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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美瑜笑着言道:“就是姐姐常日里带的才好呢,显得咱们姐妹间亲近,姐姐以后还请不要再喊我县主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并无需如此多礼,小妹也为姐姐备了礼物,姐姐不妨回家看看,若是喜欢,下次小妹再送去便是。”
说着便从身边服侍的丫鬟手中,取过尺许的青缎锦袋,笑意盈盈的递于莫莲萱的手中,看这样子应是一副画轴,再一想殷子晏善画,而殷美瑜又让回家再看,莫莲萱心想,这里面装的必是殷子晏亲手画的画儿。
想到前世里,他精心为自己画的小像,原本自己本来很是喜欢的,后来却因着某位的挑唆,当着殷子晏的面撕了画像,硬是活活的将殷子晏气的吐血,没几天就去了。
莫莲萱想起往事心里悲痛莫名,手上的画轴犹有千斤重,眼中泪光闪现,一时间心神大乱,竟是装不出笑模样来。
莫莲娇近日里所见所闻,皆是以莫莲萱姐妹为先,就连见面礼,也是莫莲汐那个黄毛丫头拔了头筹,王妃和郡主更是从头到尾的围着她转,心里正是嫉妒难平,见状哪能不落井下石?
只听她犹疑的小声问道:“大姐姐,莫不是嫌静雅县主的礼轻了?怎么还要哭了?”
她此言一出,莫二夫人先就说到:“莫乱讲,怕是你大姐姐想你大伯父呢,伤心也是难免的。”
莫莲萱闻话知音,忙将画轴交与紫鸢,自己用帕子擦了泪痕。施礼言道:“我看妹妹送我的,怕是副字画,想起父亲大人虽是武将。却最爱这些字画,不由想到。要是父亲大人还在,恐怕是喜欢得紧呢,倒能与我分讲则个,想到此间不免思亲落泪,小女失礼了,还望王妃,夫人。郡主见谅。”
廉王妃刚一听莫莲娇说的话,心里简直有如大石压顶,郁闷难当,直到莫莲萱出言解释了。她这才觉得胸口不憋闷了,气也喘的匀净了。
廉王妃一直就怕人家女娃儿不愿意嫁,不是心甘情愿的嫁,总是哭哭啼啼的,怕更是要让孙子早走呢。这会听得却是为了这个哭,才觉得好受了些,不由得便淡淡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莫莲娇。
她可是廉王府的女主人,当今皇帝的亲弟媳,太后老人家的儿媳妇。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简直就是从一嫁进王府,就从没有停止过,莫莲娇刚玩的小把戏,转过眼,她就想明白了,不由得庆幸自己家王爷,定下的孙媳妇,不是这位心眼子多的四小姐,而是眼前这位莫大小姐。
廉王妃忙对着莫莲萱招了招手,等莫莲萱走近了,这才牵着莫莲萱的手,揽在怀里安抚道:“萱姐儿莫伤心,你父亲现今在天上做神仙呢,他要是知道你为他伤心落泪,怕是不愿意的,来,看看老身给你准备的小玩意,准保就不伤心了。”
莫莲萱和殷子晏的婚事早就定下,这送于她的礼物与别人不同,那也是应该的,并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说闲话,当然暗中嫉妒生恨,还是很难免的了。
廉王妃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一位穿黄裳的俏丫鬟,笑盈盈的端了一个红木雕花木盒过来,走到莫莲萱跟前先见了礼,这才将手中的木盒奉上。
莫莲萱先看了眼莫老夫人,见莫老夫人微微的眨了眨眼,这才伸手打开眼前的盒子。
只见里面装的是一套金累丝镶红宝石羊脂玉镂空鸾鸟牡丹海棠百花簪,一共有两件,第一样镶着拇指大的璀璨红宝石九颗,最中间那颗红宝石竟有小核桃那么大,宝光粼粼,好不耀眼。
第二件,镶红宝石宝石8颗,戴时倒插,用以压鬓,下坠小粒红宝石流苏无数,十分的别致。这两件发簪都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样式又不老旧,想必簪在发髻上定是风情无限,惹眼的紧。
屋内一时间是悄然无音,年轻小姐们的眼中,无一不是羡慕的眼神,莫莲娇更是嫉妒的心口疼,偏又要顾忌着仪态,只能咬牙硬忍,只是她手中拿着的帕子,却是成了泄气的玩意,被她暗地里绞的不成样子,倒白瞎了那绣的灿烂至极的一丛玉兰花。
只听廉王妃笑着言道:“这两件玩意,是老身当年的嫁妆,乃是先嘉熙太皇太后御赐的,前朝的古物,现今这般成色,又这般大的红宝石,很是难寻了,老身今日便把它送给你,萱姐儿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别伤心啦,平白让人看着心疼呢。”
莫莲萱心里也是沉浸在对这两件宝物的惊艳中,这两样发簪她前世见过的,不过却不是送与自己,而是在世子夫人的发髻上出现,自己当时很是艳羡,要知道,莫莲萱上辈子最喜大红,这最为张扬的色彩她觉得才配得上自己,所以这艳丽的红宝石发簪被她惦记,倒也不奇怪,也不知今世怎么没赠与世子夫人,反倒要赠给自己了?
