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她耳畔青丝。
她说:如果是这样,你和三年前的姬羽落有何区别?
公子如修竹般欣秀的身子颤了颤,他的腿僵硬的后退一步。
薄唇轻颤,似要说些什么。却在目光触及到她清秀的脸庞时选择沉默。
夜未央抬眸。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放我走吧,我的公子……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我也爱着扶苏……”她缓缓地伸出手搂紧公子轻轻颤抖着的身子,“我陪了你三年,他一个人也孤苦了三年。”
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公子任由她搂着,那游离的目一直望着溪流上游的桃花林。
“你走吧……”
头顶传来男子天籁一般的声音。
伴着一声幽叹:“在我没反悔之前。”他挣月兑开她抱着他的手,离去,消失在上游的桃花林里。
白色的身影在那漫天的花海化为一点白,无限的寥落,她仿若看到了那日黑夜中消失的白隐。
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寻常人家的公子找已是妻妾成群的年纪,而他,他的一生都在付出,他的一生的毁在了这个叫夜未央的女人手上……
夜未央抬眼望天,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水滑落。
夜未央是在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带着安安、清荷和年糕离去的。端木苏影、独孤九还有几个堂主一直把他们送到南风边界的一个小镇上。
“你们回去吧,在染宫呆了三年了,我什么毛贼不能对付?”夜未央望着他几人愁眉不展的样子。
“可是,现在在打仗。”端木苏影说道。
“我会注意的,白吃白喝你们三年你不闲烦我都闲烦了。”夜未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端木桃花美目微眯:“我快死的时候你记得回染宫来看我。”
他这一说,让夜未央笑不出来了,“说什么话呢?诚心不让我走的安心?”夜未央白了他一眼说道。
“对!就是不让你安心走,要你惦记着。”他大笑。
“好吧,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再不走天要黑了。”夜未央抚额道。
端木却是捉着她的手腕道:“你确定你要去青州找威帝?”
夜未央再次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青州城你进不去,你想乱闯会死的很惨的。”端木苏影说道,薄唇微勾,“我给你指条路,前些日子南风威帝拿下允阳关,出入目前比较自由,你可以去那里。”
“……”夜未央走近端木苏影,挑起他的下巴,“说!你这是什么花花肠子?”
众:“……”
端木苏影再度抚额道:“我只是为你提供一些有利情报而已。”
“好了我知道了,端木,小九儿,小七、小八……再见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啊~”夜未央蹲子揪了一下一旁心不在焉的小年糕的耳朵,“快点和你九叔叔,七叔叔,八叔叔,端木叔叔作别!”
小年糕大眼望了一眼夜未央,他本来想低头不说话,就不会觉得伤心,这倒好被姑姑点名提姓了……
小年糕弯腰作揖:“端木叔叔保重……九叔叔保重……七叔叔保重……八……”说着说着就说出泪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走。”夜未央抱起小年糕万分愧疚地说道。
“央央。”端木唤了一声。
“嗯?”未央回首。
“什么记性?昨天托我给你拿,现在倒忘了?”端木一扇子敲打在她的脑袋上,从袖中掏出个乌金盒子。
“……”这忘性着实有些大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她都忘记了,夜未央月复诽。
“不好意思。”她接过盒子,揣在怀里。
“还有这个。”端木苏影递与夜未央一个牌子。
“子染令!”夜未央不可置信地望着端木苏影。
端木勾唇一笑:“要不要我给你‘流光令’?”
夜未央抱着年糕接过牌子,勉强笑了笑,说道:“保重。”又望向一旁的独孤九他们,轻轻道:“保重。”
然后带着清荷、安安上了马车。
子染令除了宫主下达诏令外,还可以召集染宫弟子,所以端木将此令给她。
至于“流光令”,那是要见染宫宫主才能得到的令,除此之外还有“阎王令”等等。
端木苏影方才那么说显然是为了戏弄她。
马车逐尘而去。马车之中夜未央不舍地掀开车帘,似乎是在寻找某个身影,寻找春风之中一丝幽兰的气息……
公子……
西面,老槐树的上头,白衣的公子,望着那逐尘而去的马车,心,终究是随着那远去的哒哒的马蹄声颤了颤,痛到了忘记呼吸。
他猛地起身跳下老槐树,似乎是想去追,手中似乎已开始运气,只此一掌就可以打断那奔跑远去的马蹄。
“宫主。”身后响起端木苏影温润的声喉。
春风依旧有些凉意,他拢了拢衣领,望着远方轻笑:“既然选择放手一次,为何不放的彻底?”
