。
谈溦溦搂住儿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的宝贝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真棒!”
事实上,她心里却并没有把朗朗的话太当回事儿。他太小了,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宝贝儿,金莎阿姨对你好吗?”她比较担心儿子的日常生活,怕金莎对他不好。
“恩,她给我弄好吃的,陪我玩,还给我讲故事……”朗朗点头。
谈溦溦心里好不是滋味儿!这些事原本应该由她来做,应该由她这个当妈妈的享有朗朗每一刻成长的时光!那个女人凭什么霸占这些美好的时光?
不过金莎倒也有心机,为了讨好朗如焜,在朗朗身上下足了功夫。
“但是……”朗朗说着话,抬头冲着谈溦溦鬼鬼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为了讨好那个坏蛋!我才不在乎她呢!全世界我只在乎妈妈!”
谈溦溦一下子被感动到了,眼泪冲出眼眶。她一把抱紧朗朗,紧紧地搂着:“儿子!你就是妈妈的全世界!”
母子二人难得的相聚时光,在金莎到来之后,就要结束了。
沙堡还没有堆完,金莎就在一旁站着,也不催他们。
朗朗毕竟是个小孩子,掩饰不住情绪,万分不舍地偎在谈溦溦身边:“妈妈,我和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去山上住。”
谈溦溦很心酸,可是她了解朗如焜的脾气,跟他闹是不管用的,只会令事情往一个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终会带上儿子离开这里,暂时的示弱,并不代表她真的服软!
“儿子,你先跟金莎阿姨去山上,明天妈妈去看你,好不好?”谈溦溦想起来,朗如焜答应过她,只要她表现好,允许她每天见朗朗一次。
“可以吗?我明天能见到你吗?”朗朗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妈妈为难,他选择退而求其次。
“当然可以!妈妈向你保证!明天我们来这里,把沙堡堆完,好不好?”谈溦溦自己难过,却带着笑脸哄着儿子。
“小朗哥,我们要走喽,吹太久的海风,你会着凉的。”金莎过来拉朗朗的手,细声软语地劝他走。
尽管知道金莎只是为了讨好朗如焜,但是谈溦溦想,毕竟朗朗在她的手中,对她客气一点儿,她对朗朗也许会好一点儿。
于是谈溦溦站起来,对金莎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朗朗调皮得很,希望你能多担待。”
金莎没想到谈溦溦会说这些,愣了一下,才勉强应道:“你放心,小朗哥很乖,我很喜欢他,我会对他很好的。”
“那就多谢了。”谈溦溦把朗朗的手交出去,虽然只是暂时的离别,心里也跟针扎了似的。
朗朗知道自己不得不跟金莎走了,他握住了金莎的手,抬头冲着金莎灿烂地笑着:“金莎阿姨,我妈妈刚才有教我哦,她说金莎阿姨是个好人,要我一定听你的话呢。”
金莎大吃一惊,这话从小孩子嘴巴里说出来,应该不会有假的吧?,谈溦溦真觉得她是好人?
谈溦溦也很讶异,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话啊!
她看着朗朗,朗朗冲她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下开门的动作。
谈溦溦懂了!
她的心好疼!儿子这么小,就有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心思和负担!她从来都没有教过他啊!他是怎么想明白这些事情的?
“哦……是吗?小朗哥最乖了……”金莎突然被赞美,脸上笑得有点儿僵。
“那我先跟金莎阿姨走啦,妈妈明天见噢!明天一定来看我啊!”朗朗反复敲定明天见面的事。
“明天见!一言为定!”谈溦溦和他击掌!
朗朗依依不舍地亲了她一下,乖乖地跟着金莎走了。
谈溦溦脸上带着笑容,一直看着儿子走远了,她才一坐到沙滩上,哭了起来!
她对不起儿子!她让他担惊受怕!让他忧伤难过!还让他小小年纪就操心!弄一架飞机逃跑!这哪里是他这个年纪该想的事情?
