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是在城外的别院里见到的端木婷嫣,一看,就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大家闺秀,身体纤弱,肤色雪白,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像极了她在前世电视上看到过的林黛玉!
倾城看着她的身子似乎是当真太弱了些,走上几步路,似乎是都有些费力,总觉得这种姑娘,刮风下雨的天气,就是绝对不能出门的,不然,万一再给吹跑了,去哪儿找?
“你就是端木婷嫣?”
很正常的一句问话,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至少,没有让人觉得洛倾城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的态度,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端木婷嫣,渐渐地松了口气。
“回三小姐,民女正是。”
倾城微蹙了蹙眉,连声音听起来都是柔柔的,软软的,像极了那阳春三月的细雨,软绵绵地,让人的骨头似乎是都要酥了起来!不过,她常年出入青楼,自然是听得出来,这位端木婷嫣的声音,天生就是如此,并非是后天的刻意培养。这样的女子,仅仅是说话的声音、语调,都能让男子给着了迷!
说实话,倾城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女子,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位,生着一双丹凤眼的端木婷嫣,却又生不起什么反感来。难不成,这就是血缘的一种神奇的魔力?
倾城甩甩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她跟这位端木婷嫣,也不知道算是什么关系呢,哪里就会有了什么血脉相连了?
“你,为何要跟李太子一起到千雪国来?”
端木婷嫣闻言,眼眶便是一红,紧接着,眸底便已是一片雾蒙蒙的,“我常年在苍冥国的梅连山内,对于外界之事,一概不知!直到去年,我才知道,全族竟然是遭了大祸!原来我身边的嬷嬷丫头,也早已知晓,只是怜我身体太弱,恐我心急如焚,再伤了本源,所以才会迟迟未曾告知于我。若非是后来无意中听到了山里人之间的闲话家常,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竟然是早已过世。”
话落,这眼泪也就如同那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了下来!
倾城一时有些头痛!对于这样的姑娘,她是有些没辙的!哄?她没有那个耐性!骂?她又狠不下心肠来!无奈,只得求助于哥哥李华州了。
李华州接到了她投过来的求救的视线,摇头轻笑,“端木姑娘,莫要哭了,你们山越一族的大仇已报,那主谋肖雷,已是畏罪自尽了!千雪国皇上也已下旨,将山越族人逐一厚葬,又拨了银两,修葺你们端木一族的祠堂和家庙。也算是还了你们山越族的清白了。”
“话虽如此,可人死不能复生!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又哪里还能再醒的过来?”
“那你想如何?三年了!当年的亲人,早已化做了一堆白骨,难不成,你还指望着神仙驾临,为你活死人,肉白骨?”
不知为什么,倾城看到现在的端木婷嫣,就一肚子的火气!她自己也弄不懂,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娇弱的美人儿,还是因为山越族那万余条的性命!
“洛洛,你怎么了?”李华州到底是与她多年的兄妹,自然是明白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倾城摇摇头,默不作声,只是顺势两手就搂了他的胳膊,然后再将脸埋在了他的臂间。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却是令在场之人,个个瞠目结舌!特别是那位端木婷嫣,她跟在了李华州的身边也有些日子了,也素闻这位洛三小姐是位性情中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地胆大,一点儿礼数也不讲了?
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起来轻浮、大胆,可是在李华州看来,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他甚至是期待了她这样的动作,不知道期待了多久!原以为自己疼爱的那个妹妹变得强大了,懂事了,再也不需要自己的个哥哥的保护了,可是如今看来,妹妹始终是妹妹,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是妹妹最稳妥、最信赖的依靠!
前世妹妹心情不好,或者是受了委屈的时候,就常常会是这般模样儿!有时候就连父亲和母亲哄她,她都不理会,只是这样抱着自己的胳膊,既不说话,也不哭闹。
李华州淡然一笑,只一笑,便如同原本晦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抹骄阳,闪耀、夺目,让人促不及防!
