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相残不弃⑧

作者 : 云笺曲

玉阔国都城,清湖小院。

女子一身翠绿色衣裳,恬然静坐在廊檐下的木质地板上。

她的对面,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清湖和茂林。

但所有的绿色,都不及她身上的衣衫来得娇女敕。

来此的六天时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

面对着沁人心脾的景色,女子的眼神儿直直的,盯着不知名的地方看着岛。

“姑娘,该吃早饭了。”苏正把托盘放在藤桌上,将里面的粥菜和面食拿出。

女子依旧沉醉地望着,没有任何动作。

“姑娘,吃饭了……”苏正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女子的侧脸。

实在太像了!

可是性子却截然不同。

难道不是她吗?

这是苏正六天以来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终于,她转头看着他,淡然一笑。

然后,伸出纤纤玉指,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这么一来,又让男人生出些微的感慨来!

——如果这个姑娘就是王妃,那么,她不能言,而王爷又不能视,两人要如何在一起生活?

老天真是捉弄人,既然安排他们重逢,却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见面!

这么想着,苏正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宗谋。

他面对着这个方向坐着,空洞的眼神中带着期盼。

苏正知道,宗谋多么渴望自己能够看见东西,哪怕一小会也好。

如此,他就可以亲眼看见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儿。

可惜的是,他的愿望永远都实现不了。

对女子笑了笑,苏正又回身去搀扶宗谋。

这几天,她坐在廊下看景,他就坐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看人。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竟不觉得乏味。

苏正甚至怀疑,他把女子带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天晚上,他离开了勤政殿,准备出宫去。

然而,走到了勤政殿院子外的时候,却看见了瑟缩发抖的女子。

当时,她窝在一个墙角。

原本他已经越过了她。

可没走几步,就鬼使神差地返回身去。

蹲在女子面前,他轻声问了一句,“你……,是王妃吗?”

昏暗的灯笼光下,她怯懦地抬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其实,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之前,为了避开给了她痛苦经历的南铮,刚进了勤政殿,她就悄悄地溜了出去。

然,殿外的画面更加让她恐惧。

才走出去没一会,南铮带来的人就被禁军们给包围了。

打斗声和着凄厉的惨叫,让蕊妮惊惧得三魂丢了七魄。

当她亲眼看见一个夏国人被两三个禁军给手刃之后,双脚瞬间吓得没了力气,身子便瘫软在了地上。

几乎是四肢着地,她爬出了院子,躲在一个角落里发抖。

灵敏的嗅觉害得她对血腥味的感受更加强烈,呕吐感让她眩晕起来。

其实她并没有听清楚苏正的问话,点头是下意识的。

而苏正,以为女子承认了她就是王妃,便生出了想要带她回去的心思。

“王妃,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他试探着问道。

没想到,女子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这句话她听懂了。她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了屠戮的地方。

于是,苏正决定带她出宫去。

他知道她现在是淳王爷的人,所以,出宫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明目张胆。

而且,不仅要隐秘,还要快。

一旦淳王爷发现她不见了,定会撒下天罗地网。

到时候,即便带她走了出去,也势必会打草惊蛇。

遂,他寻了一套侍卫的衣裳,让女子躲到一间空置的房子里换上。

为了防止留下痕迹,还把她换下来的衣裳包好,背在身上。

——要是淳王爷发现了女子的衣裳,必定会料到她乔装出了宫门,搞不好会怀疑她被绑架。

如此一来,搜索的范围一定会延伸到整个都城,而不是局限在宫中。

且让淳王爷以为她受了惊吓,在宫中走失。

这样,便可以争取足够的时间。

接下来,苏正就带着侍卫打扮的女子正大光明地出了宫门。

原本守宫门的人跟他就很熟稔,别说带个侍卫装扮的人出宫,就算是让女子原貌出宫,也没有问题。

可苏正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再者说,即便淳王爷疑心女子出了宫,因了侍卫不知情,便不会露出破绽,如此,淳王爷就不会从守门的侍卫那里知道什么。