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无能,不能保护他!她一定要想办法带他远离朗如焜,让他过安稳快乐的日子,让他免于长大后成为黑帮老大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模了模手上的五彩石镯子……
二次卧底……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也许她根本不应该对朗如焜抱持任何希望,他今天甚至想要杀死她!若不是哑婆婆带着朗朗及时赶到,他那一枪会射偏吗?
如果她真的接受任务,那她要如何取得他的信任?突然的谄媚肯定是不行的,也许她应该先顺从他,不反抗是第一步……
她聚精会神地思索着,哑婆婆慢腾腾地从红山方向走了过来,她竟然不知道。
直到哑婆婆在她身边坐下了,她才惊觉:“婆婆!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你身后站了好久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哑婆婆真的不能再称呼为哑婆婆了,她说话越来越清楚了。
谈溦溦拢了拢头发,将自己乱纷纷的思绪暂时收好,朝着哑婆婆笑了一下。哑婆婆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把二次卧底的事告诉她老人家。
“难得我自己一个人独处,没有他怨恨的目光盯着我,好轻松……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专心享受这轻松的一刻,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谈溦溦往哑婆婆身边靠了靠。
“溦溦,我想跟你说……女人终究是斗不过男人的,在男人面前千万不要逞强,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硬碰硬,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你说是不是?”哑婆婆扭头看着谈溦溦,脸上的表情很柔和。
其实刚才在山上,哑婆婆帮着朗如焜找借口,她就已经开始好奇这个老太太的态度了。
“婆婆,你这是向着朗如焜说话吗?”她笑着问哑婆婆,“他都要打死我了呢,我要是不保护自己,谁能来保护我呀!我和他早就两败俱伤啦,他对我的恨……是你想象不到的深……”朗如焜回到城堡,坐在临窗的茶座上,心绪纷烦。
爷爷留下来的金库,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这冲击不是来自成堆成堆的金砖金闪闪码在眼前的视觉冲撞,而是来自他对自己人生的定义和把握。
他自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接受自己来自黑道家族的现实,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黑道生意也是一种生意,存在即合理,黑白并不是绝对的标准,不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可是现在,爷爷留下了一笔创业基金,也留下了遗训:要洗白朗家的家底,不能让朗家世世代代都混黑道。
这让朗如焜想起了谈溦溦的话:“……我是不会让朗朗将来成为黑道中人的……”
如果按照爷爷的遗训来看,谈溦溦所做的一切,竟然是对的!
既然她是对的,那么他对她的恨就没有根据,她对他所做的事情也算不上是一种背叛,倒成了一种救赎了!
而他这样折磨她,报复她,都成了一个笑话了吗?
朗如焜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一堆黄金吗?爷爷赚得到,他也赚得到!就让那些金子沉睡地下吧!他靠自己努力争得的财富,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
让一个人否定自己以往的全部人生,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朗如焜就处在这样的一种迷失和挣扎之中。而他最痛恨的,就是男人的优柔寡断,所以他决定,暂时忘记爷爷的那一笔创业基金,反正那些金子在地下睡了二十年多了,就让它们继续睡去吧!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只为了让他自己可以继续恨着谈溦溦,以报复之名,囚她在身边。
他绝不会放她走!他也绝不会向她妥协!
“焜哥,你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发呆,你想什么呢?”一杯热茶放在了朗如焜的眼前,莫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他没有抬头,端起茶杯来,轻啜了一口:“莫莉,你觉得我有没有变化?”
