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薰衣草花田真的很大,黎歌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可是她已经走累了。
天空飘起毛毛细雨,气候逐渐变冷,黎歌停下脚步,迎风站在花田里,双手情不自禁的环抱着双臂,心也随着凄冷的空气一起变凉了……
夏佐月兑下外套披在黎歌身上:“少夫人,小心着凉。”
黎歌回头看着他:“他叫你跟来的?”
“嗯。”夏佐点头,“主人担心您的安全。下雨了,回去吧。”
“回去?”黎歌的唇角扬起无奈的苦笑,“回哪里去?那里又不是我的家。”
“少夫人……”
“去拿车!”黎歌打断他的话,“我要回市区。”
“这……我得问问主人。”夏佐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夜天宸的电话却抢先打进来,夏佐看了黎歌一眼,接听电话,“主人。”“是,明白了!”
挂断电话,他回头对随从说,“去拿车。”
“是。”随从立即回去开车。
黎歌垂下眼眸,心寒彻骨,他没有追出来,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还让人送她走,他就这么选择放弃了她。
原来所谓的一往深情,亦不过如此。
夏佐深深的看着黎歌:“少夫人,主人让我送您回市区,我们去那边等吧。”
黎歌低着头,跟夏佐一起走到路边。
……
随从把车开过来,还带了一件女士风衣:“少夫人,主人让我带给您的,说是天冷了,小心着凉。”
黎歌接过风衣披上,抬步上车,她不需要假惺惺的关怀,但也不会矫情得跟自己过不去。
……
几个小时的车程,黎歌脑海里思绪万千,将她和夜天宸的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犯了太大错,他伤害她一次又一次,每一个错都是不可原谅,如今几句甜言蜜语、一个深情眼神、一些小小关怀就让她完全卸下了防备……
她真是蠢得可怜,一切苦果皆由自己酿成,怨不得别人。
如今真的不能一错再错,必须抽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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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市区已经接近中午,夏佐恭敬的问:“少夫人,我已经在帝国酒店给您订了总统套房,我送您去酒店吧?”
“不用,送我去医院。”黎歌平静的说,“然后去华尔道夫酒店把我的行李和证件拿过来。”
“好的。”夏佐没有执意,夜天宸交待过,万事以黎歌的意见为主,他们只需要小心保护就行。
……
车开到纽约长老会医院,夏佐吩咐一位随从去华尔道夫酒店替黎歌取行李和证件,他带着另外一位随从跟随黎歌进医院。
“你们不用跟着我,在医院很安全,不会出什么问题。”黎歌快步向医院走去。
“少夫人请放心,我们不会妨碍您的,只是奉主人之命保护您的安全。”夏佐解释。
黎歌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说,夏佐都不会违抗夜天宸的命令,也又何必为难他。
……
来到外科住院部十七楼vip病房,施婉匆匆从病房走出来,拿着手机讲电话,神色十分凝重。
“施婉!”黎歌唤了一声。
施婉抬头看见黎歌,激动不已:“黎歌,你去哪儿了?可把我急死了,我派人到处找你。”然后她对电话那头说,“不用找了,人回来了。”
“我没事。”黎歌微微一笑,“报歉,我的手机丢了,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你真把我吓死了。”施婉白了她一眼,看见夏佐马上就明白了,“昨天你跟夜总在一起?”
“嗯。”黎歌点了下头,转移话题,“世煊怎么样?”
