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绯衣的男子轻缓地走进屋内,带着他周身淡淡的温柔。
如水的月光散落他的伟岸的肩头,是一种让人刻骨铭心的感受。
百年姻缘,千年亲缘。宋律,你是我今世的哥哥……
他低头给榻上扶苏行礼,扶苏示意他起身。
他抬眼对上夜未央灵动的目,一瞬之间无限了然。
“我想你都知道了,微濛都跟我说了。”他笑道无限温柔。
榻上姬扶苏望着宋律深重地凝眉,鼻间有丝酸涩,不得不承认内心翻滚的醋意,即使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宋律望着榻上一脸深沉的扶苏,对未央笑了笑,说道:“那么由未央来告诉皇上吧。”
未央望着扶苏沉郁幽冷的目不知该如何开口,白皙的小脸泛起薄薄的红晕。她看着扶苏的眉目在那一瞬柔和些许。
“我的生父是燕国轩城王。”未央鼓起勇气直入主题道。
扶苏的表情里是难得的惊讶,随即又黯淡下来,伸手将她带入怀中。
结果在预料之中,她是燕国皇室,而他只是一个沦为阶下之囚的帝王。
“不要离开我……”他喃呢道,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
未央心里一颤,当着这个哥哥的面将他搂得更紧了,反正当着燕军几十万将士都可以吻他,当着她哥哥的面她怎么不能抱他了?
“未央……”他再度唤道,下巴婆娑着她的小脸处,青涩的胡渣磨得她的肌肤发红。
宋律站在一旁不置可否,他轻叹一声,终是踱步走了出去,细碎的步子,步步生莲,掩门而去。
未央望着扶苏红着脸怪嗔道:“姬扶苏,你是故意的。”
扶苏睁着无辜的大眼望着她说道:“我没有。”
“他是我哥哥。”她将头深埋他的脖颈说道。
“我是你男人。”他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强调道。
“胡子该清理下了。”她笑言。
“你帮我。”他亦是温柔道。
“那你放开我啊。”她轻声道,却依旧将脸斜靠在他的肩头。
“我只是将一颗心用来想你,想到什么都不想去管。”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解释些什么,温热的手置于她的小月复,感受着那里生命的跳动,“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温柔的说道,眉目里已无一丝半点的幽冷,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
未央有些许错愕,这个问题她似乎从未想过:“不知道。”
良久,一室宁静。
她抬眸望着扶苏,突然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很普通的问题,似乎每一个孕期的娘子都会这般问她的夫君。
她目里的期待有一瞬将他的心灼伤,他愕然搂紧眼前女子。这就是他活下去的勇气,不管阶下之辱,亡国之恨,她是他苟延残喘于世的最后希冀。
扶苏是这样一个男人,不会将失败的字眼挂于嘴边,他隐忍,却要在众人面前骄傲的活着。
喉间哽咽,久久地他才挤出一句:“我都喜欢。”
未央白了他一眼,为毛都是这句台词?
扶苏望着未央微皱的眉头以为自己答的不好,忙补充到:“若为男孩定要风影教他武艺保护他的娘亲,若为女孩定要给她无上宠爱。”
“要是是一男一女就好了。”未央十分慵懒随意地说道,却让姬扶苏的身子猛地一颤。
未央感受到他的怔动,抬眼望着他一瞬苍白的脸,秀眉凝得更甚了。
“你怎么了?”未央担忧的伸出小手抚上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指间一滞。
他握住她的手说道:“不要。”
“嗯?”未央疑惑的望着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某种禁忌。
他墨色的深瞳温柔淡去,解释道:“这个世界双生子女受到永世的诅咒……”
什么?夜未央愕然望着扶苏,原来是因为这个,他的脸色才在她话音刚落的那刻变得惨白。
毕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希望他的骨血受到永世诅咒。这个年轻的帝王受了十六年尘沙之苦,又如何容忍自己的孩子亦是活在永世的诅咒之中。
“原来是这样,是什么样的诅咒?”她伸手缠住他的脖颈,好奇地问道。
扶苏微微叹气:“墨川但凡生下双生之子的都会将他们分开,不然双生之子会祸乱全族。但是与生父生母分开的那个会永世孤苦,一世不得被爱……”
“怎么可以这么毒。”未央倒吸一口凉气。
“我朝琉璃王和燕国襄城王就是双生之子。”他沉声道,“琉璃王一世孤苦,终其一生形单影只……”
站在门外的青色披风浅灰色外袍的身影颤了颤,转身准备离去。
却被屋内榻上的男子唤住:“楚知云,朕不是要你守着尤郡,怎么来这了?!”