出宫之后,他没有马上

tang带她回府,而是坐着马车在街上转了好一会。

一直到天快亮了,确定了身后没有跟踪者,这才来到了昕王府。

入府之后,趁下人们都在熟睡,便把女子带到了清湖小院来。

其时,宗谋还在休息。

苏正就把女子安置在了廊檐下,他则去跟男子请示。

进了卧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他也无法确认女子就是王妃。

正踟蹰的时候,宗谋倏然出声。

“苏兄,有事吗?”声音里一点倦怠都没有。

苏正舒了一口气,“宗谋,我给你带了一个人回来。”

“人?什么人?”男子模索着坐了起来。

他想象不出,苏正会把什么人给他带来。

“这个人的身份,我还不敢确定……”

“不敢确定身份的人,你就给带到了这里?”男子其实想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意。

但他没有直接质问。

毕竟,苏正是个有分寸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太过格的事情。

“宗谋,你听我说,她很有可能是王妃……”沉着声音说完,然后便静静地凝视着男子。

“乔若惜吗?你把她带来做什么?她明明以为我已经死了,现在你带了她过来,要怎么解释才好?你这……”男子明显焦躁了起来。

“宗谋,不是她!”苏正马上更正,“是……鱼薇音!”

男子听了,脸色霎那间难看起来。

“大半夜的,捉弄一个瞎子,你觉得很好是吗?”半分都没有相信对方的话。

乔若惜不是说霓朵去了外域吗?

她怎么可能回到都城来!

自然,也就更不可能被苏正遇见了。

他一心等着贝凌云下台之后,便收拾行囊,去外域找霓朵。

今夜,苏正早早就出去了。

他等了半个晚上,不见他回来,心知重要的事件正在发生。

遂,心里有点小兴奋。

兴奋的不是贝凌云将要遭受惩罚,而是自己终于可以出发去外域了。

今夜如果事成,明天一早他们就动身。

不,不行,不能白天走,那样会被人发现的。

他决定,忍一个白天,明天天黑之前出城去。

乔装一番,想来不会被人发现的。

虽然做了打算,他却还是辗转反侧。

一直到苏正进门来。

他不相信苏正的话,是不觉得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在他身上。

“宗谋,其实我也不敢肯定……”苏正嗫嚅着。

怕给了男子希望,然后又让他失望,那样更折磨人。

“既然你根本无法确定,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呢?”刚刚升起的一小丝希望又落了下去。

“她们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苏正辩解着。

“天下长得一样的人是有的,但不能说她就是霓朵!”男子还是不敢相信。

见他这个反应,苏正的心里便没底了。

“是啊,虽然样貌一样,可她是不会说话的,好像也不认识我……”轻声念叨着。

这下,倒是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你说什么?你带回来的女子不会说话?”口吻愈发地不满。

“是……”苏正有些后悔。

她怎么可能是王妃呢?

王妃那么古灵精怪的一个人,若是真的变成了哑人,想来才不会像她这么恬静,早就一头撞死了!

“去,让她走!”宗谋终于冷漠地下了命令。

这就让苏正更加为难了。

“现在天还没大亮,她一个姑娘家,又不会说话,实在不安全……”

“她留在我们两个大男人身边,就安全吗?”男子驳斥道。

苏正头回见宗谋反应这么激烈。

“要么,我再把她送回宫里吧!”这是他觉得最完全的一个办法。

把女子送回到贝傲霜身边,总归比她在街上流浪要好得多。

“你说什么?送回宫中?你是从哪儿把她带来的?”男子模索着穿上了鞋子,下了床榻。

苏正体贴地为他披了一件袍子,“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她好像是跟随贝傲霜从夏国来的……”

“等一下!”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侧着头,“她在哪儿?”

