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霄不可思议的看着夏侯如意,那夜的痴缠终究是一场错误,甚至是他一生的污点,他恨,每次去宫里请安都会碰到这个女人,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厌恶。舒悫鹉琻
可是她的身体又是美妙的,只是记忆里那张脸终究是模糊了,让他分不清是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霄沉重的看着夏侯如意,不待对方回答就倔强的撇过脸去。
“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南宫霄。”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此刻,再没了身份和地位,她的脸上只洋溢着幸福。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我不会!”南宫霄本就是善良的人,明明心里是难过的,却仍要故作姿态,只是那双眼睛最终是骗不了人的。
“你是在为我难过吗?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二人对视着,只是静默无语,或许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了,回首过去,南宫霄的前半生永远活在夏侯雪的追随里,没有自我,没有所谓的太子威严,他只是一个倾心的爱慕者,无论对方怎样,他的心里都想着要娶她,要为她变的更好,可是那所谓的更好又是什么呢?他最终对别的女人动了心,他最终和父亲的女人有了一夜缠绵,他摧毁了所有的坚持,变的让自己都觉得不堪。
而夏侯如意,从出生便注定了是棋子,从前的专心付出,却换来男子因为钱财宁愿放弃她,她是何等的失败,住着最华美的地方,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她的心却从未开心过,她还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去撒娇,她只是别人暖床的工具,是用美色去讨好男人的工具,她厌倦了,她的生活只是一滩死水。
若,一切只是初见。她还是个选秀的秀女,被竞争者陷害,他替她解围,他告诉她,皇宫就是这样,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不会任人欺凌。
或许他永远不记得,那年夏天,他无意救下的那个小秀女,会成为一代宠妃,只因一个微笑,一个转身,一次回眸,一场美丽的邂逅。
“原来是你。”南宫霄在记忆里,终于知道了一切,从最开始,她就是爱他的,默默的,却又是热烈的。
“是我,是我……”夏侯如意说的无力,血在缓缓的流,那张娇艳的容颜只觉得白的惊心。
“夏侯博!快去找太医!找太医!”南宫霄不可抑制的大声嘶吼起来。
夏侯博冷冷的看着夏侯如意,鄙视道:“不要脸的东西,为了一个男人,竟这般自甘堕落。”他转而羞辱的看向南宫无庸,见对方神色平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南宫无庸你看到了吧!你的儿子和你的女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在这里装什么镇定!”
“如今命都是你的,我还能说什么呢?”南宫无庸抬起不曾改变的脸,笑的淡然。
夏侯博上前便是一脚:“笑!一会有你笑的时候!”
“夏侯博你要干什么!”南宫霄想要冲上去保护父亲,却无奈药性之大,怎么也动不了。
“干什么?”夏侯博冷笑,“太子殿下还是好好和我妹妹温存吧,我想她是挺不过今晚了。”
南宫霄这才想起怀中的夏侯如意,他赶忙道:“你怎么样?”
夏侯如意许是怕他担心,颤微的声音强撑着道:“我很好。”
“我会救你的。”
“嗯。”
夏侯博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可笑:“救她?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是啊,现在自身都难保,南宫霄尴尬的垂下头,看向夏侯如意,却见对方只是淡淡一笑:“不打紧,这样就很好了。”
这样……这片刻的关心,弥留之际的一点点温柔?南宫霄看着她,只觉得心疼,她又有什么错呢,从头到尾,她不过也是身不由己啊。
“如果……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你会不会……先看到我。”夏侯如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呼吸已经渐弱,她手下一紧,死死的抓住了南宫霄的衣袖。
南宫霄知道她在等一个答案,可是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最终不过是转身便已面目全非,回首过往,那个脂粉未施,满眼委屈的女子是再也回不去了,而他却始终是太子。
“我会为你
报仇的。”
对,是报仇,没有什么如果,他有他的身份,有他的地位,他不会给别人任何承诺,除了夏侯雪,他甚至连骗都不愿骗其他女人。
夏侯如意绝望的点点头,她终于明白,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一场空罢了。
再看看他的脸吧,这个支撑着她活下去的脸,人们常说,没有爱便不能永恒,什么是永恒,或许这样被他记得,便是吧。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夏侯如意轻轻哼唱着极乐的歌谣,是每个夜晚她仰头望天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记忆里的那份天真。
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希望,我不再是别人的棋子……
南宫霄轻轻阖上对方的眼睛,这双眼睛到底带着不甘,是在对他的埋怨吗?他自诩是个好太子,却最终无法放段去接受一个将死之人的感情,是在害怕吗?还是不敢。
是不配吧,南宫霄自嘲的笑笑,她这样美好的女子,本应拥有爱她的人,因为爱错,所以错过,因为命运,所以注定一生痛苦,他南宫霄算什么!说好了只爱那一个人,可是呢?
