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这两个一时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炸响在了倾城的耳边!她没有听错吧?是皇上?派人去刺杀南宫逸的人,竟然是皇上?为什么?只是为了能让夜墨顺利地成为太子?不!这不可能!
看到了倾城惊奇的表情,夜墨的神色略略一暗,“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至于这个答案,是我今日在御书房见到了父皇身边的皇室暗卫以后,才猜到的。”
“猜的?你确定只是你猜的,毫无依据的猜测?”倾城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情绪一时有些失控!
“自然不是毫无依据!”
夜墨又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着该如何措词,好一会儿,才道,“南宫逸的身手,与我不相上下,或许我会是因为曾身在战场多年,而略有优势,若是两人生死较量,当是我胜出。这样身手厉害的一个人,却是被人重伤至此,丫头,你不会以为,这京城中还有多少有着如此强悍势力的主子吧?”
倾城的嘴巴微微张开,好一会儿才道,“不是我,不是你,而秦王的手里头,怕是没有这么厉害的人!不对!还有云墨宸呢,不止是他,你别忘了,肖东烨如今也还在京城,为何不能是他?”
夜墨摇摇头,“肖东烨虽然厉害,可是那会儿人正在如玉楼里快活潇遥,如何能分身出现在了城外?至于云墨宸。”夜墨眨了下眼后,才道,“你可知道安国公府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倾城这会儿已然是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自己,云墨宸背后的主子,实际上是他么?
若果真是他,那么当初南宫逸中毒?云夫人投毒等等,这岂不是?
看到倾城难以置信的表情,夜墨就知道她想岔了,连忙就走了过去,高大的身躯在这池中一走,荡起了阵阵的涟漪,似乎是还泛着些许的桃色!
“丫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安国公府,原本也像凤家等其它一些名门世家一样,有着自己的独立势力的。”
“独立势力?”
倾城对于夜墨的靠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他的背后还有主子?”
“三年前,父皇开始在暗中大力栽培云墨宸,其目的,就是为了遏制安国公府的势力。如今云墨宸袭了爵位,安国公府所有的暗中势力,也都是尽数落入了他的手中。你不会以为,现在安国公府的势力,还只是单纯地属于他们自己吧?”
倾城此时已然是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不够用了。云墨宸是皇上的人?安国公是处处帮着良妃的?而云夫人又是万般地恼怒良妃,从而设法给南宫逸下毒?
等等!似乎是有什么不对!
突然,倾城想到了什么,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好像是有着一束极为耀目的光束,冲破了层层的云雾,让她看清了一些,原来一直不懂的问题。
“我明白了,我就觉得奇怪,云夫人一介女流,再说又非是宫内之人,如何会轻易地就买通了宫人,给南宫逸下毒?却原来,这里头竟然是有皇上的默许,甚至是相助么?”
夜墨点点头,“不错。你猜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否则,单凭一个云夫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给宫里的皇子下毒?而且,从云墨宸三年前被皇上所用来看,应当就是知道了这些年安国公为了良妃所做的一切。换言之,前些日子,他纵容了府上的小妾胡作非为,甚至是下毒谋害云夫人的事,云墨宸应当是也知道了。”
倾城沉默了,她实在是不想弄明白别人家族里的一些龌龊事,可是现在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竟然是偏偏知道了千雪国皇家的秘密?
“好了,别想太多了。至于父皇为何会如此做,究竟只是警告,还是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目前来看,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
倾城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因为温泉的缘故,潮潮的,吸入肺腑之中,让整个人都是有些飘飘然的!那淡淡的,混合了牡丹和沉香的香气,似乎是透过了她全身的毛孔,都在飞快地浸入她的肌肤、内脏、骨髓!
