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灯灭了,门一开,卫川摘了口罩走出来。♀
顾绵立刻跑过去:“怎么样怎么样?”
“亏得有我北方医院泌-尿-科第一圣手!”
顾绵听这话就知道手术成功了,大大地松了口气,她可不像背上把丈夫那个功能弄没了的罪名。
卫川用那种很不和谐的目光观察顾绵半晌,挺纳闷,看着细细瘦瘦的人儿,怎么就能把深行那货折腾成那样?要胸没胸的,身材扁扁只见骨头,深行怎么就能兴奋激烈成那样以至于…钋…
“嫂子……”卫川手点着下巴,眉眼飞扬的贱样儿:“我能问一下,当时你们是什么姿势吗?”
“……”
“对对对!我也特别好奇,什么高端姿势能弄成这样!”蓝双兴冲冲从椅子上跑过来,难得的没有驳斥卫川罴。
顾绵:“……”
顶着滚烫闷红的小脸儿,恶狠狠:“我现在觉得你俩真是天生一对臭味相投!”
说完,捂着冒烟的脑袋飞快遁走!
再待下去,她这张脸还能不能要了?
臊得口干舌燥的,想去买杯咖啡,投了硬币等待的过程中,身旁经过小护-士。
“诶!你知道吗?最新劲爆消息!我看到季医生一个小时前被推进手术室了!给他做手术的人是泌-尿-科的卫医生!”
“他们私下里不是兄弟发小儿?季医生难道有那方面的病需要做泌-尿-科方面的手术?”
突然从后面又跑过来两个护士,加入话题。
“据说是季医生和她老婆那个的时候,姿势太高难度频率太快太兴奋,居然被她老婆弄得……那个折了!”
“真的?!哈哈……哎哟妈呀,我英俊高大威猛的季医生,怎么会酱紫呢,他老婆小胳膊小腿的长的清瘦,真看不出来啊,原来在床上那么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着越是清汤寡水的,做那事的时候可有一套呢!季医生以后的日子惨咯,要被榨干咯!”
顾绵:“……”
一杯咖啡差点泼上去!
搞什么飞机都成了她的错?她做什么了?是他非要扑上来硬来结果自己撞折了,关她鸟事?!
偏偏这破事儿难以启齿,她上哪儿去讨公道去?这日子没法让人愉快的活下去了!
姑娘受了委屈,还得背个黑锅,想哭……
……
带着无限怨恨回到病房,季深行已经过了麻醉,醒来了。
刚打开门,就迎上他漆黑深邃的目光,刚做完手术,他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头还不错。
就那么面无表情专注望她。
顾绵下意识躲开,想到卧室里发生的一切,脸颊连同耳根子都开始要命的发烫。
早知道就给他了,也不会发生这种囧事。
“过来。”
季深行淡淡开腔,脸上神情并无尴尬,仿佛,发生这种事儿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顾绵却不行,站在门口,尽可能离他远点。
“过来!把床摇起来。”男人不耐了。
顾绵顾及他是病人,这才扭捏地走过去,小媳妇样地低着头,小手把床摇起来。
靠得他有些近,他身上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刺得她大脑发麻。
摇好床要离远离他,男人的臂膀迅速伸过来,一个反转,她人已经被他半带到床上,身子扑在他怀里。
顾绵这时候哪肯和他靠近?忙挣扎要起来。
一动,手没注意就碰到了他腰-月复的位置,季深行咬牙皱眉,低低嘶叫了一声。
顾绵一惊:“碰到你那里了?”
