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宜只在东方信的怀里呆了半秒,便伸手把他推开。舒悫鹉琻她的视线沿着男人的脸面瞥去一眼,但见他眸色虽深凝,却安好模样,遂放下了心:“怎么了?”
“前面发生车祸了,车子连环撞,幸亏我反应过来踩了刹车,不然只怕也撞上去了。”李速在前方开口,同时推门下了车。
“下去瞧瞧!”适宜一推东方信的肩膀。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与她一并下了车。
虽已是时值深夜,但温城毕竟是座不夜城,这时段出没的车辆甚多。此刻,前方停了数辆车子,基本都是撞到一块儿去了。有些车子头尾都已经变了形,还有一些比较高级的车子倒比较完好,但多少都是有些破损了。司机们都下了车,大多是年轻人,他们彼此骂骂咧咧,似乎都相当不满的样子。
“总裁,我到前面去瞧瞧。”李速向东方信微微躬身,随后往着最前方走了过去。
“看这样子,我估计咱们暂时是回不去了。”东方信眸光沿着四周瞥一眼:“到处都在塞车!”
“是你回不去,我可要走了。”适宜走去打开车尾箱,把自己的行礼给拖了出来:“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拜拜!”
说完,拖着行礼箱便要离开。
东方信立即追了过去:“陈适宜,你这样做太没义气了。”
“我这人从不请情义!”
“你又不是冷血的,为何不讲情义?”
“情义值几斤几两?”适宜冷淡一笑,眸中凝聚一抹嘲讽之色:“有时候,它会让人看起来像个笑话!”
“那是你对它有偏见!”东方信扯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止住步伐:“陈适宜,做人不能那么偏激!”
适宜甩开他的手,眉目一片沉冷:“我就这样了,你看不惯就当我透明就是了。”
“你这女人就是一头死牛!”东方信似乎有些生气了,那双眉目闪烁着怒意:“怎么就说不通?”
“那就不要说。”
“陈适宜,我不准你走!”看着她拖着行礼箱便越过他往前方走去,东方信跨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现在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就这样走路回去?在罗马城遇上劫匪的事情你忘记了吗?”
“要真遇上劫匪,我也不会害怕!”适宜淡漠地扫他一眼:“我自己能应付他们。”
“在罗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能应付得了他们?”
“当时是因为小草儿在他们手里,我不好贸然动手。”
“若现在对方手里有武器呢?你还能轻易对付他们?”
适宜把纤手从他掌心中抽了出来,嘴角微微一撇:“东方信,那些劫匪不会总盯着我的!更何况,我未必就真的会遇上他们。这里是温城,治安非常好,没有那么多的劫匪大半夜在街上游逛!”
“劫匪一般都是半夜出门做事的!”
适宜觉得,眼前这人比劫匪更加难缠。于是,她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那就算真的遇上了他们,也算我倒霉好不好?东方信,你够了啊!总是在这里找我的茬是怎么回事?”
“陈适宜,你眼睛没瞎,心也没瞎,你明知道我这是在关心着你!”好意没被她受领,东方信眉目有冷意浮出:“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在算计我的同时还能够抽得出空来关怀我,东方信,我不得不向你说一声佩服!”适宜嘴角微微一扯,有抹淡薄的笑弧浮现:“不过真的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关怀!”
“你——”
“总裁!”李速突然插进他们的对话,他的声音有些焦急。
“什么事?”东方信心情正不好,转过脸看他,眸中尽是戾气。
李速吓了一惊,但他刚才所看到的事情又耽误不得,只好冒着被他责骂的危险道:“最先出车祸的司机里,包括了舒小姐!”
东方信闻言,神色一变。他快速转过身,指尖往着李速的衣领狠狠一揪:“你说什么?”
“舒婧小姐她也出了车祸,她现在
正处于昏迷当中!”
他的话语还未曾落下,东方信便立即往着前面奔走过去。
李速微微一愣,转过脸,对着适宜轻躬了一下.身子,也急步跟了过去。
适宜只站在原处,看着东方信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容掠过。
虽然出事的人是舒婧,可他却是极度关心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她是舒娅的妹妹吧!她们姐妹都出落得花容月貌,甚至是有些神似的。难怪,当初东方信会舒婧是如此的宽容——
他一听闻舒婧出事,哪里还理会得她……想来,在他心里,她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适宜轻阖了一下眸子,用力深吸口气,一咬牙,便转身离开。
——————
市中医院。
看着程心语从手术室走出,东方信立即迎了上去:“心语,舒婧怎么样了?”