莫莉正有话要跟他说呢,听他这样问,正中她下怀,马上说:“焜哥这次出狱后,变化可大了呢。以前的焜哥,是一个像豹的男人,永远在追逐猎物,并且毫不留情地杀死猎物。你活在食物链的顶端!你是王者!你那个时候威风凛凛!杀伐决断!可是你现在……我也不怕焜哥生气,你现在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以前你常说一句话,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你对自己是最残忍的……”
朗如焜默默地听着莫莉讲话,将手中的茶杯转来转去。
莫莉停了一下,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没有不悦,便继续说下去:“就像谈溦溦……她是龙联帮的敌人,她害得龙联帮颜面扫地,成为别人的笑话!按照她对龙联帮所做的事,杀她一百回也不足惜,可是她现在却好好地笑着……”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窗外。
莫莉以为他不高兴了,胆怯地停下来。没想到朗如焜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声音,竟催她:“你继续说。”
莫莉受到了鼓励,大着胆子说道:“我知道,焜哥喜欢这个女人,舍不得对她下手。可是像焜哥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好女人没有?你对她一再纵容,换来的不过是她对你的反复伤害!一次卧底还不够!她仗着焜哥不杀她,竟然还要第二次卧底,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你要是再留她,以后可就不是焜哥进监狱那么简单了,恐怕龙联帮都要被她连窝端了呢!”
“你说得有道理。”朗如焜转回头,看着莫莉,冲她笑了一下。
莫莉大受鼓舞,扑到朗如焜跟前:“焜哥,我是一心为你着想的,谈溦溦真的不能留!还有那个哑老太太,她为了保护谈溦溦,竟然敢打你!哑老太太在岛上生活了几十年,她对这里了如指掌,保不齐什么时候,她就帮着谈溦溦逃跑了呢。”
“关于哑婆婆打我那件事,你就不要有好奇心了,我心里有数……以后对她尊重些……”
朗如焜和莫莉正说着话,就看见谈溦溦垂着头,慢悠悠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莫莉马上看朗如焜,而朗如焜却正在看着谈溦溦,目光随着她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始终不离。
莫莉恨得直咬牙,哼了一声:“焜哥,你看吧,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带着小朗哥逃跑,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活得更好了,更自由了。”
“她活得好不好,自由不自由,全凭我的心情!你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朗如焜转回头,瞪了莫莉一眼。
刚才还说她讲得有道理,看见谈溦溦的人了,他的态度又变了!这个男人……是要毁在外面那个女人的手上吗?
莫莉低了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谈溦溦的恨意却更盛了。
谈溦溦进来了,她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朗如焜和莫莉两个人在临窗的茶座那边。进门后,她也不往那边望,径直往自己位于工具间旁边的小屋走去。
“谈溦溦!”朗如焜叫她。
她站住:“怎么?”
“你今天的工作做了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他非常严厉地喝斥谈溦溦。
可是他的这种严厉,看在莫莉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他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管家?擦地板这种事也要他亲自过问吗?他这只不过是找个借口与谈溦溦攀谈罢了!
谁知谈溦溦竟然认真生气了:“不就是擦地板吗?我现在就去擦!你打不死我,就想累死我,是不是?”
这种对话,其实就是两口子吵架。
朗如焜自己不觉得,在谈溦溦气哼哼地走掉之后,他还指着她的背影,对莫莉说:“这个女人!我再也不想跟她说话!以后她就交给你了!看好她!”
“我知道了。”莫莉在下面偷偷地捏了捏拳头。
谈溦溦回到自己的小屋,关好门,坐在床边,掀开枕头,把藏在下面的那只蜻蜓发饰拿了出来,在手上摆弄着。
这个东西是杜奋留给她的,以备她紧急的时候联络之用。看着这只银制的小蜻蜓,谈溦溦心里堵得满满的。她多么希望杜奋没有来这一趟,不给她讲什么二次卧底,那样她和朗如焜的关系就单纯得多了。
她去隔壁工具间,找到一个破旧的小木盒,把杜奋强塞给她的这个间谍工具放在盒子里,锁好,藏在了木柜的最里头。
然后她抚了抚腕上的五彩石镯,叹息一声,换了衣服,拿着清扫工具,开始干活。
她是女仆嘛,当然要尽职尽责!她不想再给他借口,她很累了,不想再跟他发生冲突。
还好,那一天剩余的时间里,朗如焜也不知在忙什么,谈溦溦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莫莉倒是经常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用十分恶毒的眼神看着她,对她的工作各种挑剔,地板明明已经光可鉴人了,非要谈溦溦再擦一遍。
在莫莉的刻意为难之下,谈溦溦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还是没有完成任务。
她一怒之下,把抹布摔在水桶里,对莫莉说:“我不干了!不就是没有晚饭吃吗?我不吃了!”
