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丁俊一群人不辞辛苦,翻山越岭、翻箱倒柜地找线索,全力寻找林可和勒山的时候,勒山也在找丁香他们。♀
勒山是个高大、英武的男人。
他天生神力,射得一手好箭,练得一身好武艺,是一个好猎人。
艺高人胆大,他特别喜欢狩猎大型动物。
这些大动物白天是很少出来的,常常在晚上行动。
于是,勒山也常在晚上去跟踪狩猎大型动物。
十五年前,他正在深山老林跟踪一只罕见的虎时,意外地碰到林可,那时林可正被一群饿狼围着。
他一箭射出,头狼倒地。
狼群立时围着勒山,勒山勇猛地砍倒三头恶狼后,饿狼们知道遇到硬骨头了,一声嚎叫,四散逃跑。
林可本来脑子有些不很清楚,又冷又饿,还受这么大的惊吓,脑子就更是糊涂了。
她有勒山到来时,已是强弩之末。
狼群被赶走,她潜意识中的危险没有了,看到天神般英武的勒山向她走来时,直觉自己被救了,幸福地放松,直接地晕倒在地。
看到这个带着笑容晕倒在地的柔弱女子,勒山很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样危险的密林里。
看着高大威猛的汉子,其实是个心软的人。看这个柔弱女子衣衫被荆棘挂烂,被狼咬破,他摇了摇头,叹口气,月兑下自己的布衫,把她包住,抱回自己悬崖上的家里。
后来,听说郁贵家买的吕人逃了。算算时间,和榻上躺着的吕人逃到深山密林里的时间一比,倒想吻合。
勒山看出这吕人脑子有些不对了,但她醒过来时,那惊恐如受惊的麋鹿的清澈大眼,让人是那么的爱怜。
他心里叹道:就算是脑子不明白,也想逃离。
考虑再三,他决定帮这个可怜的吕人。
他把她背起来,爬到更高、更隐蔽的悬崖山洞里,煮了饭,把她喂得饱饱的。
对她说,我出去一两天就回来。你不要跑到悬崖边上去,危险。你看,这边上锅里有饭,有饼,你自己饿了自己吃。
林可不知道怎么的,十分信任和依赖他,听了他的话,怕他丢下她不管,就哭起来。
勒山无法,只得把她哄睡了,才匆匆忙忙地走出去。
他把林可已被狼撕破的一件衣服拿着,半跑半走了一晚上的山路,到郁家报信,说林可被狼吃了。
大家都相信了他的话,从此没有人再来找过林可。
可为了安全起见,勒山还是把林可在山洞里藏了两年。
山洞位置高,又临悬崖,怕林可一个人住着不安全。
每天,他都陪着林可住在山洞里。
但怕人看见,他不敢在山洞里生火做饭,都是在下面悬崖上的院子里做好饭再提到山洞里来。
林可喜洁,勒山就把山洞修整得规矩些,把里面的东西打理得整整齐齐,林可在冬暖夏凉的山洞里住得很舒心。
自从林可住进山洞里后,一睁眼若是看不见勒山,就会哭闹。
勒山只好陪着她,只在她睡着以后,才去狩猎。
现在,他也不敢走得太远,也不能再去狩猎大猎物了。
只在白天去挖些陷井,下些套子,晚上就去收些掉进陷井的,或被套子套住的小猎物。
他常常用以前猎的大动物的皮毛、新猎的小动物,到村子里换些小菜、米面之类的。
生活清苦些,但时常有肉粥喝,有小菜吃,林可和勒山过得平静安宁。
这样过了两年,见真的没有人再找来了,勒山才把林可接到小院子里住着。
这个时候的林可,虽然头脑里还有些乱着,可每当午夜梦回时,就会叫着“丁香”。
勒山想着,这丁香是个女子的名字,只怕是吕人的亲人,多半是女儿吧。
林可信任他,他也开始习惯了有吕人的日子。
林可精神好的时候,虽然仍然想不起以前的事,但能给他做做饭,扫扫地,甚至,还能把他洗过的衣服折得整整齐齐的。
他忽然想起村里见过世面的柱儿说过,这种病,成城的大医院会治。
如果治得好,说不定她会愿意留下来?