他感受到屋内男子浅浅淡淡的恼意,心颤了颤,低声道:“臣这就走。”
扶苏心一软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知云腿一僵,颤了颤迈开步子,朝屋内走去。
“皇上。”他跪地,眉目里是无人能懂的悲寂。
扶苏望着榻前单膝跪地的男子纤瘦的身影,心头再度一软。
“知云跟了我多年……”
他话音还未落,便被知云抢白:“皇上为什么要抛下知云,皇上为什么要孤军奋战,皇上你置知云于何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就是你们要成全知云的?”
他目光炯炯望着扶苏,纤长的睫毛有水汽浮生。
“知云。”他起身正欲下榻,腿部和手腕部传来的锥心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绝美的容颜于那一瞬变得惨白如纸。
楚知云忙从地上爬起,走向床榻,双手扶住扶苏。
“知云,不要怪我。”他淡淡道。
楚知云却是噗通一声跪地,“皇上,知云不怪皇上,是知云没有尽到为人臣子之责,让皇上陷入两难,最终选择孤军奋战。”
自古忠良的悲哀是无法替贤明的君主分忧解难。
——分割线——未央不懂楚知云再度见到白鸠时为何逃也似的离去,青色披风跃过葵庄的高墙,那般匆忙,仿若一个不慎便会落下高墙粉身碎骨。避开燕军耳目,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属于他赤兔烈焰从密林处狂奔而至,青色披风灰色衣衫的男子,纵身上马,扬鞭而去。
那一瞬未央又想起那句诗来:温若云,潇潇雨,楚人作幽梦。也许楚知云便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翩跹男儿。
白鸠更是不解,奈何三年未见,楚知云变得这般让人捉模不透。思及此,白鸠心头一酸,莫非姓楚的对他有意见?
三年未见白鸠还是老样子,似乎还是那一幅傲娇模样,一手琴技登峰造极。
谷雨风前,占淑景、名花独秀。露国色仙姿,品流第一,春工成就。罗帏护日金泥皱。映霞腮动檀痕溜。长记得天上,瑶池阆苑曾有。千匝绕、红玉阑干,愁只恐、朝云难久。须款折、绣囊剩戴,细把蜂须频嗅。佳人再拜抬娇面,敛红巾、捧金杯酒。献千千寿。愿长恁、天香满袖。
这样宁静的午后,杜鹃花海,白衣翩跹的男子独坐其中,袖口腰间与肩头是靛青色绣线绣着的纹路,胸襟之以极其细腻的手法绣着一只飞鹤。
未央觉得闲云野鹤之风,形容此人有些不贴切,一身禁欲气质却置身于万花丛中,美得妖冶,北地四公子的公孙白鸠,妖冶与清丽同在,才情与孤傲并存。
他素手拨弦,一曲《望帝》,在琴音缭绕之间,让人泪湿衣衫。
花似血,美如鱼,杜鹃花上杜鹃啼,望帝春心何处寄?
这是一个月匈怀大志的男儿,未央觉得有些嘲讽,忠良出自巫医乐师之中,是否让那些世族自惭形秽?