他修长的手抚过老槐树的枝头,树枝发了新芽,有些情感是亘古的,如将不尽,与古为新。
公子僵硬的腿迈不开一步,他转身一拳打在了老槐树上,苍老的树皮上留下一个拳头的痕迹,树身颤了颤,颤落一地的新叶……
“爱憎恨,生别离,求不得,两相忘……哈哈哈温孤墨染想要体会的都发生在了我身上,可我只是一介凡夫想要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这么难?”他轻笑,嘴角无奈高扬。
指间触动,一滴鲜血落入泥地,端木双颊泛起极不自然的潮(隔开)红,顷刻间蓦然倒地。
这个男人脆弱的神经在今早的相送,与公子的怒火下已是支撑的极限了吧。
“端木!”公子澈将端木苏影抱起,消失在老槐树下。
未央的马车在野道上歇息了几夜。
风王与威帝的军队交战三年,经济发展严重滞后,民不聊生,曾经三国中最强大的大风,现属燕国实力最强。燕,晋二国如今按兵不动,隔岸观火,坐山观虎,然后等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利。
野道一间破庙里
“小姐我们睡马车不行吗?为什么要睡破庙里?”清荷抱着年糕说道。
“睡马车太明显了,搞不好会遇到什么野兽,这里虽是破庙,但是你进庙时没发现吗,他们的防护系统都在。”夜未央说道将手中的烤兔肉翻了个面。
“小姐什么是‘防护系统’啊?”安安挠着脑袋说道。
“呃……就是庙门口防狼的那些陷阱。”夜未央说道,刷子沾着油在兔子上刷了几下。
暗处里某个少年轻笑了一声。
“谁?”夜未央警惕的回头。
可是破庙里依旧没有动静。
“安安拿着。”夜未央将烤兔子递给安安,又取下缠在腰间的绯色皮鞭。
推开那里间的破门,就见草垛里躺着一个白衣黑发的少年,甚是熟悉的感觉。
“白隐?”夜未央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喂,你走了几天怎么才走到这里?”
白隐慵懒地翻了个身,理都不理她直接朝门外火把拥簇的地方走去。
他夺过安安手中的兔肉开始猛啃起来……
“……”安安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四个都没吃呢。”
“味道不错,不过孤还是喜欢生吃。”他说道,“这个就当作我为你们设下防狼陷阱的补偿。”
“啊?”夜未央望着他。
“你以为这荒废几十年的破庙还会有防狼的陷阱?”他说道。
“你不是大妖怪吗,你还会怕狼?”夜未央鄙视道。
“……”白隐才不会告诉他他身体变小的日子里,出了鬼谷与常人无异,这就是这些年他一直呆鬼谷的原因。
白隐没有理会他,径直往里屋走去,又在草垛里呼呼大睡起来。
“喂,臭妖怪你和我这世的哥有什么仇恨啊?非要置他死地不可?”夜未央对着他吼道。
“哈!”白隐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和他是血海深仇,不是他死就是孤亡!”
“……”夜未央觉得妖怪也很可爱的,爱恨分明的,恨恨的彻底,爱爱的疯狂。
“你要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夜未央问道。
白隐不再说话,翻了个身继续睡。
清晨醒来推开庙门夜未央望着满地的狼尸,吓了一大跳。
尼玛?这白隐下的神马药,这么狠?!
白隐打了个哈欠往门外走去。
“你,你要去哪?”夜未央问道。
白隐一句话不说往前面走去。
“喂,你要走可以,你告诉我你昨天在庙门口下了什么药,怎么死了这么多?”夜未央说道。
白隐止步,淡淡道:“药。”然后一拂衣袖离去。
天雷钩动地火啊!
夜未央想,他这是有多恨狼啊?!