那就能真正的当一对夫妻了。
如果她不愿意留下来,也能帮她找到亲人,也是大好事一件,不是?
去医院问过了,如果治不好的话,就象现在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是一个执行力极高的人,有了想法就去做。
于是他把屋里仅剩的几张好毛皮卷了,背在竹背篼里,带了些必备之物,哄着林可,说带她出去摘花玩,关了院子,一起下山了。
走前,他专门去给村里人说,他去打工挣钱,给老婆治病。
从县城坐车到了柱儿说的成城,他把几张大动物的好皮子卖了,得了几万块钱,租了一套小两间的干净屋子住下来。
别看两人住一个屋檐下,勒山却君子得很,从不去碰林可。
这也许是林可潜意识里信任他的一个原因吧。
他打听到能治林可病的医院,就带了林可去。
医生说这是间歇性的精神疾病,在这个病人身上表现出来,并不具备攻击性,可以不必住院。
但病了多年,只能慢慢治,治疗过程中,不要再给她过大的刺激和打击。
勒山有些失望。
但医生说:如果机缘巧合,有了打开病人心结的钥匙,也许病人会好的。
也就是说,这病得耐心治,慢慢等,如果找准病人的心病钥匙,就可能治得了,反之,就不一定治得好。
反正有希望比没希望好。
勒山给林可捡了药,天天坚持给她吃着。
想着不能坐吃山空。
勒山又在他们租住地附近,找了个看小区大门的活儿。
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因为林可身边离不得人,只能找这种能带着她的工作。
看门人的活儿,每月挣的虽少,但好在不用再出去租房,且两个人可以天天守在一起。♀
小区人很多,每天都有人到小区门口坐一坐,聊聊天。
大家看林可虽是白发多,但收拾出来还挺漂亮;
又见勒山每天照顾老婆不辞辛苦,都挺羡慕这两老口儿的。
林可每天听这些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些话,虽然不说什么,但脸上却常常带着笑。
勒山喜欢看到吕人脸上的笑,所以特别欢迎小区的老头儿、老太太到他这大门口来说说笑笑,还给他们端茶递水。
勒山的好脾气是小区里的人都知道的,他的人缘好到不是一般的。
勒山最近特别高兴,吕人的病,不知是吃的药有效,还是和这些老头、老太太玩得高兴了,总之,是越来越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特别是最近几天,她居然开口和人说话了。
勒山一听人说他老婆跟人说话了,如听佛音,忙请人代班守着大门,自己带了林可去看医生。
医生仔细检查后,说病人的病情有转机了,让他去了解一下,林可和人说话的时候,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她接的话。
勒山回去后,就向那些常来大门口坐的老太们打听这事。
嘿,还别说,真让他打听出来了。
原来,那天,小区里的老太们在一起聊着最近发生在成城的大事。
什么厚黑巷的枪战啦,什么李纲的银辉山庄啦;什么李成父子被判死刑啦。
这些勒山也听说过,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象现在,林可听着,就没什么反映嘛。
正在这时,一个大妈说: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说到“美人丁香”的时候,你老婆就说了一句:“丁香。”
“哦!‘美人丁香’,这是怎么回事?”
勒山想起林可在山洞里时,偶而梦中会喊“丁香”,他想,“美人丁香”会不会就是吕人梦中喊的人呢。
那些大妈就争着说:李纲想抢“美人丁香”,还绑了丁香的好朋友,可最后,“美人丁香”的男朋友带着一群人,把李纲给抓起来了。
听着这些人说丁香,林可也高兴地直嚷嚷。
“嗯,丁香。”
“漂亮!”
“女儿,漂亮!”
