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夫人好生休养吧。舒悫鹉琻改日,倾城再来探望。”
“今日之事,也是委屈了你们了,华美,代我去送送他们吧。”
“是,母亲。”
见此间事了,一行人也都相继告辞,只留了王福清三口子,暂时留在了凤夫人的院子里,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有三位王爷要走,凤涛自然是要送至门外了!
“妹妹,我瞧着此事不简单,这安逸侯府,怕是再不如以前那般了。”王福清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道。
而凤夫人则是冷哼一声,“哥哥不说,妹妹也已经是心中有数了,只是想不到,多年的夫妻,他竟是想要取了我的性命!”
因为天色已晚,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了,洛华城就坐到了马上外面,顶替了车夫的位置,跟里面的倾城说着话。
“妹妹,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哥哥,这布局之人,定然就是凤宽,这个人委实不简单。哥哥以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切勿让此人抓到了把柄,还有父亲,你们都是出入朝堂之人,千万不可大意了。另外,还要告诉堂兄,让他也切莫再轻易出府,就安心地在这府里头住着就是了。”
“你是说,那个凤宽极有可能还会再对堂兄下手?”
“哥哥,若是你和父亲这里不好下手,而我又是常常足不出户,你说他会选择谁?而且,你别忘了,堂兄现在可是仍在孝期的。”
“妹妹,哥哥知道你聪慧,先前的事情,也一直是没有问你。不过,我担心父亲,多少也会猜到一些。”
“哥哥放心,妹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先不说我们的大仇未报,就说这凤家三番五次地设计陷害于我,我便不能再容他!上一次的巫盅之事,这一次的谋害婆婆之计,这哪一桩不是想要了我们洛府落败?哥哥,死人的仇,咱们可以拖一拖,可是这活人的命,却是拖不得的。”
洛华城听了,沉默不语了。他原本是想着劝劝妹妹,莫要出手太狠,如今凤家已在妹妹手上折了三条人命,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凤家与妹妹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妹妹,其实,你明知道先前的那些事,都是哥哥做下的,何必要为哥哥扛呢?”
洛华城此话一出,马车里倾城原本是阖着的眼,竟然是倏地便睁开了。此时她的身边没有旁人,只有一个青兰,红燕被留在了凤家陪着洛华美,否则,他们兄妹二人何以会如此大胆地说话?
倾城一时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明明这一切都是瞒着哥哥做下的,只是想让哥哥撇的干净,净来自己走了,哥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是偏偏哥哥竟然是如此地为自己着想!自己何其有幸,竟然是两世都得了这样好的哥哥!特别是这一世,竟然是两个哥哥都陪在了自己的身边!一想到了这个,倾城的心里,倒是觉得暖融融的。
“哥哥,有些事,你只要是心里明白就行了。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无需要哥哥来担当。哥哥能有这份儿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倒是哥哥要看的长远些,以后整个洛家,还要靠你呢!”
洛华城的身子一僵,“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负担?为母亲报仇,我这个做哥哥的,才更应该竭尽全力!倒是我,一直没有办法护你周全,真是愧对母亲。”
“哥哥快别这么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是不能总是纠结于这些琐事。至少凤宽,交给我来对付就是。咱们的目光要放的长远一些。”
倾城的话,说的很是隐晦,不过洛华城也是听明白了几分,脸上诧异的神情再明显不过!妹妹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让他着手培养一些优秀的同辈,或者是跟父亲提议,大力地培养洛家的一些势力,毕竟洛家是书香门第,于武力上,还是处于劣势的,现在同辈中有了洛华宁这样不错的文人才子,可是于守护洛府来说,显然是还是远远不够的!
“妹妹的意思,我懂了。你放心,我会仔细着些的。”
洛华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因为她院中的数名丫环婆子都被打了板子,这院子里伺候的人,的确是少了许多,看起来,也是冷清了不少!
“红燕,我有些累了,你先扶我进去歇息吧。”
“是,大小姐。”红燕不疑有它,扶了洛华美进去后,一道黑
影在其背后袭来,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洛华美先是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那黑影,“你这是做什么?”
黑影睨了一眼地上的红燕,“不该问的,别问!”
若是洛倾城在,此时定然是会大惊,这声音,分明就是凤宽的!
洛华美吓得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来人,对于这位刚见过几次面的堂小叔,洛华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地有些畏惧!
看着凤宽缓步靠近了红燕,洛华美下意识地就缩了下脖子,“你要干什么?”
