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一听,立时便抬头看向了小姐,面上的难以置信,还是让倾城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不敢?”
“回小姐,属下马上就去。”话落,便即刻出了锦绣阁。
洛离的前脚刚走,倾城就让人备了车,出城了。
好不容易让洛永和将跟在自己身边称的这些不入流的暗卫都给撤了,倾城倒是觉得舒爽了不少。
终于到了无崖所说的那处庄子,外面一瞧,倒像极了一处农家小院儿,门上面没有匾额,两侧也没有楹联,倒是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
随行的丫环红燕,被留在了外面候着。不是倾城不相信她们,而是有些事,暂时还没有让她们知道的必要。
倾城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轻笑了笑,她就知道依着无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真就住的这么简陋?
过了二门儿,这眼界一下子就豁然开朗,精雕玉砌的栏杆,雕梁画柱的奢华,与外面的农庄,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刚走了没几步,倾城的鼻子便动了动,有些馋样儿道,“这个家伙,竟然是做乌鸡汤吗?”
青兰和青鹤自进来后,便没有再隐身,直接跟在了小姐的身后,青兰笑道,“小姐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呢。”
倾城不理会她,足尖一点,便已是到了数丈开外!
青兰看着小姐的身子往前掠去,有些佩服道,“想不到短短数日,小姐的身手又精进了不少。”
青鹤在她身侧站了,“小姐是谁?她的天赋,可非常人可比。你忘了老主人是怎么说的?”
青兰轻叹了一声,“也就是咱们的老主人有这双慧眼,否则,这小姐岂不是就此埋没了?”
青鹤笑道,“也就是咱们这么想罢了,其它的那几个家伙,也是恨极了咱们小姐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青兰轻笑出声,“说起来,咱们也是好久没与他们见面了。自从前年被小姐给打败了以后,他们几个,可是一直都闭关不出。即便是都在玉景山,可是他们却是硬生生地不肯踏出院门一步,也不许有人进去打扰。我还真是好奇,你说这会儿,他们的武功是否又有了精进?”
“当年小姐打败他们的时候,小姐才是将明玉神功练到了第四层,如今,小姐已是到了第六层了。若是他们知道了,怕是要气的吐血了。”
“好了,别说了,咱们也去蹭些好吃的。”
话落,二人并肩向着后面掠去。
这庄子的后院儿里,其实是还有了院中院!
倾城几个起落,便到了一处小院中,这里看起来倒是清静,只除了那几声切菜的声音!
先前倾城闻到的香味儿,便是从这间小院子里发出的。
似乎是饿极了,又像是被这香味儿给吸引了,大步就往里头奔去,一入目的,便是看到了一袭红衣的无崖,正站在了灶台前,背对着她。
“好香呀!你可是熬了乌鸡汤?”
“你这狗鼻子倒是灵!闻着味儿来的?”无崖其实是早收到了消息,她会今日过来,所以才会亲自下厨为她烹饪,否则,他一个向来是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到了这油烟如此厉害的厨房?
“主菜是什么?”倾城不理会他话中的不屑,眼睛只是盯着那灶台上看,一旁有一盘儿似乎是刚刚拌好的云丝,她竟是直接伸手就抓了几根,往嘴里送!
一边儿吃,还一边儿点着头,“嗯,味道不错。你的手艺又长进了。”
无崖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疯女人,你洗手了没?真脏!”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却还是递过了一双筷子给她,转而又道,“少吃两口,西湖醋鱼还没做好呢。”
“知道了,这几盘菜,我就先端出去了。”
“走吧。”
“有酒没?”走到了门口,倾城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
“有!不过要等我做完以后,才告诉你是什么酒。”
倾城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端了菜,就往正屋去了。
青兰和青鹤过来后,便开始帮着无崖打下手了。
不一会儿,满满一桌子的美食,就摆好了。
倾城正在这儿馋的想要流口水,一抬眼,看到无崖进来了,当即就笑了!
无崖低头一瞧,自己的身前,竟然是还围了一个白色的大围裙,至今没有除下,当即就变了脸,快速地将那围裙解下后,冲着倾城就砸了过去!
