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儿的舅舅啊!”秦氏闻言点点头,心想这倒说得过去,娘舅亲娘舅亲,舅舅照顾外甥也是应当的,不过秦氏想着以前没有怎么教过田欣人情往来,又赶忙说:“虽说是杨儿舅舅,可是这么多年也没联系过,人家给你们送东西是心意,可你们也不能就这么收下,回礼什么的可都得记得给,就算比不上人家的礼重,可是该给的都得给,你们现在也不差那点儿银子,这是礼数!”
田欣闻言点点头,心想黄杨的身世还是以后有机会再给爹娘慢慢说吧!省的他们担心。舒悫鹉琻而且现在说也怕吓到他们。
“我刚才看到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婆子是你新请的人?”秦氏注意到成嬷嬷不一样的气度,只觉得不似一般的人物,但看着她跟在闺女后面,就又问。
田欣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是舅舅给请的嬷嬷,说是过来给我说说大户人家的规矩,顺便教教我怎么管家。”
秦氏一听,眉头忍不住皱了眉头,心里则在想着这黄杨舅舅定是极为富贵的,否则不会送了未曾谋面的侄子这么重的礼还送了这教养的嬷嬷,心中就隐隐有些担心,毕竟欣儿出身农家,害怕人家看不起自家闺女。虽说在秦氏看到自家闺女那是极好的,根本没有一丝的缺点,可是在她心底也知道到底是农户出身,现在又是商籍,就怕对方看不上。
“娘,您就别想太多了,我跟相公现在赚的也不少,多个亲戚又何妨,有没有打算靠他们过日子。”田欣瞧出秦氏的不自在,忙劝道:“再说舅舅对我挺满意的,要不怎么会送我这么重的礼?”
秦氏虽然心中有所担心,可是瞧着自家闺女比出嫁前更水灵的脸蛋,想着女婿看着闺女的时候那眼里能滴出水的柔劲儿,也算释怀了不少。看着闺女一身的新衣裳,上身穿着素绒绣花袄,下面穿着盘金彩绣棉衣裙,外面还披着一个不知道说不上什么皮子的披风。还有头上精致的头面,手腕上也戴着两个没见过的镯子,竟是纯金镂空的,衬得自家闺女的手腕更加的好看了。满意的点点头之后,秦氏又赶忙叮嘱了一句,以后过日子过得去就行,可不能太奢华。
田欣一一点头应下了,今天这身装扮根本就是成嬷嬷搭配的,自己原想着穿身之前在玉锦楼做的冬衣就行了,可是成嬷嬷不知给黄杨说了什么,就给自己换了这么一身,好看是好看,可就光是脚上这双金丝绣花靴,就让田欣觉得踩在雪地里好浪费。
跟秦氏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出来看着两个嫂嫂兴奋的样子,田欣就知道她们已经看过送给她们的头面了,两人被那金灿灿的头面给惊住了,原本有些不敢收,可是等秦氏出来说‘给你们的就留着吧!’之后,都兴高采烈的收了起来。两人都没见过这么贵重的好东西,收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但是心里却是极为高兴地。
成嬷嬷见她们眼中虽有贪婪,但是对她们先请示婆婆之后才收礼的行为还是很满意的,农家妇能做到这一点,成嬷嬷就觉得还算知礼。
闺女回门,这两年的日子也越发好过了,秦氏早就备了一大桌的好吃的等着小两口,田满柱喝着小酒,看着自家女婿对闺女依旧心疼的样子,想着女婿买了一堆的人伺候他们家闺女,心里自是很满意的,虽然嘴上敲打着黄杨,不准让欣儿受委屈,可是脸上的得意劲儿怎么也掩不住。
黄杨知道自己这个岳父虽然本事不大,但是人极好,对自己也是特别的关心,最初感受到父爱,就是从他身上,所以黄杨对田满柱是极为尊敬的,也知道他唯一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对欣儿好,这本就是黄杨心中所想,所以翁婿两人喝起酒来很是畅快。
“三哥有把握么?等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学问上的问题还能问问邢进士。”田家人吃饭就是在屋里摆上两个大桌子,一家人在一个屋里边说边聊,想到成嬷嬷的身份,秦氏还热情的把她拉到桌上一起吃。吃饭的时候,田欣再跟田福聊天的时候,得知过了年他就要下场了,于是赶忙问。
田福笑了笑,这半年在外面求学的日子过得虽然辛苦,可是学到的真的很不少,不过书院的同窗基本上都是秀才出身,自己连个童生都不是,所以这次虽然夫子对他说把握很大,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惴惴的,听了田欣的话,赶忙道点了点头,又问道:“邢进士过年不出门么?”
