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锦楼出来,田欣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李烟儿正将继女抱上马车,田欣再次肯定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不多时敏儿回来给田欣说了自己打听的事情,据说陈掌柜之前还有两个妾氏,不过娶了这个继室之后,两个原本还曾经在玉锦楼耀武扬威的妾氏的家人就再也没有消息。陈管事对李烟儿这个继室很是疼爱,连带的对她所出的小儿子也特别的好,不过李烟儿即便有了儿子之后,对继子依旧如昔,不仅请了文武师傅,还听闻现在纪掌柜已经在教导长子看账本了,三个嫡出子女之间关系也是相当的融洽。
“夫人,你真的想跟玉锦楼做生意?”敏儿作为田欣贴身的丫鬟,自是明白田欣心中所想。
田欣点点头,不仅仅是全氏对她的欺辱,对于李烟儿,她也有了几分好感,这几年玉锦楼不管是成衣,还是绣样都比锦绣楼差上两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季掌柜从京中还有江南寻来的衣服样子还有花样,既然因为全氏,她对锦绣楼不满,那干脆就扶持玉锦楼吧!而且据她的记忆,这个玉锦楼就算不用自己扶持,在十几年后也已经在全国相当的出名。
一连数日,田欣在家中花了十几幅衣服的样式,又花了不少的花样……一样挑出五张,田欣直接交给孟方,让他跟敏儿一起送到李烟儿手上。
李烟儿原本有些莫名田欣的丫鬟找她,不过因为她对田欣的印象还不错,于是就见了敏儿,结果在看到田欣送上的绣样跟衣服的图纸之后,真是震惊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张一张的看过之后,看着敏儿,有些激动的问:“黄夫人是何意?”
敏儿心中很是忐忑,不过因为田欣说的那样肯定,于是看着李烟儿道:“我们夫人说了,她还能画出这样的花样,甚至每月都能画出不同的来……”
“你们夫人有什么要求?”李烟儿直接问,自从玉锦楼的因为花样问题落伍于锦绣楼之后,又加上布料的进货出现了问题,相公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就连全氏那样的贱、人也敢在自己面前嚣张而不被季家惩罚,就足以表示季家对他们陈家的轻视。现在不管黄田氏有什么要求,李烟儿觉得只要不太过分不过分,她就能应下来。
敏儿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夫人说了,这十张图就是我们夫人送给陈夫人的见面礼,不管是绣样还是图样都不是问题,我们夫人想跟陈夫人谈的是另一桩买卖。”
“什么买卖?”李烟儿急急问道。
敏儿这才从怀中拿出另一个物件,捧到李烟儿的面前。
李烟儿接过一看,再次惊呆了,一块小小的布料上面正反两面绣着不一样的团,同样精美,以前就听有人说起过江南一带有人能在一块布的正反面绣不一样的花样,相公也给自己拿过一块,可却显得有些粗糙,完全没有敏儿手里这个精美。
“我们夫人说了,她教人双面绣,还出图样,可是她要玉锦楼未来十年的三成利!”敏儿在李烟儿两眼放光的看着这块双面绣的时候,开口说出了田欣的要求。
李烟儿一顿,这个双面绣确实难得,可是三成利?玉锦楼除了刺绣之外,还卖布料成衣……这……虽然心动,但是李烟儿知道自己做不了主。
晚上,李烟儿将相公早早叫进房说了此事,陈掌柜看着翻过图样跟双面绣之后,沉默了许久……
次日一大早,陈掌柜就带着李烟儿拿着不少贵重的礼品来到黄家,跟田欣商讨此事,田欣在昨夜已经跟黄杨说了此事了。
双面绣始于宋代,不过自唐以后历史完全改变,也出了不少田欣从未听说过的人事物,不过人们基本的生活却依旧在追随着历史的脚步,双面绣已经开始出现,但是精美者却不多,恰巧田欣后世的邻家阿婆是刺绣高手,织布刺绣一把罩,田欣以前虽未学过,但从小看着不少,加上上辈子专门琢磨,倒是被她琢磨出来了。还有阿婆纺布的拿着手摇式纺纱机,听说就是所谓的‘珍妮纺纱机’,历史课之后,田欣还专门去看了好久呢,田欣一直记的很清楚,前世也曾经弄了出来,不过因为官家女眷的原因,被章云棠拿去给了工部,为此还得了皇上嘉奖,连升了三级呢!