“你个没良心的!你还笑!我这是为了谁这么辛苦?”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莫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生怕无崖再真的生气,将这一桌子美食给毁了,倾城十分识趣地认着错。
从鼻子里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哼字,无崖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的缓和,然后就像是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坛酒。
还未拆封,倾城似乎是就闻到了酒香味儿,伸手支了下巴,眼中带笑道,“这是你自己酿的?”
“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是那个老不死的酿的。正宗的桂花酿,特意命人送来了十坛,说是专门为你备下的。”
倾城的眉梢微动,“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风伯伯了,还真是怪想他的!也就他知道,这桂花酿是我的最爱,也可助我练功。”
无崖的脸色一寒,“什么叫就他知道?难不成,我们这些人都是透明的?”
倾城轻叹了一声,“那不一样!你们是你们,他是他!再说了,风伯伯肯为我亲自酿酒,你们哪一个肯?”
“给你酿酒就是待你好了?哼!敢情我和花楚还有艳娘、牡丹、青鸟等等,我们都是什么也没干?害了你了?”无崖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
“哎呀,都说了不一样,你们与我年纪相仿,即便是大,也大不了几岁。可是风伯伯待我,恍若亲女,你也知道,我自小远离家人,没有长辈疼爱。所以才会格外地喜欢亲近风伯伯和师父。再说是了,不过就是因为我喜欢桂花酿,自我十二岁起,便年年亲自酿制,着实是为难他了。”
“还好意思说?哪家的小姐十二岁就开始饮酒了?也不嫌臊的慌!”
“你懂什么?这桂花酿取自桂花,所酿出来的酒香甜无比,无论男女老幼皆可饮用。而且,常饮此酒,还有一些健身的功效。最要紧的是,风伯伯在这里头还加了一些他特地从山上采来的药材,以桂花浓郁的香味儿,来遮住了那药苦味,每每思之,总觉得自己真是愧对于他。”
“你愧对他什么?他本就是受命于你师父的,有何亏欠?”
“你不懂!风伯伯于我而言,非亲,却是胜亲。他总是一心一意为我好,就像是你们,总是处处为我着想,以我为先!”
“哼!能说出这番话,还算你有些良心。也亏得那个老不死的能常常惦记着你了。”
倾城黑了脸,“你就非得这样叫他?”
“不然呢?”
“他可是你师父?”
“那又如何?谁让他拿本公子试药来着?”
“噗!”倾城终于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还记着这事儿?”
无崖看她笑的开心,一双桃花眼怒瞪了起来,“笑!笑死你算了!”
倾城终于还是收敛了一些,开始吃着这琳琅满目的美食了。刚动筷子,便见倾城的袖间钻出了一道七彩光,还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无崖这才看清,一只貌似小型狸猫的东西,正伏在了桌子上,守着一盘儿西湖醋鱼,想吃又不敢吃的看着倾城。这不正是上次送信给他的那只花狸猫?上次是晚上,所以没有怎么注意,怎么今日看着,它长的有些奇怪呢?
瞧着它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倾城摇头道,“怎么竟是将你这个小馋嘴给带了出来。也罢,将鱼头和鱼尾巴给你可好?”
那小东西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吱吱地叫的更快了些,还伸着小爪子挠了挠,看样子,是不高兴了!
“得了,给你一半儿总成了吧?”倾城用筷子将那鱼一分为二,鱼尾巴这边的一小半儿给单独拨到了一个盘子里,然后再放到了一旁,那小东西便乐吱吱地跳了过去。
“这是一只银貂?”终于是看清楚了它是什么东西,无崖面带惊诧道。
“嗯,上次在城外的庵堂里捡的。”
“捡的?你干嘛要将它给染成了这幅模样?”
“你是白痴吗?”倾城白了他一眼,“难道你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只银貂?你想着让我给人当活耙子吗?”
无崖撇了撇嘴,也没再说话,也亏她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将好好儿的一只银貂,愣是给染成了一个小花狸猫的样子!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便开始跟洛倾城抢仅剩的那半条西湖醋鱼了。
而一旁的青兰和青鹤二人,则是相视一眼,眸底全是笑意!
倾城吃着美食,脑子里却还是在想着先前那风伯伯拿无崖试药之事,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给无崖下了药,然后就再暗处开始观察着他,然后再给他试了自己研制出来的解药,不过可惜了,几乎就是每次都失败,最终,无崖每次都是被风伯伯极其没有同情心地给扔进了山里头的寒潭里。
记得每次都是无崖从寒潭里面出来后,就追着风伯伯四处跑!风伯伯的医术可谓是天下无双,只是可惜了,这一身的功夫,可是着实不怎么让人恭维。至少是在无崖面前,每次都只有是被打的份儿!