“他今天精神好多了,进去看看他吧。”施婉拉着黎歌走进了病房。
开门的时候,夏佐仔细看向里面,夜世煊躺在病*上,的确伤得很重,不像是做假。
房门关上,夏佐没有进去,跟另一个随从候在外面。
……
夜世煊躺在*上闭目休息,听见动静就睁开了眼睛,看见黎歌,他的反应有些激动,手吃力的动着,翕动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干哑得厉害,只发出低低的哑声,一个字也没有说清楚。
施婉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握住他的手,急切的解释:“世煊,你放心,黎歌没什么事,昨天她跟夜总在一起呢。”
听见这句话,夜世煊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一双无神的眼睛深深的看着黎歌,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
“你们都听说了些什么?”黎歌月兑下风衣,坐在病*边。
“还能是什么?不都是断总那个瘟神又对你意图不轨了。”施婉愤愤不平的说,“他可真够可以的,世煊都跟他讲多少次了,不要打你的主意,他*可以找别人啊,干嘛老是缠着你。”
“好了,我真的没事。”黎歌微笑的拍着她的手背,有这样一个真心为她着想的朋友真好。
“没事就好,不然我心里都不踏实。”施婉握着她的手,愧疚的说,“是我把你叫来美国了,万一你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看看你,又小女人了吧?”黎歌嗔怪的笑道,“你知道我向来命大,就算遇到什么事,总能逢凶化吉的。”
“这倒是,呵呵。”施婉笑了,“对了,我正好要去医生办公室那边交待点事,你把这蔬果汤喂给世煊喝吧。等我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出去吃饭。”
“好,我去洗个手。”
……
黎歌洗了个手出来,施婉已经把病*摇高了一点,还给夜世煊多垫了一个枕头。
施婉考虑得很周到,她是一个特别细腻的女人,典型的巨蟹座,深情顾家,很适合当贤妻良母。
黎歌由衷的希望夜世煊能够跟施婉走到一起。
黎歌在夜世煊脖子下垫了一块纱布,准备喂他喝蔬果汤,他却翕着唇想要说些什么,手指也在动,黎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他缓慢的写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黎歌深深的感叹,“也许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只有你。”
夜世煊皱眉看着她,眼中充满担忧。
“你放心,我真的没事。”黎歌微笑的看着他,“那晚是出了点状况,不过天宸及时出现救了我,我没吃亏。”
夜世煊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没事就好。
“世煊……”黎歌咬了咬唇,轻声问,“有件事很残忍,我知道说出来你心里会不好受,但我还是想亲自跟你证实一下。”
夜世煊复杂的看着她,他知道是什么事,那么多铁证摆在眼前,他以为她会深信不疑,没想到一天两夜的时间,她就动摇了。
黎歌握住夜世煊的手,小心翼翼的说:“那天断无邪说你的腿是天宸撞残的,苏倩熙和夜清云也默认了,就连施婉也证实那件事是真的……当然,我并没有半点置疑的意思,那么多人都亲口证实,我不可能不相信,可是,夜天宸说他被绑架的那两年出了点事故,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事关重大,我希望你亲自证实一下,告诉我,你的腿……是不是夜天宸撞残的???”
夜世煊痛心的闭上眼睛,扭过头,不想看她,失望的抽出自己的手……
“世煊,你别生气。”黎歌急忙解释,“我真的没有置疑的意思,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只要你告诉我答案,我就不会再受夜天宸的迷惑了。”
“唔……”夜世煊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发出沉沉的声音,可是嘴上罩着氧气罩,他根本说不清楚话。
“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在我掌心写下来,我看得懂……”黎歌又握住他的手。
夜世煊颤着手写道:“你不、相信我,何必、还要、问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黎歌的话没有说完,施婉就推门进来了,看见夜世煊激动成这个样子,她马上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施婉,你快帮我劝劝他,他在生我的气。”黎歌十分愧疚,“世煊,你别生气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什么,我只是想听你亲自证实一下。”
“你要证实什么?”施婉错愕的问,“难道是那件事?”
“施婉,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施婉气恼的怒喝,“你明明知道那件事对世煊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别人提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更何况你是他最爱的人!!!”
“我说过我不是置疑……”
“那你还问什么???”施婉怒火中烧,“那天苏阿姨和夜清云都承认了,我也跟你证实了,这需要再问吗?既然你现在会问出口就证明你根本就不相信事实,是不是夜天宸对你说了什么??你又被他迷惑了对不对???”