凤宽却是连理也不理她,伸出手挑了红燕的下巴,看了两眼,唇角微微一勾,一摆手,就有两名暗卫现身出来,“将人带走。”
凤宽看了一眼被吓得面无血色的洛华美,“你倒是聪明,竟然是能听懂了刘嬷嬷的暗示。”
洛华美的眼睛倏地变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凤宽,“你的意思是说,这刘嬷嬷是你的人?是你吩咐了她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了红燕的能干,所以才会留了红燕下来?”
“大嫂,其实,你心里,也是恨着洛倾城的吧?毕竟你的姨娘,可是被她害死的!”
洛华美一听,眼神中便多了一抹的怨恨!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洛倾城的回京,自己在府中大小姐的地位,怎么可能会有丝毫的捍动?哪个不说自己是洛府才貌双全的大小姐?自己本该是配与国公世子的人,如今却是沦落到了成为一个纨绔的平妻!不仅如此,还要处处受人欺凌,今日,更是险些就被人谋了性命!
“大嫂,你好好想想,你以后是依靠凤家多一些,还是依靠洛家多一些,毕竟,以后你生下了孩子,可是姓凤,不姓洛的!”
洛华美吓得眨了眨眼,一时,竟是有些被凤宽冷冽的语气,给吓到了。
看出了洛华美心底的恐惧,凤宽轻蔑地笑了笑,这个洛华美跟洛倾城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明明就是比洛倾城还要年长,可是遇事的表现,还真是差劲呢!
“大嫂好好想想吧。洛倾城今日为何会帮你?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洛府?我劝大嫂想清楚些,不要以为,什么事都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先前我就已经是让刘嬷嬷暗示过你了,今日一切,定然就是有惊无险,可是你偏偏不信!所以才会弄得如此被动!”
洛华美被这话给堵的哑口无言,此前刘嬷嬷的确是说过她不会有事的,可是当时一听说是婆婆中了毒,她整个人就慌了,哪里还记得其它?特别是当那两名婆子拿了绳子过来勒住自己时,自己险些就以为真的是活不成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贴身婢女找了过来,她们听到了动静,这才收了手,不然的话,自己这会儿,怕是早已经没命了。
洛华美完全就忘了,这是洛倾城吩咐了红燕过来找她的,她真正应该是感激的人,应该是洛倾城!
“五公子有何吩咐?嫂嫂一定照办!”
看着洛华美想明白了,凤宽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其它的,你先不必理会。三日后,听我的吩咐,不可有半分的差池!”
“是,我记住了。”洛华美一瞬间就想起了洛倾城对自己的种种陷害和算计!想起了姨娘的死,想起了自己被人用那种瞧不起的眼光看着的场面,顿时就觉得是无比的难受!
自己会有今日,罪魁祸首就是洛倾城!她这会儿来装什么好人,不过就是为了洛府的名声罢了!哼!洛倾城,是你不仁在先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洛华美这会儿,已是不记得分明就是她和柳氏当初设计害洛倾城在先的事儿了!最早的一次,还是在洛倾城只有三岁的时候。当然,这些,她也是在一次无意中听姨娘身边儿的老嬷嬷说起的。
人就是如此,她明明就知道是她们谋害洛倾城在前,可是等自己觉得受了委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和尊贵的时候,就会将这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自己看着最嫉妒,最碍眼的人身上!无论她是否做过对自己有利的事,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洛倾城一路回了锦绣阁,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今日的一切,似乎是都太过顺畅了些!特别是那个凤宽的表现,太过平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被拆穿了毒计后,该有的反应!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倾城一直是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她自己疏忽了的!
青兰进来,看到小姐尚未更衣,“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倾城摇摇头,“洛华美为何会开口提出将红燕留下来?”
“小姐,当时大小姐不是说,因为太过害怕,身边儿的丫头们,又因为凤夫人中毒的事,被责打了好几个,如今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吗?依属下看,她也是看红燕是小姐身边儿得力的,所以才会如此。”
倾城听了,眼神一紧,自己当初的确是没有从洛华美的想法里看出什么,那么,就只能是说明了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她的确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地因为身边儿没有人伺候,所以才会将红燕留下。其二,就是那个洛华美,也是受人暗示,并不知道那背后的人想要做什么。
依今晚的情形来看,这第二种可能性,倒是极高一些。
“青兰,马上让青鹤去一趟安逸侯府,小心些,看看洛华美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还有,看看红燕一切是否安好?”