“你**爆了。”夜未央抽了抽嘴角。
“小……小姐……”清荷醒来望着破庙门口的“惨状”差点没昏过去。
夜未央将清荷抱住说道:“安安快去把马车牵来,清荷趁年糕还没有醒来我们快离开这里,估计今儿个晚上可以到允阳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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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一行人是在天黑的时候到允阳城的,扶苏入关后“允阳关”更名为“允阳”。
未央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风景。
一簇一簇的篝火,把街道照得通明。
不时见到身穿铠甲的将士,端木苏影说的没错,允阳刚刚划为南风版图,异常繁忙。
楚知云身着铠甲骑着红鬃马走过,只是一瞬,他蓦然回首,那一瞬的熟悉之感消失于车如流水马游龙之中。
他对身旁的一个将军吩咐了些什么。
今晚酉时有花灯会,他只是来下令封锁城门。
他事先不知道允阳竟有在三月末举行花灯会的习俗,听当地百姓提起才知道。
“小姐,这允阳怎么感觉比风都还热闹?”马车上安安不解地问道。
“是热闹过头了,感觉这几日应该是有些什么活动才对。”未央凝眉道,“要不我们去找家客栈住下再问问也不迟?”
马车停下。
“小姐我们左边是‘云阳客栈’,右边是‘醉卧楼’,你要选哪家啊。”安安说道。
“安安这个交给你吧。”夜未央说道。
“好吧,就去‘醉卧楼’吧,名字好生文雅呢。”安安说道。
待他们三人吃饭沐浴一切搞定后,清荷抱着年糕直接倒在榻上睡下了。
“小姐,你不休息吗?”安安说道。
“不了,我还想出去看看呢,安安你若想休息就快去睡吧。”夜未央说道。
“不了,我还是跟着小姐。”安安说道。
“你留下来保护年糕和清荷吧,小姐我一个人应付的来。”她笑了笑说道。
夜未央将面纱蒙面走出醉卧楼,下楼时醉卧楼的掌柜的多看了她一眼,出门时店小二也多看了她一眼,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姑娘,即使蒙着面也让人不忍多看几眼。
夜未央大步走了出去,似乎是听到了军队的号角,然后听到以为将军的呼唤:“三军听令,映湖畔集合!”
映湖?夜未央想这映湖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啊?这老百姓和军队都往这边跑的。
“喂喂,小哥我问你这映湖有什么事吗?”夜未央顺手牵了个人过来问了问。
“姑娘你青州来的吧?允阳一年一度的大等会呢!还不快去,允阳花灯祈情缘很宁的!”他说道跟着人群跑去。
他离去的时刻,夜未央才有注意到他手中的花灯。
这就是凡人与神仙妖怪们的不同,我们会因为一件极小的事开心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预估世间一切的能力,我们将心中一切托付给信仰的东西,处处叩问神祗,处处寻求心安……
夜未央随着人潮,无心的漫布。
映湖
湖畔有一座高楼,高楼之上有一个十几岁披散着发髻的少女。
一身繁复的盛装,她那一身衣袍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让夜未央看晃了眼,青丝披沥于肩际,她的身旁是一个足足有她一人高的灯笼,她将那纸细心的糊在那灯笼上,这是今夜那个将军交给她的任务,这个灯笼一定要做好。
夜未央白了一眼那高楼上的那个大花灯,不是吧,显摆什么?富家子弟了不起啊?皇亲国戚就得瑟了?
做这么大的花灯得不到心爱人的心又有何用?
不用说了一定是哪个纨绔公子想获得哪个美人芳心而做的。
有很多人依旧盯着那高楼望着,有一群人已经走到了映湖中央去放花灯了。
这时来了一对人马。从百姓中穿过,直逼那高楼。
百姓们慌张地让道,夜未央在人群中被狠狠地踩了几脚。
她望了眼四周,觉得有些乏了,突然很想回醉卧楼休息。却发现自己被人群困住,挤也挤不出去。
她月复诽在这种场合使用轻功会不会被乱箭给射死?
算了,还是不要了,她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去见姬扶苏呢。
那湖畔高楼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这边也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就连临湖那边也是重兵把守。
乖乖,这究竟是哪家的将军?可以出兵一万?
“姑娘,你东西掉地上了?”一旁一美丽的姑娘说道。
“啊?”夜未央忙低头去看。
这时候银白战甲的楚知云、一身黑袍蒙着面的风影和赤金战甲的“将军”从红毯上走向那高楼。
众人欢呼。
“楚将军!”
众少女:“楚将军好帅啊!”
“风将军!”
众少女:“风将军好酷啊!”
还有一个不认识……o(╯□╰)o
不知道叫什么,但是为嘛长的这么人神共愤啊啊!