人总是贪心的,所以是他不配,不配她这般对他!
“你满意了?”南宫霄抱着夏侯如意久久没有松开,他抬头迎向夏侯博:“你想要的皇位,就比你的家人都要重要是吗?你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死,可以不顾天下百姓,甚至可以令自己变成魔鬼!可是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么呢?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你这一生都会孤独的坐在那个位子上,是啊,看上去是得到了,可是这种得到又有什么意义!”
“太子殿下不要偷换概念了。”夏侯博冷笑:“是你害死了湘妃,不是我!若不是你处处留情,她何故心心念念的想要摆月兑湘妃的身份,若她置身世外,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善待我的妹妹,可是偏偏是因为你,她才卷入了这场风波,也是因为你,她才心甘情愿的去挡下那一剑,说到底,是太子殿下杀了她啊。”
夏侯博无耻的笑声在屋内飘荡,南宫霄紧紧捏住了拳头却没有任何办法,是啊,难道他就没有责任吗?
“好!精彩!”这时,忽然从外面飘进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屋门打开,夏侯雪一袭蓝衣,如兰花般高雅圣洁,只是身怀有孕的她多少看上去显得疲惫了些,那双眸子却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雪儿?”夏侯博眯起眼打量起面前的女儿,这次的游戏不应该有她才对吧。
“父亲,别来无恙啊。”夏侯雪看向夏侯博,明明是恭敬的样子,却透着几分不屑。
夏侯博怒哼一声,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父亲造反的日子雪儿怎会不来?”夏侯雪说的直接,直戳夏侯博软肋,是啊,是造反,说出去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
夏侯博明知道是夏侯雪有意给他添堵,怒声道:“二丫头,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分寸?女儿难道还不够分寸吗?从小到大,女儿可是时刻在父亲面前做个乖女儿啊,可是您呢,却总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女儿从小就在想,女儿到底是哪一点做的不好,让父亲如此提防,甚至不敢亲近,后来我终于明白了,父亲是容不得别人比你强,容不得别人看穿你,说起来父亲这样刚愎自用,又如何能治理的好国家?这极乐城给你,又能留的下几个活口?”
“大胆!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说着,夏侯博瞬间出手,一把长剑迅雷不及掩耳朝夏侯雪心口刺去。
“咣当”一声,是剑折断掉落在地的声音,夏侯博不可思议的看着夏侯雪,刚才这招直接用手指夹住剑身,瞬间折断的功夫,必须要有相当深厚的内力,看夏侯雪的功力,却是多年所成。
先夏侯博愣住,夏侯雪冷笑两声道:“父亲不用奇怪,祖母难道没有告诉你吗?雪儿从
小装病就是掩人耳目练习武艺啊,也亏得雪儿保留着这个秘密,不然早就死在父亲的手上了。”
“你们!你们……”夏侯博是知道母亲江氏对夏侯雪偏爱的,只是没想到连他都瞒着。
夏侯雪早已看穿了夏侯博心里所想,悠悠道:“父亲也不用怨恨祖母,她老人家足智多谋,事事都想在前面,自然是知道父亲这种性格的,所以才将重任交给雪儿,而父亲作为女儿的助力,怕是日后大有用处的。”
“夏侯雪!”夏侯博显然被夏侯雪的话激到,恼羞成怒道:“什么叫做你的助力!我是你爹!”