李华州看了一旁的青兰一眼,他虽不是青兰的主子,可是青兰却是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端木婷嫣请走之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喃喃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倒是将他当成主子了?”
好一会儿,倾城才松开了他,声音有些闷闷道,“哥哥,我是不是很坏?”
“怎么会?洛洛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怎么会坏了?可是洛洛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哥哥为你做主!”
倾城摇摇头,可一会儿又点点头,“哥哥,我没有想到母亲会出自山越族,更没有想到,母亲的族人,竟然是被人直接就给灭了!肖雷虽然是死了,可是很显然,他背后的那个人,还藏的极深,莫说是知道他是谁了?连他是男是女,是长是幼,我都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咬咬唇,倾城又道,“可是一想到他们曾经那样的对待母亲,我就觉得这也是他们的报应!虽然我也知道,真正欺负了母亲的人,只是少数的那么几个,或者是几十个,可是死掉的,却是上万人!哥哥,我是不是思想太邪恶了?”
“自然不是!我的洛洛是天底下最好的!你会这么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是她们坑害了你的母亲在先。洛洛,别忘了,你还有我!不管你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在哥哥的眼里,你都是可爱的洛洛!”
倾城听了,鼻子一酸,竟然是笑道,“哥哥最坏了!明知道人家最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话,不过,哥哥说的话,最好听了!”
李华州看她笑了,这才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其实,你的心思复杂,我也能体会一二,看来,这几日,你还是不要与端木婷嫣见面了!”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见她了,就会想到端木家族里头那些曾经欺负了母亲的人的嘴脸!谁让她姓端木了?其实,我也能看出来,她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会有些气闷!指不定,她的父母,就曾经欺负过我的母亲呢?”
李华州点点头,“可愿意陪哥哥走走?”
“好呀!”倾城再次上前挽了他的胳膊,两人一白一蓝的两道身影,开始漫步在了园子里。
“哥哥,你这次来,要不要进宫去见见千雪国的皇帝?”
“不必了!我不过就是以一介百姓的身分来的,苍冥国并未宣布我离开京城,你还是让我省些心吧。”
“明日就是中秋了,哥哥,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我定然是要进宫赴宴的。那到时候,哥哥一人,岂不是太孤单了?”
“知道哥哥孤单,就别去了,就陪我在这别院里头过个中秋,岂不美哉?”
“哥哥说的也是!只不过,这宫宴,还是要去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也都知道,我洛倾城就是一个病秧子!那个七皇子不是一直想要求娶我吗?呵呵,我偏要给大家一个这种不好的印象,然后,我倒是看看,良妃是否还会支持她的儿子来娶我?”
李华州的眸底闪了闪,没有作声,微微抬首,往远处瞧了瞧,不经意间,眸间似是闪过了一丝的落寞。
“哥哥,苍冥国比之千雪国如何?”
李华州轻笑,宛若是阳光透过了那厚厚的云层,暖暖的光茫,让人觉得心间一暖。
“丫头,你敢说你没去过苍冥国?”
倾城偏头一想,煞有介事道,“去是去过,就是去的不多!梅连山,我倒也是曾去过,不过那个时候还小,还曾偷偷地在那天然的温泉池子里洗澡来着!我想想,那会儿,我也不过就是**岁吧。”
“这么小?”李华州一皱眉,“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这么小就敢一人去了苍冥国,还敢去了山上?”
“不怕!那会儿,我身边有人陪着呢。”
“青鹤?还是无崖?”李华州问完,眼前就浮现出了洛洛一人在水中嬉戏,那青鹤和无崖留在岸边赏美的一幕!怎么就这么的,让人不舒服呢?
“怎么可能?是师父啦!老头子带我去了那儿,说是多泡泡梅连山的温泉水,对我的体质的改善有好处,所以我才去了。不过,等到了那儿,老头子就把我一人给扔下了,只留了一个比我还小的青鸟在那儿照顾我。现在想想,当时竟然是没有把我们两个小丫头给饿死,也是太好命了些!”
