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快去追!”郁夫人说道,“三军听令封锁城门!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
这时候姜安也说道:“来人!陪都子川加派人手!官道、野道都埋伏人手,但凡路过的车马都要检查!”
子川,果然他们能想到的也只有子川,风国陪都,高祖年轻时的封邑。
至于青州,初夏时一场水患,淹没良田万顷,此刻没有人想到青州。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夜未央颓然的放下手中的长剑坐在地上。
就在那一刻,她身后就有暗卫一个一个自刎倒下。
未央猛地转身,望向身后最后一个暗卫首领和颤抖着的阿伊……
她用唇形告诉他:活下去。
暗卫紧紧地握着长剑,心和身一起颤抖着。
“放下。”她说道,那目光炙热到灼伤他的周身……
长剑猝然落地,就见有暗卫要将他二人带走。
阿伊离去的那刻望着未央道:“夜贤人,保重。”说完转身离去。
那暗卫望着来扶他的侍卫,挣月兑开他们的手往夜未央走去,蒙着面的脸看不出他的神情,他只是一闪身便到了她的面前,只是他再次闪身离去的时候,夜未央手上就多了一个指头大的金质牌子。
她看着他们被侍卫带走,然后绝望的跪地……
身下是血泊,是‘清风阁’死士的鲜血。他们在姬扶苏小的时候开始培养,或许有的还只是和他一般年纪……
“阿央……”姬羽落将她从血泊里扶起。
未央空洞游离的目望向他,苦笑:“别这么唤我,你最好杀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替他夺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郁如、柳潋眉还有姜安惊讶地望着一身血渍的夜未央,这不像是一个十五岁女孩该有的眼神。
“你放我下来!”夜未央被姬羽落抱起。
“阿羽……”郁如唤了一声,“阿羽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娶她!”突然而来的怒气席卷心头。
“羽落!强迫而来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郁如厉声喝道。
果然是有什么样子的父亲就有什么样子的儿子,两个人的行事风度还真是霸道至极!
“不,我喜欢她这就足够,她替我身下孩子,她就会忘记别的人……”他说道喉间哽咽。
“你……”郁如的身子颤了颤,这两个人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二十多年前,他说:我喜欢你就足够,你给我生下孩子,就会忘记那个你心里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郁夫人看着姬羽落抱着夜未央远去,连连摇首。她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柳潋眉。”郁如唤了身后的白衣男子一声。
“夫人有何吩咐?”
“必要的时候杀了那个女人。”她说道。
“啊?”柳潋眉目瞪口呆,不是吧要他杀了那个女人,少主子还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听不懂吗?”郁如鹰励的目扫了一眼柳潋眉。
“臣,臣懂了……”柳潋眉说道低下头去。风都城门外三里
“宋大人,全城戒严了,你怎么回去?”楚知云说道。
“你不必担心我。”宋律依旧盯着那城门的方向久久不移开目光,“风影要我等他到申时,若还未见他城就将车马给你,你自己去青州,到了青州与允州交界处你就真的安全了,上官砚的人马估计已经到了那里,只是刺史不得圣旨没办法出城所以这一路行得有些艰辛了。”
“宋律,多谢你。”
“不必谢我,倒是楚御医忠心耿耿,让宋律惭愧。”
“楚御医,我这一趟出门估计再回风都夜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楚知云望着远方城门的方向,只愿再多看一眼,记住这风都巍峨的城门,即使多年以后我再也回不来,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今后梦里思念着的地方,公孙白鸠,夜未央……珍重……
楚知云走下车,跪地。
“父亲,孩儿不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了……”清泪滑落男子的面颊,这一次他看开了生死,却到底是**凡胎,那亲情成了他永生难以割舍的伤痛。
宋律哽咽,久久沉默。
远处一路边酒家。
“张大哥啊,你这是要出城吗?”
“给孩子他娘买点绣线去。”那张大哥答道。
“哎哟这几天还是别进城去了,听说城门口那边打起来了,打的可厉害了!”那壮汉说道。
这时见一群人朝这边跑来。
“别……别去了,真的打起来了,那边一个黑衣人抱着一个昏睡的少年从西大街一直大到了南大街呢,全城的禁卫都出动了。”那人气喘嘘嘘的说道,“还好我跑的快命大,不然被乱箭射死了!”
什么?!