勒山肯定了,林可的女儿是丁香,但不知是不是这个“美人丁香”。
找到丁香,只怕林可的病能好。
他心情有些激动,忙向人打听这丁香在哪里。
可谁也不知“美人丁香”住在哪里。
那段日子里,因李成的余党未除,丁俊把丁香严密地保护在临市的别墅里。
丁香在丁俊的别墅里深居简出,只在出庭时才露个面。
勒山打听得很辛苦,只知道丁香曾在维纳酒店工作过,就跑到那里去问。
哪知他问的人是胆小怕事的杨柳。
杨柳被这个高大魁梧、声音宏亮的人攥着胳膊,心里发慌。
听他急切地用山里话打听丁香的事,她心里更慌。
杨柳已经知道,何总和英子,还有酒店里的另一些工作人员,因为违背良心,胡乱编排了丁香的坏话,全被李泽开除了。
这份工作虽然挣钱少,但酒店离她家近,工作也干净不累,所以,她还不想换。
她看了看正从大门进来的李泽,不敢乱说什么,只说丁香已离开酒店了,到哪里去了,并不知道。
勒山并不是一个不懂礼的人,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回去。
过了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丁香要出庭作证,就请人帮忙守着林可,自己跑到法院外蹲守。
但丁香被丁俊保护得很严实,总是坐着车来,又坐着车去,身边还有安保人员,且车又直接开进法院里,他根本就进不去。
他有心想喊一嗓子“丁香,你妈在我家里。”
可又怕这个“美人丁香”,并不是林可日思夜想的女儿。
到案子审完了,他都还没有见到丁香。
好不容易,打听到丁香的男朋友是市里的高层,他忙到市里去,却被门岗挡住,进不了大门。
他说不出丁俊的名字,只知道是市里的一个大人物,门岗更不让他进门了。
他每次出门很不容易。
因为小区就他一个守门的,他出一次门,都得请小区里关系好的一个老头帮他守着大门,守着林可。
帮他的人也是看在他人好的份上,帮他暂时守一下。
可毕竟各家有各家事,不可能长时间的帮他守着。
何况,现在林可的意识有恢复迹象,天天念着丁香,天天闹着要去找丁香。
所以,勒山能出门的时间很难得的,看办不成事,就忙着回小区去。
如此,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得每天守着小区,慢慢地等消息。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转眼就是七月了,天气正是热得狠的时候。
这天晚饭后,勒山正陪着林可纳凉,一齐看儿童动画片。
林可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得多了,间或会想起以前生活的片断来,一天比一天明白勒山对她的好。
勒山和她的交流也越来越多。
林可竟然喜欢上看儿童动画片了,勒山就每天都把电视频道定在儿童频道上。
两人正看着喜洋洋和大灰狼,被里面的喜洋洋逗得相对哈哈大笑的时候,小区里的几个老头、老太不约而同地跑到他的值班室里来了。
老头、老太太们喘着气,叫他快看成城频道,说上面有人打广告,在找勒山和林可。
勒山忙把电视调到成城频道,只见电视广告上现出寻人启示,说丁香寻找勒山和林可,请知情人提供线索。提供线索并带去找到人的,给奖金二万元。
勒山很激动,忙按广告上的电话拨过去。
电视广告上的那电话正是丁香的。
他们从山里回城后,用了各种办法找勒山和林可,都没有找到,眼看都过去了差不多半年了,丁香顾不得什么低不低调了,坚持在电视上打寻人广告,并坚持留自己的手机号。♀
结果,这广告才在电视上放一天,就有自称勒山的人找上门来了。
丁香很激动,说他们马上就过来。
她想着金子贤住在成城,离勒山所说的小区还很近,就忙给金子贤打电话,请他先去看着,他和丁俊马上就到。
丁俊从她语无伦次地接电话起,就听出大概了,忙让人把车开过来,他陪着丁香马上就出发。
杨有新忙带了几个人,尾随他们向成城而去。
丁俊看着激动到发抖的丁香,拉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又把她揽进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慰着。
丁俊忽然想起个事,他马上打电话给杨有新,让他派人把他们早先联系好的国内最好的精神科专家请过来。