“是,小姐。”
倾城吩咐完了,仍然是觉得有些不妥,一颗心是有些七上八下的,红燕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了,对自己向来也是衷心耿耿,如果这一次,她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自己一辈子都会心存欠疚!
很快,青鹤便回来了,“回小姐,大小姐已经睡下了,不过,安逸侯府上下,属下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红燕。”
“你说什么?没有发现她?那她会去哪儿了?”
青鹤摇了摇头,“属下没有发现红燕,倒是发现了凤宽留宿在了安逸侯府。”
“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红燕,我有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红燕,怕是要出事了。”
看到小姐的脸色有些紧张,青兰也道,“那,属下跟青鹤一起再去找一遍吧。”
“去吧!记得,要将安逸侯府里里外外,全都仔细地找了。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特别是那个凤宽,他的身手,怕是不在你二人之下。”
“是,小姐。”
倾城这会儿是越发地肯定了洛华美将红燕留在了侯府,定然是别有用心了。只是,可能是事先被人暗示以后,这个洛华美便自作了聪明!
这一点,倾城倒是猜的没错!如果不是刘嬷嬷一直暗示洛华美,说是她身边儿连个得力的人手都没有。如果有的话,这次,堂堂的世子夫人,怎么可能就会如此轻易地让人给陷害了!而且,还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不过就是在洛华美中途回去换了件儿衣裳,这刘嬷嬷就抓住了时机,将凤宽的意思透露给了洛华美,当然,刘嬷嬷自始至终都是用的暗示,这留下红燕的主意,自然也是洛华美自己想出来的!她想的倒是简单,觉得这红燕若是留下了,那么,自己的身边儿一来是有了一个得力的大丫环,二来,红燕毕竟是洛府的丫头,也算不得是自己的陪嫁,更不是侯府的,这有些事儿,自然就会好办一些!
倾城正左右担心之际,就见一道黑影闯了进来!
倾城本是在担心红燕,此刻被人一吓,出于本能地,转身就攻了一掌出去!待那掌风刚刚推出,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夜墨!
因为二人的距离太近,此时收掌显然已是不可能,倒是夜墨反应快,竟是火速伸手,接下了她这一掌,二人才算是没有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你怎么来了?没回你的寒王府?”
“你在担心你的丫头?”夜墨答非所问道。
倾城一惊,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读心术?开玩笑,这又不是大白菜,谁想种就能种的!难道?倾城的眸光一闪,“可是红燕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她暂时没事了。”
“什么意思?”
夜墨犹豫了一下,不语。
倾城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十有**是不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红燕她?”
看着倾城着急的样子,夜墨微蹙了下眉,才道,“她被人下了药,媚药。本座去的时候,她正在凤川的床。”
倾城眼睛大睁,倒退一步,“你说什么?”
“如今本座已经将
她和凤川都带走了。天亮后,安逸侯府就有所发现,你打算如何?”
倾城的眼神一暗,脸色也是冷了下来,原本是清亮明媚的眸子,这会儿竟是幽深若谷,深不见底!“好!好一个凤宽,竟然是用了这等的计中之计,我今日在侯府摆月兑了洛华美的嫌疑,也洗月兑了洛府的嫌疑,的确是也有些太过骄傲了!竟是一时将凤宽此人的阴险本性给忘了!这个混张东西,我原以为他会是个多少高明一些的!想不到,竟然也是只会用一些这等的卑劣法子!着实可恨!”
她没有想到,前头的一场大戏,不过是场**阵,一为试探,二为了让她大意,真正要做的,却是这样一件上不得台面,也没有多少费心手段的事!
“接下来要如何?红燕还未清醒,一旦清醒了,你可知道依她的个性,会做出什么事来?”
“凤川?这凤宽是想借着我的手,将凤川给处置了?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倾城咬着牙,拳上的青筋已是条条分明!“凤宽,我洛倾城若不杀你,天理难容!”
“你先别这样,还是先想想如何安置红燕吧。”
“红燕?”倾城想起了她的个性,怕是一时会难以接受吧。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了,那么红燕又怎么会?只是,洛华美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如果说她先前不知道,这会儿也是知道了,如果她真的感激自己救了她两次,就不应该不会派人上门!毕竟,她是相府的大小姐!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听到外人有人禀报,只能说,要么,就是洛华美对于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么,就是她早已经是被凤宽收服了。
“洛华美那里,你也去过了?”倾城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平静一些,看着夜墨问道。
“洛华美,明日一早,一定会按凤宽提前安排好的说辞来做的,你还是先想好,明日一早,如何应对?”