季深行抿紧抿着苍白的薄唇,阴沉沉丢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顾绵万不敢再动一下了。
季深行低垂了眼眸,沉静的目光在她乌黑流光的卷发上,她趴在他怀里,却不享受他的怀抱,仍旧紧绷着身体。
他微微叹息,知道她素来脸皮太薄,发生这种尴尬的事儿,她怕是只想造个地缝钻了去了。
大手抚上她没几两肉的背脊,声音低沉,有些刻意的温柔:“轻微骨折而已,做完手术有点肿痛,需要时间恢复,没什么大事的。”
顾绵想到之前看到他那个部位蔫兮兮折断的样子,脸红,嗡嗡含糊地哦了一声。
他对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笑非笑:“你后半生的性-福有着落了。”
顾绵:“……”
跟他就没法对话!她在意的是这个吗?她在意的是他的身体他的心情,毕竟,哪个男人碰到这样的事儿能淡定?
可他好像,真的没当回事儿似的。
顾绵有些担心地问:“那你好了以后,功……功能会受影响吗?”
老男人的男性尊严受到质疑,立刻板起脸:“怎么,怕我功能不好满足不了你?”
“……”
他看她愠怒地瞪起一双大眼睛,心情好点了:“等我好了以后,功能的问题,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然后,如愿以偿看到她小脸儿上的皮肤,一寸一寸绯红起来。
真可爱。
顾绵滚躺着脸起身,真不想和他再待下去:“我……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刚要起身,季深行拉住她。
顾绵回头,他脸上的不正经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有些冷峻严肃的神情。
“爷爷女乃女乃在来的路上。”
“什么?!”顾绵张大嘴:“他们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才发生多久,她有没告诉季家别墅那边,爷爷女乃女乃怎么知道消息的?
季深行捧起她的小脸儿,微蹙了一下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骨折的情况,短期内没法和你……孩子,暂时你是怀不上了。”
顾绵的智商,没反应过来他要表达什么。
就在这时,房门嘭地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人齐齐回头,顾绵睁大眼睛,有种想死的冲动了……
爷爷拄着拐杖,老脸上不知道什么表情地走进来,看了小孙媳一眼,又看了孙子一眼,喘着粗气在房间里踱步,没有说话。
苏云搀着女乃女乃,两人的目光也在顾绵和季深行身上打转,表情,都有点那个……
彼此心照不宣,但目光相对里,针对的什么事儿,彼此又都明白。
顾绵不知道爷爷女乃女乃听到的版本是怎样,但实实在在是,想找个地缝钻了,要么拿把刀抹脖子了!
季深行倒是淡定自若得很,半靠在床上,眼皮都不带掀的。
过了好半天,季老爷子终于组织好了措辞,老脸上一半尴尬一半愠怒,还有几分不自然。
“你们两个!”季老爷子走到床边,一拐杖招呼上孙子胳膊:“你个臭小子!绵绵不懂事也就算了,你多大的人了,做出这种……这种……”
饶是季老爷子活了八十来年,风风雨雨见惯,但这样奇葩的事儿,还是说不出口。
苏云在一旁憋着笑。
女乃女乃脸上表情特别纠结。
“绵绵还怀着孕呢,你小子就是再忍不住也要咬牙忍着啊!你们……还那么激烈闹出这种事儿,你折了就折了,活该!万一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你们……”
“爷爷。”季深行在此时出声:“找你们过来就是要说孩子的事。”
顾绵猛地一震,突然明白过来他之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死死抓住季深行的手,摇头。
苏云也赶紧走过来:“深行,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和爷爷女乃女乃先回家……”
季深行却打定了主意:“爷爷女乃女乃,你们听着,顾绵肚子里的孩子早在一个月前就没了,车祸,之所以瞒着你们不说,是怕你们伤心接受不了,去海南,也是瞒着你们给顾绵养伤。”
季老爷子顿在那里,身形踉跄后退了好几布,拐杖蹭的地面刺啦作响:“你……你说什么?”
“深行!你别吓女乃女乃,我的曾孙……”季女乃女乃已经哭出了声音:“绵绵,我的小曾孙到底还在不在,你倒是给句话呀!!”