可是楚将军和风将军都对那人尊重有加,不是扶他下马,就是给他让道,众人心想看来是个大人物。
婳屏的花灯已经做好了,她正执笔蘸了颜料在花灯上准备画些什么。
飞来一枚铜钱将她的手打中,她惊恐地将手中的笔滑落在地。
“谁叫你妄自动手提笔的?”幽冷的声音传来,她仓皇抬首,目光正触及那绝美的如画一般的容颜。
那一刻她看呆了,天啊,世间还有这么美的男子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在凡间,这里应该是天堂吧。
“退下。”楚知云唤了一声。
婳屏的双腿僵住了,迈不开一步。
知道她被吓住了,楚知云也没有多说什么,楼中有几个同她一样大的女子把她拉往一边,她才回过神来。
扶苏走向那巨大的花灯,拿起笔开始在那花灯上勾勒些什么。
人群里,夜未央埋头在地上足足捡了五个钱袋,尼玛!一个都不是她的!
这允阳城真奇怪!打仗打了三年,不都应该穷的要死吗?怎么还玩路不拾遗?
“女人,花灯夜捡钱袋小心得不到心爱人的垂青喔。”身后响起一声男子慵懒的声音。
“啊?”夜未央扭头就瞧见一个感觉上和她同岁的男子。
“这些都是一些姑娘们的计量,允阳城花灯之夜捡了钱袋的姑娘不会被心爱的男子喜欢。”那男子说道望着未央邪魅一笑。
夜未央干笑了笑,将那钱袋放入袖中,“我又不是允阳人我在乎这干嘛?有钱不捡我有病啊!”
“……”蓝衣的男子眉角抽了抽,好无耻的姑娘!
夜未央说着扭头就想走,“让开,让开!本姑娘要回去啦!”
蓝衣男子有些怔动似乎不想让她这么走了,忽地挤到了她的身前。
“你干嘛?”夜未央抬头望着他。
“你难道不想见见那温文儒雅的楚将军和冷酷无情的风将军。”那男子轻笑道。
“啊?”夜未央回头,“哪个?”
“……”男子白了她一眼,“你真是外地人?”
“是的。”夜未央说道。
“哪里人?”
“不是允阳的。”
“我知道。所以我问你哪里人?”
“中国。”
“哪里?”
“说了你也不懂,表烦我!”夜未央白了他一计。
“喂,女人,你不会是吉城派了的细作吧?”蓝衣少年笑道。
“吉城?哪个吉城?”未央不解道。
这时高楼里扶苏的笔刚落,一盏巨大繁复的花灯成了。
这时候有人取来火烛递与扶苏。
“噌”的一声花灯亮了。
突然而来的光感吸引的夜未央的注意。
花灯燃起的地方,距离她那么遥远,她依旧看清了那张魂牵梦萦的绝美容颜……
只是,三年过去,他的容颜更显坚毅,似乎多了几许阳刚之气……
只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再见你,于万人之中,仰望你于万人之上。
那,是他吧?夜未央不置可否地问着自己,心颤颤地,似乎有一种情愫要冲出牢笼,想要冲上去,想要不顾这一切冲上去,即使万箭穿心,灰飞烟灭。
她看着他将手中的花灯递与一旁黑衣人手中,那黑色披风上繁复的金莲——风影。
喉间哽咽她想唤出声来,却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映湖将那扶苏亲手绘制的花灯放入映湖湖面。
转头望向高楼的那刻已不见金色铠甲的身影。
那一刻,她运气而起,似乎想在他消失前飞到他面前抓住他繁复的披风。
“你,你不要命了?你想干什么?”蓝衣的少年一把将她抱住,初次触碰女子柔软的身躯,让他绯红了面颊,有些语无伦次了。原来作为一个杀手他还是不够冷情,本知道这个女人身份可疑却没有立刻杀了她,却是被她的有趣吸引住了。
“你,你你放开我!”夜未央在他怀中挣扎着,“小……小皇帝……”
那一声终于呼唤出来。
走在高楼楼梯口的扶苏突然止步,心,颤了颤,却是回了神,朝高楼外走去。带着他周身的落寞,他上了马车。他没有力气骑马回去了。
“回青州。”他淡淡地说道,
马车离去,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随着马车离去,浩浩荡荡千万人的队伍离去,带着与威严气势极不相称的落寞。
夜未央一个劲敌在蓝衣少年怀里挣扎,声泪俱下。
温汀忍无可忍点了她的穴道。
楚知云随姬扶苏回了青州,风影带着一万军队留守允阳城。
映湖旁一竹舍
“主子,你不陪皇上回青州吗?”一黑衣蒙面人说道。
“不了,我在允阳暂呆数日看风大人有何吩咐。”温汀顿了顿,“你三人以性命保护皇上,若是皇上有丝毫损伤提头来见!”