楚知云与宋律相视一望,“楚御医,坐稳了,我们去城门口接驾。”
“宋大人,你回去吧,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你走东城门回都吧,这回你要是去了,就是永远也回不了风都了,我和你不同,我家里就不一个爹了,而你双亲俱在,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耽误不起,而且……”他抬眸一笑,有些凄意,“而且皇上到底需要一个在风都接应的人。”
“楚御医,宋律知道了。”他伸手解开马车前三匹马其中一匹马的绳子,纵身跃向马背。
“楚知云,照顾好皇上,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宋律等得起。”阳光洒在他的周身,他扬鞭而去。
楚知云将这一幕定格在了记忆里,宋律,希望我们见面的日子不会太长……
“驾!”楚知云赶着马车朝南城门走去。
南城门这头
“皇上,你支持下去,只要过了这个城门就可以了。”风影吃力地抱着扶苏。
扶苏一直沉默,那绝美的凤目沉郁空洞,仿若时间都停滞在了她用身体挡住那些人的去路,护他逃亡的那刻……
她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游荡,如惊涛骇浪一般重重的敲打着他的神经……
她说:姬扶苏,你一定要夺回你的江山,带着你的千军万马踏上这鉴证你耻辱的土地!
这一刻,他深邃的瞳孔闪过一丝清明。
“风影,闯城门!”姬扶苏沉声道,那声音虽是虚弱,却带着不可磨灭的威严与镇定。
风影喜极而泣,他的小皇上回来了,回来了!
“是!”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要将小皇上带出城。
风影的轻功一流,当年染宫三大当家中轻功最好的便是秋水公子,风影的轻功全是秋水所教。
他踏地一跃而上,至高空之中。
这一刻却是无数的冷弓对上了他二人,方才于市井,定远将军和镇和将军多少顾及伤了百姓性命所以不曾下令。
“定远将军,废帝毕竟是皇上,这样放箭不妥吧。”镇和将军说道。
“为确保万无一失永无后患只能这么做了!难道若是废帝跑了镇和将军可以负责吗?”定和将军说道,“放箭!”
只是,咫尺间的距离就要跃过那巍峨的城门了,却看到无数冷弓拉动,万箭齐发……
风影震惊,从高处落下,直直落在距离城门十多米的距离。
这时无数的禁卫军包围了他们。
冷箭如雨般落地,风影挥剑直扫。
那一刻,定远将军刘信取下马鞍旁的银弓,用力拉到最大直直的朝万箭中的风影射去。
风声鹤唳顿止,千军万马的厮杀化作耳边的空灵,顿时的失聪。
只是听闻一声男子的轻“唔”……
那一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风……风影!”鲜血染红少年绝美的目,震惊、伤痛、绝望交织在眼眸里。
“皇……皇上,臣没事……”他干笑了笑,点穴止住了血流。
“影哥哥……”他喃呢着,他清澈绝美的目满是血丝,变得通红。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胸前起伏出的银色莲花处似乎有股力量要呼之欲出……
风影的唇变得青紫,那一刻他虚弱的跪地。
长剑支撑着他的身子,他望了眼扶苏笑道:“皇上,箭上有毒……”
“请皇上让我尽最后一次忠……”他御剑起身的那刻,剑气萦绕周身……
“还没死?”定和疑惑,银弓再度拉开。
那一箭蓄积了九成的内力,和着禁卫军的万箭齐齐射来,这样的力道,是当真想至他们于死地。
那一刻,少年站立起身,绝美的凤目染上鹰励,白皙修长的手暴露在空气里……
凉薄的唇轻咬,带着几分嗜血的杀意,胸前银色莲花发出万丈光芒……
那一刻,一股无穷的内力至胸间涌向指尖。
指尖轻动,万箭在一瞬间于他手中化为虚无!
那银箭被他运气的内力,箭身顿转,朝那马背上银色盔甲的定远将军射去!
“啊!”一声惊呼,那将军闻声落地!
“皇……皇上!”风影捂着伤口惊呼。
是皇上体内的封印打开了吗?体内无穷的内力释放了?风影万分激动,等了十六年,十六年,封印终于解除了!
“月兑胎换骨……”他捂着胸口浅笑,“风影我们走!”
城门在一瞬间被震开,风影大笑着起身,将阻拦他们道路的人悉数砍死,冲出城门。
“皇上!”楚知云看到冲出城门的风影和姬扶苏后万分激动。
他赶着马车朝他们走去,风影“嗖”的一声抱着姬扶苏闪身上车。
“驾!”楚知云调转车头,扬鞭策马。
“风影,风影!”