黎歌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伤脑筋的捂着额头,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其实她问的时候就知道不妥,但她觉得夜世煊向来冷静,很少情绪失控,所以才大着胆问出了口,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弄得施婉也在生气。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施婉失望的撇开脸,“夜天宸是你老公,你会维护他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爱情迷昏了头,就算他伤害世煊与你没关系,但你别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对不起,施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真的不想把气氛弄成这样。”黎歌惭愧的道歉,“你和世煊是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们原谅我。”
听到这句话,施婉也心软了,红着眼说:“黎歌,你说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糊涂呢?就算你不相信别人,你还不相信我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巴不得你跟夜天宸夫妻恩爱,这样世煊就能对你死心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劝你啊,我就是把你当成好朋友,我怕你被别人伤害。”
“我知道,我知道。”黎歌握住她的手,不停的道歉。
“你别再伤害世煊了,他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男人。”施婉哽咽的说,“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他……”
施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夜世煊拉住了她的衣裙,她转移话题,“我去洗个脸,你们谈吧。”
施婉走进了洗手间。
“世煊,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件事,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置疑你的意思。”黎歌再次向夜世煊道歉。
夜世煊的情绪平静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动了动手指头,示意她过来。
黎歌将手伸过去,夜世煊在她掌心写道:“你想要的、答案,我告、诉你。”
黎歌心里一惊,紧张的盯着他的手指,他继续写:“我的腿、的确是、夜天宸、撞残的,断无邪、所说的、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看到这句话,黎歌的心彻底凉了,虽然早就伤了一次,痛了一次,有过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在看见夜世煊亲自证实,她还是感到了绝望。
这件事已经毋庸置疑!
事实就是事实,那是无法掩饰的痕迹,就算夜天宸再找任何借口,她都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
外面,夏佐亲耳听见了一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现在,主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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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病房的,呆呆的站在窗台边,任由清凉的风吹在自己身上,用这种清冷的感觉让自己清醒一些。
“少夫人,这里风大。”夏佐替黎歌披上风衣。
黎歌垂下眼眸,沉默不语,许久,她回头看着夏佐:“你对夜天宸很忠诚,也很了解他,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夜天宸的?”
“我……”夏佐差一点就说漏嘴,但他反应很快,“快两年了。”
“是么?”黎歌眯着眼,迷茫的看着窗外,“我认识他九年了,却一点都不了解他,反而越来越陌生。”
“少夫人,有时候耳朵听见的并非真实的。”夏佐轻声劝道,“主人是真心待您,您应该感觉得出来。”
“真心?”黎歌的唇边扬起苦涩的弧度,“一个人的真心只有一份,若是分给了其它人,就不叫真心了。”
夏佐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知道黎歌指的是帝维姬和帝芊龙,而这两个人,的确是主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黎歌!”亲切的呼喊声从背后传来。
黎歌转身的时候,眼中的苦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雅的微笑:“施婉,好了么?”
“好了。”施婉愧疚的说,“不好意思啊,我对那些医护不太放心,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才能走,现在都两点多了,你饿了吧?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嗯。”黎歌点头,转眸对夏佐说,“你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转告夜天宸,我明天回上海,让他好好照顾龙儿,不必理会我。”
“可是……”
“回去!”黎歌严肃的低喝,“要我叫警察赶你们走吗?”