那让人有些迷醉的雾气,也都竟相挣扎着,想要快些沁入她的心脾,将她整个人,由里到外的尽数包裹。
“你说的对,若是皇上当真有意取了南宫逸的性命,怕是这会儿,早就没有这个人了!只是可能就连皇上也未曾料到,他竟然是会在重伤的情况下,还去了洛府,甚至是还用了那么多的酒。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是你刻意为之,会不会痛骂你一顿?”
夜墨的眸光一闪,原本有些冷厉的眉峰,此时看上去,竟然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每一根的眉上面,似乎是都沾染了细细的水滴,无比的诱人!
“丫头,无论如何,太子的册封大典,会照常举行。就像是当初南宫逸不能阻止我们成亲一样,这件事,他也一样是无力阻止。”
“阿墨,你实话与我说,是不是你在暗中,也做了什么手脚?”
倾城转头看他,那清透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夜墨的俊颜,看在了夜墨的眼中,却是分外地得意!
真好!在她的眼底里,只有自己!同样,自己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值得庆祝的事吗?
“你说的没错。”夜墨的声音已然是被染上了一层绯色,出人意料的柔软,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我只是将他在京城设置的一个秘密据点,让人拔除了。就在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昨晚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才会昏迷不醒的。”
话说的极慢,等他一句话说完,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全然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抗拒,无效!
躲闪,无效!
接受,似乎是有些不太心甘情愿呢!
倾城的那一抹嫣红,早已是被夜默紧紧地噙住,任由她怎么挣扎,夜墨就是不肯松开分毫。
“唔!”倾城突然就双脚离了池底,然后小半个身子,浮出了水面!
如此美景,夜墨岂能放过?
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诱人风光,看着那水滴自上而下,自由且暧昧地滑过,就是这么一瞬,夜墨恨不能自己化成了这万千的水滴,直接将其融入其中!
夜风微冷,月色极美,虽然月光微暗,可是却更像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被黑纱覆面,神密莫测!
温泉室内,一室旖旎,娇侬软语,羞煞旁人!
倾城直到被他清理干净了身子,再躺到了软软的床上后,仍然是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边的?自己与他先前在说什么来着,怎么就又突然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倾城实在是累到不行,只有力气说了一句,“不要!”后,便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夜墨也知道晚天将她折腾的狠了,今晚,自然是不能再胡乱闹她了,不然的话,怕是会真的将她给惹恼了,到时候,若是自己被她给关到了门外,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伸手为她揉压了一番后,也拥着她,沉沉地睡去,一切,都是该如何如何,不会因为他们知道了,就发生什么改变!即便是他们手中的权势再厉害,也不可能左右所有人的生死!所以,听天由命吧!
钦天监很快就择好了日期,而礼部,也马上就开始着手了太子及太子妃的朝服、常服等一系列的事宜。
正如先前夜墨所料,肖东烨果然是没了耐心,不得已,将紫夜国的要求,降低了不少,但是,很显然,皇上对于他们做出的这些微让步,并不满意。
事实上,肖东烨已经是接连接到了三封紫夜国信使送来的急件,很显然,紫夜国,等不及了!
无奈,肖东烨只好将自己的条件,一降再降,最终,对方提供的粮食数目不变,可是自己却是比原先计划中的药草,多提供了一倍不止!
肖东烨暗骂千雪皇是个老狐狸,可是却偏又奈何他不得!谁让现在紫夜国的力量稍差,否则,定然是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与千雪国对话的。
肖东烨最终与户部敲定了大致的数目后,接下来,便是他的属下负责与对方商定逐一的细节问题了。
而肖东烨既然是得到了千雪皇的承诺,整个人倒也不急了!正好留下来看看这太子的册封大典,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好戏可看呢!
是夜,肖东烨从如玉楼醉醺醺地出来后,便由人扶上了马车,回了馆驿。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道暗影自馆驿内飘出,直奔安王府了。
安王府,外书房。
肖东烨一进了书房,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啧啧,真是没出息。不就是一个洛倾城嘛,你至于吗?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世上比那个洛倾城长的好看的多了去了!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我喜欢谁,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呵!的确,你喜欢谁与我无关。可是误了我们的大事,你说是否与我有关?哼!若是有可能,小爷倒是不介意直接将那个洛倾城带走了,省得你们在这儿斗的窝囊!”