“我没说不认你这个爹啊。”夏侯雪冷冷看着他,忽然掩嘴而笑:“瞧瞧,父亲的火气还是如此之大,这样女儿怎么能将大事交给父亲去办嘛,父亲这样如何为他人臣,还是要收敛些才好。”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空有武功又能怎么样!只要为父一声令下,所有的紫衣卫都会让你身首异处,就算你武功再高,你又躲的过暴雨梨花吗?”说到暴雨梨花,夏侯博眼中露出得意。
“哈哈……”夏侯雪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夏侯博暴怒道。
夏侯雪止住笑声,摆摆手道:“对不起父亲,女儿失礼了,只是女儿有件事没有告诉父亲。”
“什么事!”夏侯博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祖母早在之前就将真正的古玉调令给了雪儿,所以父亲手里的,是假的呢。”说完夏侯雪又是一阵轻笑。
“你胡说!”夏侯博显然不相信,他的怎么会是假的,而且他明明用这个调令支配了紫衣卫效命,可是若不是如此,夏侯雪又是如何进来的,却没有人向他禀报。
“父亲还不明白吗?”见夏侯博还在思考,夏侯雪笑着打断道:“是女儿故意让紫衣卫听从你的调令啊父亲,若不如此,女儿又如何能得到五妹妹的暴雨梨花,而且没有父亲开路,女儿这一次怕是要背上恶名,女儿不过弱女子,那些朝臣又怎会听我安排,可是有了父亲出马便是两个局面了,极乐如今的老臣谁人不知父亲与南宫家的恩怨,若到时候我说是父亲不满当年南宫家抢皇位在先,而刺杀了皇上,你说诸位臣子是信我还是信你呢?”
夏侯博身子一僵,果然是自己的好女儿啊,竟早早的做了筹谋,什么为了荣华富贵接近皇上,分明就是另有打算。
见夏侯博还是不信,夏侯雪索性冲屋外道:“来人啊!给我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说完,以雷电之势闪进来的紫衣卫,三下五除二便制服了夏侯博,夏侯博仰天而笑:“果然是为父的好女儿啊,弑君杀父,好个阴毒的女人!南宫霄,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爱了多年的女人!是觊觎着南宫家江山的女人啊!就算我夏侯博不能得偿夙愿,我也认了,因为这江山,终归是落在我夏侯家的手里,哈哈。”
南宫霄早已说不出半句话来,他怔怔的看着夏侯雪,那些质问似乎显得无力极了,这还用问吗?她利用了他,罪魁祸首是他,若不是他帮她出了宫,她又如何会避开父亲的眼线,终究是他爱错了人吗?
“太子殿下,这次多亏了你,事后我会留你一条命的,只是你必须答应交出手里的兵权,从此离开极乐,此生不再踏入极乐地界!”夏侯雪说的决绝,全然没有最初的情分。
南宫霄压抑的胸腔发出沉闷的笑声,只觉得一口热血堵在那里怎么也出不来,他急咳两声,缓缓才道:“雪儿,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什么!”
“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明白吗?我从未喜欢过你,祖母告诉过我,我的祖父就是死在你们的手里,他是何等的大将军大英雄,却死的那么卑微,而你们所有的一切,不过坐享其成罢了,所以我从小就恨你,甚至没来由的讨厌你,可是我又庆幸你喜欢我,让我能够走入皇城,了解那些本应该属于我们夏侯家的皇城,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父亲穿着龙袍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就发誓,此生,我一定会夺回属于我夏侯家的天下。”
夏侯雪的坦白,让南宫霄彻底死了心,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啊,他回头看向南宫无庸,像个懵懂的孩子,在祈求一点原谅:“父亲,是孩儿糊涂啊。”
南宫无庸却默默不语,只是看向夏侯雪,笑道:“果然是极乐第一女诸葛,布局如此精妙,甚至不废一兵一卒就占得了所有先机,那么接下来你又预备怎么办呢?”
“皇上英明,又怎会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无非是请皇上现在就拟好诏书,册封我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日后的储君之位也由我肚子里的孩子继承。”
“好好,果然很妙,垂帘听政,将自己的儿子作为傀儡,你当真做的出!可是你就一定知道你生下的是皇子?”
“就算不是,我也会让他是!”
“明白了。”南宫无庸点点头,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坐上女皇的位子了。
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夏侯雪也不想再耽误时间,她一点头,立刻有人送上笔墨纸砚,将南宫无庸拖到案几旁,只听夏侯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皇上,开始吧?”