程心语的神色复杂,视线在他脸面瞥了瞥,方才摇了摇头:“情况比较严重,她不仅头部受到撞击,便是右手也出现了骨折。我们需要给她做更详细的检查,才能够确定她的情况如何。”
“无论如何,全力保她平安!”东方信沉着声音道:“她不能有事!”
程心语点点头,瞳仁却有抹忧虑之光若隐若现:“阿信,你是不是要通知舒娅回来?”
东方信浓眉一蹙:“自然要,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这件事……你自己斟酌着办吧!”程心语跨前一步,轻轻拍一下他肩膀,随即便离开了。
“总裁,是现在通知舒小姐吗?”李速轻声询问。
“嗯。”东方信点头:“通知她吧!”
李速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有些事,估计是命中注定吧。
看着他出去打电话,东方信坐回长椅,后脑勺往着墙壁轻轻一靠,阖了眸,把眼底那汹涌的波澜覆盖。
——————
雅舍。
适宜进入主楼别墅时,发觉餐厅的灯正亮着。她不由微微好奇,这已是凌晨五点,谁还没睡?抑或,是早起了?
她往着餐厅走去,察觉厨房位置有声响传出,便直接走了过去。
厨房内,一道纤长的身子正忙碌着。少女穿着围裙,戴着厚厚的手套,正从微波炉里端出一个制作成心型形状的蛋糕。
“今天雅舍有人过生日吗?需要你一大清早便起来做蛋糕。”适宜轻倚着房门,双手环在前胸,看着少女微笑询问。
“啊——”少女吓了一惊,装好她早把蛋糕摆放在桌面上了。她掌心拍着胸口,瞪适宜一眼:“四姐,你要吓死我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适宜一笑,踏步走过去,看着那只制作得极好看的蛋糕:“蛋糕给谁做的?”
“保密!”芊蕊唇角一弯,冲她笑道:“四姐,你这趟出差还顺利吗?”
适宜可不敢告诉她,自己在这趟苏黎世之行经历了生死劫,省得她胡思乱想,只一语带过:“感觉还不错!”
至少,近几天她确实过得不错。
芊蕊拿起女乃油喷在蛋糕上,又摆了些水果在上面:“你有给我带礼物吗?”
“有啊,晚点我拿给你!”
“好啊,谢谢!”芊蕊捧起蛋糕,往着一个折叠得相当精致的纸盒放进去:“四姐,你应该很累了,赶紧上楼去休息吧!”
“不请我吃一块?”适宜只直勾勾看着她的蛋糕。
“这蛋糕可不能随便就吃掉!”芊蕊连忙把盒子封好,走去放进冰箱里:“四姐你要喜欢吃,我再给你做一个!”
“不用了,我开玩笑的,看你这么紧张这个蛋糕,肯定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适宜看着她眼睛都好像会笑一样清亮美丽,笑着询问:“是恋爱了吧?”
“四姐,你不要胡说。”芊蕊轻
撅一下小嘴:“我不跟你说了,我也是一晚上没睡,现在困得厉害。我现在要上楼睡觉去了,四姐你晚……不,早安!”
说完,便蹦跳着往楼上而去。
看着她欢快的步伐,适宜忍不住浅浅一笑。
在她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无忧无虑,真好!
*
适宜起*时,将近午间。她只觉有些饿了,去洗漱了一翻,拿了手机,便准备到楼下去找些东西吃。
开了机,发觉有两条语音短信,她按键接听。
,是小草儿传来的,她睡前便已经告诉好丫头她回到了温城,那丫头只给她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是乔治传来的。他从小草儿那里得知她回来了,很开心,并约她今晚一起用餐。
适宜给乔治拔号过去,对方迅速接听:“姐,你回温城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问小草儿,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听着他声音里颇有几分怨怼味道,适宜笑了笑:“我回不回来对你又没有什么影响,你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乔治不悦了:“我不管了,今晚你必须来凤凰山庄陪我吃饭!”