南宫逸一蹙眉,“你别动她。”
肖东烨却是剑眉斜飞,“怎么?心疼了?我不过才说了她两句,你就舍不得了?别忘了,你是有大事要做的!区区一个洛倾城,大事一成,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床上的南宫逸,脸色苍白,就连那一双薄唇上,此时看上去都是泛着白色,哪里还有往日的俊美模样?这会儿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病美人了。
“你不懂!世间的美人再多,都不是洛倾城。洛倾城,这世上仅此一人,别人再好,再美,也终究不是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肖东烨打了个激灵,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道,“得了!不就是个女人吗?干嘛说的那么文绉绉的,好像是多复杂一样!你听我的,尽快将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了,才是上策!美人儿没了,难不成,这太子之位,也要拱手相让了?”
南宫逸的眸氏黯淡,就像是一个希望破灭了的士子,报国无门,已然是垮了精神。
肖东烨近前踢了他的腿一脚,“至于吗?别摆出这样的一幅脸色来给小爷看!小爷今儿晚上可是吃的好的!你别想着让小爷再吐出来了。”
说完,就在床边坐了,跷起了二郞脚,活月兑月兑就是一个痞子样儿!
南宫逸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才动了动嘴唇,“肖东烨,其实,你也是喜欢她的吧?”
肖东烨原本是正在打着晃的脚,一下子便僵住不动了!
南宫逸轻笑一声,“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听说大婚那日,你竟然是去了如玉楼?还真是与众不同,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与人欢好了,还是纯粹地做做样子,气她没有多看你一眼?”
肖东烨气得有些磨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爷好心好意地来劝你,你倒是好,竟然是连小爷也一并给绕进去了!你信不信惹恼了小爷,小爷直接就闯进那寒王府去,将洛倾城给掳来?”
南宫逸闭目,神色清淡道,“现在,应该是改为太子府了吧?不是说,南宫夜不愿入住东宫。父皇向来是疼他,如何会舍得让他仍然住在外头?便是要住,也得将这名字改了才成。”
肖东烨扁扁嘴,“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了。随你怎么想吧。”
“我累了。你回去吧,这段日子,你也消停些,没事儿就别往我这儿跑了。万一再让人查到了什么,于我而言,怕是雪上加霜了。”
肖东烨愣了一下后,点点头,还没说话,便听得外面似是有一女子与内侍的争吵声。偏头一看南宫逸,见其神色未动,似乎是一个字也未曾听见一般,极为淡定。
肖东烨小心靠了过去,“喂,你这娶了两位美娇娘,就一个让你动心的也没有?”
南宫逸白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跟他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压根儿就不想理他。
“喂!别这样嘛,说说看。你是喜欢那个董乐儿多一点,还是喜欢洛华柔多一点?不过,我好像听说新婚夜,你是宿在了洛华柔那里。如此看来,你是喜欢她多一些了?”
南宫逸被他问的烦了,伸手揉揉眉心,冷冰冰道,“如果你想让我现在就气得吐血而亡,尽管继续说,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吐上几口的血,好让你也见见喜。”
肖东烨的神色一僵,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干嘛说这种话来恶心人?”说着,还极为嫌弃地撇了撇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
南宫逸吁了一口气,这屋子里总算是又清净了。外头的女子的声音,似乎也弱了一些,直至最后,一丁点儿也听不见了。
“王爷,刚才洛侧妃来过,如今已经走了。”
“嗯。守好这里,本王不想见任何人。”
“是,王爷。”
南宫逸看着头顶上的承尘,轻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抚上了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再将指尖轻轻地滑到了自己的唇上,然后再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将被子掀开,胸前,正静静地躺着一个有些旧的荷包,颜色,早已是黯淡无光了!可是南宫逸看着它,眸光有些迷离,有些幽远。
“倾城,你到底是看中了南宫夜什么呢?是因为他的那张脸,还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力?自己跟他相比,很差吗?差到让你多看一眼,你都不愿?还是说,当年的事,你果真是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
南宫逸的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被子,恨不能将其揉烂了,撕碎了。
“你从一开始就拒绝我,就是因为南宫夜吧?倾城,你们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恩爱无限吧?怎么可以?我怎么会允许?洛倾城,你伤了我,就想独自一人去享受幸福吗?不!我不会允许的!”