“你呀!明日的宫宴,你能不去就不去吧。若是非去不可,就尽量地早些离席,哥哥可是在这里等着你过来呢。”
“好!哥哥你说,我明日是直接就吐一口血来吓吓他们呢,还是装晕,或者是装心口痛?”
李华州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还吐血?你就不怕皇上再治你个殿前失仪之罪?算了,还是说个心口痛什么的吧!至少这一点,在现在的这等医学中,还是无法鉴定真伪的。也好让你糊弄过关。”
“好,就听哥哥的!”
次日的宫宴,洛华柔自然是盛装打扮的。这一次,无论如此,她都不能在宫宴上,失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才是七皇子的侧妃,而且目前来看,还是唯一一个与七皇子有了婚约的人,这一点,倒是让她颇为自得的!
云清儿因为是新妇,打扮地自然也是颇为鲜艳一些,至少得有几分的喜气!唯独倾城,打扮地稍稍有些清丽,这让洛华柔看了,却是颇为高兴,至少从穿戴上来说,这个洛倾城这一次,没有越过自己去!
事实上,这一次,洛华柔失算了!因为是中秋,自然是喜庆的节日,进宫赴宴,更是不能太过寒酸了,免得引人诟病,所以,绝大多数的夫人小姐,都是盛装打扮,这衣裳的颜色,也不过就是那么鲜亮的几种!这洛华柔在洛府的时候,看着还出彩一些,可是一进了宫,就等于是那一株美艳的海棠,进了那富贵的牡丹园里了!早已是隐没了身形,找不着了!
而洛倾城,显然也是忽略了这一点,只想着自己如何地来衬出自己的体弱,或者是病态,竟然是忘了,她现在赴的是宫宴,这一身的打扮在洛府看着不起眼儿,最多也就算是个清丽,可是这进了宫,俨然就是鹤立鸡群了!
特别是在在场的大多数的男子的眼中看来,这洛倾城,简直就是梳云掠月,绝色倾城!就连这一些女眷,都是忍不住将自己的视线往她那儿投,明明人家就没有怎么精心的打扮,这脸上甚至是连妆都未上,只是淡扫了娥眉,未涂胭脂,未用唇脂,怎么就会这么的让人移不开眼呢?
一袭宫缎素雪绢裙,挽了姑娘们常梳的双垂髻,通身的饰品,也大都以珍珠为主,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金黄色的富贵,反倒是透着几许的仙子出尘,让人明明是赏之悦目,却是不敢近前,生恐再唐突了美人儿,再惹得仙子飞天。
七皇子早早地来到了这崇华殿,就是为了能早一步看到洛倾城!这些日子以来,她在躲着他,而且是丝毫不留情面的躲着他!这一点,他自是知道的!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越是躲他,他就越是觉得这个姑娘是自己想要的!母妃不是没有提醒他,这极有可能是女子的小心思,在玩儿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七皇子却是不信!换言之,他却是极为希望洛倾城是在使了这欲擒故纵,如此一来,至少,也是说明了她心底是有他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绝非如此了!
洛倾城的到来,自然也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这般火热的视线,其它的男子,便是觉得洛倾城再好,再美,也是不敢多看了!倒是为她挡了不少的苍蝇了!
倾城自然是察觉到了七皇子的视线,扭头与之对上,顿时,七皇子只觉得心神一震,有什么东西,似乎是在他的心底十分愉悦地迸裂开来!
只见倾城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一双略有些苍白的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看她美目流转,顾盼生辉,这一刹那,七皇子十分确定,自己就是想要她!
倾城的神情淡漠,眸光有些疏离,嘴角却是漾着一抹,让任何人都无可挑剔的微笑,如同那绚烂的烟火,美丽而飘渺!
男子们因为倾城的出现,个个儿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洛家三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美艳无双,倾国倾城!而女子们,自然就是有些受不了,比自己更美,更吸引人的洛倾城了!