“慢!”屋外紧接着传来一声急喝,夏侯雪定睛看去,却是姨娘萧氏。
“你怎么来了?”夏侯雪索性连敬语都去了。
萧氏神情自若的看着夏侯雪,又看了看南宫无庸:“皇上,臣女来迟了。”
夏侯雪眼神一眯,顺着打开的门朝外望去,紫衣卫已经摆出了作战状态,只是被手握千机弩的重兵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夏侯博这才明白过来,大声道:“原来是你和南宫无庸勾结!骗过了我!”
萧氏冷冷一笑:“是我又如何!”
“你这个贱人!当初我就不该收留你!”
“呸!”提起当年,萧氏只觉得心中充满怒火,她愤愤道:“当年你明明说可以保下我父亲,可是最后呢,你却将那些产业据为己有!你还是人吗!你以为给我一口饭吃就可以堵住我的嘴吗?你错了!我是那么深爱着你,那么信任你,可是你呢?我的孩子死的多冤啊,你却连句话都不曾为我说过,华氏让余氏端给我的那碗绝子药,你明明就知道,你却因为那贱人背后的华家而置我于不顾,这就是你的收留吗?夏侯博,我算是看透了你!”
夏侯博也不甘示弱道:“你这个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
“哈哈……杀我?你现在还有这个本事吗?”说着萧氏下意识的看了眼夏侯雪。
夏侯雪盈盈而笑,透着几分熟络:“姨娘,你和爹爹的恩怨我不管,我甚至可以把他交给你处置,还有我的母亲,若你想要,事成之后我也一并给了你。”
萧氏突然大笑道:“好个狠毒的二小姐,为了皇位,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是你别忘了,千机卫可不听我的命令,现在外面一触即发,若是打起来,你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哦?是吗?”夏侯雪掩嘴而笑:“我为什么要退?”
“你不怕死?”
“死?如今我的紫衣卫手上有暴雨梨花,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况且早在之前我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以为我入宫是为什么,我早已探得了放置千机弩原型的密室,这段时间隐忍不发不仅仅是因为在等现这个机会,还有就是等待一个可以制衡千机弩的机会,你且看看,千机弩不仅笨重,投射之人更是要摆好姿势,可是你现在看,除了在院落之外的,这院内和我的紫衣卫抗衡的有几个拿着千机弩,因为千机弩的特点便是不能近战,而如此一来,我的暴雨梨花便占尽了先机,没错,若我的人动手,那些外围的人只要扣动机关,那些利箭就犹如雨水般落下来,我的人必死无疑,可是你觉得我会毫无防备的就来吗?我早就妨着皇上这一手了,你看我的紫衣卫为何体型比平时魁梧,那是因为他们穿着软麟甲,这些年我在启明寺辛苦做些黑道的生意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积累钱财去配备这种西域的软甲,你别看它薄薄的一层,却最擅防御,尤其是对千机弩这样远程射击的神兵来说,更是无坚不摧,所以你觉得一会动起手来,是我的紫衣卫吃亏,还是皇上的千机卫吃亏呢?”
萧氏略微一怔,软麟甲她的确知道,那是西域的金刚蚕丝所制,十分强韧难觅,制作亦难,这里有不下一千的紫衣卫配备着软麟甲,软麟甲一年只出三件,要很久才可以配备完一千个人的量,如此说来,夏侯雪早年就开始筹备这些事了吗?难怪每年的施善都有不少的人失踪,原来竟是被她卖了,还有那启明寺,据说搜刮出来的金银足足有一座小山坡那么高。
萧氏突然不像最初那般强硬了,她关上门,瞥了眼南宫无庸,笑着对夏侯雪道:“二丫头,你想让我怎么做,不妨直说。”
夏侯雪瞧着面前的萧氏,从前倒不觉得她精明,今日一见颇为有
些好感,忙笑道:“姨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识食物者为俊杰,且不说外边的人一旦火拼便是死伤无数,就是那些千机卫再大胆,皇上毕竟在我手里,他们又怎敢轻举妄动,况且皇上将这么重要的千机卫交到你手上来引出我父亲,若你早些出手,只怕我未必会占得先机,既然姨娘刚才就抱着观望的态度,如何现在倒问起雪儿要怎么做了?”