“应对?这是安逸侯府的事,关我们洛府何事?”倾城此时心中的怒火早已是极旺!想不到,洛华美,竟然是如此轻易地就被凤宽给收买了!好狠的凤宽,这一招,的确是狠!
自己的贴身丫环,借调到了安逸侯府不过一夜,竟然是就爬上了侯府公子的床?传了出去,她这个千金小姐的声名尽毁!自己的贴身丫环做出了这等没脸的事,自己这个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些日子,关于自己的煞女和克母的流言,才刚刚弱了下去,难不成,还要再加上一条行事不端的恶名声?
倾城相信,只要是明日一早红燕和凤川的事情被揭了出来,那么,紧接着扑天盖地地关于自己的一些行为不洁的流言就会在京城中散布,自己以前的恶名,定然是会被再次大行散播。好计谋!果然是心思恶毒之人!
一来,毁了自己的贴身丫环,二来,竟然是在安逸侯府做出了此事,三来,自己这个主子,以后还有何颜面,再登安逸侯府的门?还有何颜面再去参加什么宫宴之类的?怕是不仅如此,皇后还会顺手推舟,将自己喝斥一番,或者是直接就下旨斥责,如此一来,自己的什么清誉,哪里还会有?
若是寻常人家出了此事,也许不会闹的这般大,可是问题是她与凤家本就有仇,凤宽和皇后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
倾城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清誉受损,而是自己的声名一旦受累,将来对付凤家,可就是难上了许多!她总是要出席各种场合,多见见他们,才能更有把握揣度他们的心思,一旦自己的声名毁了,还如何能做到心中有数?
夜墨看倾城如此愤恨,心知她心中定然也是极为在意那个婢女,“围今之计,只能是先找个借口,说是红燕在府上受了委屈,自行回府了。至于凤川,你待如何?”
“凤川,他不过就是一个替罪羊罢了,真正害红燕的人,不会是他!”倾城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他毁了红燕,就该付出代价!”
“你想如何?”
倾城闻言,长长的睫毛微闪,眸光中一点腥红流动,伤害她,她可以忍,可是伤害她身边的人,她是绝对不能忍的!凤宽,你想借我的手除了凤家的这个无用之人,好说!本小姐就让你如愿。
夜墨看到了倾城的唇畔竟然是浮上了点点笑意,只是那笑太过诡异,宛若是深夜里盛开的昙花一现,又似是冬日里盛开的一抹红莲,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合时宜,怎么就觉得有几分的别扭!
夜墨未走,青兰和青鹤就回来了,将二人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不过,却
是没有找到红燕。
倾城看了一眼夜墨,“此次多谢了。它日,我定当厚报。”
说着,便在青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青兰会意,再与青鹤一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墨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从刚才她的神情上也不难看出,得罪了她,定然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带我去见见红燕和凤川吧。”
二人一前一后,快速地出了城,到了寒王城外的别庄。
“参见主子。”
“如何了?”
“回主子,人已经醒了,男的吓坏了,女的一直在哭,中间有两次寻死,不过都被属下给拦下了。”
“下去吧。”夜墨话落,便带了倾城,直接进了屋子。
倾城看了一眼那帘子,可以清晰地听见里面女子的哭声,“我进去,你将那个凤川先给我揍一顿。”这话,倾城可是咬着牙说的!本来是没打算先将凤川如何的,可是一听到了红燕的哭声,这心里就是一阵地心疼!这可是陪了自己十年的丫头呀!红燕自小是孤儿,就因为这个,被父亲买下,陪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在江南的处境那般困难之时,红燕仍然是对自己不离不弃,不肯背主!因为这个,没少挨洛圆圆和洛满满的打。
这会儿,倾城只是听到了她的哭声,就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她,咬了咬牙,还是进去了。
夜墨则是在她发话后,微挑了一下眉,这个丫头,不错!这回,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了!手一挥,对面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阵的拳打脚踢声。
不多时,倾城便从里间儿出来了,眼睛也是有些红,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哭。
“让我见见凤川。”
倾城的声音有些清冷,宛若是外面刮过的寒风,让人闻声一颤!夜墨担心凤川那厮会胡搅蛮缠,便陪着她一起进去了。而这里头的凤川,早已经是被打的不成样子了!