“一看就是生得一幅狐媚相,这种女人,天生就是来勾引男人的!”
倾城的眉毛微动,不意外地,眼神往那个方向轻扫了一眼,不是董乐儿,还能是谁?
“乐儿姐姐快别说了,人家是相府的三小姐,又得皇上的赞赏,可不是咱们能惹的起的!”花丽容看似劝慰,实则是火上浇油的话,却是让倾城极为不悦!
她微微眯了眸子,往花丽容的身上扫了一眼,“花小姐还请慎言!你是你,董小姐是董小姐,怎可混为一谈?”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你别往自己身上贴金了!你是西北抚安侯府的嫡小姐,可是这董乐儿是京城百年旺族董家的嫡出小姐,而且其父还是当朝太师,你一个小小的侯府小姐,怎么能跟人家相提并论?
董乐儿一听,刚刚燃起来的火气,立马就下去了一半儿,也对!自己是什么身分?这个花丽容又是什么身分?自然是不能一起比较的。不过,她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洛倾城了!至少,现在不成!
“洛三小姐今日的打扮是不是也太素净一些?今日可是中秋佳节,是举家团圆之日。皇上体恤朝臣们辛苦,所以特地摆宴,宴请了京中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三小姐如此这般,未免有些大煞风景了。”
倾城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不以为意道,“董小姐多虑了!这衣裳的料子,还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既然今日是皇上下旨宴请朝臣,我今日着了这皇上赏的料子,自然也就等于是谢了皇上的恩典了!你说是不是?”
“皇上赏的?”董乐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若是皇上赏的,她自然就不能再挑剔什么了,不然的话,岂不是在说是皇上没眼光?
“三小姐这身衣裳的料子自是极好的!只是,三小姐既知今日是皇上设宴,为何不好好地打扮一番?这未施粉黛,虽说是突出了你的肤色好,可是这女子赴宴不上妆,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衣裳上挑不出毛病,就得从别的上头挑!总之,就是不能让她痛快了!
倾城淡笑道,“董小姐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我的身子不适,便是上了再浓的妆,这肤色看上去,也难免是会有几分的苍白。既如此,倒是不如不上。当然了,我也不过就是未用唇脂罢了,算不得是没有上妆。”
倾城倒是聪明,别人看她是肤若凝脂,她却是直接就说成了自己的肤色苍白,这样自降了几分身分的话,却是让董乐儿听了,大为舒心,看着洛倾城的眼神,也就没有那般地挑剔了,点点头,便与别的小姐一起说笑起来。
倾城自然是知道像董乐儿这样自小便被灌输了许多,贵族思想的小姐们是何心态的。只要是自己不认为自己很美,很吸引人,那么,她们也就不会过分的为难了!再加上自己刻意地示弱,让董乐儿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几分的盛气凌人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也就放过她了。
倾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怕一个董乐儿?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想着一会儿还要早早地称病离席,还是莫生事端的好!不然,岂不是要让哥哥等久了?
随着皇上、武贵妃及其它四妃一一到齐之后,宫宴自然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因为皇后被禁了足,武贵妃自然就是伴在了皇上的身侧。虽说是还没有被废后,可是跟废后也是没有了多大区别,毕竟,没了凤家,没有了肖家,皇后,可以说是一点儿倚仗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齐王,还是现在不怎么招皇上待见的!
齐王看到了上头那让人刺眼的一幕,只觉得心被剜地生疼!那该是自己的母后的位子,可是现在,竟然是被一名妾室给占了去,这怎么能让他不难受?
可是再难受又如何?那是他的父皇!不仅仅是普通百姓家的父亲,还是他的君!他便是心底有百般的委屈,也只能是忍了!再为母后抱不平,也不能对武贵妃有半分的不敬!毕竟,现在武贵妃是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主子,自己虽为嫡子,可也不能轻易开罪了她!