莫莉被溅了一身的水,不禁恼火,上前一把揪住谈溦溦的衣领:“你还反了!焜哥今天说了,他再也不想跟你说一句话,以后你就归我管!你不服管教,是要付出代价的!”
“让我付出代价?就凭你?”谈溦溦冷笑,她所做的一切让步,不过是为了减少与朗如焜的冲突。眼前这个女人不懂,还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莫莉被谈溦溦不屑一顾的表情刺激到,甩手就想打她一巴掌。
谈溦溦出手如闪电一般快,莫莉还没有碰到她的脸,胳膊就被她反扭到背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叫,莫莉就被谈溦溦一脚踹出去,扑到楼梯上,沿着楼梯从三楼滚到了二楼。
“哎呀!不得了啦!杀人啦!”刚才不知躲在哪里的丽琪,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一边去扶莫莉,一边喊得震天响。
莫莉被摔得浑身都痛,干脆就躺在地上装昏迷,让丽琪大呼小叫地喊人来。
谈溦溦懒得看她们闹腾,迈步下楼,准备回自己的小屋。
刚下到楼梯的一半,就看到朗如焜从楼下走了上来。大概是丽琪的尖叫声太夸张了,他以为出大事了,脚步匆匆。
丽琪一见朗如焜,扑上去抓他的胳膊:“焜哥!谈溦溦杀人啦!她把莫莉姐从楼上踹下来了!莫莉姐好像死啦!”
朗如焜甩开丽琪的手,在莫莉身边蹲下来,拍了拍她:“莫莉!莫莉!”
莫莉装昏到底,一动不动。
朗如焜看她摔得鼻青脸肿,大约也觉得严重了。而谈溦溦像是没有看到他,已经从他的身边跃过,往楼下走去了。
朗如焜几步追上她,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回到莫莉跟前:“这是不是你干的?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打她?”谈溦溦和朗如焜两个人,都必着对对方的深深怨恨。
朗如焜恨她曾经的背叛,恨她从不肯低头认错,恨她错了不想再错,竟然还要第二次欺骗他。
而谈溦溦则恨他抢走儿子,囚禁她,折磨她,甚至想要杀了她。
这两个人现在碰到一起,只要四目交接,就如同火星撞地球,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愤怒的火花。
莫莉仍然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假装昏迷,一动不动。
朗如焜拽着谈溦溦,指着地上的莫莉,质问她:“你把她怎么样了?你也太嚣张了!竟然敢动我的人!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谈溦溦听他将莫莉称之为“他的人”,冷笑了:“你的人不能动吗?我连你都敢动!何况是你的人?我把她怎么了,你不会自己看吗?我动了你的人!你再枪毙我一回好了!”
朗如焜也觉得出自己的话有某些不对,可是他真的火大,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嚣张?看她梗着脖子鼓着腮的凶狠样子!她还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个乖巧女孩儿吗?
“别以为我不敢!今天是你运气好!下次你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我对你的忍耐已经要到极限了!所以你最好收敛一点儿!别逼我对你动手!”朗如焜把她推到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怒目切齿地逼近着她。
谈溦溦一听,好啊!果然今天是因为朗朗出现,他才把子弹射偏的!要不是儿子救了她,她现在就是漂浮在太平洋上的一具冰冷女尸了啊!
这个男人!他真的这么恨她吗?
她顿时心生凄凉,绝望地看着朗如焜:“朗如焜!想动手就趁早!既然早晚逃不过一死!那我又何必在死前擦那么多的地板和马桶,看那么多的脸色?你的枪呢?拿出来啊!”
朗如焜被她将了一军,横眉竖目,咬着牙关,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没带枪啊?那我今天就侥幸逃过两死喽!你的女人在地上躺了半天了,你不是担心她吗?还不赶快把她弄走?再跟我争下去,她要是死了,我可不承担责任哦,可是你延误了抢救时间。”谈溦溦指了指地上的莫莉,哼了一声,推开朗如焜,往下走去。
朗如焜气还没消呢,哪里肯放她走?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欠管教了!他对她已经够宽容了,她竟然不领情!