“就在廊檐下。”苏正伸出手臂,放在了男子手掌之下,想要从侧前方引导着带路。

然,男子却拨开了他,**行走着。

两人缓步出了卧房,直奔廊檐下。

然而,走出房间之后,随着前行的脚步,男子的心忽然没来由地“扑通”起来。

因了心跳加速的缘故,连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宗谋,你还好吗?”苏正察觉到了他的反常,忧心地问道。

男子没有回话,他的魂魄似乎出窍了,正在廊檐下盘旋。

大约在距离女子五步开外的地方,两个男人停了下来。

“姑娘……”苏正轻呼一声。

女子没有动。

眼前的景色怡人,蕊妮甫一看见便沉醉地观赏起来,心中的恐惧逐渐被驱散。

坐在藤椅上,全身放松,没一会,就睡着了。

苏正还想再叫她,没等喊出口,就被宗谋给阻止了。

“别叫了,是她!”若是细听,会发现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苏正听了,即刻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

他的眼睛明明是看不见的,怎么就认定了是她呢?

“不用有任何疑问,我说是她,就是她!”宗谋又重申道。

“好吧,是她……”苏正无奈地摇摇头。

“带我到她身边去。”男子轻声说。

苏正便照做了。

站在女子身边,宗谋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了椅背。

随后,慢慢挪在了她的肩头。

她在酣睡,看样子实在困倦,竟没有反应。

随后,男子弯下腰,熟练地把她横抱在了怀中。

“宗谋……”苏正轻呼一声。

“嘘——”男子扭头冲他的方向努了一下嘴巴。

旋即,迈开步子,稳健前行,往卧房走去。

望着跟刚刚的态度截然不同的男子,苏正简直哭笑不得。

但他毕竟不能视物,遂,急忙跟上前去照应着。

女子躺在男子的榻上熟睡,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人心疼。

“宗谋,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苏正识趣地离开。

男子没有搭话,他的全副身心都在榻上的人儿身上。

坐在榻边的椅子上,宗谋把女子的小手裹在了自己的大手手心。

“知道我是怎么断定你就是霓朵吗?”嘴唇触在她的手指上,“因为你的味道,只属于你的独特味道。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混淆的!”

此时,她手指的味道袭进了他的鼻翼,逐渐充斥了他的身体。

“霓朵……,你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为何又会随同贝傲霜回了都城?这段时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着,心酸地流下泪水。

自打他眼睛盲了之后,这是初次流泪。

只是,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这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就那么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细碎地念叨着他们分别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直到天色大亮,他还在碎碎念着。

苏正准备好了早饭,来喊他吃点东西。

“我不饿!”男子不为所动。

好不容易抓到了霓朵的手,他怎么可能放开!

现在的他,没有了视力,如果松手之后她走掉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苏正知道男子是多么的执拗,于是就把饭菜端到了榻边来。

如此,他才肯一只手扯着女子,另外一只手用汤匙舀着粥,总算是吃了小半碗。

望着一向注重小节的男子竟然把粥汁滴在了衣衫上,苏正倏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凉。

帮忙擦干净衣衫,他就拿着残羹剩饭往外走。

“随时准备好热乎的鱼羹,霓朵醒了要吃的。”男子不忘叮嘱一声。

“好的。”苏正闷声回了一句。

出门之后,不禁对男子的状态担心起来。

如果,如果她不是真的王妃怎么办?

他不敢想下去。

准备好了鱼羹之后,他就坐立不安地在廊檐下待着。

一旦男子喊他送鱼羹,他就可以第一时间送过去。

他知道,以宗谋现在的心情,如果送晚了,他一定会发火。

得知王妃死讯的时候,他首当其冲是眼睛不好。

但绝食的那段时间,已经把他的身子给损伤了。

如果再发火,搞不好还会勾起别的疾病来。

苏正对宗谋,简直是体贴到家了。

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嫡亲兄弟,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苏正忧心忡忡地对着满目的绿色发呆,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直到一声闷哼传入耳中,他才回过神来。

回神之后,方意识到,闷哼声是从宗谋的卧房传出来的。

不待他想,便飞奔过去。

“咚”一声撞开.房门,房间里的一幕让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宗谋仰面摔倒在地中央,女子则紧抱双臂,瑟瑟发抖地蹲在床脚。