一开始的一两次,这山里头倒是热闹了起来,毕竟是看到他们师徒二人闹翻了,也是觉得颇有意思的,可是每次都是以风伯伯躲到了倾城的身边儿以后,无崖就再也没有法子上前一步了!
次数多了,人们于此,倒也就习惯了。这就是所谓的见怪不怪吧!
想想自己在玉景山的那几年,一直都是在暗中与青鸟时而互换身分,每个月,真正的洛倾城,总是会出现在江南的洛府几次,后来,自己学的差不多了,便被师父给强行赶了出来。
想想自己的这身遭遇,还真是足以写成一本儿书了!
六岁时无意中帮了一位看起来有些疯巅的老头儿一把,于是,自己的人生竟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即便是现在想来,她仍然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你不想知道先前你失忆后,为何会只记得你在明面儿上的那个身分,还有明面儿上发生的一些事,却是对于其它的一点儿记忆也没有的真正原因吗?”
倾城一脸满足地将筷子放下,“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无崖摇摇头,“很奇怪不是吗?如果是失忆,那么你该是忘记了所有事,可是你偏偏是还记得在江南的一些事,甚至是连自己会武的事都不记得了!这让人很意外。”
“想不出来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现在已经记起了所有事,不是吗?”
无崖沉默了片刻,“倾城,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失忆,并不单纯就是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
倾城只是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事实上,她也一直在好奇,为何自己失忆后,却是记得前世的事,而不记得这一世呢?或者说,为何不记得自己最为重要的一些事?
“倾城,如今你的武功已经恢复,这京城里,也是风起云涌,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如何打算?比如说洛府?”
“洛府是我的家,即便是那里没有给过我温暖和幸福的感觉,那里也仍然是我的家!至少,还有我的哥哥,不是吗?”
“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置你的那样个姨娘庶姐妹?”
“这种小事,无需我来亲自料理,就让她们自己去斗个你死我活就是了。”
倾城说完,看到花梨也吃的差不多了,那盘子里的鱼肉竟然是让它给啃了个干净,倒是意外这只小东西,竟然是还这么会吃鱼!
倾城顺手倒了一杯桂花酿就放到了花梨的跟前,小花梨嗅到了酒香,露出了一脸的馋样儿,没一会儿,便将那桂花酿给喝完了。然后竟然是又眨着两只萌萌的大眼睛看向了自己的主人,显然,这是没喝够呀!
倾城一挑眉,原本温和的脸上,立时就多了几分的凌厉,“小东西,这可是药酒,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桂花酿呀!”
花梨似乎是仍然不肯罢休,围着那杯子转了转,再可怜巴巴地看向了主人,那小眼神儿,分明就是在说,主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再赏我一口吧!你看我多可爱?
花梨的样子,倒是让无崖轻笑了起来,“还真是滑稽,谁能想到这天下至毒之物,竟然是会如此地可爱搞笑?”
“如果我告诉你,它极有灵性,能听懂人言,你还敢不敢这样说?”
无崖瞥了她一眼,不搭理她,“我去外面晒晒太阳。你自己陪着它玩儿吧。”
倾城又逗弄了一会儿花梨,才一仰头将那坛子里的药酒全都喝了,事实上,里面剩的,原本也是不多了!然后将坛子往桌上一放,那花梨便开始想着法子去蹭了。
倾城知道它仍是馋着,也不理它,想到自己这趟出城可是有着正事要办的,立马就飞身出了屋子,往后山去了。
看到了后面大片的竹林,轻风拂过,仿若竹海一般。
看到这里处处青翠,颇有一种凌风傲雨之感!它们站得笔直端庄,却好似有些害羞地将头垂下,正向来人颔首作揖;当微风轻轻地吹过,那自然上下摇晃的神态,又好似向来客鞠躬致敬。有那么一刹那,倾城觉得人比起竹来,简直就是差之甚远!