“你站住!”他往下追了两步,伸手扯谈溦溦的后衣领。
谈溦溦反应极快,扬起手臂来挡他的胳膊。
朗如焜一抓不着,还被她搪了一下,顿时觉是好没面子。他一怒之下,使出力气来,挥手就朝着她的脸上打去。
谈溦溦听到掌风,赶紧向后一仰。
巴掌是躲过去了,可是她最近体力大不如前,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就变差。她这一仰,重心向后移,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往后移了一步。
这一步并没有踏到下面的楼梯上,谈溦溦悬空踩了一下,更加站不稳了,整个人向后倒去。
“咚”的一声,她结结实实地摔在楼梯上,并且在楼梯上滚了几下,最后落在二楼的地板上!
摔得真疼啊!
她活动了一下,别的地方还好,腰却扭到了!
她撑着地板,缓缓地爬起来,每动一下,腰部就会传来抽筋一般的疼痛。她咬着牙,倔强地不肯叫痛。
等她站稳了,抬头看向楼梯上的朗如焜:“你满意了?给你的女人报了仇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地板上还挺凉的,你再不管你的女人,她该感冒了呢。”
说完,她拢了拢头发,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朝着一楼走去。
事实上,她现在行走很艰难,腰痛尖锐,令她几乎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可是她知道朗如焜在看着她,她不能让他看笑话,他越是以折磨她为乐,她就越是要坚强!
好不容易挪到了一楼,她回头往上面望了一眼。
朗如焜早不知哪里去了,丽琪更支使着两个佣人,把莫莉从地上抬起来,送去她位于三楼的房间。
他的女人!哼!像他这样的冷血动物!注定这一辈子都不能拥有一个好的女人!
谈溦溦默默地诅咒了他一句,看着莫莉被那几个人连拖带拽地弄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但是,腰还是很痛,并不因为心情的变好而减轻几分。
她呲着牙,一手扶腰,一手扶墙,一点一点地蹭,好不容易蹭回了自己的小屋里。等她趴到了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痛出了一身的冷汗。
混蛋朗如焜!上午才说过要好好对待她,晚上就忘记了!一天不给她添点儿伤,他就一天不消停!
这下腰扭了,明天别想再叫她干活了!她要好好地赖在床上躺几天!天天这么折腾,她身心俱疲,感觉自己都快要死掉了!
晚上没吃饭,真的好饿!谈溦溦本来想模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可是她往床上一趴,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只好忍着饥饿,强迫自己睡觉。
没想到她竟睡得很快,大概是这两天担惊受怕,精神消耗太大吧。
第二天,没有人来敲她的门,也没有人来催她干活,她睡到了自然醒。
也不知几点了,她的这间小屋没有窗户,看不到太阳,她手边也没有钟表,看不到时间。
她想在起床,轻轻一撑,顿时觉得腰断了一般,痛得她“啊”的一声,又倒了回去。
糟了!她的腰伤好像更严重了,比昨晚还不如了!
一动不动地趴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才稍稍地缓解了。
她活蹦乱跳的时候,朗如焜整天在她视线里乱晃,他那种随时准备吃掉她的眼神,时时刻刻地盯着她。现在她动不了了,这个男人反而不见了!
睡觉的时候,时间很好打发。醒来了,时间就难熬了。
谈溦溦在床上趴了不知多久,肚子里咕噜噜鸣叫,提醒她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
她好饿!谁来给她送点儿吃的啊!
可是一直没有人理她,好像她被所有人遗忘了。
她尝试了几次,想要爬起来,自己出去找吃的,都不行!
她在心里大骂朗如焜:混蛋!昨天子弹没有射进她的身体里,今天他换了一种方法,打算饿死好了,是吗?
“来人啊!来人啊!”谈溦溦饿得头晕眼花,也顾不上面子了,冲着门外喊了起来。
没有人应她!