若是武贵妃在皇上耳边吹上几句枕头风,那自己的许多心血,也就是等于白费了!
觥筹交错,歌舞昇平,欢声笑语,不绝与耳。倾城看着眼前无比风光热闹的场景,心底却是升起了些许的酸楚!她看到了寒王的孤寂,看到了九五至尊的无奈,看到了七皇子的筹谋,也看到了武贵妃的长袖擅舞!
这大殿之中,真正快活的,又有几人?
看似个个儿欢愉,实则是人人自危,时时刻刻都是在揣摩着刚刚主子们上一句话的意思。这样的人生,岂是一个累字了得?身心疲惫,满心算计,这样的人生,若是能长命百岁,这老天岂不是也太不公平了些?
倾城只是待了一会儿,便手捂了左胸处,脸色泛白,众目睽睽之下,被请去了偏殿,召了女医官进来,然后,又当着众人的面儿,女医官回禀了皇上,说是洛三小姐似有心疾,还需静养。
七皇子一闻此言,立时便是蹙起了眉,心疾?想想那日她与他在塘边的对话,她的神态,她的气势,可是一丝心疾之征也没有!显然,这个洛倾城,是摆明了故意给自己背上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名声了!
果然,七皇子再转头去看向了自己的母妃的时候,便见她对着自己轻摇了摇头,显然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儿媳,不甚满意了!
而寒王,则是在那张狰狞的面具下,扬起了一抹笑,唇角虽然是弯了弯,可是借着喝酒的动作,却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此时心情的欢愉!
“父皇,儿臣也正要回府,就由儿臣来护送三小姐吧。”
皇上看了一眼寒王,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本想着难为他一番的,不料,寒王似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又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儿臣面目丑陋狰狞,在这里,怕也是让众位大人们心惊,而且,儿臣也实在是不喜这等场合,还请父皇允了儿臣。”
当着皇上的面儿,明目张胆地就说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整个儿千雪国有这个胆子的,怕也就是这位让人闻名生畏的寒王殿下了!
七皇子却是不自觉地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杯子,对于寒王,他自然是早就一直在派人去试着接触他的,虽说是一直没有成功过,可是对于寒王,他也并非是一无所知!最起码,能让他一开口就说出了这么多话,这还是头一次!
而这一次,还是与洛倾城有关的!是巧合?还是说,自己的这位皇兄,也是一眼相中了洛倾城?联想到了早先寒王派人往洛府送东西的举动,看来,自己的这位寒王兄,的确是对洛倾城生起了几分的兴趣呢!
有趣!七皇子的眸底微微泛起了笑,宛若是那清澈的湖面,突然被荡起了一阵涟漪,一圈一圈地在他的眼底漾开,让人看了怦然心动,被其深深的吸引,无法自拔!
而此时,董乐儿和花丽容二人,便不由自主地,同时被他的眸子,给吸引了去。
倾城要离席,洛华城等人自然是想要回府,可是因为有了寒王的亲自护送,再加上今日的宴会,若是他们洛家的人都走了,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所以只是送出了殿外后,叮嘱了几句,又对寒王道了谢,这才再回到了殿内。
倾城一出了宫门,便也不再装了,从软轿上下来,莲步轻移,姿态婀娜地便到了寒王的跟前。
“多谢寒王殿下了,能得殿下送出宫来,已是臣女的荣幸,不敢再劳烦殿下相送了。就此别过,多谢!”
“三小姐何必客气?”寒王的声音冷的几乎就是能结出冰来!即便是熟悉了他的倾城,这会儿也是有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爷位高权重,事务繁忙,怎敢再次劳烦王爷?臣女就此告退了。”倾城说完,转身就要上马车。
不想,寒王竟然是用了传音入密道,“丫头,你是急着去见李华州?”