“听说儿子跟儿媳都回来了,不过好像初五就都走了,毕竟都在外面做官,哪里能留太久?”黄杨给田满柱倒了一杯酒,然后回答道。
田满柱眯着眼睛喝着酒,道:“那就初五再过去,让你娘好好给人家被些礼,这一年看人家把小四教的,以后你们可不能忘了邢进士的大恩
啊!”
“我跟海子还有弘文说好了今年元宵一起去看花灯猜灯谜的!到时候大哥给我做个三个好看的灯笼。”田园闻言忙嚷嚷道。邢明海、赵弘文两人跟他玩得很好,去年爹娘带他去看花灯,他觉得特别的好看,今年也想去。
“大哥可做不了主太好看的花灯,要不到时候给买两个?”田祥看着弟弟,他们年岁差得多,所以家里人素来很疼这个最小的,因此也不吝啬几个花灯。
田福笑道:“要不三哥跟你们一起去,咱不买花灯,花钱不说还不实用,咱们去猜灯谜,的免费的。”
“那也行!”田园闻言点点头,然后看着田欣问:“姐姐,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去,人多又挤,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田欣直接摇头,然后突然道:“我们去年猜谜还得了一个琉璃走马灯,回头我给你送过来。到时候哥哥嫂嫂们把孩子都放我那里,好好逛逛。”
“那灯好看,留在你们家里就行了,园儿不用那么贵的灯。”田满柱闻言直接道。
田园其实挺喜欢那个走马灯的,不过却也知道那是姐夫送给姐姐的,于是豪气道:“我今年也给姐姐赢花灯去。”
成嬷嬷吃着饭菜,听着他们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拉着家常,原本有些粗糙的饭菜吃到嘴里竟别有一番滋味。尤记得当年老国公在的时候,护国公府每天吃饭的时候就热闹极了,想到这里,忍不住眼一热,赶忙低了头拔了一口饭慢慢咽下,这才又抬起头来。
饭后,田欣跟两个嫂嫂在一边说着话,田满柱带着儿子女婿去给族里送礼。
秦氏便拉了成嬷嬷在一边,诚恳道:“她嫂子,我听我们家闺女说你是杨儿舅舅送过来教她规矩的,原本我还担心杨儿舅舅不喜欢我闺女,可是见了你我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你这样的人品,定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虽是农家出身,可是被我们一贯是娇养,不过孩子是个好孩子,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就直说,她要是听不进去,你也别急,让人给我传个话,我帮你说。两孩子年纪小,这为人处世,人情往来都不大会,你可得好好教教。”
成嬷嬷听着秦氏的肺腑之言,还有满心的慈母之心,点头应允道:“我现在已经是黄家的奴婢了,自然是主子好,我也好,您就放心吧!”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你这样的好人才,就是有钱也找不来的,我人笨口拙,能教闺女的也就是一些粗理,别的什么都交不了,以后还要仰仗你。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秦氏赶忙道。她可是听说能用得起教养嬷嬷的,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人家的本事一定比她强,反正多学些东西总是没有错的。
成嬷嬷听了这话,心中很是满意,觉得秦氏出身虽地,但却是个知道深浅的,为人又老实,又看着她跟黄杨说话的时候,黄杨明显的尊敬,心中便把田家的地位往上提了提。
“小芸被退亲了?”田欣突然惊呼。又觉得很不可思议,半年前看到小芸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羞涩跟喜气,而且年前桂树叔还去口福居买了个锅子拿回家,说要招待未来女婿的,这还不到一个月,怎么会这样?