“有没有人啊!快来一个人啊!这里有一个人要死了!”谈溦溦更大声地叫了起来。
还是没有人应!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了,这几声喊出来,冒了一身的虚汗,顿时觉得更饿了!
“朗如焜!你还不快出现!我快要饿死了!要是我做了饿死鬼!我可饶不了你!到时候……到时候我就附到你身上!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谈溦溦叫不来人,胃都痛了,怨愤地骂着朗如焜。
这个时候,就听门被人推开了。
谈溦溦心中一喜,急忙扭着脖子看过去。
不是朗如焜,是她最讨厌的丽琪!
好吧,丽琪就丽琪吧,她快要饿死了,有个人来,总比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要好。
“喂!我昨晚摔伤了腰!不能动了!让朗如焜请医生来!”谈溦溦没好意思先要吃的,先说自己的腰伤。
她想:如果朗如焜有人性的话,知道她腰伤了,总不会不给她治吧?总不能不给她吃的吧?
丽琪晃到她的床边,用憎恶的目光看着她:“哟!我听佣人说你在乱喊乱叫,我还以为真要出人命了呢,原来只是腰伤了啊,那你就好好养着吧。”
“我不跟你讲话!你把朗如焜叫来!”谈溦溦一听丽琪这语气,就是来看笑话的,便挥手撵她走。
“还想焜哥来看你?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焜哥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吗?”丽琪得意地笑了两声,伸手在谈溦溦的腰上摁了一下。
谈溦溦顿时痛地冒了冷汗,一扬手:“你滚!叫朗如焜来!”
“这么痛啊!看来是真伤到了呢!哎!”丽琪拍了拍手,蹲到床边,看着谈溦溦,“怎么办?焜哥一早就走了呢,他不在岛上了。他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们,这几天不要管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是一定要听焜哥的话,所以对不起喽,我没有办法管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干不了什么,大概也只能躺着了。那你就躺着够好了,不用担心,地板和马桶我会另安排人去擦洗,你可以好好歇一歇啦。”
说完,丽琪冲着谈溦溦妩媚地笑了一下,起身欲走。
“喂!你别给我摆小人嘴脸哦!我现在是伤患!动不了!叫人给我送饭来!要是我饿死了!朗如焜不会饶了你们的!”谈溦溦一听朗如焜离开岛了,顿时觉得自己在这个岛上失去了依靠!
多奇怪!他在的时候,使劲地折磨她,她每一天的日子都不好过,恨不能他赶紧消失。
可是他突然走了,她竟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好不失落。丽琪根本不理谈溦溦的要求。
“焜哥临走的时候说了,让我们这些天都不要管你,所以你随意好啦,也不再乱喊乱叫啦,吵得大家都不得安宁。”甩下这几句话后,丽琪就扭着她的小细腰,离开了。
谈溦溦听到“咔哒”一声响,意识到门被丽琪反锁上了,心中大怒。
可是她爬不起来,只能嘴巴上逞强:“你想清楚!饿死我,朗如焜不会饶了你们任何一个!”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啦!少点儿力气吧!”门外传来丽琪幸灾乐祸的声音。
丽琪走后,再也没有人搭理谈溦溦了。
谈溦溦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心想: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她们饿着吗?这也太丢脸了吧?不行!我得起来!
她忍着剧烈的腰痛,先将双脚挪到床下,双手用力撑着床,想要站起来。腰部的痛楚立即传遍全身,痛得她脸都麻了,饥饿感顿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看来伤得不轻,她现在急需一个大夫啊!
她撑着床,扶着墙,一步一咬牙,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抓着门把手一拽,果然打不开!门真的被丽琪反锁上了!
她拍门,大声呼救:“来人!把门打开!我要看医生!我受伤啦!开门啊!”
她把门拍的山响,可是根本没有人理她,倒是她自己,因为拍门太用力,腰越来越痛,痛得她站不住了。
看来朗如焜是真的离开了,否则她这么闹腾,他不会不出现。
他一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莫莉当了家,还不往死里整她?