萧氏笑笑,打着马虎眼道:“我是个蠢人,自然是不明白你们这些聪明的弯弯绕,二小姐还是给我指条明路,也好过我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二人凝视了许久,彼此都是一脸的客气,半响,夏侯雪才道:“既然如此,那雪儿就明说了。”
“千机军是南宫无庸亲自监督训练的军队,直接听命于他,若是它日我想在朝廷上站稳脚,光有紫衣卫还不够,他们毕竟是我祖父的旧臣,若是让有心人拿来做了文章,只怕我的位子也坐不稳,况且皇后骆氏和九公主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如此一来,这千机军倒是不能杀的,不但不能杀,还得好好的留着,他日为我所用。”
听罢夏侯雪的分析,萧氏赞叹的竖起了大拇指:“二小姐思虑周全,是这个理。”
“所以……”夏侯雪微一顿:“你便是我的见证,这屋内要刺杀皇上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夏侯博,而我……”夏侯雪说着,匕首一挥,当即刺入自己的手臂。
只听“噗哧”一声,萧氏惊讶的看着对方:“你……”
夏侯雪强忍着痛,一字一句道:“姨娘看到了吗?保护皇上,我的功劳最大,所以千钧一发之际,皇上将皇位传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护驾有功封为皇后,在皇子未亲政之前代理朝政,其他人不得有任何异议,而千机军,便是我母子保驾护航的亲军!”
萧氏看在眼里,心里却在庆幸自己并没有完全听了南宫无庸的话,否则恐怕大仇报不了,还要身首异处,面前的女人实在太厉害,将所有的结果都想了一遍,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达到目的,这便是她始料不及的。
萧氏犹豫着,却听太子吼道:“萧氏!我父亲那么信任你,甚至为了帮你查清当年的事,不惜和众臣子翻脸,可是你呢?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萧氏不顾南宫霄的谩骂,对夏侯雪道:“我可以替你作证,可是这太子呢?他的嘴巴可是不牢靠的啊,你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夏侯雪轻瞥了眼南宫霄,若没有仇恨,也许她会喜欢他吧,可是如今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从今天起,他会恨她,并且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她选择了人生最高的峰峦去攀登,是注定要失去他的爱的。
“他?”夏侯雪淡淡道:“我已经答应放过他了。”
“什么?你糊涂了!”萧氏蹙眉道。
“我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他日便是太后,难道你要我说话不算数吗?我刚才的确说过要留他一命,只不过……”夏侯雪突然语风一转,绝情得道:“我只说留下他的命,并没有说不会割下他的舌头,挑去他的手筋脚筋。”
“夏侯雪!”南宫霄听罢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就是他爱的女人,他拼尽一生要保护的女人!他甚至还在为了心里的背叛而自责,为了她的绝情而放纵自己,原来,不过是愚人眼球,当真是蠢的可怜啊!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本来我想留下你,可是你如此倔强,又怎么会乖乖离开极乐,倒是姨娘提醒了我,只有你没办法说话,没办法写字走路,才不会威胁到我的地位,那些老臣才会乖乖为我所用,况且就算它日你能回来,他们又如何会选这样的你继承皇位,到时候我大可以推到我父亲身上,反正一切与我无关,只要我有皇上的遗诏,谁又能奈我何!”
南宫霄几乎崩溃的仰天而笑,是悲痛,是悲哀,是失望,更是绝望。
夏侯嫣说的没错,总有一天,他会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丑陋的,不堪的,绝情的,嗜血的,她甚至为了目的为了皇位,可以将所有人抛弃,这就是她,是夏侯雪!
夏侯雪懒的去看南宫霄的脸,眼下唯一该做的便是让南宫无庸早日写下遗诏,以免夜长梦多,她的手滑过对方的脸颊,笑着道:“皇上,你还等什么?大局已定,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它日你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说是我害了你啊,因果报应,终究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南宫无庸嘴角上扬,笑的极淡:“阿雪,朕对你不好吗?”
“好,皇上对我很好,皇上和我欢好的时候叫的却五妹的名字,皇上对我是真的好。”夏侯雪说着眼里又是几分杀意。
“你如何能和她比,这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只是你以为的步步为营,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你说什么!”夏侯雪只觉得南宫无庸话里有话,心里莫名的心慌,却又抓不到头绪,她一把抓过南宫无庸的衣领,怒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南宫无庸却只是阴邪而笑,那温润的面容瞬间狰狞,夏侯雪吓的连连后退,却听背后的声音赫然响起:“雪姐姐,别来无恙啊。”
是夏侯嫣!夏侯嫣居然也来了!她不是应该在西宫的吗?和东方魅那个妖人一起被控制起来!没有南宫无庸的蛊血,她们是如何出来的!