南宫逸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诡异,原本是有些迷离的眸子,这会儿竟然是突然就宛若流星一般,璀璨了起来!
“洛倾城,自从你我相识那天起,就注定了你要成为我的女人!你的幸福,也只能是由我来给!南宫夜?他算是什么?你且等着,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绝对不会!南宫夜,我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
一道细风拂过,将南宫逸的那些饱含了恨意的字字句句,尽数消散在了风里,好像他从未说过,一切,只不过是幻觉罢了!
而此时,正睡得香甜的倾城,身子突然就打了个激灵,似乎是睡得极不安稳。
夜墨的眉心一紧,大手在其背后轻轻抚弄了两下,以做安慰后,见其未醒,这才放心。
几日后,礼部便太子的衣冠等送了来,倾城让夜白仔细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才让夜墨试穿了。
次日,宫里尚服局的几位嬷嬷姑姑也来,奉上的,自然是太子妃的朝服、常服,以及参加祭祀的更为繁琐隆重的服饰。
倾城进来一一扫了一眼后,便道,“辛苦众位女官了。来人,将几位女官请到下面喝茶。本宫先试一试。”
“是,娘娘。”
因为是太子妃要祭天的服饰,所以这一次,是由尚服局的尚服大人,领四司:司宝、司衣、司饰、司仗,一起过来的。如今听说要她们下去吃茶,自然是就有些急了。
“回娘娘,服侍您更衣,是奴婢们的福分。”
倾城只是看了她一眼,笑道,“尚服女官不必紧张。本宫只是习惯了由亲近之人伺候。待会儿,本宫穿戴妥当了,定然是会再由女官看看,是否还需要更改的。”
“是,娘娘。”
待人下去了,倾城则是看着一几个托盘,上头锦黄色的衣物上,还以红线绣凤,未展开,便知其定然是华丽非凡。
“白无常!”
倾城轻唤了一声,便见屋内多了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此时,正别扭着一张脸,看着端立在那里的洛倾城。
“主母,您能不能不叫属下白无常了?咱们打个商量成吗?”
倾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了过去,“废话怎么那么多?快去检查。”
夜白无奈,只得是咂巴了一下嘴,到了那几个托盘前,示意青兰等人将衣服展开,好让他一一检查。
面料、绣线、染色等等,一一都被他排除了,再然后便是一些常人不甚注意的地方,比如说袖口、领口、腋下等等。
不多时,夜白的脸色就突然凝重了起来,然后仔细地看过了那件外袍,转头道,“主母,这件外袍的衣领上有些问题。”
倾城并未过去,而是就近坐了,“说具体的。”
“回主母,这凤袍的正领口,被人在这绣线里,别进了一根软针。正常情况下,下人们服侍主子穿衣,都是两人一左一右展开,因为避讳,所以一般不会有下人去碰这后领的正中间,而这根软针,现在就在这后领的正中间。”
“可有毒?”对于这个结果,倾城并不意外。毕竟,如今后宫里头武贵妃最大,六宫二十四司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下,想要做些手脚,并不难。
夜白没有出声,正神色凝重地轻轻伸手将那根软针取出。
待取下后,将其置于一个小托盘内,再继续检查。这太子妃祭祀时穿的衣服,可是比平时的朝服还要盛大,基本也也就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因为夜白先前查出了一根软针,这会儿检查的,就更为仔细,再加上这几套的衣裳,前后差不多得用了多半个时辰,才算是检查好了。
待夜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检查完的时候,那托盘内,已经是有了三根软针。
倾城让他拿下去检查,然后便开始试衣了。
衣裳试了一半儿,那尚功局的女官又来了,而且,来人也同样都是尚功局中的掌事者,四司:司制、司珍、司彩、司计,全都来了。
原来是送了太子妃品级可佩戴的一应凤冠、首饰,以及其它的一些佩饰。
这些东西,自然是不着急的。倾城同样让人领了下去吃茶,自己则是细细地端详起了这些首饰珍品。
倾城拿起了一支朝阳六凤挂珠钗,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然后冷笑一声,“还真是煞费苦心呐!只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武贵妃命人做的手脚,还是说,这里头,还有了良妃,横插一脚呢?”