“是,主子!”蒙面人说道。
温汀望着榻上的夜未央眉目里闪过一丝疑虑,看她的样子好像和皇上认识而且好像她很爱慕皇上,她到底是什么人?
只要不是刺客就好……温汀心一惊,自己为何会这般想?
“唔……”榻上女子悠悠转醒来,眉头皱了皱吃力地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小皇帝!”她唤了一声转身下榻。
还没穿鞋就被温汀给按到了榻上。
“你是谁?”夜未央望着温汀说道。
“温汀。”他说道,笑了笑,杀手不该有笑容的他今天是不是笑得太多了点,“那么,你是谁?”
“关你屁事!”夜未央转身又要下榻,却被某杀手点住了穴位。
尼玛,完全戳她痛处,在染宫三年,什么都学了就是学不会点穴解穴,全身上下三百多个穴位她就知道人中、百会……
“我说姓温的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点穴?”夜未央白了他一眼。
“可以,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说道,面上恢复了一个杀手一个死士该有的漠然。
夜未央想了想说道:“夜云汐!”
尼玛,怎么说这么顺口,她不记得她用过这个破名字啊!
“哦,汐儿……”他抚着她的发说道唤了声。
汐儿?
一股记忆似电流般涌向全身。
“汐儿,别到处乱跑。”
“汐儿,娘追不上你。”
“汐儿,汐儿,这是哥哥给你做的小木剑,你将就着用,总有一天哥哥会把这世上最好的刀剑给你弄回来。”
“汐儿,姐姐们看上了你的小木剑!你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还有……
“汐儿,等你及笄的那年我来娶你,收好这块玉佩,我会来找你。”
叶云汐,这个名字,她用过?
公子澈没有说谎。说谎的人是她?为什么有这么多关于“汐儿”的记忆,深入骨髓。
“喂,你怎么了?”温汀一拂她的眼帘担忧地问道。
“刚刚那群出现在高楼的人呢?”夜未央问道。
“你认识他们?”温汀凝眉,那墨色的深瞳沾上些许杀手该有的戾气。
夜未央望着他的眸子不安地摇头:“不认识。”
说着起身再度下榻,知道身旁的人要阻拦,她冷声说道:“别拦我。”
“你要去哪里?”温汀问道,夜未央不做声。
她走出竹舍,一直朝映湖走去。温汀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夜未央望了一眼映湖湖面,花灯浮在湖面上,花花绿绿的一片,却还是很快的寻到了那盏最大的花灯。
那盏已经飘到了那湖心的那座桥那里。
夜未央飞奔着跑了过去。
“喂,汐儿,你慢一点。”温汀追在身后。
夜未央跑到桥上扒在桥的栏杆那头想将那花灯拿起来。
够了半天够不着,干脆月兑了鞋子和外衣往湖心一扎跳入湖中。
“喂!你干什么,那可是……”可是皇上的花灯。温汀见她跳下湖便着急了。
夜未央将那花灯递与温汀,“帮我拿一下。”
女人!真霸道!知不知道他在陪她玩命?!
不过他还是接过她手中的花灯。夜未央从湖心爬上桥。
“你衣服湿了要不去竹舍坐坐。”温汀说道,“你要这花灯干什么?”
“不关你事。”夜未央抱着花灯正要看花灯上画着什么写着什么,却被那温汀以掌风给熄灭了灯中烛火。
“你!”夜未央大眼瞪着温汀,真想碾死他。
“去我竹舍看吧,顺便换身衣服。”他很平静的说这番话,却是很不平静的流着冷汗。
皇上下令要他的人马控制好这片湖,所以今夜花灯会到这个环节就停止了。
竹舍
夜未央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才将那花灯捧在手心里看,她倒是没有在意那花灯上画了什么,直接看写了什么。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一句一句的念出,念到最后泪湿衣衫……
小皇帝,亏你还有良心,记得老娘,不枉老娘把你女乃活了!
“咸阳夜,夜未央……”这几个字落于最后却被水打湿了,可是这几个字让夜未央心头猛地一惊,姬扶苏怎么知道这一句?