夏侯雪奔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屋门,眼前的情景让她吓了一跳,院落中刚才还在对峙的千机卫和紫衣卫,全部被割下了人头,直挺挺的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原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侯雪惊愕的看过去,却见院落之外,只凌空溅起的血雾,伴随着低沉的闷响,是人临死前的呜咽。
“皇上!臣女夏侯嫣救驾来迟,您还好吧!”
“还没死呢,你怎么才来?还杀了朕的这八百千机卫,你是要救驾还是要造反!”
夏侯雪听到二人对话,猛的回过头去,却发现南宫无庸和没事人一般,那些牵制住他的紫衣卫早已被他杀死。
“你!”夏侯雪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无庸,就连萧氏和夏侯博也同时惊愕了。
夏侯嫣和东方魅缓缓进了屋子,夏侯嫣笑着道:“还是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吧,我的好姐姐。”
“当日白嬷嬷被人杀死,我一直在猜测是何人所为,那日进宫在梅园看到了屋内的布局,想起铁靖曾说过的布庄秘道的摆设,我当时就怀疑是皇上,可是后来我左右思量,却发现这其中有漏洞,皇上出宫必然不会明目张胆,况且那秘道我后来也去看过,若是外边启动了机关,里面的人势必会知道并且离开的,可是为什么皇上却不走,非要被白嬷嬷看到样子而杀人灭口,这不符合逻辑,所以我在想,也许当日在我发现姨娘有问题的时候,有一个高手也发现了,只是这个高手一直藏在暗处,并且早我们一步知道了那个人就是皇上,当然最初我也并没有怀疑到姐姐身上,只是如今你武功底子已经露出来了,再加上当日白嬷嬷的伤,我事后问过东方魅,那脖子上的伤痕似出自女人之手,于是我便更加肯定,姐姐会武功,并且一直藏于暗处了,你杀白嬷嬷无非是要引得我去查,最后嫁祸到皇上身上,你是想借我的手杀掉皇上,可是出现的南疆公主打乱了你所有的计划,我被迫说出暴雨梨花,皇上也就不会杀东方魅。”
见几个人愣愣的听着,夏侯嫣又继续道:“刚好,皇上也很想试试几位的忠心,在我告知了皇上暴雨梨花的秘密之后,我们便将计就计了。”
“这不可能!南疆的确发动了战争!”夏侯雪怒不可遏道,她不相信自己竟然落入夏侯嫣的圈套里。
“的确,可是姐姐怎么不想想,南疆王一路打的这么顺畅是为什么?诸葛殇本就彪悍,又和北犬戎打交道多年,怎会周旋不来那些战术,反而会被牵制,而南疆击败了骆家军便可直捣黄龙,为何传来的消息却是骆家军被困断龙岭,姐姐向来聪慧,难道都没有去查证这些疑点?”
“原来都是你们故意的!”
“也不全是故意的,最起码最初我们并没想过是通过南疆公主来演这场戏,谁料到南疆公主对东方魅倾心已久,我这才和皇上献上了这个计策。”
说着夏侯嫣看了眼南宫无庸,二人都淡淡而笑,算是默契。
夏侯博在一旁听着,急切道:“嫣儿,我是父亲,你赶快把你二姐杀了,我们一同夺这天下。”
夏侯嫣冷冷的看着夏侯博,微微笑道:“父亲,如今你还有何筹码和我合作?犯上作乱,就算我不杀你,这个罪名你也背定了,况且比起皇上,你未必会对我手下留情,我又何必跟你合作,现在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不求我,倒来命令我怎么做?”
“外边都是你的人?”南宫无庸站了起来,缓缓朝夏侯嫣走来,却不想东方魅身子一挺,护在了夏侯嫣身前。
南宫无庸却是笑笑:“你果然不简单,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
下扩展了这支神秘力量。”
“咦?”南宫无庸看着那些杀人的工具,是由一根铁链牵引着,链子一头系着一个铁罩子,那个铁罩子十分彪悍,百里之外都可将人的头颅罩住,然后轻易取下对方的人头。
东方魅依旧一副不买账的牛逼样子,冷冷道:“这是血滴子,是我无聊的时候制造出来取乐的。”
南宫无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笑道:“所以朕就在想,你不会坐以待毙的等着朕找到千机弩的关窍,只是这也是神兵之一吗?”