“青鹤。”
“属下在。”
“将这些事都速速报与太子知晓,让他的人去宫里查查,都是些谁的爪牙?”
“是,小姐。”
倾城直接将衣裳月兑了,然后再让人备了赏钱给那些过来的女官们,只是将那两位一局之主,给叫了过来。
“两位女官不必紧张,本宫将二位留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这等精湛的手艺,都是出自哪几位宫女之手?本宫只是想着请她们再为本宫做几身的常服。本宫总不能总是身着朝服去各府赴宴吧。”
“娘娘说的是。”那尚服局的李尚服连忙就将几个人名儿报了出来,那屏风后头的青兰连忙记下了。
“多谢李尚服了。”
倾城随手就拿起了那支六凤挂珠钗把玩着,“这支钗做得真是精美绝仑,只是不知,是出自司珍之手,还是出自底下的小宫女?”
苏尚功一听,连忙道,“回太子妃娘娘,这支六凤挂珠钗出自下官的侄女苏司珍之手。”
“苏司珍?”
倾城笑着点点头,“极好!本宫对这支珠钗,是极为喜欢。云姑姑。”
“是,娘娘。”云姑姑手上捧了一个托盘过来,一福身,“苏尚功,这是太子妃娘娘的赏。是专门赏给苏司珍的。”
倾城注意到了李尚服的神色一暗,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将两人的心思看了通透后,便打发了人送她们出去了。
青兰从屏风后头出来了,“小姐,都记好了。”
“嗯,白无常。”
夜白再次垮着一张脸出现在了屋内,“这是名单,去查查跟她们来往的最为频繁的,都是什么人。包括她们的家族等等,特别是那位苏司珍的家里,更要给我查的仔细。”
“是,主母。那些软针也都查出来了,并不是什么真的针,而是一种鱼刺,煮的时间久了,所以便软了,然后再浸在了一种药汗里面,便呈了这种颜色。”
“什么药?若是我穿了这衣裳,后果会如何?”
“回主母,是鸩毒。”
一句话,便将青兰和青鸟二人吓得不轻,“鸩毒?这是什么人,竟然是下手如此狠毒?”
“回小姐,这上面还不是普通的鸩毒,否则,小姐一试这身衣裳便极有可能会被这鱼刺伤到,然后便会立即毙命了。如此,岂不是一眼就让人看破,是有人在这衣裳上动了手脚?”
倾城点点头,“有理!普通鸩毒人一旦饮下就行将发作,其性急而有治,且易辨别,黑鸩毒性缓而难察,直至慢慢地将人血化尽,其毒一旦侵入头皮,即可寄生在发根之内,使这黑丝维持原毒不绝,而且使当事人觉查不出。果然是用心之毒!”