他想了想,又让杨有新派人去林致远家里,把他们俩夫妇接过来,再,多带些好礼,尽快赶过来。
杨有新说,这些事儿,已经都安排好了,正在办。
丁香在车上时,丁俊从不准开快车。
就算是今天这样的事,哪怕丁香再急切,再三催着黑脸欧阳开快点,欧阳也只是稍稍提了点速,继续平稳地向成城开去。
丁香急得直拍丁俊的腿,丁俊也只是笑着说安全第一,亲人在那里等着,不会跑的。
丁香无法。
……
丁香还在路上的时候,小区门口就急急地驶来一辆车。
车上急急地走下一个头发差不多白完了的男人,这人正是金子贤。
他听丁香说勒山来电话了,激动得不得了。
他住处离这小区还不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这不,他二十分钟就开到丁香所说的小区门口来了。
他急急地把车停在小区门边,急着下了车,把车门一关,就往小区门口走去。
丁香说勒山在小区门口守门,也就是说,林可也可能在小区门口的值班室。
金子贤先还急得不得了,恨不得一步走出三步远来。
可越靠近小区值班室,心里越慌,他怕勒山的老婆根本就不是林可,又怕林可已变得惨不忍睹。
越往前走,他越走不动路,双拳握着,张着嘴,双眼直直地看向值班室,一步步艰难地走着。
勒山自从听丁香说马上就过来后,就一直注意观察着小区门口。
他也很紧张,怕这些人不是吕人的亲人,白高兴一场;
他又怕这些人是吕人的亲人,会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她有女儿,就说明有丈夫,有丈夫,那找到了,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他有些失落。
但这是好事,不是?他安慰自己。
但心里还是希望能留下林可。
他的紧张,让林可发现了,也跟着他不时往值班室外看。
值班室的老头、老太们,也不时关注着小区门口的来人。
金子贤的车停过来的时候,就引起值班室的人的注意。
他急急下车的动作、急着走过来,又紧张得挪不动不步的样子,勒山从值班室的窗看出来,都一一的看在眼里。
他是个老牌的好猎人,最善于观察猎物,当然,也善于观察对手。
他一看金子贤这个年龄、状态,心里就明白,这应该是吕人的家人,极有可能是她的老公找来了。
他看金子贤紧张得快要止步不前了,就走出值班室,跟金子贤打了个招呼。
“你好!请问,你找谁?”
金子贤一看他魁梧的身板,洪亮的声音,五十来岁,比他这个四十多岁的人还健壮,心知,这是勒山。
他忙走上前,向勒山伸出手。
“我叫金子贤,是丁香的父亲,林可的……”
他实在说不出前夫两个字。
勒山也不想听他说什么“丈夫”之类的字眼,见他说到这个节儿上的时候,打了结,心里不由一喜,难道,他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林可的什么人了吗?
勒山是第一次知道,吕人的名字叫“林可”,他觉得这名字好听。
屋里涌出来一群的老头儿、老太太。
他们只知道电视上重金寻人,却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
他们忙把金子贤请进屋里去。
金子贤随着一群人往值班室里走,从窗边过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双日思夜想的明媚眼波正往他这边流转。
金子贤一下子就定在窗外动弹不得了,双眼流着泪,嘴张着想叫,却只有喉咙里喘出嘶嘶地气流。
屋里的林可见到他,也是一愣,慢慢地站起来,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
她往人群里找,一下子看到比金子贤高了一大头的勒山向她走来。
她心里一下就又安定下来,走到勒山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想让他门板似的身子,帮她挡着金子贤直直的视线。
“可儿,可儿,可儿,我是金子贤啊!”
金子贤终于喊出了声,他连声呼唤着已不认得他的林可。
林可脑中一个片断一闪,还没抓住,又消失不见。
她更加的不安起来,拉着勒山挡在前面,她把头紧紧地贴在勒山的后腰背上。
值班室外已围了许多的人了。
他们已经猜到是失散亲人相见了,还以为是兄妹重逢呢,结果金子贤一嗓子,把他们都怔在那里。
“可儿啊,你出来看看我,我是你的老公子贤哪!”