“你到底在做什么?”按捺不住愤怒,苏正对女子吼道。

“我没事,不要说她……”宗谋的手臂在半空中划拉着。

苏正已然上前来,把他搀扶起。

“摔到哪儿了?”紧张地问道。

男子眼盲之后,一直由他亲自照顾,还从来没有磕碰过。

像现在这样摔得四仰八叉,更是前所未有。

“是你把他推倒的是吧?你知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过分?”苏正的所有火气都对着榻上的人儿爆发出来。

“我叫你不要说了!”宗谋咆哮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臂。

苏正便不再说话,但仍旧气呼呼地看着女子。

蕊妮被吓坏了,瞪着美眸,扁着嘴巴,浑身发抖。

刚刚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男人坐在她身边,竟然还牵着她的手。

蓦地,她想到了之前险些被南铮凌辱的画面。

虽然无法断定眼前的男子是否有不轨之心,她还是卯足了力气推了他一把。

男子没有防备,冷不防迎面受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因为屋子里没有铺地毯,他的脑袋摔在了硬地面上,便抑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

女子看着对她怒吼的男人,倏然想起,他就是带她出宫门的那个人。

于是,她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苏正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不会说话的。

“你想说什么?”语气放缓,但是还带着怒意。

听了他的声音,宗谋侧着头,努力倾听着。

可她是不能说话的,任他怎么用力听,什么都听不到。

女子见手势比划不明白,就用唇语“说”了一遍。

“你问我为什么要带你出宫,是吗?”苏正终于看明白。

蕊妮点点头。

“我问你是不是王妃,你点头了,记得吗?”

女子摇摇头。

“你当时明明是点头的,所以我才带你回来的!”苏正有点恼火。

转念一想,她当时可能被吓坏了,所以现在回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你我问你……”他还想再问出口。

然,宗谋出声阻止了他的话。

“姑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男子的声音很柔和。

苏正吃惊地看着他,怎么称呼女子为“姑娘”?

他不是确定她就是王妃吗?

这是玩的什么花样啊?

“看她的唇形在说什么?”宗谋提醒道。

女子“说”了两遍,苏正才看得清楚了一点。

“薇……妮……?”

她摇摇头。

“睿……妮……?”

还是摇头。

“蕊……妮……?”

第三遍,终于猜对。

“蕊妮……”宗谋侧头思索,“这个名字适合你吗?还是霓朵好听一些……”

女子听了,眨巴着大眼睛,微微点头。

“我喜欢‘霓朵’这个名字……”轻启唇瓣。

“她说她喜欢‘霓朵’这个名字。”苏正做起了翻译。

这句话让宗谋感觉到十分开心,摔痛的头部也跟着好受起来。

“姑娘,从此后,你就叫做‘霓朵’好不好?”侧头轻声问道。

“她说好。”苏正继续传话。

“霓朵,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请你不要害怕,好吗?”宗谋试探着说。

女子听了,没有马上表态。

好一会,她终于点头。

想想也是,如果他是坏人,干嘛不趁她睡觉的时候做点什么?