田欣想要锦绣楼好看,黄杨自是不会反对,不过心里暗自记下了全氏这个人物。外面生意的事情,虽然都是夫妻俩商量好了,不过表面上都是黄杨做主,双面绣的事情也是这样,在黄杨跟陈掌柜的两人商量的时候,田欣只是在一旁坐着跟李烟儿闲聊。♀
“陈夫人从哪里请的武师傅?我有一弟弟今年刚好八岁了,皮的不行,正打算也给他请一个呢!”李烟儿多次想将话题拉到双面绣上面,却被田欣一直岔开了。
李烟儿叹口气,也不多问了,笑道:“妹妹这般年纪,竟如此滑头!好了,你既不愿意说,我也便不问了,横竖生意上的事有他们男人做主呢!”
田欣抿嘴一笑,然后便跟李烟儿说起护肤美容的女人话题。
李烟儿也帮着田欣指点这云城商道上的事情,两人聊得倒颇为开心。
“曾经邢进士回来说要教孙的时候,我跟相公专门拜会过,想让我们家的锐儿能跟着学一学,就算以后不能科举,可到底多交几个朋友,结果到底因为身份的问题,被邢进士婉拒了。倒是没有想到令弟有这般好福气。”聊着聊着,话题就越扯越远,刚好李烟儿说起陈锐,田欣就顺势说起田园。
田欣自是看出来她心中的遗憾,商籍不能科举,所以被人瞧不起是常有的事,于是宽慰她道:“咱们不行,家里人有行的,就多照顾照顾,资助他们好好念书便是了,再说我觉得经商挺好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用常看人脸色行事。”
李烟儿点点头,跟着道:“我娘家侄子如今也在官学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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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间,黄杨跟陈冲陈掌柜就已经商量好了,最后以玉锦楼未来十年一成五的利钱换了双面绣的绣法。花样跟图样另算,每幅双面绣的花样要五十两银子,每件衣裳的样式则是五两。这些衣服一般都是给大家夫人绣的。陈掌柜昨夜连夜找人研究了,可是虽然对方是技艺精湛的绣娘,可是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这双面绣是怎么绣的,悄悄拆开了一点,却还是没有弄明白。所以对于这个绣法,陈掌柜有种势在必得之感。一成半的利钱换取这个独一份的绣法,陈掌柜虽肉疼,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黄老弟前途不可限量啊!”陈冲看着黄杨,忍不住感慨道。黄杨拱手谢过陈冲之后,就留他跟李烟儿在家里吃饭,却被陈冲以答应了儿子,如果不是很要紧的事情,每天都会一起吃晚饭为由拒绝了。
“到年底的时候,我们在晋城也开一家口福居吧!”田欣看着黄杨跟陈冲签订的协议,将它仔细收好之后,对黄杨道。
黄杨却没有答应,反问:“娘子锈技如此出众,怎的没有提议开一家绣楼呢?”
