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经不住季子陵的死缠烂打,到底抱着皱皱下楼,去参观他们所谓的‘新家’了。舒悫鹉琻
原来,季深行把四楼整个都买下了,两户两居室打通一面墙,变的宽敞又舒适。
有权有势就是好,居然能让四楼两家住户心甘情愿匆忙搬走,想必出了不少银子瑚。
“绵绵你看,这就是我的房间啦,虽然比起家里的小了两三倍,但是还算漂亮吧?”季子陵炫耀似的瞪着黑琉璃般的大眼睛,一笑就露出两个门牙,脸上粉晕的肉堆到一起,憨态可掬铄。
顾绵微笑地模模他软软的发,走进去,打开灯。
小木床,小书桌,地上铺着厚重的长毛地毯,还有个硕大的弹弹球,壁橱里乱七八糟堆放着几本书,其余的空间装满了男孩子的玩具。
顾绵见不得家里乱,走过去,给他整理起来。
季子陵在她身后看着她忙活,长长的卷发,温柔的背影,做着妈妈所做的事。
落寞的大眼睛里,慢慢的湿润了起来。
身后有阴影罩下,季子陵回头就看到斜倚在门边的高大男人。
咧嘴老成地说道:“爸爸,你看吧,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的。”
男人淡淡斜他一眼:“以后请你的绵绵经常来给你收拾不就行了?”
顾绵:“……”
眉尖蹙起,回头,目光与门口那两道漆黑的注视对上。
他似是漫不经心朝她看过来,眼神在流光照射下尤为深沉,一点光晕染开在他的眼底,嘴角微微上翘。
那要笑不笑的样子,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顾绵默不作声移开目光,也没心情收拾了,匆忙整理了一下站起身:“皱皱,时间不早了,该回家洗澡了……”
皱皱嘟嘴不情愿,她还没参观够呢,季子陵的家比她的家大一倍,也漂亮很多。
顾绵不由分说抱起小东西就出去了,仿佛多在这里呆片刻,都会浑身不适。
回到楼上,给皱皱洗了澡,把她哄睡了。
夜深人静的,顾绵却难以入眠。
刚才在楼下,两个小家伙都在,她也不好质问他莫名其妙搬到她家楼下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搬都搬了,她还能强行把他赶走?四楼又不是她的,她没那个权力。
只是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安宁了。
…………
果然,顾绵所料不差。
甚至,日子比她预料中的更要鸡飞蛋打。
季深行是忙人,不是在尸检中心就是在去尸检中心的路上,要不就是飞机上全国各地的跑,而季子陵算是彻底托养给了她。
早晨,送两个小家伙去幼稚园的任务落在她身上。
晚上,给两个小东西准备晚餐,也是她的任务。
时不时的,季深行回来了,还要上来蹭饭!
顾绵觉得他行为猖狂到简直过分,那么有钱又不是请不起佣人,他偏偏不请。
而季子陵又太会装可怜,隔三差五就抱着一堆脏兮兮的衣服上楼,绵绵绵绵地叫着。
顾绵每次都想义正言辞地拒绝,可到最后,还是妥协给他爷俩把衣服洗干净了。
洗干净还不算,还要熨烫整齐送下去,一到楼下,看见季子陵房间乱的不行,她又收不住那颗干家务的心,给他打扫整理干净。
每次把他家收拾的整整齐齐时,忍不住唾弃自己,怎么就成了老妈子!
…………
季子陵再度以一个人害怕睡觉觉为由,上楼来敲门,眼泪汪汪的吵得顾绵不行,只好抱着皱皱下楼去陪他。
结果哄睡了两个小的,她自己也困成了浆糊。
第二天清晨起来,顾绵自己挪地方了,挪到了一张柔软的白色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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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股紧实温热,男人胸膛坚硬的力道紧贴着她的背脊。
顾绵身子一僵,挪动身体,腰上那只横亘的蛮横臂膀却是一紧,大手像铁掌一样擒住她的腰。
顾绵愤恨扭身,厚重的落地窗帘掩映下,男人白衬衫黑西裤,风尘仆仆躺在她身后,苍白清冷的轮廓,眼影沉沉,长眉微微蹙起,呼吸均匀里透着疲惫。
半夜回来的?
顾绵愣了愣,目光在他脸上定住,四年,甚至更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他了。
他老了吗?