这些竹子,明明是挺拔笔直,青翠傲人,而他们却懂得放下傲慢,和谐相处,对路过的陌生人,也是这么谦卑有礼。可是我们这些人呢?倾城摇摇头,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悲哀,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看不透这些,在为人低贱时,日日向往着如何爬上高位,而一旦真的提高了身价,便开始张狂不羁,忘了收敛。与竹比起来,人类,何其渺小无知!
“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无崖已是站到了她的身后,一袭红衣,在这片竹海中,当真是惹眼至极。
“我在想,如今我已经知道了当年坑害母亲之人,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为母亲报仇!那个人,深居宫中,非我能触及,这一点,委实让人有些头疼。”
“哼!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进不得宫,难道她就出不来吗?再说了,谁说,就一定要直接动她,才成?”
似是想到了什么,洛倾城的心思一动,“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是我进不了宫,她也不能轻易出来,倒不如,先从她的家人身上下手了。”
无崖轻哼一声,“你想要动凤家?据说,百年间,凤家,可是总共出了两位皇后,两位王妃,一位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你在江南十年,不可能是不知道的。”
看了倾城一眼,见她不语,又道,“凤家,现在在京城的,一个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凤涛,一个是她的庶弟凤杰。其中凤涛如今可是被皇上加封为了安逸候,虽然爵位不高,可是他还兼着吏部的差事,可是个肥缺儿。”
“无崖,你说,若是这安逸候的府上出点儿什么事,是不是会惊动了皇后娘娘?”
“所以?”无崖静待其下文。
“没什么,最近青鹤有些闲,就让他多活动一下也好。”倾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哪里还有半分大家小姐的样子?
无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面上浮上了一层笑,淡淡的,却是极为妖娆,“倾城,你不打算让我出马吗?”
“不必!不过就是先探探底,没有必要。”
“洛离呢?”无崖这才想起来今日倾城的身边没有跟着暗卫。
“被我派去捉老鼠了。”
“什么?”
“你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哪有?不过就是想着既然她们那么喜欢拿一个人的名声做文章,那就让她们做个够好了!我可是很大方的。”
无崖想到了那几条蛇,当即便明白了过来,“你是给洛华美扣上一个不祥的帽子?”
“只许她说我克亲,就不许我说她不祥吗?再说了,你真以为我有心思陪她玩儿?我不过就是先逼逼她,看她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她背后的主子,不知道会不会伸出帮她一把?”
看着倾城略有些邪肆的笑,无崖动了动眉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眼前的这尊大神,这是他多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瞧吧,现在,她才恢复了记忆几天,就开始算帐了。所以说,天下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一个会武的女子,而且身手还是极佳的女子,就更是不好惹了!
果然,当晚上,整个洛府,除了洛倾城以外,就再没有一个人是睡的香的!
次日一早,倾城才从红燕的口中得知,原来洛华美的院子里当晚竟是老鼠成灾!不仅仅是她的院子里,给她们这么一闹,老鼠们被惊的四处逃蹿,当然了,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逃到了锦绣阁来,因为锦绣阁是距离她的院子最远的一处!最要紧的是,有青鹤和青兰在,怎么可能会让这些肮脏之物,污了他们小姐的休息之所。
而离洛华美的院子最近的,便是洛华柔的院子,其次,便是老夫人的。
当日倾城吩咐了人带了几只猫进来后,便看了一眼被置于案上的帐册。
约莫有半个时辰后,倾城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些帐册都看完了。想到老夫人一听说让自己执掌中馈时的那张棺材脸,她的心底里便是说不出的开心!
老夫人,作威作福了几十年,你也有今天?哼!以后让你吃瘪的时候多着呢!父亲敬你是他的生母,我可不会!你的亲孙女可是在你眼睁睁地看着柳氏虐待她时,便已经咽了气!
我之所以回洛府,也不过就是为了彻查当年母亲之事,如今,既然是我回来了,那你就等着日日煎熬吧!
洛华美这里惊魂未定,正在老夫人这里哭诉着,便见锦绣阁的云姑姑过来。
“给老夫人请安,给三位小姐请安。三小姐刚刚看完了帐册,现在正等着大小姐拿了膳房的帐册过去对对呢。”
“哼!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是一心只想着对帐?难道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姐姐受了惊吓,她倒是还有心思对帐数银子,还真是个善心的主儿!”