她要是好好的,谁也不怕。偏偏她赶在这个时候扭到了腰,不能自理。别的她都不怕,要是不能及时治疗,她担心会落下毛病啊。
她是那么好动的一个人,要是腰不好了,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她想起一个人——厨房的姚婶!这位厨娘和哑婆婆有私交,要是她能听到自己的呼救,会不会去告诉哑婆婆呢?
虽然谈溦溦到现在都不知道哑婆婆的底细,可是从那晚她甩手打了朗如焜一巴掌的情形来看,那老太太应该震得住莫莉这个女人。
她又拍了几下门,叫喊了几声,腰实在太痛了,她不得不扶着墙,挪回床边,又重新趴回了床上。
最后一线希望,就寄托在姚婶的身上了。厨房就在旁边,她相信姚婶听得到这里的声音。
头上的白炽灯白花花地亮着,时间变得好慢,疼痛绵长无边。
谈溦溦在伤痛和饥饿的双重折磨下,虚弱无力,渐渐地有些意识模糊。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要睡着了,还是要昏迷了,反正眼皮越来越沉,脑袋越来越迷糊,正往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沉下去。
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了朗朗的声音:“妈妈呢?你们把我妈妈藏在哪里?快还给我妈妈!”
谈溦溦精神一振,抬起头来,认真地听了听,怕是自己因为饥饿产生了幻听。
“小朗哥,你妈妈不在这里啦,她出门啦,你要乖哦,爸爸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这是莫莉的声音,企图说服暴躁的朗朗。
“你骗我!妈妈昨天还说今天要陪我玩!她要是出门,一定会告诉我的!快说!我妈妈在哪里?”莫莉大概没想到,朗朗年纪虽小,却有他自己的逻辑,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朗朗开始大声呼叫。
谈溦溦高兴坏了,果然儿子是她的福星啊!他这个时候出现,简直就是来救她的命啊!
她一下子就有了力量,虽然爬不起来,但她也攒足了力气,大声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朗朗!妈妈在这里!”
朗朗在外面听到她的喊声了,可一时判断不出她的位置,急得大叫:“妈妈!你在哪儿呢?我找不到你!”
“在这里!妈妈在这里!”谈溦溦情急之下,也没有办法给朗朗描述自己的位置,她也爬不起来,走不出去,只能尽量大声,用声音给自己定位。
然后,她就听到朗朗“噔噔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小朗哥,你妈妈不在那边……”这是丽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妈妈在这里!”谈溦溦立即反驳她,“儿子,妈妈在这边!”
朗朗很快就锁定了传出声音的那间小屋,他用力地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他回头看着莫莉:“给我开门!你们把妈妈怎么样了?快给我开门!”
莫莉一脸为难,如果开了门,被朗朗看到谈溦溦的惨状,后果会很严重吧?
朗朗见她不动,抬起他的脚,一脚踹在了莫莉的小腿上。
虽然他的力气并不大,踹一脚也不太疼,但是莫莉当众挨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就回头瞪向金莎:“焜哥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小朗哥吗?你是怎么照顾他的?还不快把他抱走?”
金莎耸了耸肩:“小朗哥要是肯听我的,我也不用一路追他到这里了。他一早就说,妈妈今天会陪他玩,可是等到中午,还没有见妈妈的人影,他就发脾气了……不如你让他见一见谈警官吧,小孩子闹脾气嘛,迁就他一下就好了。”
莫莉恨不能上去扇金莎一个耳光,心想:你也太坏了!让小朗哥看到他妈妈住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里,还受着伤,他不是会恨我?
“快开门!快开门!”朗朗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被锁在屋子里,他莫名恐惧,开始踢门。
“小朗哥……”莫莉想要再劝一劝他,她不信自己搞不定一个小孩子。
朗朗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他抡起拳头来,雨点一般砸在莫莉的身上:“我要妈妈!快给我开门!为什么锁着我妈妈!我打死你!”