没有。
时间对他格外厚待。
只是瘦了,因此轮廓显得更加深刻立体,眉骨高高突出,衬得那双漩涡般的眼眸深凹,看人的时候,目光比以前更加深邃犀利。
普通男人到了这个年纪,或许开始发福大肚子,他却越发冷峻逼人,成熟内敛,身材骨骼精致又硬朗得不像话。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皮相气质,走到哪里都是目光追逐的佼佼者。
他沉稳的呼吸扑在她脸上,硬的头发,在她下颌处丛着,有点痒,像皱皱说的那样,还有点扎人。
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瞬,失神。
直到听着自己砰砰乱了心跳,她吞了吞干瘪的喉咙,立刻收回目光,小心翼翼转过身,把他的手拎起来,放到一边。
也许是睡得沉,他很乖地没有再蛮横地把手臂挪回来。
顾绵趁机立刻下床,奔到洗手间,扶着洗手台怔怔地瞪着镜子里心神不定的自己。
掬起一把冷水朝脸上扑,脸上的热度是消退了,可心里的那股悸动的慌乱还在。
…………
季深行醒来时手往身侧一模,触到一方冰冷。
他睁开眼,她人果然已经不在。
昨晚上两点多下飞机回到a市,四点多进的家门,看到她躺在子陵的房间内的地毯上,皱皱和子陵睡在床上。
那一刻,他居无定所了多年的心,一下子驶入了港湾,尘埃落定,充实而幸福。
心头柔软得滴水。
抱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怀中的小女人,熟睡中脸颊粉晕,肤白如玉,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唇角微扬,像露水浸-润过的樱桃,樱桃可人,喉结一动,想要低头狠狠品尝,却终究是克制住了体内的躁动,害怕吵醒她把她吓跑了。只是望梅止渴,碰了碰,再碰了碰,唇与唇相贴,把她的体温和香味揉进嘴里,揉进心里,久久放不开了。
他就那么抱着她,轻轻的偷吻,慢慢的逐吻,相拥而眠。
闻着她发间的幽香,即使不对她做什么,内心压抑了那么久的渴望也得到了释放。
四年来第一次心满意足。
…………
从那天早晨在他床上醒来后,顾绵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格外戒备。
好一阵季子陵都享受不到顾绵妈妈级别的待遇,更别说给他洗衣服臭袜袜了。
皱皱也被顾绵明令禁止,少去楼下串门。
原以为这样能拉开些距离。
但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顾绵发现,季深行搬家实际上便宜的是季家二老。
季老爷子季女乃女乃来小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理由相当正当。
两个老人会先到四楼落脚,美其名曰看望曾孙季子陵,可是每次都会非常‘顺便’地提着大袋的精美的礼物到楼上串个门。
而且呆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有时候甚至会留下来吃个晚饭陪着皱皱看完一档动画片再离开。
除了为了让季家二老理由正当的频繁过来串门,顾绵还发现季深行搬家的另一个意图。
怎么发现的呢?
这得从凌枫说起了。
每次只要凌枫过来,季深行必定那么死巧不巧的刚好在家,而且,是凌枫前脚刚进门,他就以各种理由后脚进门!
凌枫留在这里吃饭,季深行也一定会赖着在这里吃饭。
凌枫什么时候走,季深行肯定比他后下楼!
顾绵算是明白了,季深行这丫的搬过来根本就是来监视她和凌枫的一举一动的!
…………
凌枫这段时间挺郁闷的,季深行做的太绝了,彻底不要了那张老脸,跟牛皮糖似的。
凌枫似笑非笑地冲顾绵建议:“要不我搬到你家楼上,也和你做邻居?”
“……”
顾绵双手合十做拜托状:“饶了我吧,枫大爷,你懂点事儿,别跟着季深行那幼稚的东西瞎凑热闹!”
天知道,她只想要宁静平和的生活啊,季深行再这么无耻闹下去,她就带着皱皱搬家!
凌枫眉眼幽深含了几分黯然的看着她。
和季深行比狠,他不是比不过,只是,顾绵不愿意的事,会给她造成麻烦的事,他不去做。
在对顾绵的这份感情里,凌枫隐忍和默默居多,他不会像季深行那样任性肆意。
喜欢的女人,就算最后不属于自己,也一路疼着爱着,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
…………
局里最近破获了一起持枪抢劫大案,受到上头大赞。
破获答案自然会有庆功宴。
今天副队王磊发话了,每个人都要去。
可是大人的聚会,皱皱不能跟着去呀,正愁着怎么安放皱皱时,季子陵上来了。
顾绵突然发现一个季深行搬到她家楼下的唯一好处。
季深行可以把季子陵托管给她。
偶尔这么一次,她也可以把皱皱托管到他家。
顾绵翻箱倒柜在为数不多的衣服里挑了一件白色开叉长裙,是和蓝双一起买的,她觉得高开叉的这样露-骨的设计,她干瘪的身材估计也穿不出那份性-感,所以一直搁置在衣柜。
副队说今天也是给局里几个老光棍刻意安排的相亲大会,要穿的时尚。
顾绵盯着那件白色长裙纠结半晌,就是它了。
打开几乎从没用过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
做好这一切,领着皱皱下楼。
季子陵噔噔噔跑过来:“绵绵,你今天好漂亮!”