顾绵面色陡然惨白,浑身发僵。
季老爷子走过来,抓的她胳膊几乎要碎掉:“丫头,你告诉爷爷,孩子……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顾绵死抿着嘴唇,怎么也开不了口。
苏云长长叹口气:“爸妈,是真的,绵绵肚子上绑着了布,腰围撑大了,你们看不出来……”
季老爷子猛地回头,鹰隼一样的眼神:“你也知道了?!”
苏云灰暗着神情,缓缓地,点了点头。
病房瞬时陷入死寂,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是一个爆炸。
谁也没有说话。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瞒着我!都瞒着我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季老爷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额头上苍劲的青筋却全数爆了出来,拐杖随着手的颤抖在地板上刺来划去,他很快转身,踉踉跄跄走出病房。
“老头子!”季女乃女乃看他一下子垮掉的背影,眼里含-着泪,追上去。
苏云无奈地看了季深行一眼,也跟上去。
病房门关上了。
顾绵抬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我没骨折,我会瞒下去。至少两个月,我不能行-房,两个月后你肚子该多大了?瞒得住吗?”
顾绵懂他的意思:“可是都瞒了那么久了!你看见刚才爷爷的表情了没?……”
这时,苏云突然冲进来:“深行,爷爷走着走着就晕过去了,摔倒在地上,怕是心脏不行了……”
顾绵大惊。
季深行扯掉手背上的针头,翻身而起:“推进手术室没?”
苏云点头。
“我马上进手术室!”
顾绵头痛:“季深行,你刚做完手术,卫川说点滴一定要输完,你不能下病床啊!”
“爷爷要紧,别的医生,我不放心。”
季深行已经走出去,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苏云走过来,扶起顾绵,叹气:“原以为你们能赶紧怀上一个,哪里晓得出这档子事儿,真是,祸不单行。”
两个人往手术室外走,顾绵陪在女乃女乃身边,苏云给季伟霆打电话。
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可顾绵知道,压力最大的那个是季深行,他在手术台上,病人不是别人,是爷爷。
季深行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她能理解,瞒的时间越久,爷爷女乃女乃受的打击就越大,如果两个月后被爷爷发现,那时候,爷爷的反应恐怕会比现在更糟糕。
这件事,其实,他们一开始就不该隐瞒的。
……
几个小时的煎熬,手术室灯终于灭了。
爷爷被推出来,安静昏睡,满脸苍白的模样。
“深行,你爷爷他……”女乃女乃佝偻着朝季深行走过去。
季深行摘了口罩,五官上是凝重:“还是以前的病情复发,心脏功能一天不如一天,现在是暂时月兑离了生命危险,但随时有彻底衰竭的可能,未来七十二小时很重要,我已经把爷爷的名字排进器官共享网络库了,如果有合适的心脏,还是考虑……”
女乃女乃的眼泪控制不住:“是要心脏移植吗?”