老公?
哪,勒山是她的什么人?
两男争一女啊?
看的人越来越多,直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林可看到窗口和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还都盯着她看,不觉更是害怕,更是躲在勒山的身后,抖抖嗦嗦、哭哭啼啼地不敢出来了。
勒山一看,不是个事,这样只怕弄得不好,把林可的病刺激得更严重了。
他忙让金子贤到外面去等一等,又对屋外的人说:“林可的亲人来认亲了,请大家不要围在这里,不然,林可只怕病会翻的。”
小区里的老头儿、老太太开始帮着赶人,不是小区的,统统不许进来,是小区的,也劝着他们离得远一些。
从门口和窗口看不到闲杂人了,林可的情绪才在勒山的安抚下平静一些,但还是拉着勒山不放。
勒山帮她轻轻地擦着泪,轻轻地哄着她又高兴地看起喜洋洋来。
当丁香、丁俊赶到时,见小区外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不少人,丁香心里就莫名地紧张起来。
“别急,多半是听说这事,跑来看热闹的。”丁俊轻拍着丁香的背,揽着她下了车。
丁香也和金子贤似的,越走近门岗,越是紧张。
她已得了金子贤的电话,知道里面是她的妈妈,也知道她真的不认得人了。
丁香本来还想着,她妈妈能认得出她来。
可丁俊说,她们分离的时候,丁香还是五岁的小姑娘,现在已长变完了,认不出来是正常。
一步步向值班室走去,丁香就看见金子贤在值班室侧面背着门的一边,垂头丧气、傻愣愣地站着。
他看见丁香和丁俊他们走过来,轻声地说:“你们妈妈在里面。可她不想见我。”
说着,眼泪直流了下来,声音不大,却让人肚肠寸断。
丁香的眼泪是早就流个不停了的,现在见她爸哭成这样,更是难受,却不得不安慰他。
“不要哭,妈妈是生病了。爸,找到妈了,就是好事,有病可以治的。”
金子贤哽咽着,点点头说是。
丁香慢慢走过去,隐在门边,悄悄地向屋里看去。
只见林可坐在屋里唯一的沙发上,正看喜洋洋呢。
她手里攥着勒山的衣服下摆,看到高兴处,两人还相对着哈哈直乐。
丁香从没有看到过这么高兴的妈妈,虽然她攥着勒山的手有些紧,透出些不安来,但这比起深山里那个眼中空洞、呆木的林可来,已是天壤之别了。
丁香眼泪流得更汹涌,恨不得冲上前去,抱着妈妈狠狠地哭上一场。
但她直觉自己是林可治病的关键,不想像金子贤那样弄得林可紧张,反而加重病情。
她听到电视里小灰灰在喊妈,脑子里灵光一闪,妈妈不认识长大的自己,也许记得自己小时候的声音!
她忙擦干眼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调匀呼吸,默想了想自己小时候的声音,试着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屋外的人,一直关注着他们。
“美人丁香”的美名,早就传开了,现在看到真真的美人,比传说中的还要美得多。
大家的眼光更是胶着在她的身上。
现在见她这样,又轻声地学小女孩的声音喊妈,不禁有些奇怪。
不过,有些机灵的就反映过来,悄悄地帮着维持秩序,让所有的人都不要发出声音。
丁香看不到这些,她闭着眼,继续调试着自己的声音,用自己小时候的声音,喊着一声声“妈--”,喊得她泪水直流。
小小的声音,传进了值班室,勒山最先听到。
他忙关了电视。
林可也听到了,她茫然四顾,觉得这声音好熟悉。
声音越来越大,有些哽咽;声音越来越急切,好象遇到危险的女儿--
“丁香,丁香!丁香!”
“你在哪儿,站着别动!”
“妈来了!”