昔年读史,她曾敬佩过一个乐师,他的名字唤作高渐离。
白鸠,我自知尔之志,非止于乐师。
她不是第一次听白鸠弹琴,却没有一次比此刻的心情更复杂,更激昂。
三日后的凌晨,一场雨突然而至,扶苏还在屋内酣眠,未央睡不着了便早早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她就是这样一个寻常女子,没有多余的报复,一生之中唯“夫”与“厨”。
推开房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屋檐,她随手掩了门,离去。
那一眼幽望,她仿若瞧见,残漏廊檐前,繁花尽谢处,漫天大雨烟雾弥漫,仿佛大漠沙海,长河落日,海市蜃楼,坚毅伟岸的丰碑,一个胜利者。
他站在雨里擎着伞,是八十四根伞骨的紫竹伞,传说里许仙与白娘子爱情的鉴证,西湖烟雨,断桥残雪,这是关于爱情八十四根伞骨的记忆。
归人抬起头来,望见那烟雨里,亭台楼阁中绰约的佳人。
他迎面而来,步步走近,带着他王子的威严,贵族与生俱来的气质,他是归人,不会是她的归人。
他高举着伞柄,将散的一大半分与她。
晚春的雨细细的下,大地寂寥无声,有风过夹着数日前盛开过的杜鹃花的花瓣,血已般的颜色,是乱世里特有的姿态。
未央抬眸望着他玄色衣衫上不着痕迹的雨露,还有……散落他肩头的血色花瓣,妖冶、别致、亦朦胧、迷人……她别过脸欲要往厨房的方向行去。
他一把拽住她的臂膀,喃呢道:“为什么不撑伞?”
“这是我的事。”她冷声道。
男子身形一滞道:“那我替你撑着。”
“不劳烦太子。”未央厉声驳回。
“这是我的事。”他亦是厉声说道,想对一个人好是他的事,放不下一个人是他的事,他恋上了她亦是他的事……
风都是劫,我的劫。所以我喜欢上你,与你无关,是我的事,我燕归人的事。
她走在前面,他撑着伞跟着;她加快步伐,他亦迈大步子,这样的雨日,潇洒的走在前面的女子身上未曾淋湿分毫,而撑伞的男子,雨水凌乱了他的发髻,湿透了他的衣衫……
那一瞬,未央有些触动,到厨房的时候,她终是回头望了他一眼,唇边溢出一抹浅淡的梨涡。
那一眼是劫,那一笑是孽;多年以后未央想着是后悔还有无尽的心疼。
燕归人看呆了,她笑,他也笑,第一次不是为了伪装自己的情绪而笑,那笑不妖娆不邪魅,像一个孩子,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年。
未央转身进了厨房。这时几名黑衣人在燕归人耳畔耳语一阵后,归人深望一眼未央后,带着身后的属下离去。
葵洛山庄前庭
洛小葵被迫早起迎接某燕大太子的大驾,却见某燕大太子从她的院落里出来,心头大惊,感情这太子早就来她庄上了?
一群人撑着伞,两名男子面对面交谈。
“叔祖你怎么来了?”归人略带惊恐的问道。
“来见一见威帝。”燕长歌笑道,修长的指轻触归人的肩头,眉头微蹙,明明撑着伞,何故这般狼狈模样?
归人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轻声道:“待归人换一身衣裳。”
洛小葵身后的管家洛伯笑脸相迎:“太子这边请。”
未央端着做好的粥往扶苏的房间走来时就见成群的人出现在她们的院落前。
雨天,拥挤的场面让她倍感压抑。
她看清了为首的二人,一个毋庸置疑是燕归人,另一个年龄略长却依旧俊朗,一身月牙色锦袍,一头乌黑将极低的墨发……
未央心头一惊,此人莫非是……
归人也朝她深望一眼,未央却是别过脸去。
那刻,轩城王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呼吸一窒。
她目光流转望向远处一身绯衣的男子,心下一惊,以前难怪会觉得宋律的眉眼有些熟悉,想来是自己与他有三分相似……哎,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
宋律亦望着她垂首一笑,未央嘴角微扬,游离的目光环视一周却独独不见宿妃廉的身影。
她亦是疑惑,宋律本不爱热闹的寡言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举案的手一抖,似乎猜到了些许,未央推开扶苏的房门端着粥快速进了屋内,将身后的一群人抛之脑后。
“外面好吵。”榻上的男子浅浅道,低头书写着未看未央一眼。
未央一惊,“你怎么起来了?怎么把桌子搬榻上了?是你自己搬的?”
一连问出这么多的为什么,让扶苏觉得好笑,心下欢喜忘了答复。
“我给上官修书一封,交待青州事宜。”他轻声道。
未央白了他一眼:“你好好给老娘养着,别做这些有的没的,我可不想我孩子他爹将来是个残废!”
