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留下的几张纸团,每一张从字面上看,都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如果将这每张纸的头一个字连起来,似乎是就不一样了。而当夜墨将纸交给夜白的时候,最终也确定,这是告诉了夜白,皇上中的毒,名为安魂!
这几张纸团上的内容分别是,“千万莫要寻我!”“惶惶不安。”“安好。勿念!”“魂之所依,君也。”
这四张纸的头一个字串联起来,便是‘千惶安魂。’
而这惶与皇同音,千自然指的便是千雪国,夜墨得到的答案,自然就是千雪皇安魂。
“如何?如今知道了是何毒,解药需要多久才能配出来?”
“回主子,应该是需要三日左右。”
“那父皇可能坚持三日?”
“回主子,没有问题。太医院的那些太医,解毒不行,吊着一个人的命,可是容易的很。”
“速速去配制解药!寒东何在?”
寒东连忙上前一步,“回主子,属下在。”
“将洛相、云墨宸、各部尚书全部召到御书房。”
“是,殿下。”
夜墨再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些字迹,然后自怀里取出了一张极小的纸条,然后在那纸上比划了一番后,果然,是出自这里的某一张上头。
夜墨再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张小纸条,大拇指的指月复在上面揉搓了一会儿后,才极为不舍地将那小纸条再次放入怀中。末了,轻轻呢喃了一声,“丫头,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倾城一路上与肖东逸相处地还算是融洽,至少,他没有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只是一直陪在了她的左右,对于这一点,倾城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你就不怕我跑了?然后再也不见你?”
肖东逸一笑,“你不会跑,倾城,难道你不觉得这几日,你与我在一起,比先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倾城微微拧眉,这她倒是未曾注意,只是觉得这几日的心情,似乎是还不错。
心情?倾城的眉心一紧,脸色微凝,“你做了什么?”
肖东逸淡笑不语,抬眼看向了远处的哨卡,“你看到了那处关口了吗?过了那里,我们便到了紫夜国了。”
看到他顾左右而言他,倾城更回确定自己这阵子情绪上的反常,定然是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倾城,紫夜国的皇室崇尚神兽白泽,等一过了边界,进了紫夜国,你便会经常看到有神兽白泽的雕像。关于白泽,你可知道一些?”
倾城摇摇头,“只知道是白泽是传说中著名的神兽。它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常与麒麟或凤凰等,视同为德行高的统治者治世的象征。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传说黄帝巡狩,至海滨而得白泽神兽。其它的,至于为什么你们紫夜国的皇室如此崇尚白泽,我就不知道了。”
“白泽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它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的方术,所以从很早开始,就被当做驱鬼的神和祥瑞来供奉。尤其是在紫夜国,对白泽的尊崇更是隆重。《白泽图》几乎家手一册。书中记有各种神怪的名字、相貌和驱除的方法,并配有神怪的图画,人们一旦遇到怪物,就会按图索骥加以查找。在紫夜国,人们常说‘家有白泽图,妖怪自消除。’紫夜国的百姓将画有白泽的图画挂在墙上,或是贴在大门上用来辟邪驱鬼。还有做”白泽枕“的习俗,即做成白泽形象的枕头用于寝卧,其用意也是为了辟邪驱鬼。”
倾城对于这个,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这一路上的无聊,总得想法子打发了。特别是马上就要进入紫夜国了,对于紫夜多一些了解,也是有利无害的。至少,若是一旦进了紫夜的都城,自己不会因为什么也不懂,贻笑大方。
倾城扫了一眼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正是千雪国的最后一个边卡了,应该说是这是千雪国最为靠南的一个小茶棚了。
“小二,你们这里每天的生意多不多?”一袭男装的倾城笑问道。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这种地方,生意怎么可能会多?”小二有些无奈道。
倾城再看了一眼四周,的确是没有什么人,除了他们这一路,还真就是没有其它的客人了。
“我听人说,这里的生意可是极好的。许是这会儿时辰不对吧。”倾城状似无意道。
“什么呀!客官,不怕您笑话,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这小茶棚,几乎就是天天不开张呀!要说以前吧,倒也还好。这每日过往的商队,还有一些走亲戚的,总是会有。当然,偶尔也会有那边儿的兵爷们过来喝喝茶。可是这几日,啧啧,别说是商队了,连根马毛都看不见呐!”
倾城唇角一弯,看向了肖东逸,“你如何看?”
肖东逸微微蹙眉,“不过是凑巧而已!”
“是么?阿逸不觉得,这似乎是有什么征兆吗?”倾城将那茶盏中的粗茶饮尽了,再拿在了手上,不甚在意地把玩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间茶棚,能有什么征兆。倾城,你太过敏感了!”
“是么?”倾城放低了声音,眼睑轻轻垂下,“但愿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而我所感觉到的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
肖东逸自然是不可能听不到她的话,只是眉峰微微一抖,脸色,略有些难看。过了这道关,便是紫夜了。
肖东逸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位俊美公子,这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要得到的女子,是自己曾经有心将一切都舍了,只是为了能伴她左右的一个女子!
可是现在,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紧张了?慌乱了?这算是近乡情怯,还是说,自己有些后怕了?
肖东逸当然明白倾城口中所指的一切,是什么。可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会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会是两国开战的一个预兆!