林可站起身来,循着声音,向外找去。
外面的丁俊和热心的小区的人,早已把围在周围的人请走,就算要看,也是躲在远远的树后,假山后,反正让林可看不到。
林可脑子中闪过小小的丁香被郁贵打的情形,更是急着往外走。
“丁香,你在哪里,快到妈妈这里来。”
丁香听了,忙蹲在地上,象戏里武大郎走矮桩似的,装着只有五岁那么高,一边叫着妈,一边迎着妈妈,象小时候的自己,慢慢走去。
林可走出来,看到小小的丁香满脸泪水地向她哭喊着走来,忙上前一把抱住,轻拍着女儿。
“丁香,怎么啦?”
“郁长根打我!”
“别怕,别哭,你爸爸和外公、外婆会来救我们的。”
“我爸爸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金子贤!”
“我外公、外婆叫什么名字啊?”
“你外公叫林致远,外婆叫叶玉梅!”
“可儿,我来救你们啦!”
年轻的金子贤的声音传来。
跟着金子贤就坚定地走到母女身边。
“子贤,子贤,是你吗?”
“嗯,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们母女俩了,我来救你们了!”
“好!你快去把郁贵抓起来!”
“好,我马上就去抓郁贵!”
金子贤泪水长流,林可终于认他了。
他转身就追着一个人影跑去,嘴里喊着:“郁贵,你这狗东西,你往那里逃!”
林可抱着丁香,两人相视一笑,脸上满是得救的欣喜。
“可儿,我们也来救你啦!”林致远哽咽的声音传来。
“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我们来救你啦!”
看着林致远夫妇跌跌撞撞地向她们跑来,林可再也忍不住悲伤和狂喜,嘶声喊着:
“爸,妈,你们终于来了!我和丁香终于等到你们啦!呜呜呜!”
放声地痛哭,尽情地相拥,悲伤与快乐的泪水,如开闸的洪水,从心底翻涌而出,卷走那一幕幕不堪回忆的过去,涤荡着屈辱的往事,心里重新生出喜悦和希望。
金子贤走过来,看到和林致远、丁香、叶玉梅紧拥在一起、失声痛哭的林可,他觉得全身月兑力,就近靠在一棵树上,闭着眼,也是痛哭出声。
好久好久,林可和丁香他们紧紧相拥着,不愿再松开对方。
直到丁俊和勒山都走到他们身边,说,进屋吧。
四个相拥的人,才稍稍放开对方,泪眼相对着一笑。
林可欢喜地拉着她爸,挽着她妈妈,叫着女儿,跟着勒山一起进屋。
进了屋,林可让爸妈在沙发上坐了,看着站直起来的丁香,愣了愣,又恍然:哦,我的丁香长大了!
她看看父母双鬓染霜,眼泪又下来了。
“都有这么多白头发了。”
“孙女儿都大了,我们也该老了。”
她看了看身边笑着的勒山,也笑了笑,有些羞涩地叫了声:“勒山!”
勒山很激动:“可儿,你还记得我?”
林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说,以前的事想起来了,后面的事也没忘记。
她又看了看窗外,走到窗边,叫了一声:“子贤,你还不快点进来?”
金子贤正靠着树哭得伤心,听得她叫,忙抽泣地应了一声:“哎,就来!”
等他进了屋,林可就着明亮的灯光,仔细地看着他,半晌说道:“难为你了,都老成这样儿了!”
“是我不好,应该一直一直的找下去,说不定,能早几年就找到你们的。是我不好,没找到你们,就放了手!我有罪,可儿啊,你打我、骂我吧!”
金子贤走上前来,拉着林可的手,哭着要她打自己。
勒山上前把他的手拉开,自己站到他两人中间去。
“呃--呜呜--”金子贤被勒山一拉,倒退一步才站稳。
林可半瞪起眼看了勒山一眼。
勒山向她嘿嘿嘿地笑了笑,拉着她去给屋里的人倒开水。
丁香和丁俊忙过去倒水,一个倒,一个端着递给屋里的每一个人。
林可看着丁俊,见他一直紧跟着丁香,又跟着丁香喊林致远他们外公、外婆,又对着她喊妈,就有些明白,这人,只怕是丁香的男朋友,或者是老公?