听到夸奖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顾绵捂着微微红了的脸,捏小家伙挺俏的小鼻子:“子陵的意思是,我平时不漂亮了?”
季子陵嘿嘿傻笑,嘴甜得厉害:“不是哦,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特别漂亮呢!”
顾绵莞尔。
“阿姨晚上有事,要晚点回来,就把皱皱拜托给你好不好?”
季子陵拿出男子汉的气势,拍拍胸口:“完全没问题呀!我爸爸昨天请了个佣人大婶,晚上有饭吃的,饿不死顾未来!”
“谢谢子陵。”顾绵又回头捏了捏皱皱的小脸蛋:“好好和哥哥玩,不要吵架知道吗?”
皱皱小眉头一蹙,像个小秘书一样什么都要管:“妈咪你穿这么漂亮出去见谁呀?男人吗?枫枫知不知道?妈咪你不能背着枫枫去见野男人的,这样不乖,枫枫会伤心的你知不知道……”
“……”
顾绵狂汗,有女如此,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额。
…………
于是,某女放心把小东西托管到楼下,开开心心和同事聚会去了。
而工作忙碌累到快要吐血的老男人一回来,没看到穿着围兜在厨房里忙活的小女人,没闻到饭菜的香味,跑到五楼一看,房门紧闭。
修长眉宇淡淡蹙起。
回到四楼,开了门就看见佣人端着饭菜上桌,而两个小家伙围坐餐桌的儿童椅上,拿勺子敲碗筷。
“爸爸,你回来啦。”
季深行把西装外套随意丢在衣帽架上。
目光柔和地看了眼桌边坐着的皱皱,再环视一眼屋子,开腔问皱皱:“妈妈呢?”
皱皱舌忝着勺子,小嘴儿被口水淬得晶亮,大眼睛开心的眯起:“妈咪和枫枫约会去啦!”
男人身形一顿,眸底的温柔凝成冰渣子,冷冷挑眉:“约会?”
“是呀,妈咪害羞还瞒着我,要不是枫枫打电话问我妈咪出门了没,我还不知道妈咪原来是和枫枫约会呢。枫枫还问我,妈咪穿的什么衣服,有没有化个妆妆,矮油,枫枫这个害羞的孩子……”
某人青筋爆抽,那张高贵冷艳的脸,一瞬黑成炭。
转身去更衣间里挑了一套刚从英国老街空运回来的手工西装,迅速到浴室洗了个战斗澡。
出来客厅,季子陵和皱皱正在用餐,同时抬头,看到西装革履英俊逼人的男人,两个勺子僵在半空。
季子陵:“爸爸,你也要抛弃我们去约会?”
“你以为我是你那个见异思迁的绵绵?”
季子陵:“……”
皱皱:“见异思迁是什么?”
季子陵:“笨蛋,就是水性杨花的意思。”
“水性杨花又是什么?”
季子陵不耐了:“就是你妈妈!”
男人听到这解气的话,弯了薄唇,不置可否,对两小家伙道:“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两个小东西其实不喜欢佣人大婶做的饭菜,顿时欢呼。
季深行走到露台给傅斯打了个电话,得到地址,出来抱了皱皱,牵着季子陵就往楼下走。
…………
莫语冬出了学校门口。
临街停着一辆兰博基尼,驾驶座车窗徐徐降下,露出男人那张精致却如同来自地狱的面孔。
莫语冬抓紧书包带,缓步不前。
车鸣笛声响起。
莫语冬抿了抿发白的唇,走过去。
旁边女同学艳羡地声音:“哇,兰博基尼!莫语冬的男朋友?”
另外一个女孩子嗤笑:“那是她哥!”
“我也好想有个这么帅这么有钱的哥啊……”
莫语冬听得心中发苦。
磨磨蹭蹭上了车,兰博基尼疾驰而去。
莫靳南接起电话,莫语冬在旁边听着
“……铂宫是吗?季深行已经到了?……还带着孩子?有意思,顾绵穿的什么衣服?”