“好吧。”夏佐不敢与她作对,只得带着随从暂时退下,临走前将黎歌的行李和证件放在了夜世煊的病房。
……
下午两点半,施婉和黎歌在医院不远处的中餐厅用餐。
施婉大口大口的喝着野山菌汤,吃相有点狼狈,这几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夜世煊,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黎歌静静的看着她,时不时给她夹点菜,自己却没有什么胃口。
“你快吃啊,吃完了我得赶紧回医院。”施婉嘴里还包着很多东西,又在喝果汁。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黎歌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见笑了,幸亏我们要的是包厢,没人看见。嘿嘿。”施婉继续狼吞虎咽,完全不顾形象,反正在黎歌面前,她也不在意这些。
“施婉,我真羡慕你。”黎歌深深的感叹,“想爱就爱,执著追求,简单充实,多好。”
“你也可以啊。”施婉白了她一眼,“谁叫你要爱上一个渣男,还百折不挠的坚持这么多年,所以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虽然世煊不爱我,但他人好,对我也好,所以就算是单相思我也认了。”
黎歌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她说得很对,爱情这种事虽然心不由已,但也是可以选择的,你选择爱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会经历什么样的人生,黎歌爱上夜天宸,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条路不好走,所有的磨难都是必经之路罢了……
“不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施婉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黎歌,夜天宸真的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趁你们现在还没有孩子,当断则断!不然等以后有了孩子,那就真的切骨连皮,想断都断不了,对孩子也是一种伤害。”
这席简单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黎歌如梦初醒,是啊,想想帝芊龙,夹在中间多可怜,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黎歌突然想起昨晚跟夜天宸做了*,他没有用任何防护措施,心里不由得一紧,连忙问:“这附近哪里有药店?”
“对面街道就有。”施婉用纸巾擦了擦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肠胃有一点点不舒服,我想去买点药。”黎歌喝了一口果汁。
“想买什么药?我让保镖去买。”施婉说,“我们得赶紧回医院了,世煊那里我不放心。”
“你回医院吧,我自己去买。下午我就不过去了,我想去酒店休息。”黎歌拿着皮包站起来。
“不要去酒店了,你去世煊家吧。”施婉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黎歌,“他家里比较安全,我都是白天在医院守着他,晚上去他家休息,晚上我们俩有个伴也好,不过我回来得比较晚,大概十点多,世煊睡了我才会回来,晚上你自己弄点吃的,别等我。”
“好。”黎歌接过钥匙放在包里。
“我让保镖开车带你去买药。”施婉一边叫服务员买单一边说,“随后我会让保镖把你的行李送到世煊家里,你就不用管了,买了药直接去他。”
“你可真是贤妻良母,什么事都安排得这么周到。”
“嘻嘻,又笑话我。”
……
两人在酒店下面分开,施婉留下一个保镖保护黎歌,名字叫高力,是夜世煊的得力助手。
高义开车带黎歌到斜对面街道的药店,从车上下来,黎歌说:“你在车边等我就行,我自己进去。”
“好的。”高义点头。
……
黎歌拿着皮包走进药店,很快就找到事后避孕药,拿了一盒去买单。
“十三块,谢谢。”服务员收钱。
黎歌拿出美元付款,正准备拿着药离开,一只手却抢先拿走了那盒药:“事后药吃多了可不好噢!”
黎歌扭头看去,惊愕的睁大眼睛:“凌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凌羿笑米米的看着她,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绿色墨镜,背着一个深蓝色的休闲背包,显得青春活力,简单却不失帅气。
“你不是在上海吗?”黎歌非常惊讶,“现在也没放假,你这是……”顿了顿,她皱着眉,“你不会是旷工跟踪我吧?”
凌羿“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请假了,总裁直接批的,我今天上午刚到纽约,怎么可能跟踪你?我们能够在这里见面,纯粹是缘份啊!”
“少来。”黎歌白了他一眼,拿走他手中的药放进包里,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凌羿跟在后面。
“朋友家寄宿。”黎歌不耐烦的说,“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
“正好我也没地方住,我跟你一起住你朋友家吧?可以省一笔酒店钱。”凌羿嬉皮笑脸的跟着她。
“你缺那点钱吗?”黎歌瞟了他一眼,“虽然你穿得简单,但那手表,鞋,可全是限量版名牌。”
“这些都是美女们送的。”凌羿说话的时候,高义已经打开了车门,“黎小姐请。”
凌羿不由分说的拉着黎歌上了车,黎歌气恼的推他:“下去。”
“总经理,我是你的秘书,远在他乡偶遇你是缘份,你就管我两天食宿嘛,别这么小气。”凌羿关上车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