似乎是没有听出老夫人话里的讽刺意味,云姑姑低着头道,“回老夫人,三小姐说了。正是因为这会儿府里头日日不得安宁,所以她才更要将这些庶务打理好,免得让您费心。三小姐交待了,如果大小姐受惊吓的确是厉害,那就命奴婢将帐册拿过去就是,大小姐先休养着,回头,再让奴婢将帐册送回来。”
洛华美一听就明白了,这哪里是来要帐册的?分明就是为了不让她再插手府中事务了?这怎么能行?
“启禀祖母,孙女儿无碍了,孙女儿这就过去与三妹妹对对帐目。”
老夫人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如何肯让那洛倾城一人在府中独大?
“那你去吧,对好了,就赶快回去歇息一会儿。”
“多谢祖母。”
洛华美出了院子,脸色就变了!她可不相信什么意外?更不相信这些老鼠是凭空冒出来的!是洛倾城,一定是洛倾城这个贱丫头在捣鬼!哼,不让自己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与倾城对帐之时,便时不时地偷瞄她几眼,想起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一些贵族的公子小姐们都是在传,这个洛倾城其实也是难得的才女,只是不喜在人前张扬,那日在安国公府,被四公主逼的没办法了,所以才会接连做诗两首,这等的才华,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什么琴棋书画,只要是有人教,有人引导,再笨的人,想学个毛皮也是不难的。一般大家的小姐们,哪个不是请了这样的师父?几乎是人人都会,可是这诗词就不同了!这可是真正需要才气,需要这人有慧根的!
洛华美紧咬了牙关,勉强不让自己的怒气和不甘心流露出来,脑子飞快地盘算着该怎么办,才能将她的这个风头给打压下去了!至少,也不能让她的风头,盖过了自己的!只不过可惜了,与她对上的,可是洛倾城,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倾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对完了帐,洛华美回到院子里,将贴身的刘嬷嬷叫了过来,二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再从屋子里出来时,洛华美,可是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得意,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了。
次日,便有一股流言在京城迅速蹿起,说是洛府的三小姐不仅仅是克亲之命,竟然是还命中带煞。给府里的姐妹们带来了晦气不说,竟然是还冲撞了府里的老夫人,更是害得老夫人卧床不起数日,听说还失了禁!
这则流言一传出来的时候,刚开始洛华美还挺高兴的。可是到了后来,便慌了!
这将老夫人失禁之事都传了出去,这岂不是在打老夫人的脸?这下子,老夫人的脸可是就丢尽了!
洛华美越想越害怕,本来她只是想着将洛倾城带煞的名声传的更响亮一些!让一些个贵族公子小姐们都离她远着些,不与她相交,可是这会儿,分明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等的流言,对倾城最为不利,自然不会是她命人传出去的,那么,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不就是她洛华美了?
果然,洛华美这里还在想着该如何为自己开月兑,那边儿就有人来,说是老夫人有请,还说老爷也在。
洛华美这会儿是肠子都悔青了!怎么会这样?要知道当初老夫人失禁一事,也就只有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些贴身的丫头婆子知道,她们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外传的,再就是她们几个了。如今,老夫人叫她过去,定然是对她起了疑心,这下可是糟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算是彻底地领教了!
等她到了花厅,果然是府里的人都齐了!而高座上的老夫人和父亲两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摆明了就是恼怒!
“跪下!洛华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敢怂恿下人往外散布这等的谣言,简直就是心思恶毒!”不待老夫人发怒,洛永和便率先发难了!因为在他看来,洛华美的举动,不仅仅是让母亲丢了脸,还想着将倾城逼至绝境!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父亲,不知父亲此话从何说起呀?女儿做错了什么,竟至父亲恼怒至此?还请父亲明示!”
“哼!你做下了这等的恶事,这会儿还来装不知道!洛华美,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歹毒心肠的女儿!”
“父亲,女儿实在是不知呀。”洛华美的一张俏脸儿上,泪意涟涟,柔弱无比,“父亲,便是再恼了女儿,也得先让女儿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吧?”
洛华娇难得见这大姐在老夫人面前如此吃瘪,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极好的机会?
“大姐姐竟然是还不知道吗?如今外面的谣言四起,皆是说三姐姐如何的克亲等等,甚至还?”洛华娇有些忌讳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道,“昨日父亲便听到了一些消息,所以便命人去查了,想不到,这一查,竟是查到了大姐姐那里。您说父亲如何能不恼怒?”