马车内,姬扶苏握着风影的手唤着:“知云,我来赶车,你来照顾风影。”
“是皇上。”楚知云答道。
扶苏接过他手上的缰绳,苦笑:“我已非皇,不要再唤我皇上了。”
“皇……”知云目里闪过伤痛。
身后是千军,姬扶苏赶着马的手不曾有松动。车马一转进入一处密林。
前方惊现一马车。
阳光下水蓝色衣衫的男子容貌清绝——
温孤墨染
竟然是他?
“你……”姬扶苏想说什么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下车。”他说道。
姬扶苏停下车,耳后追兵的声音渐渐近了。
“把你的车给我,我引开他们。”他笑道,依旧温柔。
“你……”
“风离湮,由不得你迟疑半分了。”他轻笑,进车将一粒药丸塞入风影口中,又将他二人扶进他的马车。
“这条路是通往允州(去青州必须经过允州)的官道,而这条是通往子川的。”他笑了,“我正好要去子川见一个人。”
“温孤谢谢你。”风影吃力地说道。
“不必言谢,快点走吧,我也要走了。”他说道上了马车。
看着他们三人的马车逐尘而去,追兵渐近,温孤墨染才走上那辆破旧的马车。
追兵被成功引开,扶苏的马车总算是月兑离危险。
望着遥远的前方,扶苏思绪横飞,以后就是咫尺天涯的相隔了。风都,多年以后,我能否带着千军万马再度踏上这片承载着我欢笑与耻辱的土地?脑海里流逝的是这十六年转瞬之间的记忆画面:十二岁的登基再至与她的相逢……一切都恍若隔世……
夜未央,我的千军万马只为你。
修长的手紧紧地握着缰绳。
一个少年的成长,只在一日之间。
宋律是在天黑的时候进东城门的,那时候街上纷纷攘攘地,废帝逃离都城,楚知云一家被打入天牢。
只是听到这里宋律的心陡然一惊,往天牢的方向赶去。
“楚大人在哪里?”宋律一身绯衣出现在天牢外。
“带我去!”他随便指了指一个牢役说道。
那牢役带着他往天牢二楼走去。
“楚大人!”宋律唤了一声。
“宋大人?!”楚离天望着宋律满脸疑惑,以前他和这个宋大人也不算特别熟吧?
“你退下吧。”宋律对身后的牢役说道。
待那牢役走的没影了,他才走近楚离天轻声说道:“楚知云已经安全离都了,您别担心。”
“宋大人……”楚离天望着宋律激动不已,“老夫替知云多谢宋大人救命之恩。”
“楚大人不必言谢,宋律举手之劳,今夜宋律便将楚大人也送出城去。”宋律说道,目光炯炯。
楚离天却是摇头,“宋大人老夫出不去的,他们这样做就是想抓出皇上余党,来个斩草除根,宋大人我儿一心为皇上,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让他失望。”
他说道在胸前模了模,模出一个锦囊来,“若是多年以后他们有幸回到风都,宋大人请将此物给我儿,他就会明白了。”
“楚大人……”宋律有些触动,楚离天这是在立遗言吗?
宋律接过锦囊,沉甸甸的。可是更沉重的是他此刻的心情,
两日后,水榭台
夜未央醒来,身边没有人,望了一眼四周,到是看到屏风外一个白衣慵懒地坐在梨木椅子上的人儿。
见夜未央醒来,他一个闪身到她榻前。
“你醒了?”浅淡地开口,却是带着妖娆的笑意。
“怎么是你?”夜未央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希望是谁?”柳潋眉笑得很欠抽,“现在这个时候少主子正在天坛祭天准备登基称帝呢!”
什么?他称帝了,夜未央惊出一身冷汗。
“看你脸色这么白,三天没吃饭了,吃点米粥暖暖吧。”柳潋眉递给她一碗米粥。
夜未央想也没想的拿过喝下。
“不是称帝是称王,风王。”他顿了顿说道,“没有传国玺印他只能称王。”
说着他妖娆一笑凑近夜未央:“本大爷想你应该知道那传国玺印在哪里吧?”
夜未央白了他一眼:“老娘知道个屁啊!”
一句话,那玺印长什么样子她都没见过,如何知道在哪里?