闻得廉王妃一番话,莫莲萱此时方才惊醒,连忙站起身子,行了个福礼,喃喃的言道:“这礼物太过贵重了,萱儿愧不敢收,您还是收回吧,换样别的物件就成,萱儿年纪尚小,着实压不住呢,实在是可惜这么好的宝贝了。”
廉王妃见她见了如此美丽的首饰,还能保持心态平和,出言婉拒,心里不由得更是对这位未来的长孙媳妇儿,满意了几分。
要说昨儿晚间把这套发簪取出来时,还有略微的不舍,这本来是她要给世子夫人做寿辰贺礼的。
不过世子夫人却说:“我哪里好东西还不少呢,我瞧着这套发簪样式好,东西看起来还贵重非凡,又是先太皇太后赐的,很能显出您的诚意,便给了她吧。”廉王妃听得儿媳妇这般一说。也就点头允了。
到了这会,廉王妃可真觉得太值得了,这套发簪。莫莲萱倒是配得上,不糟蹋了这般的好物件呢。
她忙笑着言道:“你现今年纪还小呢。戴这些是老气了些,不过早晚也是你的,你就自己收着吧,怎么?该不会是瞧不上吧?还是不喜欢?”
莫莲萱闻言哪敢再推辞,再要推辞,不但廉王妃的面子挂不住,就连莫莲萱本身。也难免让人觉得矫情的过了。
于是,她只能是在莫老夫人示意的眼神下,躬身谢过廉王妃,亲手取过红木盒子。再递于紫鸢手中,不免轻声叮嘱紫鸢道:“拿好了,小心在意着些。”
紫鸢本就离的近,刚也看到盒中的发簪是多么的名贵了,再一听大小姐的吩咐。登时压力更大,只觉得这小小的红木盒子,有千斤重,不免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唯恐出了差错。
廉王妃见莫莲萱收下了发簪。心中愉悦,不免扬声唤道:“老大媳妇儿,你不是也有东西要送给萱姐儿顽?一并取了出来吧,省的我这个老的倒压了你的风头。”
众人闻言面上皆笑,但心里都暗暗想道:“压风头?莫不是这世子夫人,还有更好的物件不成?这未免也太奢侈了。”但又都是压抑不住的好奇,个个都不免抻长了脖子看。
世子夫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廉王府未来的女主子,她是一点都不显急躁,听得廉王妃吩咐,便笑着对身边的大丫鬟巧雯扬了扬手。
便见巧雯扭身在身旁的红木长条案上,取过一个黄梨木镶玳瑁象牙的雕菊花木盒,巧笑嫣然的走至莫莲萱身边,问过安后,将木盒奉至莫莲萱面前。
莫莲萱只想到今日廉王妃和世子夫人,怕都是要看相看的,但真是没有想到,重礼一样一样的接踵而至,廉王府这样的看重自己,本是好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莫莲萱偏觉得心里堵的慌。
想来也是,这样的阿姑,祖母,对旁人如何暂且不论,对莫莲萱这个长孙媳妇儿可着实不差,自己却长了一颗石头心,木头脑袋,将这些对自己好的人,伤了个彻底。
眼前,虽是新的一生,廉王妃与世子夫人也未曾被自己伤害过,更不知道自己曾经过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的讨好着自己,想要让自己将来对殷子晏好一些。
可莫莲萱这个始作俑者,却在心里暗自羞愧,廉王府的人对她越好,这种感觉就越深,莫莲萱觉得压力好大,呼吸都变得不大顺遂。
世子夫人见她迟迟不去掀开盒盖,以为是被刚廉王妃送厚礼震住了,这会难免迟疑了些,她便体贴的走了两步,伸手把盒盖掀开,再伸手牵了莫莲萱,让她来看盒中的东西。
莫莲萱一看心就砰砰砰的跳了起来,盒子里安放着一挂孔雀绿翡翠赤金盘螭巊珞项圈,两边各是一尾鸾鸟,双鸟托着正中的绿翡,足有鸭蛋那么大,竟不似死物,像是一汪绿水盈盈而动,绿翡下垂着的流苏,乃是各色宝石,每串流苏皆由一枚小拇指肚大小的珍珠压尾。
这正是她与殷子晏成亲后第二日,世子夫人给她的礼物,现今竟早早的就送了出来,莫莲萱心中惊讶,不免抬头去看世子夫人,只见她看着莫莲萱笑的温柔。
见莫莲萱看她,世子夫人轻声言道:“不过是个玩意,就是想让你开心的,拿着顽吧,这个物件年轻人带倒也压得住,大约你过年便可以带了。”
这话里的意思竟是把莫莲萱出头年孝期的日子,都盘算好了,莫莲萱心里一暖,轻声对世子夫人谢道:“多谢夫人厚爱,萱儿都记在心里了。”
言毕,退后几步,对着世子夫人诚心诚意的施了个礼,倒把世子夫人的眼泪给勾出来了,她扶起莫莲萱,哽咽的言道:“你放心好孩子放心,咱们是不会委屈你的。”
因着莫莲萱还想亲自为父亲念几卷经书,是以,在一起用过午食后,心意达成,而且还满心满眼都满意至极的廉王妃,便带着世子夫人等人,先告辞了。
毕竟以后的时日还长着呢,两家以后必是来往不断,也不要表现得太过了,吓着人不说,倒还低了王府的身份,这什么事情,可都是要讲个规矩礼法的,今日在万佛寺私下相见,其实已经是越矩了,恐怕直到过年时才能相见了。
送走了廉王府众人,莫莲萱收起感慨,牵着妹妹莫莲汐,在后院专为他们准备的佛堂中,随着几位大师,虔诚为父亲诵读往生咒,默默地为父亲祈福,姐妹俩都是极为认真,丝毫不见敷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