陈氏叹口气,心知田欣跟田小芸关系好,一说起这事,她也是满肚子的火气,田小芸多好一姑娘啊!懂事漂亮,可就是这命……原来跟田小芸定亲李秀才考上了举人,他本来长得就不差,当了举人之后就被好些人家看重,不乏有貌美的小姐,最后那里还看得上小芸一个乡下丫头?
田欣一听,便有些恼火,于是决定去小芸家看看。
当田欣提了点心到了田小芸家的时候,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蜡黄的田小芸,便坐到她跟前,心疼道:“你咋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田小芸看到田欣,忍不住落了泪,她素来心气高,要不怎么会选来选去,任由母亲把自己配给一个秀才?可就这样还被抛弃了,青芽跟王长生,柳儿跟乔康安,人家都好好的,可就她……田小芸心里觉得特别地丢人,特别的委屈,本来都说好了开了春就成亲,他爹还做了那么多的家具,结果就这么被退亲了……
“小芸,别难过,依我看这种攀龙附凤的人品,退了亲也不值得难过,总比以后成了亲又朝三暮四的好。”田欣拿出帕子帮着田小芸擦着眼泪,说实话看着一向爽朗大方的小姑娘变成这样,田欣心里面恨不能把那个李秀才打死了事,在古代定亲基本上就跟成亲一样,被退亲的姑娘基本上就很难找到好人家,再说小芸
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刚巧碰上渣男而已。
田小芸闻言哽咽道:“我娘也这么劝我,退亲的时候,村里人都帮我说话来着,就是九族老也帮着出面,可是……我……我心里……就是难过,若不愿意……干嘛来提亲,当时说的那么好。现如今……马上要成亲了,我爹我娘把他当祖宗一样伺候着,还买了锅子,买了酒肉的招待着,可就这样说退亲就退亲了……”
田欣抱着田小芸听着她诉说着委屈,心中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田小芸大方爽朗,虽然没有青芽能干,也没有柳儿乖巧,可真是一个好姑娘,这要是在后世也就罢了,退亲就退亲了,但是在这个封建的时代,一个女子被退亲不管好坏就都成了她的问题。虽知道小芸对那个姓李的也许并没有产生多少感情,可……
初二是回门的日子,田柳儿跟刘青芽也分别从家里知道了小芸被退亲的事情,都赶过来安慰她。
“小芸莫哭,我们村里还有不少好后生呢!到时候我让我们当家的帮你好好瞅瞅!”刘青芽成亲前就最为直率了,成亲后,被王长生惯得还是没怎么改变,先是咒骂了一番姓李的之后,然后赶忙安慰道。
田欣一听就是这个理,现在他们认识的人多了,好好打听,未必找不到好的。于是也忙应承会给小芸打探打探消息的,定会给她找个如意的相公。
“小芸,别难过,我相公也认识好些个战友,到时候……”田柳儿也在一边柔声道,她婚后过得也不错,乔康安很疼她,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干,每天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比家里还自在,过得也挺如意。她听乔康安说过自己的好些个兄弟还没成亲,小芸这么好,一定能找到疼她的人的。
田林氏在一边默默的抹着眼泪,她觉得都是她的错,当初那么多求亲的,可自己就跟中了邪似的就觉得李秀才好,还觉得不管是王长生或者乔康安都是粗鄙的庄稼人,一心想让自家闺女过好日子,现在反倒是自家闺女最不如人,若不是她贪心,那里会变成现在这样?因为退亲,自家闺女的名声已经毁了,就算嫁了人,万一人家翻出这个老账,以后闺女就站不住脚,一想到这里,田林氏就觉得无比的绝望。可又盼着对方人好,不在意这件事,毕竟闺女没错,可这样的人哪里找?现在一听田欣等人的说法,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的希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