莫莉抓住他的手,他就用脚。莫莉再别住他的脚,他就用牙,张嘴就咬在莫莉的大腿上。
莫莉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又不敢太用力。
“金莎阿姨!我的胳膊拧到了,我疼!”朗朗突然放声大哭,向金莎求救。
“哎呀!快放下他!你太用力了!伤了他可不得了!”金莎马上冲过来,拉扯莫莉。
莫莉被闹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对丽琪说:“拿钥匙来!开门!”
丽琪撅着嘴,十分不情愿意,却也不得不去拿来了钥匙。朗朗见丽琪回来了,马上止住了哭声,一把抢过钥匙,塞到金莎的手里:“金莎阿姨,你帮我开门。”
金莎看了莫莉一眼,走过去,打开了门。
朗朗推开门,冲了进去,一眼看到趴在床上的谈溦溦,扑过去抱她:“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谈溦溦被儿子扑了一下,顿时腰痛得冒出冷汗来:“儿子!轻点儿!妈妈腰受伤了,不能抱的……”
朗朗一见谈溦溦痛得呲牙吸气,吓得哭起来:“妈妈,你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会受伤?是不是有人打你?”
“没有人打妈妈,是妈妈自己摔了。”谈溦溦见儿子哭得伤心,不想再吓他,也不想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朗朗边抹眼泪边打量这个房间:“可是这里好破,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这里……也不破啊,这里离厨房近,妈妈随时可以吃到好吃的……”谈溦溦忍着痛,勉强笑着,安慰着儿子。
“我不要!我不喜欢这里!妈妈跟我走吧!我的房间很大,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朗朗说着话,就要拉谈溦溦一起走。
谈溦溦倒吸一口凉气,按住儿子的小肩膀,说:“宝贝儿,妈妈走不了,腰痛得很,你去帮妈妈找一个大夫来,好不好?”
“我妈妈腰痛!你们没听到啊?快去叫大夫!”朗朗回头大声命令莫莉,小小年纪,霸气十足。
莫莉极不耐烦,可是也不敢惹朗朗,只能把气撒到丽琪的头上:“你怎么回事?一早我不是让你下来看过了吗?她受伤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快去叫大夫!”
丽琪心想:你装什么啊?你巴不得谈溦溦死呢!
可是她也不敢说什么,扁着嘴,叫大夫去了。
“还有!这里不能住人啦!我妈妈要住又大又亮的房子!快去安排!”朗朗叉起腰来,威风凛凛地仰着头,向莫莉发出第一道指令。
莫莉这回可不能答应了,因为谈溦溦住这里,是朗如焜的意思,是对她的一种羞辱和惩罚,怎么可以让她去住楼上的大房间呢?
“小朗哥,这是你爸爸的安排哦,我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不如这样,等你爸爸回来了,你跟他商量好不好?”莫莉想要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朗朗哪肯答应?他一跺脚:“你说的那个人……说是我爸爸的那个人!他跟我讲过,我是他儿子!这个岛上的一切都是我的!那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对不对?”
“是小主人。”金莎马上应道。
“小主人也是主人!这里我说了算!你们要是不听我的,等那个人回来,我告诉他!让他打你们!”朗朗小脸儿都急红了,努力地撑出气势来,想要为妈妈争取一个更好的房间。
“小朗哥……”莫莉从来不知道小孩子是如此难缠的生物,她头痛得很,“这件事等你爸爸回来再商量好吗?如果他让你妈妈搬走,我马上就去安排最亮最大的房间给她,行吗?”
“不行!马上搬!就现在!”朗朗非常坚持。
谈溦溦看着儿子,心里真是好感动。
最近她受了太多的磨难,难过的时候,偶尔会想:自己生下朗如焜的儿子,是不是一个错误?如果当初她听杜奋的,没有生下这个孩子,也许现在和朗如焜就不会有这么深的纠葛。
此刻,她十分坚定地相信,生下朗朗是对的!儿子简直太了不起了!他小小年纪,就像一个小英雄一样保护自己的妈妈!这样的宝贝!即便为他吃再多的苦,她也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