“主母,恐怕此事没有这么简单。那黑鸩为鸩鸟中最为稀少的一种,其毒性强而难发,这种引而不发的性质就像它所具备的深厚功力,待中毒之人的想象力和恐惧感挥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发则动全身,发则无药可救,无怪此物一旦侵人头皮之后,非数月甚至一年之久毒性才始行发作。如此,莫说是查出真凶了,连是何时何处中了何毒,都是难以定论。”
“黑鸩?有趣!看来,这皇宫里头,还真是藏了高人呢!鸩鸟喜食毒蛇,其另一个让人惊讶的举动,是它的力量巨大。鸩鸟挥动翅膀,就可以推开一块甚至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挪动的岩石。这给猎手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十人猎鸩,九人丧命。听说在岭南一带,猎人们出发猎鸩前,要举行特殊的祈祷仪式,并敲击鸩的骨头,观察裂纹确定出猎的方向。即使这样,每年死于猎鸩的人依然数以千年。而黑鸩本就稀少,如今,竟然是还能被人豢养了起来。”
夜白听到这里,若是再不明白主母的心思,那就是真的白活了!
“主母放心,属下即刻去查!”
倾城不语,黑鸩,这个她曾经以为几乎就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毒物,竟然是会出现在了京城?或许是在宫里,或许是在某一个高门大户之中。
“白无常,别忘了鸩的习性,如此,查起来,才会更方便一些。”
夜白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支六凤滴珠钗,“主母,可是这支金簪也有问题?”
“嗯。只不过,不是黑鸩这般黑心的东西罢了!这宝石与底托之间,被人做成了空的,里头,加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这是想要断了我与阿墨的子嗣呢!”
倾城说的漫不经心,可是在场听着的人却是个个儿吓得一身冷汗!断了子嗣?这一招,丝毫也不亚于那黑鸩之毒,好不好?也亏得她能说的这般地云淡风轻!
夜白眨眨眼,勉强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这才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儿声音,“主母放心,属下一定会多加小心的。另外,这些首饰,可要属下拿走,一一验过?”
“除了凤冠和那支六凤滴珠钗,其余的,你都带走就是了。”
“是,主母。”
“那这两样?”夜白想着,刚刚不是说里头还让人加了料吗?难不成,主子就要这样戴?
“青兰,将这两样送去玉景坊,告诉他们两日内弄好。”
“是,小姐。”
夜白的眼神微变,这京城里头的那家最为低调,却是最为赔钱的首饰铺子,竟然会是他们家主母的?
一行人都各去做各的事了,青鸟留下来陪着她,“小姐怀疑是那位苏司珍?”
倾城摇头,神色微有疲惫,“宫里的水太深,不要轻易下结论。”
数日后,册封大典如期而至。
马车上,夜墨看着神色有些不悦的倾城,知道自己昨晚上做的有些过了,不过,一想到了那些让他兴奋不已的姿势,这血脉又要忍不住开始喷张了。
“丫头,咱们这只是去太庙举行册封大典,又不是去祭天,无需如此紧张。倒是你进了宫后,要特别小心些。她们既然是起了要害你的心思,就断不会就此打住。我担心,她们还会有后招的。”
倾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一会儿要走那么多路,还要磕不少的头,你这是想要让我晕在了太庙里不成?”
夜墨轻笑数声,眸底的光彩夺目,宛若是那黑曜石一般,让人看了,只觉得是心中一紧,似乎是被那耀眼的光茫给刺激到了。
“丫头,昨晚上是我不好,今晚上,我定然是不动你了,如何?”
对于他的话,倾城只是抱着听听就好的想法,想要让他当真遵守诺言,似乎是还真有些困难。
到了宫门,换了小轿,先带着倾城去了一趟东宫,他们虽然是未曾搬进来住,可是到底这里才是太子正经应该住的地方。两人先派了人将一些个不是那么必要的东西送到了东宫。例如倾城的凤冠。
倾城嫌重,不愿意戴着,便让人先送到了东宫。夜墨亲手将倾城的凤冠为她戴好。两人牵了手,一起出了东宫,前往乾清宫,去参拜皇上了。
这一天,多少人心里高兴,又有多少人是心中烦闷苦恼,妒嫉成狂的?