倾城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是知道哥哥来了千雪国?看来,想瞒他,也是不成了!倒不如,直接跟他讲明了,或许会好一些。
“先回府吧。”倾城上了马车后,又道,“如此,那就要劳烦王爷了。”
寒王身上的寒气,这才是稍微弱了一些,不过,也足够让他身边儿的护卫们胆寒的了!
倾城回了王府,刚换好了衣裳,让青兰假扮成了自己躺在床上,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才要出手,就看清了来人,正是夜墨!
“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座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预备着跟李华州私奔了?”
倾城白他一眼,“又浑说!那是我哥哥,你莫要胡思乱想。便是想要给我安个勾引男子的罪名,也得先弄清楚状况了再说。”
“你哥哥?”
“行了!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走吧,我可不想让哥哥等太久了。”
夜墨得到了她的允许,一时竟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丫头是当真将那个李华州当成了亲人了?不然的话,何必还要让自己同去?
倾城和夜墨到了的时候,无崖竟然也在!两人正在月下搬了酒菜,小酌着,怡然自得!
“哥哥怎么不等我?还以为你一个人会闷,特意早些出来的。”倾城直接就在李华州的身旁坐了,而夜墨见此,则是凉凉地往无崖的方向扫了一眼,无崖倒是不想理会他,可是架不住他的气势太强太冷,为了防止自己被冻的得了风寒,还是乖乖地让出了座位,主动坐到了倾城的对面。
李华州对于这一幕,似乎是没有看见,只是仔细地为倾城布了菜,又亲手为她倒了一杯酒。
夜墨注意到,那个酒壶,似乎不是他们用的。
倾城端起来急急地品了一口,当即就大喜,“哥哥!是葡萄酒!是你亲手酿的吗?”
李华州点点头,“这里找不到水晶杯,所以,便用琉璃杯代替了吧。这葡萄美酒夜光杯,也算是一景了。”
倾城咧嘴一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我也一直是想着酿葡萄酒来着,可惜我只会品,不会酿!想不到哥哥倒是聪明,竟然是还知道这葡萄酒的酿制方法。”
“知道你爱喝,我这次来,让人用特制的橡木桶,给你带了一些,省着些喝,这里的葡萄,可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
倾城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哥哥,准备月饼了没有?”
“自然是准备了,就等着你来,才能让人上呢。”
夜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很寻常,很自然,似乎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常年便是如此!这个认知,让夜墨是十分地不爽!明明就是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跟别的男子如此熟络?
感觉到了空气中点点的寒气,李华州抬眸看向了对面,浅笑道,“这位便是夜教主吧?幸会!”
夜墨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我这个妹妹自小便被我娇惯坏了,有的时候,这性子难免会急了些,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夜教主的地方,还请高抬贵手。”
夜墨的冷眉一紧,“不会!我喜欢!”
刚刚喂进去了一口酒的无崖,直接就开始咳了起来!这两人的交流要不要这么异于常人?怎么听着就这么奇怪呢?
倾城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可是李华州却是听明白了。夜墨的意思是,他不会生气,因为他喜欢洛倾城,所以,在他看来,倾城的一切都是好的!
“夜教主能如此想,自是再好不过!”李华州话落,趁着其余二人低头吃着,便用了传音入密道,“人人都言寒王殿下面容丑陋,夜半能吓鬼,如今看来,传言有误呀!”
夜墨的眸子一紧,居然是连自己的另一重身分也知道地如此清楚,看来,这位李太子,还真是不简单呢!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倾城,他相信不是她说的,认识她这么久了,除了无崖猜到了自己的身分外,连青鹤和青兰几人,都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的!可见倾城对他还是尊重的!
“多谢李太子夸奖了。”夜墨没有用传音入密,是直接这样说出来的。让倾城和无崖,又是一阵糊涂,怎么这二人说话,就这般地古怪呢?
“对了,无崖,西北的事情办的如何了?阿楚可出来了?”