所以,他应该不是坏人。

这么想着,就对自己刚刚的鲁莽心存歉意。

他们两个大男人,被他欺负得只敢站在地中央大呼小叫,想来他们是没有恶意的。

于是,她克服了恐惧,爬下床榻。

在榻边站了一会,朝男子走来。

苏正见了,一下子窜到宗谋身前,挡住了女子。

“你、你想做什么?”他可不能让她再伤害宗谋。

岂料,白衣翩然的男子却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腰带,且一把将他搡开。

然后,用一种几乎能腻死人的笑容对着女子。

“姑娘,有事吗?”即便看不见她的样子,但他要让她看见他的笑容。

女子已经知道他看不见,便不再打手势或者用唇语表达,而是莲步行至他的身侧。

随后,她伸出小手,翘着脚,模在了他的脑后。

那里,是他摔倒在地上时的接触点。

即便她的力道很小,他还是疼得呲了一下牙。

“轻点

好吗?”苏正提醒道。

女子便挪开了手指。

站了一会,她扯起了男子的大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三个字。

“不用道歉,我没事。”宗谋淡然微笑着。

他忽然发现,这是他们之间沟通的一个好办法。

“姑娘,以后我们就用这种方式交谈,好不好?”迫切地问道。

她便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好”字。

“一言为定!”他竖起小拇指。

女子恬然笑着,把自己的小拇指伸过去,跟他的勾在一起。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吗?”他又问,就像跟孩童说话似的。

她点点头,在他手心写下“对”字。

男子感受到之后,脸色更加灿烂。

苏正无可奈何地嘟起了面孔,“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反正是要被吩咐的,莫不如主动去做。

然,当他端着食物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坐在了廊檐下。

男子的大手始终握在女子的手中,她还时不时地在上面写着字。

把吃的东西放在藤桌上,苏正就被宗谋遣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去。

“真是见色忘义……”男人小声嘟囔着,回了屋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实则很为宗谋高兴。

自从盲了眼睛,他就再也没有笑过。

认出女子就是王妃之后,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就连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都是满脸笑容的。

不管女子是不是王妃,她已经让宗谋快乐,这就足够了。

苏正离开之后,廊下的两个人“聊”得更投契。

“告诉我,你能认出我是谁吗?”终于,他问出了关键问题。

他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她就是霓朵,那么她呢?

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吗?

不用完全认得他,哪怕只是觉得熟悉也好啊!

然而,她在他手心写下了“我们认识吗”这五个字。

男子有那么一点难过,——原来她真的不认得他了。

他曾经让她那么伤心,不用对他有好感,哪怕对他有恨意也行啊!

霓朵眼看着男子的脸色不是很好,便又在他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虽然不认得你,但是觉得你是好人。”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若非觉得他是好人,她怎么可能跟他这么接近。

扯着一个男人的手,这可不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好吧!”男子淡然笑着,“那么,告诉我,你的过去是怎样的?”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她“写”道。

“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问出口的这一刻,因为她的不认识而带来的烦扰全部烟消云散。

他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才会失掉记忆、哑口无言。

还有,她怎么会跟贝傲霜在一起。

她这么单纯,有没有被那个禽.兽一样的男人……

想到此,男子的心揪痛起来。

贝傲霜曾经欺负过她,如果他贼心不死,她是不是又遭了他的欺负呢?

又或者,她是失忆之后遇见的他。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把自己假扮成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

“你……认识淳王爷,是吗?”终于,苦涩地问了出来。

女子写道:“认识。他救过我。”

宗谋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看来,贝傲霜已经捷足先登,让女子对他有了很好的印象。

遂,他就不能再说那个人的坏话,免得她听了不高兴。

“我们真的认识吗?”她在手心里写着。

男子想了想,“我们是旧识。”

他没有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她失忆了,任他怎么说都行。

可他要怎么叙述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呢?

是违心地告诉她,他们之间曾经十分相爱,是意外使得他失去了她?

还是告诉她,他对不起她,娶了别的女人,所以她才绝望地去了尼姑庵。

他不想把任何一种说法宣之出口,还不如简单点,一语带过。

她失掉了记忆,也算是好事。

如此,他就可以和她重新来过。

——这个想法和当初贝傲霜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可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你就安心住下来吧,这里环境好,适合你调养身体。只要心情好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够开口说话了呢!”打定了主意的男子愉悦地说道。

其实,他心底十分担心。

他怕她会要求回到宫里去。

哪知,她竟然同意了。

女子不想回宫是有缘由的,只因她忽然间发现,寻瑜竟然那么冷血。

他不仅绑了夏国皇帝,还差人把夏国人都给杀了。

那股血腥味现在回想起来都足以让她作呕。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觉得寻瑜并不像她表面看到的那么好。

他能够对恨不得称兄道弟的妹夫下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吗?