“凤川,我只问你一句,你毁了红燕的清誉,如今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便是死。不过,在那之前,我会让人想法子将你的手和腿医一医,虽不能保证痊愈,至少比你现在要强上太多,弄文弄墨、散步田园自然是不成问题。另一条,便是你活,我不会对你如何,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凤府里头,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不是个蠢的,安逸侯府内是否危机重重,你自己比我清楚。我放过你,可是别人是否会愿意放过你?”
凤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那依你这两条,不都是死路一条?”
凤川原本也是一个相貌极好的男子,只是因为是庶出的,平日里在府中不受重视,再加上后来被凤荷害得伤了腿,当然,这个他自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害他的是嫡母凤夫人。如今手也废了一只,人自然也就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了。
“这么说来,你想活?”倾城这会儿,竟然是漫出了笑,那笑里头却是透着阴阴的寒气!让凤川竟然是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
“我,我娶她就是!再说,三小姐如此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我和她都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凤川哎哟了一声,捂了一下自己被打得有些青肿的脸。
“你娶她?你做得了你自己的主吗?你以为你是谁?就连你们府上的世子凤良对于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你凭什么以为你就能做得了主了?”
“那若不然呢?那要不,我纳她为妾!”
“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的红燕可是比你们府上的那些个庶出的小姐都还要娇贵!就凭你?还想要让她嫁你为妾?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倾城眼底的蔑视,深深地刺激了凤川,他原本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打算的人,只是天降厄运,他又有什么法子?再加上生来就在凤府,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公子哥儿的傲气的!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公子不是?
“那你还想如何?”凤川自从上一次在凤良新婚上见识了洛倾城的手段,就对她是既敬佩,又畏惧,总觉得这个姑娘聪明的,就不像是人!似乎是她一眼就能看透了人的心思!任凭你的心思再深,想法再高明,也是躲不过她的眼睛!事实上,他的这种感觉,还真就是太对了!
看到了凤川被自己逼的差不多了,倾城这才弯唇一笑,恍若是那盛开的牡丹,竟然是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雍容华贵了!
凤川几乎就是看的痴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女子?前一刻还笑得像是鬼魅一般,这会儿竟然是又笑得如此高贵大方了?前后哪里就像是一个人了?
夜墨阴恻恻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凤川当即就低了头,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晚上睡个觉而已,竟然是天降美女!一开始,自己只以为是自己的通房来勾引自己了,所以才会顺理成章地就行了好事,哪里知道那姑娘竟然还是个处子?这才是有些慌了神,再一看,才发现这姑娘看着眼熟,细想才知道竟然是洛府的丫头!
其实,凤川当时的第一反应也就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只不过,美人在怀,他也看了出来,这姑娘是被人下了药了,自己到底是有些禁不住挑拨,所以就……
半个时辰后,倾城才出了院子,夜墨始终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倒是像极了她的侍卫了。
“你这法子,怕是太过仁慈了。你就不担心,将来?”
倾城摇摇头,“若是当初凤成和凤良没有存了心思,害我在先,我自然也是不会对他们出手的!至于这个凤川,上次也是被逼的,不过,如今既然是已然如此了,也只能是如此了。”
夜墨皱眉道,“始终,还是留下了祸根。”
倾城想了想,“你放心,我会找无崖要一种能忘记前尘往事的药,且让人将他们送的远远的,再不回来就是。”
“可是你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丫头,这要如何自辩?”
“我的丫头听闻下人们说是着火了,自然是奋勇相救,只是不成想,竟然是死在了大火之中。这也算是救主的忠奴吧?”
夜墨想到了先前倾城对于青兰的吩咐,看来,有些决定,在她过来之前,就已经是下了。
知道自己再劝不动她,也不再硬劝,免得再引她不快。
“丫头,凤宽此人行事,太过乖张。原以为今日凤夫人中毒,就已经是很高明的法子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还有后着?”
“是呀,所以,这个凤宽,的确是不得不防!”
倾城现在最想对付的不是凤宽,而是洛华美!
想不到,自己曾经用在了凤家的招数,现在凤宽竟然是也一并用在了她的身上!看来,自己不仅仅是要惩治洛华美一番,更得小心了府内的一些下人们。被人巨额利诱,太容易发生背主的事了!
当晚,洛华美所住的院子,突然起了大火,红燕救主心切,死于火场。而洛华美,则是安危无恙。
事情一出,京城的一些豪门贵族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纷纷感叹安逸侯府的流年不利,竟然是总是出事。这走水事件,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死了府上的一个嫡小姐,这一次,竟然是死了洛府的一个大丫环。
而洛华美身边丫头勇于救主的事,自然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一日后,便又有人指出那丫环是洛华美临时借调的三小姐的大丫环。如此一来,洛倾城再度成了京中的名人!