“……”扶苏宠溺地笑,别无他言。
二人还未交谈数句,燕太子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有宫人通传了一声,未央见扶苏首肯便应允了。
她站在扶苏榻旁看着突然而至的数人,白鸠、宋律和一众燕军禁卫站在屋外,那两个伟岸的身影进殿。
“威帝可住得习惯?”归人笑道,礼貌性地笑容,一脸贵族的礼仪。
扶苏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亦笑:“不劳太子挂念。”
归人垂首沉思片刻望着扶苏说道:“半月后本宫会带威帝去燕都。”
什么?这样的消息让未央惊讶,“你怎样对他?”未央慌张地问道。
惹来数道诧异的目光,燕长歌抬眸望着未央的脸,如果猜的没错这是第一个敢质疑燕归人的女人,他回看燕归人没有生气,反倒俊逸的脸上写满失落。
“夜未央,本宫想怎么样对她就怎么样对他。”他说道气息有些不稳。
轩城这才意识到他错了,他不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生气,燕归人的致命弱点便是怒火表现的很明显。
夜未央,回忆起方才燕归人唤她的名字,轩城又是一惊,夜未央,夜梦龙的四女儿,风王姬羽落的王后?果真红颜祸水,乱世朱颜。
“是,你是胜利者,操纵人死生大权,可是我鄙视你这样的胜利者,燕晋风三国君主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姬扶苏!”未央厉声说道,眉目里是浓浓的恨意。
“未央我告诉你,仁慈的帝王就是他这般下场,仁慈只能受制于人!秦皇汉武永留史册的是威名不是懦弱!”归人不怒反笑,清澈的眸子一瞬变得嗜血,他轻言道。
榻上的扶苏猛地一怔,剑眉微蹙,内心苦笑,却是沉默不语。
“姬扶苏,交出你的玺印,俯首称臣。”燕归人说道。
“你!”夜未央怒瞪着燕太子。
扶苏绝美的凤目亦是望向归人:“燕归人,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玉玺是我风国之物,青允二郡你休想涉足!你且记住你的约定!莫要让世人皆知你燕太子是背信弃义之人,你若违约姬扶苏就算是死也要带着风国子民将你赶出风都,釜底抽薪大不了背水一战!”
归人愕然望着扶苏,轩城亦是望向他。
这就是秋水公子的子嗣,北地男子的血性与江南之国男子的仁厚同在。
轩城正当思索之时,一名黑衣人入室在他身旁耳语数句,他神色顿改,速速说道:“请进来!”
归人亦是望着轩城王,见他面色顿改,心下想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连叔祖都变了脸色。
未央蓦地后退一步,抬眸望向殿外的宋律,见他一脸茫然神色,才放下心来。
屋内一室宁静,未及一刻钟,就见门外撑着油纸伞而入的三个身影。
宿妃廉……还有……
未央望着那水蓝色衣衫的清绝男子。
他撑着八十四根伞骨的油纸伞,翩然卓然,遗世**。
温孤墨染。她在心里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望着她施施然笑,素手收了伞,有仆从将他的伞接了过去,他这才和他身旁的男子走进来。
未央这才望向他身旁的男子,二十多岁的容颜,美的惊为天人,美得不可方物。一身繁复的深绯色衣袍,绯色的琉璃高冠……
琉璃……这样的字眼让夜未央在一瞬间肯定了这个男子的身份。
心陡然一惊,那么他们今日到访是否只为了她与宋律的身世之谜?
轩城目光触及琉璃王的容颜时无疑是震惊的,这个男人拥有与尘绝一样的脸庞,却独独尘绝最不喜绯色,他却一身刺目的绯色行走于世。
夜未央知道,自古绯衣男子多妖娆孤苦,只是宋律是个例外。白衣男子多温润隐忍,但轩城王是个例外,至于公子,她看不懂……
“燕长歌。”那声音仿若天籁,扫在一众人心弦上,让人下意识抬眸想收寻声音的主人。
琉璃王,原来他是一个这般爽朗之人?是谁说他杀人如麻?这般清澈的声喉还有清澈的笑容,让她在那么一瞬想到公子澈,她昔日的公子……
“慕容弱水……”声音艰涩的从喉间发出,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还有温孤墨染?”
