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行,你认识那个女孩?”
她下意识这样问,因为除了这个能让他如此嫉恶如仇外,她想不到其他任何导致他如此情绪恶劣的原因。
季深行望着她,冷冽如寒潭的眼眸,目光是晦暗难明,眼底分明激烈汹涌着什么,那样巨大的沉痛的悲伤,仿佛不能触及的大恸,一点就爆炸,可是最终,他薄唇只是紧抿,一瞬恢复到惯常的面无表情:“发牢骚而已。”
顾绵不信。
跟上他鸷冷的背影。
季深行进了女孩的病房,女孩外伤太多,实习医生拿缝合钉针给她伤口缝合,季深行阻止:“我来。”
实习医生有点蒙,因为从不见季医生这样的高级专家亲自给哪个病人缝合过,虽然传言,季医生手法极好,对待病人温柔,他缝合的伤,多半不留疤痕。
季深行坐下,拿了缝合工具,修长干净的手擒着沉重的力度,在女孩撕裂的手臂上灵活动作。
他侧对她,顾绵看得见的那道墨眉,拧成打结,现出眉间深深的川字,他表情有些恍惚:“治不好她内心的伤,那就把她外表的伤治好吧,她还年轻,疤痕对她来说太残忍。”
这话,很温柔,听着,很悲伤。
白光下他深邃冷硬的轮廓,没有表情,但顾绵却感觉到了分明的悲痛和内疚。
这份悲痛和内疚,不是对病床上的女孩的,他更像是透过这个女孩,在看别的人。
是谁?
……
顾绵去买了杯咖啡,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一大群护-士们往急诊室冲,边跑边议论:“季医生怎么会这样?他从不是冲动的人啊……”
季医生?
顾绵皱眉,直觉他们说的是季深行,提了心,跟上去。
刚到急诊室就听到里面的打斗声,顾绵拨开围观的医生群一看,季深行一身白大褂扑腾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对着那个男人拳头如雨,已经打红了眼盲了心!
顾绵大惊冲过去:“季深行!你怎么打人?!”
他拳脚不停,发狂砸下,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一样,一双眼眸歃血赤红,紧绷着的五官如铁,拳头上沾着那中年男人身上的血迹,顾绵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个中年男人左耳朵没了!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顾绵只觉得手里装着那只耳朵的恒温箱无比烫手,几乎一秒确定,就是这个男人侮-辱了那个女孩!
季深行还在打中年男人,旁边的医生看着他几近疯魔的恐怖样根本不敢靠近劝架!
“季深行!你给我住手!”顾绵冲上去,双臂紧搂住他紧绷的腰:“你清醒一点!他是该打,死不足惜!可是有法律制裁他,你的手是救死扶伤用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医生,那双手有多重要,顾绵知道。
她死死抱住他,紧贴着他冷硬暴躁的背脊,莫名地感觉到他杀气磅礴掩饰下的那股浓烈的悲恸。
他绝不是随便发怒的男人,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