两日后,倾城再度到了品香楼。无崖早早地在上面备了茶点,等她上来。
“你这两日的心情不爽,我也知道,只是,这天大的事,也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你瞧瞧,不过就是嫁了一个红燕,你的脸色,啧啧,至于吗?若是哪日你身边儿的青兰她们嫁了,你不得哭死?”
听着无崖明着嘲讽,实则是在为了逗她开心的话,倾城的唇角微咧了咧,“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襄助哥哥,让哥哥能将洛府的暗卫再壮大一些,主要是他们的身手太差。我身边儿的洛离,你是见过的,这已经算是洛府暗卫的顶尖儿人物了。这样的身手,在府上果真是有了危难之时,如何能保全得了那些手无寸铁之人?”
在千雪国,高门大户都有豢养护院的习惯,而一些豪门贵族,则是更热衷于将养一些暗卫。当然了,培养一名暗卫的花费可是极高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养得起的。一般类似于普通的正二品大员的府上,能养上七八个,就算是不错了!而像洛家这样的,不缺银子,也不过才养了二十来个。人数虽然是不少,可是功夫太差。
用以前无崖的话说,就凭着洛离的身手,也就是只配给倾城当个小跟班儿了。凤宽这次回京,频频动作,更是让倾城下定了决心,要大力地培养暗卫,当然了,府上的护院实力,也是有待提升。不过,暗卫嘛,再
多,她也是不嫌多的。只是有些东西,总是要找人教的。
许是因为洛家世代书香,也就是到了他们这一辈,也出了洛华城这么一个将军,而且还是被人们戏称为儒雅将军!所以,洛府对于暗卫和护院这一方面,向来不是很重视,毕竟是天子脚下,又是正一品大员的府第,哪个敢乱来?
若是以前,也许还好说,可是现在,倾城知道,她跟凤家的关系,现在就已经是到了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挑破的地步!凤家在这种情况下,会采取一些什么极度地,见不得光的手段,可是极有可能的!
“你先前说的,我都明白了。至于暗卫方面,我倒是觉得你不如让青鹤去做。你身边现在少个丫头,不如就请青鸟调过来为好。如此一来,我们也都放心。”
倾城点点头,“好。只是,青鹤一人,怕是不成,你若是得空了,就多过去看看,哥哥那里,我自会去说,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人,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无崖因为了倾城的那句,‘你是我的人。’竟然是心头有些小小的兴奋了!感觉身上的血液,也是一下子就流地快了些,猛了些!
没有心思再与无崖多说,直接伸出手来,“给我一些催情香,我总得给我的好姐姐送上一份儿大礼。”
“什么意思?你也要整一出捉奸在床了?”无崖有些不信地看向了洛倾城,她可不像是喜欢玩儿这种低劣把戏的人呢。
“我没那么无聊。既然是两人都成亲了,总不能一直不同房吧?”倾城笑得有几分的邪魅,那表情,竟是生生地让无崖吞了口唾沫,她只要是一露出了这种笑,就铁定是会有人倒霉了!
“你是想着成全了洛华美和凤良?”
“怎么?你有意见?”倾城挑眉看他!
“没有!怎么会有?”开玩笑!他怎么敢对她有意见?自己打又打不过,而且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想想以前她整治人的手段,心底便是一阵恶寒!便是借给自己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的!
“凤良的症状已经出来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看出来了。这世子之位,他铁定是保不住了。”
倾城深吸了口气,眸光有些慧明道,“当初阴差阳错,倒是不想竟是帮了凤宽的忙了?不过,想占了我的便宜,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
“既然如此,你还让他们同房?你就不怕,洛华美也被传染上?”
“怕!怎么不怕?不过,若是不送大礼给这位好姐姐,我怎么对得起红燕?”
无崖默然了,好吧,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再坚持几日,凤良的事情一曝出来,那洛华美自然是不可能再与他同房!这样,虽然是守活寡,可是至少能保全了一条性命,可是如此一来。无崖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的这种报复人的法子!真真是让人生不如死呀!
而同一时刻,城外的某处农田里,绿莺正拿着一把锄头,在这**的地上锄着什么,离府几个月,她瘦了,也黑了。头上裹了一方青色布巾,看起来,已是憔悴了不少。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长靴,绿莺的心头一跳,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漫上了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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