“天啊,孤莫非是要入地狱了?”长歌抚额,多年故人重逢,无论是仇人还是友人,都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时一段与青春有关的岁月,沉淀着他们的爱恨情仇,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男子间的恨是多年之后的一笑泯恩仇。
温孤墨染笑着走至夜未央面前,“还好吗?”他温柔地开口,伸手一拂她耳畔青丝,却在看到她水汽漂浮的灵眸时,微蹙了剑眉。
“墨染!”她扑入他怀间痛哭起来。
小皇帝面色很不好,只差一用力就将那墨玉狼毫折成两半了,当他是死物么?
未央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时,忙松开温孤墨染,尴尬地望着榻上的姬扶苏。
“我,我太激动了。”她低头说道。
温孤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转身望向慕容弱水:“她就是我要让你见的人。”
“璃王,你说她像谁?”温孤说道,打量着此刻的琉璃王。
弱水绝美的凤眸盯着未央,未央心下一紧,被如姬扶苏一般好看的人盯着,真让人心里发毛,极不自在。
尘世三美,尘绝、逝水、扶苏。琉璃王与燕国燕尘绝拥有一模一样的容颜。琉璃王算是姬扶苏的堂哥吧?呃,这年龄差距有些大了吧?!
温孤笑道:“璃王不必着急,温孤再让你见一个人。”
门外宿妃廉示意宋律进殿,宋律理了理绯色的衣袍,施施然进殿。
同样一身绯衣的男子入殿,让两个男子震撼。
“式微……他像式微。”慕容弱水说道,“慕容式微。”
琉璃王琉璃般璀璨的目猛然望向一脸惨白的轩城王:“燕长歌,你还记得慕容式微否?!”
燕长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凉薄的笑:“琉璃王自己的表姐还要问孤吗?”
“你!”弱水有些恼,一拂绯袖厉声道,“轩城王果真无心无情比之温孤墨染更甚吗?!”
(染:“……”温孤你躺着都中枪!)
未央有一瞬的酸涩,那个慕容式微是她的生母吗?看样子这个生父并不爱她,是真的不爱!
“琉璃王,当年是谁将自己的亲表姐送去孤府上做细作,琉璃王就比孤有心有情?”燕长歌冷笑,一句话让慕容弱水不置可否。
“哈哈哈……”琉璃王忽地大笑起来,“燕长歌,孤不会和一个连自己骨肉都不管的人比什么情义。”
“你自己好好看看,慕容式微给你生下的一双儿女!”他指尖扫过夜未央与宋律。
轩城王脑袋一嗡,仿若五雷轰顶一般,一个不稳被身后同样震惊的燕归人扶住。
“燕长歌,我姐她瞎了眼给你辛辛苦苦生下这一双儿女,我当时真应该掐死她!女儿你不记得了是吧?那儿子呢,这个儿子你明知他的存在为何不去找他?!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慕容弱水红着眼厉声说道,也许是气急了他一拂衣袖,消失在殿前迷离的烟雨里。
殿前静寂,众人望着那绯衣离去的身影,震惊、疑虑交织于眼眸,那个男人就这般走了,不曾回头……
扶苏想起身握住未央柔弱无骨的手,想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呵护一番,可无奈那断筋之痛在全身再度蔓延开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轩城王燕长歌的身上,他惶恐的眸光散落在未央身上,又移向宋律,目里有几许凄凉之意。
他的孩子。这四个字眼在脑海里交织着,他迫切地想伸出手一抚他们的小脸,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勇气,他做不到。
宋律,一身绯衣立于他面前,眉目像极了当年酷爱绯衣的式微。
只是她是细作,从来想着的是留在他的身旁将燕国的军机带到他弟弟的手中,她爱他吗?荒唐,她是细作,她如她弟弟一般无心无情,如何会爱一个敌国的皇子?
“你在逃避什么?”
清脆的声响打破这一室的宁静。他抬眼触及白衣的女子略带哀伤的容颜。
------题外话------
o(n_n)o~
今天这章好难写……对手戏颇多,尤其害怕把归人对未央的感情写得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