“敢问皇上,什么是神兵?”
南宫无庸想了想,却是半天答不出来,却听东方魅道:“没有真正的神兵,时代变迁,曾经叱诧风云的神兵,也会在历史的变迁中改变,反而是这颗探求的心,却能不断的创造神奇,制造变化多端的神兵,就比如这血滴子,而这天下人的心却未必是靠这些冷兵器去征服的,而是用一颗包容的心。”
“用心?”
“不错。”东方魅半响才道:“就好比我恨你,恨你当年为了神兵杀害我的族人,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能人善任,将极乐治理的国泰民安,所以这些年我没有选择和你同归于尽,我巫族最初的使命便是守护这天下,帮助有贤能的君王,可是每个君王都不可能容忍手握神兵的巫族中人,因为若被别人夺去,那便是灭国的危险,所以巫族人的命运总是悲惨的,我的祖先选择避世,大概也是如此。”
“你的言论实在新鲜,不过我会好好想想的。”
夏侯嫣在后面听着,这两个男人,外边是在杀人,他们却还云淡风轻的聊天?并且得出伟大的结论?夏侯嫣干咳两声,南宫无庸回了回神,扭头道:“这次丫头救驾有功,要朕怎么赏你。”
“赏我就不必了,只是臣女希望皇上履行一切诺言,并且将蛊虫交出来。”
“若朕不肯呢?”南宫无庸明显耍赖。
夏侯嫣却早已猜到他会如此,不紧不慢道:“随你便,反正外边是我们的人,救不救你还是我说了算,况且我看我二姐的提议挺好的,让我父亲做替死鬼,我找个傀儡做女皇,倒也不错。”
“哈哈,果然是跟东方魅待久了,狂妄之极!”
“多谢皇上夸奖。”夏侯嫣调皮的道。
浮影见几人说的开心,忙将制住的夏侯雪押到夏侯嫣身前:“小姐,这个女人怎么办。”
夏侯嫣看看南宫无庸:“一切还是听皇上的意思吧。”
南宫无庸看了看夏侯雪,半响才道:“其实若不是朕当年先对不起夏侯家,或许今日你和太子会是很好的一对神仙眷侣,是我害了你。”
夏侯雪却是眼含热泪,兰花般高洁的脸上满是倔强:“收起的你的忏悔去和我祖父说吧,我夏侯雪不需要!”
夏侯雪突然看向夏侯嫣:“这一次我败给了你,可是你休想折磨我!”
“折磨你?你可怀着皇上的孩子,嫣儿怎么敢。”夏侯嫣顺势看向南宫无庸,也许在她内心深处是想说,孩子无辜。
南宫无庸明白她的意思,随即道:“就先将她送到冷宫去,待孩子生下来,再处死吧。”
浮影领了命,当即将夏侯雪带了下去,萧氏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夏侯嫣,你果然才是最后的胜者。”
夏侯嫣蹙眉看着有些癫狂的萧氏,胜者?什么才是所谓的胜者呢,她在心里冷笑。
萧氏平静的看着她:“我输了,并且心服口服,只是嫣儿,我求你一件事,这么多年我唯一的心愿便是杀死夏侯博,亲手解决了他,我才有脸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请你成全我。”夏侯嫣看了眼东方魅,东方魅随即点住夏侯博穴道,往萧氏脚下一扔:“拿去!”
夏侯嫣看都没看夏侯博一眼,便要和东方魅一同离开,夏侯博在身后咆哮着,却仍然只看到夏侯嫣决然的背影。
门渐渐关上了,只传来夏侯博撕心裂肺的哀嚎。
雨停了,夏侯嫣深情的望着东方魅,缓缓道:“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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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说些什么,觉得一味的更新就好了,自认从未断更过,自认为很认真,
自认为写的不好,自认为在努力。
在这里真心要感谢一直订阅的妹子,不认识电脑对面的你,但是很感动。
就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