“怎么会?什么谣言?女儿真的不知道呀?”
倾城唇角勾起,洛华美也有这么失算的时候?现在的谣言已经是满天飞了,别说是她洛华美了,怕是就算是宫里头,这会儿都已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是她洛华美竟然是在这里扮无辜?更可笑的是,为了扮无辜,竟然是将自己说的一问三不知?笑话!难不成,整个洛府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你洛华美一个人是聋子吗?
“父亲,也许是弄错了也说不定。大姐姐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洛华娇这一次,脑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二姐姐,既然我们都听说了这谣言之事,为何独独唯有大姐不知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还有,如果大姐是真的不知道,那么,她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可能都不知道呀?”
一句话,成功地让洛华美变了脸!抬眸一看,只见老夫人和父亲脸上的怒意更加地明显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了咬唇,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华美,你堂堂洛府的小姐,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坑害你妹妹,简直就是不将我洛家的名声放在眼里!”老夫人倒是难得地站在了洛倾城的这边儿。
倾城弯弯唇角,默不作声,她可是受害人呐,这会儿只要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说,便已经是最好了!
“不!祖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呀!”
洛华柔情急之下道,“祖母,也许是大姐姐院子里的哪个下人的嘴巴不严,这也不一定就是大姐姐的意思呀!还请父亲明查。”说着,便在洛华美的身旁一并跪了。
洛华美经她这一提醒,脑子立马又清明了起来,“祖母,孙女儿虽然不敢说是对您百依百顺,可也是自问一直恭敬有加,如何敢做出这等的忤逆之事?还请祖母明查!若是孙女儿院子里头的哪个下人嘴巴太长,任由祖母处置便是。”
还真是会说话呢!还用你说?你院子里的?哼!不都是洛府的下人吗?别说是老夫人了,就是她这个掌家的三小姐,也是照样有资格随意地裁撤!这话,分明就是为了让老夫人念起她以前的好儿,另外,就是随意地找出一个替罪羊来罢了。
不过是些许的小伎俩,真以为能瞒得过别人?不过,自己要等的,不也正是这个机会,不是吗?
“祖母,原本这两日,孙女儿就想着这府里的下人们也该整治一番了,如今,倒是可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整治一番。对于那些个私底下敢非议主子的下人,该遣就遣,该发卖了,就发卖了就是。先前杨姨娘小产时,孙女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所有的事情未免都太巧了。若说这里头没有一些个别有用心的下人动手脚,孙女儿可是不信的。”
这话,成功地引起了洛华娇的赞成,“是呀,祖母,这府里的下人,也的确是该整治一二了!免得总有一些人,总是仗着主子的势,在这府里为所欲为。”
洛华美和洛华柔听着洛华娇这指桑骂槐的话,却是无从反驳!这会儿,只要是父亲和老夫人不追究她的事,她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怎么还敢再为那些个下人们说话?
于是,洛府清理下人的计划,就这样极为容易地展开了!遣走了大批的三等丫头的同时,又买进来了近二十名小丫头,被填充到了各个院子里。其中,洛华美、洛华柔还有洛华娇三人的院子里添的最多!
锦绣阁里,倾城弯着眉眼,看完了这些名单,“不错!这办事的效率还是值得夸奖一二的。”
谁能想到,这老夫人过了眼,几位小姐们又各自挑选的丫环,竟然是一部分都是洛倾城的眼线?
接下来的几天,倾城也没闲着,用洛永和的话来说,就是要以实际行动,来破碎了这些于她的名声极为不利的谣言!所以,这几日,倾城都是每日陪着老夫人四处走亲访友,老夫人每到一处,都是打扮的精神饱满,生怕别人不信似的,还特意走路时,都撤了那手杖!
这样两三天下来,那些流言果然是淡了下来,基本上,也再无人提。
其中这最为受益的,便是洛倾城了!
玉景房的二楼厢房内,此时一袭大红衣衫的无崖正有些鄙夷地看向了洛倾城,“你倒是好算计!知道那老夫人定然是不甘就此被人说成了一个老废物,所以定然是要为自己正名,而当着洛相的面儿,这由你陪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于她的名声也好,于洛府的名声也是不错!谁能想到这一切的种种,不过都是你的算计?”