“知道了!”适宜点头:“天然还好吧?”
“不怎么好!”乔治一声低叹:“都怪那个龙于行!”
“龙于行对她怎么了?”听着他的话语,适宜的心“咯噔”一跳。之前因为她独自离开了苏黎世,托付乔治照顾天然,这些日子又没有与她联系,都不晓得她的情况如何了。如今听到乔治的话语,她自是担忧:“你怎么都没有好好保护她吗?”
“姐,感情的事,我哪能插手啊?”乔治一声闷哼:“你离开苏黎世的那天,我就陪nara回来了。可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开心。龙于行对她的影响似乎很大,我也没办法啊!”
原来如此——
适宜眉头轻皱:“我稍候过去跟她谈谈吧!”
“好,我等你!”乔治满心欢喜地道。
适宜“嗯”了一声:“晚点见!”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餐厅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在交谈,不由微微顿了步。
放眼看去,但见二夫人与三夫人围坐在餐桌上。她们似乎已经用餐完毕,却没有离开。
二夫人拿纸巾轻拭着手掌,眸光沿着三夫人脸面一挑:“我说三妹,你家三小姐是怎么回事?陈家跟她有仇是不,为啥总给我们丢脸面呢?”
“二姐,你这话怎么说呢?”三夫人眉头轻皱。
“你没看前几天的新闻吗?三小姐可是想攀附jack-bussmann!那个老头子的年纪跟老爷差不多,她怎么就有脸去找他呢?”二夫人轻嘲一笑:“我今天看新闻了,人家jack-bussmann可还是个妻管严,今天早上就给他夫人送了一块红宝石作为金婚纪念日的礼物!三小姐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三夫人闻言,脸色一片苍白。
二夫人却轻轻一哼:“三妹啊,你有时间最好就劝说一下三小姐,让她有时间跟碧雅多学习一下。碧雅为中天传媒劳心劳力,有很多东西能教给三小姐的。比如啊,之前向银行融资的事,大家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可碧雅却做到了——”
听着二夫人的话语,三夫人惭愧地低下了头。
“二姨,三姨!”适宜出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她跨步进入厨房:“你们吃完饭了,该出去散散步,老闷在这里可不怎么好。”
“四小姐,你回来了。”三夫人看到她,微微一笑。
“是的,三姨,我凌晨到家的。”适宜也给了她一记微笑。
二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我们做什么,哪轮到你这晚辈来管!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会保护陈家,到现在我可都还没有看到那人有所作为!要不是我家碧雅——”
“二姨,大姐有能力保护陈家,我觉得很开心。我们都是陈家人,还需要分你呀我呀的吗?那样,不显得太生疏了吗?”适宜冷淡地截断她的话:“我对你们说的话,也就只是
建议而已,二姨你接不接受,我无权管辖。我有些饿了,去找些东西吃,你们继续吧!”
说完,对着她们微微点头,便往厨房走去了!
二夫人一声冷哼,在适宜越过她之时,掌心往着桌面轻轻拍了一下,站了起身,说了一句“看着就反胃”,便离开了餐厅。
三夫人也站了起来,眼见适宜微微侧过脸,压着声音轻轻道:“四小姐,我到外面去散散步,你慢慢吃!”
“好!”适宜点头,才要转身进厨房,却蓦地想起什么,唤住了三夫人:“三姨。”
“四小姐,有事吗?”三夫人凝视着她。
“有时候,表面上看到的事情,未必就是事实。”适宜弯唇淡淡笑了一下:“目前中天传媒的危机好像是解除了,可谁知道,它背后是不是隐藏着更大的风险呢?自从爷爷和爸爸出事以后,中天传媒的股价便一直都趋于不稳定的状态。我们中天传媒或者要经过大起大落,才能够得到真正的稳定。只是,我看现在中天传媒的势头并不是真的那么好……因此,家里的人,可能都在为此努力。无论是大姐还是三姐……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三夫人闻言,眸子一亮。很快,她便冲着适宜感激一笑:“三小姐,虽然我不太明白,可我还是很感激你说的这些话。至少,这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谢谢你!”