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让她不得不远离他。

虽然他对她很好,可她不由得怀疑,一旦有一天,她违逆了他的命令,很有可能会被他惩罚。

对了,他不是要做上玉阔国的皇位了吗?

一个把权贵看得很重的人,是否不会在意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呢?

这么想着,她就更不敢回宫去了。

一个月的相处,哪怕寻瑜像爱护眼睛一样的呵护她,却还是没能让她彻底塌下心来。

他告诉过她,我们曾经是两情相悦的一对。

她不懂,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一个阴险、暴戾的男人!

还是,他说的都是假的?

女子不愿意去辨别。

她宁可待在这个有花有草有平静湖水的地方。

然而,越是身处在这样静谧安逸的环境之中,她的忧伤就越发地浓郁。

到了第二天,她就不怎么跟那两个男人“说话”了。

每天,她都坐在廊檐下看着外面的风景。

什么都不想,只是发呆。

她觉得,如果能这么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吧!

而男子,也这么想。

如果能这么相守一辈子,就够了!

——————蛐蛐分割线——————

玉阔国,皇宫。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贝傲霜简直要发疯了!

尽管桌案上有一大堆的奏折,他却没有为这个而感到半点的压力。

他郁闷的,是至今仍旧没有女子的消息。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宫里消失了!

他曾经担心她是否不在人世,便让宫人们把所有的水井都翻腾了一遍。

不管是有水还是没水,每一眼井都被人用长木棍子搅了一个底朝天。

没有发现女子,却找出了四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首。

从腐烂程度来看,这些尸体死了很久,根本看不出样子来。

那个时候没有血型、指纹甚至是dna这样的高科技鉴定手段,自然就搞不清尸体的身份。

宫里每年都得失踪几个人,所以,也无法从失踪者之中进行排查。

最后,几具尸首被拉到郊外乱葬岗埋了,算是了事。

宫里几乎连耗子洞都翻了,却始终没有女子的音信。

最后,贝傲霜决定,把人撒到都城里去寻找,可几天过去了,仍旧没有结果。

“皇上,您请喝茶……”新上任的贴身大太监恭谨地奉茶。

贝傲霜嫌恶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渴。

还有一件让他懊恼的事,那就是云依知道他并没有死、且已经登基做了皇上之后,便差人进宫来传话,说是月复中的孩儿想念父皇,希望能够觐见。

他十分恼火,却苦于没有对策。

什么叫做月复中的孩子想念他这个当爹的?

孩子还没出生,他知道想念吗?

无非是她这个当娘的想要进宫来做主位,所以才会用孩子做借口。

孩子不能不要。

至于孩子的娘亲……

贝傲霜冷笑一声,有了对策。

随后,下了一道口谕。

大致内容是说,有高人掐算过,指明身怀有孕的云依不适宜马上进宫,而是要等到生产之后才可以入宫服侍皇上。

然后,又安抚性地赏赐了一些婴孩佩戴的金饰,算作礼物。

而云依,接到口谕之后,竟然欢喜得要命。

从此开始,便殷切期盼着,希望月复中的孩子是个男孩。

将来母凭子贵,她就可以拥有被尊重的地位了。

她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经被摒弃。

暂时解决掉了云依这个麻烦,贝傲霜的心情依旧不见起色。

新晋大太监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冥思苦想了一会,这才弄出一个馊主意。

“皇上,如果您实在闷得慌,莫不如去‘苁泽殿”消遣消遣?”皮肤白皙的太监挤眉弄眼地建议道。

贝傲霜稍事一怔,“去‘苁泽殿’?”

“对啊皇上,去‘苁泽殿’。”神情里竟然参杂着猥.琐。

“狗.奴.才,竟然能够想到这个主意!”贝傲霜用力敲了一下太监的脑袋。

太监被打疼了,却不敢喊“疼”,反而龇牙咧嘴地陪

着笑。

“好吧,就去‘苁泽殿’!”

决定之后,贝傲霜起身,大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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