两人到了乾清宫时,武贵妃已是率领着一众妃嫔侯在了阶下,虽然是她们没有资格太庙中殿及后殿,可是按礼是应在大殿前,设香案,叩拜各位先人的。
看到了洛倾城与寒王并肩而来,武贵妃微微蹙了眉,“太子妃,你如今身分不同了,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刚刚你怎可与太子并肩而行?这可是不敬之罪?”
夜墨的眸色一暗,周身的冰寒气势已然暴涨。倾城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以自己的广袖掩住,示意他安心,今日是册封大典,万不可意气用事,谁知道这位武贵妃娘娘,是不是故意激怒了他,然后再生出些是非来吗?若是如此,岂不是划不来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本宫自然是会记下,身为千雪国女子的表率,的确是本宫太过大意了。”
倾城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武贵妃再说不出什么来!
事实上,因为没有皇后,如果洛倾城肯搬进东宫的话,那么,这后宫之中,身分最高的,便是太子妃洛倾城了。按祖制,若是没有皇后,那么,这后宫,便该是由太子妃来打理。比如说是各宫各院的月银、一应用度,以及六宫二十四司全部都是应该受太子妃的辖制。
只是现在夜墨和倾城都不愿入住东宫,自然,这后宫的管理权,还是在武贵妃的手上了。
武贵妃瞥了一眼众嫔妃,洛倾城这话,按说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若是她再多说,便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文武百官也已是候在了外面,倾城一眼望去,还真是五颜六色的一片!不由得有些唏嘘了起来,这还只是从四品以上的官员呢,若是将京里的官儿都算进来,岂不是得将这里给挤满了?
良妃始终是低着头,未曾抬眸看洛倾城一眼。
除了武贵妃外,其它的妃嫔皆是向洛倾城和夜墨行了礼,良妃,自然也不意外!
倾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良妃,再睇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宫逸,看其面色仍然是有些白皙,想来,是重伤未愈了。
她一眼过去,正好南宫逸也看向了她,两人目光交汇,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这院内的上空碰撞了一下,随即倾城笑着转了着,移开了视线。
南宫逸看着她皎如秋月一般的美丽,一袭锦黄色的凤袍,更是将她的明艳衬得群芳难逐,如此看着,心下更是悲苦。连带着,自己的伤口处,也是泛出了一抹疼痛。
董乐儿察觉到了南宫逸的异样,看向倾城的眼神里,便是闪过了一抹愤恨,而洛华柔,则是满脸的恼意,丝毫不加遮掩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愉悦有人妒!
倾城对于这些,丝毫不予理会,她不是圣母,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对她满意,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如何如何的慈悲,如何如何的心善。她自认只是凡人一枚,做不来那些苦了自己,痛快别人的事。
所以,谁愿意恨,便恨吧。她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所以,便尽量得让自己活得舒心一些!
繁琐而冗长的册封大典,当真是枯燥无味!
在经历了长达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后,倾城终于是活着走出来了。还好自己是练过的,否则,这一套程序走下来,不死也得回家躺三天了!
大典过后,皇上也是有些疲累,遂直接回了承乾宫歇息,倾城与夜墨也乘了软轿先去了东宫,各自换了一套常服,然后再漫步走着,往宫门口方向去了。
“这宫里头有处歇脚的地方,倒也不是全然就没有好处了!”
夜墨笑笑,丝毫不知避讳地握着她的手,两人再度并肩而行。
到了宫门口,便见洛府的两名下人竟然是愁苦纠结地,守在了马车旁边,一看到二人出来了,立马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迎了过来。
“给太子爷,太子妃请安。少夫人要生了。堂夫人派属下来这儿等着您呢,您快回府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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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月底了。你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