适宜恬淡一笑,向她摆摆手,转身去了厨房。
三夫人便宽心地离开了。
却没有注意到,此刻餐厅门口处,一道身影微微闪了开去。
——————
明日之星。
听到李旭的报告,男人脸色瞬时沉冷下去。他掌心往着桌面轻轻一拍,语气凌厉:“我倒小看了陈家这位三小姐,她居然懂得去找jack-bussmann帮忙!那老头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在商界叱咤风云吗?他竟如此糊涂,帮着陈家与我作对?他与夫人的感情不是一直都被外人津津乐道,如今怎么竟会被陈曼如迷住?”
李旭原本低着的头慢慢抬起,看了一脸震怒的男人一眼,低声道:“老板,你猜陈三小姐去找jack-bussmann会不会是陈大小姐指使的?”
“陈碧雅?”明少远眉目一深:“她们姐妹不是一向不和吗?”
“可陈家若出事,她们谁都不好过。也许,她们是想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敌。”
“这也不无可能!”
“现在jack-bussmann正不断地收购中天传媒的小额股票,他手上如今已经占有接近百分之十的股票了。如果他继续收购下去,我们很难控制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中天传媒股票,这对我们的收购计划是非常不利的。”李旭道:“老板,我们要不要加快速度……”
“不!”明少远举起手掌,示意李旭止住话语。他眸子一凝,嘴角一抹冷寒的笑容沁出:“现在还不是跟那老头拼命的时候。你先去查一下,除了他手上持有的那百分之十的股票以及陈家那些人持有的百分之三十八的股票,现在中天传媒还有哪位股东持有数额比较大一些的股票。我们只有跟他们买,才可能真正拿下中天传媒!”
“是,我这就去办!”李旭立马应声,而后在男人的目光示意下,转身出去做事了。
明少远指尖沿着桌面轻轻一敲,眼里一抹寒光涌出。
如今,他手中持有中天传媒超过四成的股票了,只要再添一成,就能拿下中天传媒。
——————
适宜才步下计程车,便见前方那辆计程车同样步下一个人。看着少女那欣长的背影,她眉心“突突”一跳,轻唤了一声:“五妹。”
芊蕊回过身,看见适宜,轻扬了眉头:“四姐。”
“你……来这里?”适宜指了一下前方的建筑,那正是当初东方信买给她与天然的住所。
“是呀,四姐你也是来这里?”芊蕊看着她,眉眼里闪过一丝什么:“乔治让你来的?”
“呃……”适宜点头:“他请我来吃饭,难不成,他也请了你?”
芊蕊轻轻咬了一下唇瓣,似乎在迟疑,但终究应了声:“是的!”
>适宜的视线落在她手上提着的盒子上,眉头忍不住轻轻一皱。
这盒子很眼熟,细想一下,是今天早上芊蕊装蛋糕的那个盒子……等等!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她的心“咯噔”一跳,整个人都僵了僵。
今天,是乔治的生日——
所以芊蕊彻底不眠,就是为了亲手给乔治做蛋糕吗?她这份心意……
她是早知道芊蕊对乔治的情感,可眼见她为乔治做到这份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她以为,经由她提醒以后,芊蕊会放下乔治的。可如今,芊蕊非但没有把他放下,反而是越发在乎他了!
这该如何是好?
“姐,既然我们的目的地相同,就一起进去吧!”芊蕊轻吐口气,冲着适宜笑了一下:“走了。”
“芊蕊,我不是提醒过你……”适宜才要旧话重提,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子步下了台阶,遂止了话语。
少年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她们,眉眼一弯。他与芊蕊招了一下手,便直接越过她,走到了适宜面前,笑吟吟地道:“姐,你总算来了。今天我亲自下厨,走吧,进去试试我的手艺!”
“是你邀请芊蕊来这里给你过生日的?”适宜不为所动,只沉声问他。
“姐,原来你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啊?”乔治闻言,眉眼立即弯了起来:“我好开心!”
“我不开心!”适宜冷淡开口:“尤其是……你把芊蕊扯到了你的世界里。”
乔治有些茫然:“姐,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说明白一些。芊蕊是我妹妹,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是你,也不可以!”适宜冷冷地看着他:“这生日,我看我是没有办法为你庆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殊不知,少年却是伸手用力一扯,硬生生地拖住了她。他的眉目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一烁,显得极度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