在老人家的观念里,换心,等于换了一个人,其实几年前爷爷就有机会接受心脏移植,但他不同意,觉得把别人的心脏按进自己的身体,即使能苟且多活几年,老死后,却连个全尸都没有,老一辈,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心脏移植。
“他怕是……不会同意。”女乃女乃抹一把眼泪。
季深行扶住女乃女乃:“您别担心,如果有合适的心脏,我们跟爷爷做工作,他会同意的。”
女乃女乃看看顾绵的肚子,空洞地摇头:“小曾孙就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动力,现在,唯一的念想都没了,他这个人固执啊……”
一席话,听得顾绵和季深行再也说不出话来。
……
爷爷一直在昏迷之中,季深行观察监控器上的波动频率,说情况还算稳定。
苏云好劝歹劝的,终于把女乃女乃哄回了家。
顾绵和季深行寸步不离,呆在爷爷病房里。
顾绵让季深行躺在沙发里,卫川过来,给他做检查,输液,这些。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心情凝重不堪,到后来,季深行累的睡过去,顾绵窝在他胸膛,脸贴着那份温热,心才不觉得慌。
她一直没敢睡着,怕爷爷中途突然醒过来,要干个什么,要拿个什么,没有人在旁边帮衬着不行。
卫川半夜过来看过一次,给顾绵拿了个毛绒毯,垫在地板上,房间里空调很足,盘腿坐在地上倒也不觉得冷。
就这样,坐在地上,头倚着季深行的胸膛,将就了一个晚上。
……
第二天五点。
苏云过来了,说佣人在家里照顾女乃女乃,季伟霆大概下午能从北京赶回来。
她给顾绵带了粥和早点,顾绵牙都没刷,更没心情吃。
苏云一过来,季深行就醒来了,睁开眼,白眼球上血丝密布,脸色很差的样子。
顾绵扶着他回了他的病房,让他继续睡。
……
爷爷是八点醒过来的。
顾绵一直坐在床边,第一个发现,激动得哭了。
苏云走过去,很轻地叫了声:“爸。”
季老爷子动了动嘴,带着呼吸罩,声音发出来也是模糊不清的。
“爸,您别说话,我叫医生过来。”
苏云说着,按了床头的铃。
季老爷子侧头看向顾绵这边,顾绵擦着眼泪:“爷爷,您醒来就好,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老人家目光一震,盯着顾绵看的眼神有些冷,手慢慢地伸起,顾绵下意识把手伸出去,要握住爷爷的手。
却不料季老爷子手一摆,推她。
顾绵不明白什么意思,苏云叹息着走过来,拉起她:“你先出去吧。”
“爷爷不想看见我?”顾绵怕爷爷听见,压抑着哭声,很小声的,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苏云听她颤抖的声音,看着儿媳,那双泪光盈然的大眼睛里,全然是受伤和惊惧。
她沉沉叹气,拉她走出病房。
“绵绵,你别多想。爷爷他只是暂时在气头上,他不是针对你,他现在受不得刺激……”
她,对爷爷来说,是刺激源?
顾绵低着头,小小的脆弱的心,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可脸上还是挤出一点笑:“好,我不进去。”
苏云看她那强装微笑的模样,红了眼睛,其实她有什么错呢?孩子没了,作为母亲,她是最伤心最痛的那一个,现在却还要承受长辈的不理解,这孩子,苦了她了。
……
顾绵一直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希望苏云能出来说一句,爷爷叫她进去。
可是没有。
但她还是等着。
下午四点,季伟霆现身。
顾绵站起来:“爸。”
季伟霆皱眉看着满脸憔悴的儿媳,沉默了一会儿,大手拍拍她的肩:“好好养身体,再怀上一个。”
顾绵恭恭敬敬点头应是。
心里是高兴的,至少,公公没有怪她,淡淡的一句关怀,对她已经足够。
季伟霆只在病房里呆了半个小时就走了。
苏云去送他。
病房里一时没了人。
顾绵担心爷爷要喝个水或者翻个身,身旁没人,抖着胆子走了进去。
季老爷子正闭着眼睛休息。
听见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睛,瞅到门口战战兢兢的小身子,脸色一下不好了。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顾绵一僵,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吸了口气,强自忍住。
微笑着走到床边:“爷爷。”
季老爷子横扫她一眼,苍白着老脸没有生气的样子,不开腔。
顾绵站在那里,像背凌迟一样。
很久,季老爷子才开腔,有些冷冰的语气:“我以前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不想看到你。”
顾绵盯着地板上自己掉下的水珠,一滴一滴溅碎,就像她的心。
“也怪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你们年轻人能理解我老人家想抱曾孙的苦心,怀孕,你是一个母亲!为什么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照顾不好,就那么让它没了?怀孕还要上什么班,听李姐说你饮食也不注意,你究竟有没有一个做母亲的基本认知?”
一连串的指责砸下来,砸的顾绵一动不能动。
原来,在爷爷眼里,孩子没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小心不在意不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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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误会了的节奏,要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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