丁俊见林可盯着他看,就上前大方地喊着妈,说自己是丁香的爱人。
叶玉梅也笑着说,这是你的女婿,人很好的,对丁香很好!
林可就高兴起来,对金子贤说:比你当年俊!
金子贤忙点着头说是。
林可转过头来,看着勒山,笑了一下。
“比你呢,差一点!”
“我一个粗人,没他有文化!”
“过日子,要那么多文化干什么!”
听得金子贤和丁俊俩的脸都绿了,忙又端出好脸色来。
丁香笑着说:“老虎跪地跑,野狼闻声逃,勒山叔这身板,果然配得上‘打虎英雄’的称号!”
勒山很高兴,说什么时候,带他们进山去打猎。
大家都很高兴,外面又围过来的邻居也深深地被他们感动了,为他们的失散痛心,为他们团聚而高兴。
正在这时,杨有新提着礼物走过,说专家来了。
丁俊说请进来吧。
他接过那些东西,双手捧着,恭敬地交给自己的丈母娘,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岳母笑纳。
林可笑了,说多谢费心了。
她接过来,递给站在身边的--勒山。
勒山接过来提着,笑呵呵地对丁俊说,以后来就来,不要这么客气!
林致远两老口看到这样,心里明白,不由更是高兴:原来还不知道怎么说金子贤再婚的事,现在看来,倒还顺理成章了。
只有金子贤很失落。
女儿跟老婆姓了,老婆跟猎人走了,自己成孤家寡人了。
丁香看她爸失落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走过,悄声在他耳边说:“你还有易红和念可,你也还有我们!珍惜眼前的人吧!”
金子贤看着她,叹口气,点点头说知道了。
专家跟着杨有新进来了,他其实站在窗外已观察了林可一些时候了。
丁俊看到专家,就给屋里的众人介绍说:“这是国内最知名的精神科专家杜伟,我请他来,专门帮岳母看看。”
杜伟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就请林可坐到凳子上,他拿出听诊器,听了听林可的前胸后背,收起听诊器后,又翻起林可的眼睑看了看,又让她伸出手来,切了好一会儿她的脉搏。
最后,他对丁俊说:“目前看来,情况很好,几乎可以说是正常。但我建议,还是再做一年的康复巩固治疗,以防复发。”
林可还没有说话,勒山就对医生说:“好,听您的。”
屋里的人都说好。
林可也点头说行。
丁香笑着对妈妈说:“妈,等你巩固好了,我还等着你主持我的婚礼呢。”
杜伟说最近还是得忌象今天这样的大喜大悲,维持平和的精神状态才好。
林可和勒山忙说是。
杜伟建议,因为今天才受了大的刺激,最好是马上到疗养院,去做进一步的检查,对症下药,以防反复。
没人反对。
于是,勒山进去给林可收拾了些衣服什么的,又请一个关系好的邻居,帮他值班两天班,那人很乐意地答应了。
丁俊说勒山要照顾住院的岳母,最好是辞了这个工作。
勒山说可以,但这几天得让老板先找着人,他再辞。
丁俊让杨有新安排一个自己人暂时代勒山的班。
安顿好后,丁香和丁俊又带着一大家子人上了车,直接就往疗养院而去。
不说这一家子的欢喜,单说北城丁家,听说找到丁香的妈妈林可了,且病还好了,现在正在疗养院里作康复巩固。
他们也十分高兴。
丁老爷子还由儿媳妇陪着,专门飞了一趟成城,看看孙媳妇,也看看成城的亲家。
丁郝收到老爷子发来的大合照,看到照片上喜笑颜开的一大家子人,就少了他一个上班族。
丁郝表示很羡慕。
胡善英和林致远他们议定,丁俊和丁香的婚礼,就定在一年后,那时林可的病也好了,而丁香的公司也应该运转正常了。
所有的人都翘首盼望,期待明年的早日到来。
……
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日子要一天天的过。
酒店风云圆满结束,星光璀璨拉开序幕。
休整两天,整理大纲,后天继续下一个旅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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