柳潋眉却是沉思,看她这反应倒也不像是说谎,指不定是真没见过,可是柳潋眉却是不死心。
他勾勾唇说道:“你知道昨日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邪魅的声音,让夜未央全身发麻。颤颤地望着他,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小皇上怎么了吧?
他笑得更厉害了,道:“昨日这个时候,楚知云一家被满门抄斩,连……”
他望着夜未央惊恐地眼眸,心里莫名的痛、快。
“连他家后院的一条小黑狗都没有放过……”他模着下巴说道。
“你他妈不是人!”夜未央说着就伸出手去抓他,眼睛都气红了,楚府被满门抄斩!楚知云的全族被斩杀?!她都接受不了!楚知云如何接受得了?!
“女人!人又不是我杀的,你骂我干嘛?”某柳爷也气红了眼,“监斩的可是那刑部尚书。”
夜未央依旧将头埋在枕头里。
“那你想不想知道前日这个时候发生了何事?”他笑道。
“你他妈滚啊!出去!”夜未央捂着耳朵说道。
“姬扶苏与楚知云一党逃出风都。”他笑道,看着床榻上夜未央突然缓和的神情大笑,“女人你最好说出传国玉玺所在,不然太后娘娘下一个要杀的就是公孙家全族,王上虽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是太后是,你自己掂量掂量……哈哈哈……”
他大笑着离去。只留下床榻上的夜未央。
他逃了,夜未央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他逃了,逃出去就好……
夜间姬羽落来的时候夜未央正在床榻上发呆。
“阿央……”他唤了声,无人理会。
他笑了笑,没有生气,也不管她理不理他依旧在她身旁说道:“再过几日我就娶你为妻。”
“……”夜未央白了他一眼。
羽落望着她生气的样子,莫名其妙地笑了,仿若又回到了数月前。
“姬羽落你还真是很欠抽啊!你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你就喜欢把自己的思维强加给别人啊?”夜未央厉声说道。
“阿央可是想抽我?”他大笑道,伸手去搂她。
“……”夜未央气结,倒在床榻上,翻个身不再理会他。
身后却传来月兑鞋子和衣服的声音,未及一刻姬羽落便将外袍月兑去躺在了她的身旁。
夜未央惊恐地起身,猛地将男子踹了一脚,这古代的男人都这么无耻吗?
“你给我下去!”夜未央吼道。
“阿央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想搂着你睡觉。”他说道。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想搂着人睡觉,这水榭台的宮女众多,任何人都可以!”夜未央说道,身子往床榻内缩了缩。
“夜未央,你还不懂我的心吗?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姬羽落嘶吼道,十指紧握。
这一吼着实让夜未央身子一颤,不愧是上阵杀敌的战神,一吼像只狮子一样,声音虽然不大但似乎让整个水榭台都震了震。
夜未央心里默念着:姬扶苏,求gank!快点来给老娘解决这货,完全是非人的变态,跟他说话那是鸡同鸭讲,行为无比变态!
心里虽然是这般想着,事实上她无比绝望。她想她是要撑不住了,和这头“狮子”只能玩软的,不能硬碰硬啊!
“那个……羽落……”她浅浅地开口。
一声羽落让这个男子的心柔软下来,似乎是她第一次这么唤他。
“嗯,阿央。”他的手握上夜未央的小手,也试着去温柔,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那常年征战的皮肤有些暗,有些粗糙,却依旧难掩他的俊朗。他有着与公子澈相似的容颜……
只是这时夜未央陡然一惊,公子?公子澈呢?他去了哪里?他不是一直要跟着她的吗?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见踪影?想着竟是有些气愤,有些失落……
“羽落,我想自己睡,可以吗?”夜未央说道,难掩片刻的哀伤。
羽落沉思片刻后说道:“可以,不过我要看着你睡。”
夜未央没有发作,却是躺到榻上将身子放在正中间,不让他有机会,有位置上榻。
她闭目沉思,似乎一直在想那个柳潋眉口中所谓的传国玉玺。
那么重要的东西姬扶苏没有随身携带,因为他知道他们会搜身。
姬羽落的人马搜查遍了思贤、昭阳、大明三殿都没有,也不可能有。
只是以姬扶苏的月复黑会藏到他们找的到的地方才怪!
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这五个字敲打在她的心尖,让她久久无法平复。
这句话在多日以前的夜晚姬扶苏曾经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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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20032312的月票o(n_n)o
这几天更的有点完,墨染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