“偶尔捏捏针线还行,给家里人做衣裳我也很乐意,可也没有想日日去做这件事。再说你也不喜欢整日跟布啊线啊打交道,不是么?”开绣楼的事情,田欣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好绣娘难寻,自己只有一个人,太累了。其实不管事双面绣,还是单面绣凭的都得要多练,教给别人田欣并不觉可惜。
黄杨见田欣轻敲自己的脖颈,顿时心疼不已,也不再多问,直接伸手便帮她运气轻揉着,田欣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他的手心传来……不一会儿原本有些不舒适的脖子就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这些都是二伯留下的书里记录的?”黄杨现在对于全氏的事情,还一直记恨在心里,他是男子,不能长时间陪在田欣身边,他虽然已经决定去买几个武婢回来保护田欣,可是一时之间,好的武婢也不好找,所以便想着暂时在田欣身上放着几包药,以备不时之需。
泻药田欣听过,不过这个什么软筋散、情人泪……田欣将药小心放好,然后就将黄杨珍藏的黄二伯给他留下的书都翻出来,一一看过去。
田欣再次肯定,黄二伯一定是个人物,他在一本小册子上注解:小道只能对付无知无能之人。打开册子里却讲述的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方跟解药。
田欣曾经因为不能习武而觉得有些遗憾,但是看到这个,却有种弥补遗憾的感觉。一连好多天,除了每天用腾出半天时间去陈家教导他们家的绣娘之外,田欣的心思都放在这本小册子上,直到将里面的药方都记在脑子里,这才放下。
黄二伯给黄杨留的书里除了有所谓的武功秘籍之外,甚至还有一些行为处事御人的提点,另外还有好几本史书,田欣仔细翻过之后,发现都是一些不错的书籍跟自己的经验之谈,心中有些触动,能为黄杨做到这一步,田欣由衷的感谢这个素未谋面的二伯。
经过两个月的指导,玉锦楼的好几个绣娘都已经掌握了双面绣的基本技能,剩下的则是要看她们自己的练习结果了,这两个月,因为玉锦楼给几个贵妇做的衣裳没有一件重阳,穿着搭配有非常地漂亮得体,还有玉锦楼出品的新绣图令玉锦楼连抢了好几单锦绣楼的生意,李烟儿畅快的告诉田欣,全氏都快被气死了。
“季掌柜上月刚纳了嫡妻身边一个漂亮的丫头,据说好一阵子都没去全氏那里了,可她怎么不敢去季家闹?”李烟儿对全氏积怨已久,全氏一直记恨她嫁给了相公,可是婚姻大事,这本就不由自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去怪自己的父母干嘛把她说给季掌柜,而恨自己抢了她的位子……李烟儿一直为此觉得很是可笑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无语。
“不是说是按照平妻规格娶的么?”田欣好奇问,商户娶平妻的有不少,就是回府好歹也能捞个二房太太什么的,可是这个全氏似乎混的真的很不好。
李烟儿讽刺道:“是按平妻规格娶的,可是全氏她娘是原是扶正的妾侍,眼皮子浅的只看到钱了,怎么会在乎女儿死活?季掌柜家里那个夫人根本就不承认,人家给全家塞了些银子,全家就直说全氏是小妾了。现在全氏还有几分姿色,能够哄住季掌柜能多给她些钱财,可是过两天,年老色衰了,谁还记得谁啊?”
听了这些,田欣突然觉得报复全氏似乎没有了太多的乐趣,之前心里的那点儿不舒服,也不当回事了,一个注定悲剧的女人,再计较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大嫂,爹让大哥给我跟相公找个活计。”不管是口福居还是玉锦楼的事情都进行得很是顺利,天越来越热,虽然锅子的生意比以往略显清单了些,不过那些爽口的小菜,凉面凉皮凉粉却卖得很快……这些东西的价位也不是很高,二三十文就能吃饱,因此一天下来赚的也不少。平静的生活让田欣觉得很是幸福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真实,所以当田欣看到黄安夫妇的时候,有种狼终于来了的感觉。
田欣看着比黄安高了不少的刘小美,轻声问:“快收粮了,二弟、二弟妹不用再家里帮忙么?”
“爹说了咱家地多,自己人收不完,就让我们来这里找份工,赚些银子好雇人收粮。”刘小美理所当然道。看着田欣穿的细棉做的衣裳,头上还簪着玉簪子,心里格外的嫉恨。
“找事不难,可你们若不好好干,照样没银子。”黄杨知道黄安夫妇找来的时候,还不留情道:“口福居正缺一个洗碗一个洗菜的,一会儿我就送你们过去。”
“大哥你当掌柜,让我们洗碗洗菜?”黄安瞪着眼睛,有些不高兴道。
黄杨冷笑:“口福居虽挂在我的名下,可咱们自己人都知道不是我的,不洗碗不洗菜,二弟难道还想当掌柜?要不要给爹说一声,干脆也入了商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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