“阿楚已经出来了。不过,人受了伤。”无崖才刚说完,倾城的脸色就变了。
“你先别急!已经没事了,本身受伤也不重,再说有我在,他恢复地自然也快!这次,又让他偷了我不少的好药。”
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是彻底地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了?”
“嗯。已经是花家的少主了。这可不同于抚安侯府的世子,这个少主的位子,可是比世子,更有分量了!”
倾城点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也总算是放心了!如此,他在西北的一些事,也就不必再偷偷模模了。”
“洛洛,看来,你身边的能力不少,如此,我也放心了。我不能在此常住,最多再有上三两日,我就得回国了。”
“哥哥,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多待几日吗?对了,你们的那位沉香国师呢?让他帮帮忙,也不成吗?”
李华州摇摇头,“苍冥国,也有苍冥国的难处,有些事,只能是我去做。”
倾城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现在是苍冥国的太子了,身上的责任更重大了!
“哥哥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太累了。这国事,没有一天是能处理完的,所以,分了轻重缓急,该歇歇也得歇歇。”
夜墨的眸底一暗,声音略低,“我身上的国事也不少。”
倾城一愣,有些傻傻地看向了夜墨,这是什么意思?正说着哥哥呢,提他自己做什么?
看到倾城没有反应,夜墨则是直接就别开了脸,既不吃东西,也不喝酒了。
这样明显就是使小性子的夜墨,让倾城一时有些不明白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摆出了这幅臭脸给自己看?
李华州则是心情颇好地笑道,“洛洛,九月苍冥国会有海棠花节,想不想来看?”
“海棠花节?以前只听说过牡丹花节,怎么还有海棠花节么?”倾城的心思很快就被李华州的话给拉了过来。
“嗯,苍冥国的海棠花,自是与众不同的!我保证等你到了苍冥国,自然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好!那我下个月一定去。”
夜墨的眸色更暗了些,倾城没注意,可是无崖却看到了,默默地缩了下脖子,心里头则是有些哀嚎道,你们两位爷斗法,可是千万别将祸事引到我的身上,我可是消受不起的。
看到无崖要走,倾城这才想起来正经事还没问他呢。
“你等等!西北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无崖的身子一僵,才刚刚站了一半儿的姿势,也不能就这样维持着吧,遂又坐了回去,清了清喉咙道,“还好。正如你所料,在西北,果然是有齐王和七皇子的两方暗流,如今已是打成了一锅粥了!”
“怎么回事?”这一回出声询问地,是李华州!
“一开始的争端就只是一名名妓,然后再加上了我们的人推波助澜,直接就成了两方人马的拼命了!我离开前,两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另外,抚安侯府的人也插了一杠子,似乎是想着将事情弄的更混乱一些!另外,还有一方人马的介入。”
说到这儿,无崖看了一眼夜墨,再不说话了。
夜墨在西北有暗桩,这一点,对于倾城来说,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她没有想到夜墨竟然是会为了她的事,也直接插了一脚。这样一来,西北的事,看起来就更加地混乱,说不清楚对错了。
“那两方人马的损失情况如何?”
“都差不多!应该是齐王的人略占上风,至少他们当中还有一个任着地方的正五品的小官儿,七皇子那边儿,因为西北王家的垮台,已经是都没了主心骨了!”
倾城轻声一笑,“这件事,七皇子之所以败得快,就是因为他做事太过谨慎小心了!如果不是因为如此,那些原本依附于西北王家的人,又怎么会树倒猢狲散?七皇子将自己隐藏地太深,而对于底下那些真正办实事儿的人来说,哪里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子,就是七皇子?这一次,也算是让他吃个哑巴亏了!”
说完,笑地更是得意!那眸中的光华,竟是比那天上的满月,还要夺目!
只是倾城才刚笑了没几声,便觉得眼前一黑,自己竟然是被夜墨直接就给搂了腰,往自己的寝室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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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美人们送上的票票!非常感谢!你们说,我明天是要让他们亲近一番呢,还是亲近一番呢?哈哈…。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