《诗经·小雅·庭燎》他知道不稀奇!可是这“咸阳夜,夜未央”他为何知道?
“你怎么了?”温汀看她脸色苍白又问道。
夜未央叹了口气,却是扭头冷声道:“这花灯会应该不是放完花灯就结束了吧?”
“嗯?”温汀望着夜未央眉目微蹙,“的确还没有结束。”
“那接下来是什么?”夜未央问道。
“接下来,人们会将心仪人的花灯提起,若是花灯上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就将心仪人的名字写在花灯上即可,百姓们写名字,官家子弟多写诗。”他说道,刻意强调官家子弟,只是想告诉夜未央这盏灯是官家子弟的。
听完他的话,夜未央握着花灯的手一颤,鼻头有些发酸。姬扶苏知道她不会来所以就打算让这盏灯放任自流,自生自灭?
难怪他离去时,威严的军队都散发着寥落之感。
“温汀给只笔我。”夜未央说道。
“嗯?”
“愣着干嘛?给我就是了。”夜未央白了他一眼。
“里屋里有,你进去弄吧。”温汀抚额,欺君之罪啊,他有几个脑袋砍?哀莫大于心死啊!
夜未央欣喜的跑进屋子,像个小孩子。
这一刻某温杀手又愣住了,原来她不是一个冷血霸道的人,她真实的样子是这样的。
她提笔蘸墨,写下: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关于扶苏的她只能想起这么一首了。
“小皇帝别见怪。”她喃呢道,将花灯上她写下的地方吹干。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竹舍。
温汀抚额她怎么知道她写完了还要将花灯放回湖中。
夜未央将花灯放入映湖,看着花灯远去,心被填的满满的。
映湖,倒映着人心的湖,不知你沉睡千年又见证了多少爱情?
“谢谢你,温汀,我回家啦,拜~”夜未央在湖案挥手离去。
“汐儿……”似乎想说些什么,见她走远也不再说。
这时从竹屋里闪出一个人影来。
“主子,何事?”
“跟着她。”他说道向映湖走去。
——分割线——
扶苏的车队一直顺着允水离去。
玄衣金色铠甲的男子捂着胸口似乎是在回味那一瞬的心悸。
明明是那么熟悉,却又捕捉不到,在仔细聆听的时候又化作虚无。
想是他多想了,或者是思念成魔……
他拿出袖中的短剑,略带剑茧的手轻轻抚上剑身。
“皇上,我们今夜渡过允水,明日清晨估计可以回青州。”楚知云在马车外说道。
“知云,将阿庭抱过来吧,朕睡不着。”他说道揉揉眉心。
呃……为嘛睡不着呢?
又为嘛要抱着阿庭(廖少庭)才睡的着呢?
楚知云开头也不明白。可是后来他慢慢想明白了。
理由估计可以雷死三军!
首先小皇帝被夜未央女乃了几个月,女乃出了女乃瘾,后来逃命到了青州,女乃瘾花了两年才给断下来,起初小皇帝还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喝点羊女乃,后来才渐渐断了。
可是骨子里还是断不开女乃,虽然不喝女乃了,但是还是极其喜欢闻女乃香,这不,每天抱着阿庭才能睡得安稳……
楚知云发现这点的时候也猛地抽了抽嘴角,后来风影问他他也没好意思说。
阿庭被抱来给姬扶苏后,姬扶苏一直抱着他弱小的身子。
女乃香充斥鼻尖,他才沉沉的睡去。
夜未央回到醉卧楼已经很晚了,对面的云阳客栈都已经打烊了。
“姑娘啊,小二哥我就等您来关门了。”小二哥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回来晚了。”夜未央解释了下直接上楼了。
小二哥这才去收拾,把门给关了。
“真是奇怪的人。”小二哥轻哼。
“哑巴?你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回家?”小二哥对站在门口呆呆站住的哑巴说道,“怎么样那姑娘美吧?”
哑巴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胸前起伏。
“哎呀,也不见得啦,长得好看蒙面干嘛?或许脸上有啥东西呢。哑巴快回去吧!”小二哥说道。
哑巴没有理会他,落寞的离去。
允水旁田地里的田埂上,他的心久久无法平复,那个人是她吗?感觉好像?
三年了,若是没错,她也该十七了……
可能是他认错人了吧,只是有些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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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cyysammi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