挂了电话,兰博基尼一拐弯在商业中心停下。
莫语冬被莫靳南攥着手腕推进了一家发型设计中心,莫靳南让发型师把她头发弄卷。
等弄好头发时,莫靳南拎着一件高档的白色长裙走来:“去更衣室换上。”
莫语冬不解,可又不敢不听。
换了衣服出来,上车,兰博基尼朝着儿童医院驶去。
莫靳南让莫语冬在办公室等着,他要去研究楼拿个什么东西。
莫语冬百无聊赖环视单调乏味的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无意间翻开了病人的病历本,她本来不知道‘顾未来’是谁,但她在家属签字下方看到了‘顾绵’两个字,莫语冬拿起病历,神色微微变化。
顾未来,年龄上写着三岁半,应该是顾绵的女儿,那些医学术语莫语冬看不懂。
唯一知道的是,姐姐的女儿在莫靳南这里看病!
不知怎么的,莫语冬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莫语冬立刻放下病历离开办公桌。
莫靳南的声音停留在门外:“铃姨,当年要不是你帮忙,不会有我莫靳南的今天,我知道,你是念着与我母亲交好嗯,你放心,你儿子的事,靳南一定会尽绵薄之力,只是,对那小家伙出手的是我,你确定你要在你儿子面前背负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理解,母亲难当,希望你儿子能理解你一片苦心。”
莫语冬听得稀里糊涂,莫靳南挂了电话,推门进来,冷眼看着她:“走吧。”
两个人出了儿童医院上车。
车往市中心驶去,夜晚降临,华灯初上。
兰博基尼在写着‘铂宫’二字休闲会所前停下。
莫靳南拿出一个房卡递过来,邪笑:“语冬,今晚,别让我失望。”
莫语冬望着那张房卡,心中顿时不安:“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当着你姐姐的面,把你亲爱的姐夫勾到床上,把你纯洁的身子献给他。”
“莫靳南,你变-态!”莫语冬气红了巴掌大的脸,抬手一巴掌就要过去。
莫靳南伸手轻松把她摔到一边:“不想要你妈那条贱命了?”
莫语冬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哥,这么多年我和妈生活在你的阴影里生不如死,我妈欠了你什么,也还够了。顾绵她和我妈没有关系,你要恨,来恨我恨我妈,为什么非要我硬生生去拆散别人的家庭呢?”
“因为那是你姐,和你一样流着你妈肮脏的血!因为你妈拆散了我的家!”莫靳南眼眶赤红魔障:“知道我妈妈当年怎么死的吗?改天我让你看看那段视频你就知道,我对你对你妈做什么都不过分!莫语冬,你不是有喜欢的男人吗?我偏就要你去和一个你不喜欢的并且还要叫做姐夫的男人睡!”
莫语冬面如死灰地看他:“莫靳南,你不是人。”
“比起你妈,比起顾绵爸爸所做的一切,我太是个人了!你不想和你姐夫睡是吗?”莫靳南勾唇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玩具模样的小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季深行睡,要么就把这个东西想办法给了你的小侄女让她随身携带并且不能让顾绵和季深行起疑心。”
莫语冬愣愣地看着那个玩具小熊,又想到在办公室里看到顾未来的病历,瞳孔陡然一缩:“这小熊里是什么?”
莫靳南咧开一侧唇,冷冷嗤笑,伸手打开车门把她推下车:“亲爱的妹妹,去选择吧!看着你泪眼朦胧的可怜模样,我为什么心底那么痛快呢,看来仇恨真是快慰人心的好东西!”
莫语冬被撂在铂宫长长的台阶下。
兰博基尼绝尘而去。
…………
高尚把宾利停到铂宫面前的广场。
季深行望着眼前灯红酒绿的铂宫,眉梢眼角,添了一丝冷冽。
那个死女人,居然敢来这种不正经的破地方!
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劲瘦的手臂抱着皱皱下车,季子陵从另一侧下来。
一大两小在适应的带领下往铂宫大门口走。
刚到台阶处就与里面跑出来的一道纤影撞上。
青丝长卷发,白色连衣长裙,站在闪烁的光影里,夜风拂过,长发遮掩下那张小巧干净的脸庞逐渐露了出来。
杏仁核的大眼,湿漉漉的,透着抹哭过的红。
季深行长眸一眯。
没算错的话,这是第三次‘巧遇’了。
莫语冬哭声压抑嘤嘤:“对不起。”
道歉完毕,抬头看过来时,巴掌大的小脸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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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冬会怎么选择呢?话说,凌枫也在铂宫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