“你以为我愿意?不过,既然是这洛华美如此聪明,想到了这样的招数,我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再说了,她不是想着将我名声搞臭吗?那就不如臭个彻底?只是可惜了!我同意,老夫人不答应!”说着,还极为无辜的摊摊手,似乎是这一切的算计,她都是被人逼迫的一般。
“眼线都放进去了,接下来,就是需要时间,让她都得到主子们的信任就是了。”
“嗯,这个不急!短期内,我也没打算用她们。就让她们先安安分分地待着就是。”
“你这一招,还真是狠!一箭三雕!既给老夫人添了堵,让她对洛华美再不似以前那般的信任宠爱,又让老夫人觉得是心里头被卡了一根鱼刺一般,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是干着急!说真的,我还真怕那老东西一口气儿上不来,直接就过去了!”
“她倒是想,不过也得看本小姐答不答应?”倾城白了他一眼。
无崖笑笑,“这第二嘛,你成功地为利用了老太太爱面子的心理,顺便为自己也平了反!先前的那些流言可谓是不攻自破!第三,便是利用了这次机会,成功地埋进了你的眼线。本公子说的可对?”说着,便将刚刚剥好的桔子递了过去!
倾城顺手接过,掰了一瓣儿,送入嘴里,“错了!还有一雕呢。”
“什么?”无崖没想到她后面居然是还有一件好处,遂有些好奇道。
“流言开始散去的同时,人们就得想一想,是什么人故意散播了这样的谣言?洛府的老夫人明明就是好好儿的,竟然是被人说成了病的卧床不起,还失了禁?那个人散布这样的谣言,于她有何好处?”
无崖略一思索后,眼前一亮,“你是说,这一次,洛华美反倒是将她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没错!我也要让她尝尝这流言的滋味儿!让她也试试,无论是走到哪儿,都让人退避三舍,甚至是让人鄙夷地议论着。不然,我怎么能逼的了她背后的人出手呢?”
“你倒是好算计!安逸候那边儿已经安排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我听说安逸候世子是个纨绔子弟,向来是欺男霸女,而且还喜好男风,只要是美人儿,无论男女,皆是来者不拒!你说,若是让这位纨绔世子,与我的好姐姐遇上了,会有什么好戏可看?”
“噗!”无崖刚入口的茶就这样一口喷了出来!还好倾城闪的快,才没有被他弄脏衣服。
“好脏!你确定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的无崖公子?”倾城一脸嫌弃道。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这种事情你说出来居然是都不会脸红的?你究竟几岁?你确定你今年十四了?不是四十了?怎么说起这男女之事,你竟然是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我不是十四,也不是四十,我是千年老妖行了吧?”
倾城看他差不多没事了,便继续道,“安逸候的世子,再说一遍他的资料与我听。”
“安逸候世子凤良,今年十八,虽然是至今未娶正妻,却是小妾已经有了好几房了。听说院子里的侍婢美人儿,更是无数!他是安逸候的嫡长子,他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另外,还有两个庶弟。”无崖一边儿说着,还一边儿眨着他那双桃花眼,有意无意地给倾城这边儿抛着媚眼儿。
倾城一脚踢了过去,“好好儿说话,别摆出这样一幅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给我看!本小姐不吃这一套!”
无崖快速闪身避过,不见恼怒,反倒是笑得一脸妖娆道,“倾城,你真的就不考虑考虑我?你虽然是没有本公子长的好看,身材也不算是太好,本公子看在你曾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就勉强收了你了,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滚!说正事儿呢!”倾城伸手直接看也不看地就抛了一只茶杯过去。
无崖撇撇嘴,伸手接过,脸上扬着笑再度在她的对面坐了,只是有那么一瞬,眸底,似乎是滑过了一抹黯淡。
“安逸候是皇后的亲兄长,不过他的势力,在整个凤家来说,却不是最为雄厚的。正好,咱们就先拿安逸候府开刀!总要先让皇后也得知道知道疼。”倾城没有看她,而是把玩着一只小小的闻香杯道。
“宫里的四公主南宫欣似乎是往安逸候府跑的挺勤,听说,在与这凤良秘谋着什么。”
倾城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他不会凭白无故地提起凤家,“可是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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