不过就是这几日来往的客商少了而已,能说明什么?
可是多年的暗中蛰伏,多年的在外头的奔走,让肖东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许多事,上位者觉得这还是一个秘密的时候,底下的某些特定的人群,就已经是收到了一些消息!
肖东逸自然是不会愿意有战事发生的!倒不是因为他惧了南宫夜,而是因为他清楚地明白洛倾城在这三国之间的分量!如今这里实力较强的,也不过就是千雪、苍冥、紫夜和北漠四国,可是倾城一人,便是牵动了苍冥和千雪两国的注意力!
肖东逸清楚地知道,一旦是两国开战,那么用不了多久,苍冥国定然是会介入其中,而且,他们要帮助的对象,还一定就是千雪国!
肖东逸不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虽然是将倾城带到了这里,可是不代表倾城就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了。洛倾城到底有几分本事,他现在不能说是一无所知,倒也差不多!
越跟她相差的久了,便越会发现,洛倾城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
当你觉得你发现她懂医,觉得这应该是她最大的秘密的时候,她偏偏又让你发现了她不仅会医,还会武!
当你觉得这下子,你总算是掌握了她所有的一些事情后,你又发现,她竟然是还擅毒!
总之,她就是一个你越接近,越看不透的女子,可偏是越看不透,你又越想着接近她,了解她,熟悉她。她就像是一味毒药,慢性毒药,让人上瘾!
肖东逸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依着倾城的身手,怕是自己只要是稍不注意,她便能逃月兑得掉了!只是她至今为止,未曾有过任何动作,一路上也是出奇的配合,这倒是让肖东逸,颇为意外了!
“你说,到了紫夜国,你会将我软禁起来么?”倾城朱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肖东逸觉得有些窘迫。
“为何这样问?”
“我是你的囚犯,不是吗?或者说,是人质?”倾城耸耸肩,“无论是哪一种,总归不是什么好的身分罢了!我可不相信到了紫夜国,你会给我绝对的自由。你的心,没有那么大度。”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换,如何?”
“交换?交换什么?”
“如今已是有五日了。你传信给南宫夜,让他现在就将肖东烨放了,然后我给你自由。怎么样?很划得来吧?”
倾城听了,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认为,我的自由,竟然是能换得肖世子的早日回归。阿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想要让肖东烨早日回来?想要让定王安心?休想!”
“倾城,你还真是有趣。对了,今日我收到了急报,你可想要听听?”
倾城不以为然,看着他为自己再次斟满了一杯茶后,摇摇头,示意不喝了。
“你想说便说,不必用这等法子来引诱我!反正我人现在在这里,便是京城变了天,我也是赶不回去。或者说,你也不会愿意放我回去的。不是吗?”
“有道理。倾城永远都是这么聪慧。”
对于这种类似于嘲讽的褒奖,让倾城听了有几分的不舒服。而事实上,她也知道,肖东逸应该是并无嘲讽她的意思。
“走不走?”
肖东逸看她是真的不关心,反倒是觉得一时没了趣味。
两人翻身上马,肖东逸睨了一眼那哨卡,“准备好了?”
“回主子,没有问题。”
“嗯,走吧。”
倾城突然就笑了起来,“阿逸,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们能顺利地出关呢?你就不怕这会儿,阿墨已经是查到了我们的行踪,从而在这里设下了伏兵?你该知道,这里与旁的地方不同,这是两国的边界,是没有什么小路可走的。”
肖东逸也笑出了声,“不怕!为何要怕?现在,南宫夜的心思,应该是全都放在了皇上身体,以及政务混乱的上头吧?”
“你知道吗?这一路上,其实我都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你能如此坦然地离开千雪国,回到紫夜,除了你在皇上的身上得手了之外,应该还有其它的吧?不然的话,我实在是很难想像,紫夜皇将你派到了千雪国十几年,你竟然是毫无所获?”
肖东逸的脸色有些黑,“倾城,你到底想说什么?”
倾城一脸的无所谓,“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先前你倒是帮着紫夜国弄了不少的银子,只不过,这一回,我们从董翔那里,也捞回来了不少银子。另外,那天阿墨也说过,我们千雪国,也不是只有银子流出去了,同样的,你们紫夜国也是有着损失的。另外,你去了一趟北地,而且还是主动请缨,我真的是想知道,你去北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肖东逸这会儿是一丁点儿也笑不出来了,他眼睛几乎就是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倾城看,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聪明的女子?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竟然是还能想到了北地之行?
“倾城,你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了。我去北地,不是奉了皇命吗?当时同去的,不是还有户部的官员?”
“没错!只是,阿逸,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一趟的北地之行,真正目的,并不在此吧?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没有!不过,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看到倾城笑颜如花的模样,肖东逸的眸色微深,这可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按正来说,自己是不能说的,毕竟这也算是自己和紫夜国的一个秘密!可若是自己不说,眼前的这个佳人,定然是会对自己有些埋怨的。
肖东逸犹豫了一下,“倾城,有些事,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么?果真如此?”
“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用心?”肖东逸这回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难道我不能怀疑吗?不然,你告诉我,你当初在京中对整个洛府下毒,只是一个意外?”倾城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嘲讽,若是真心地待自己,又怎么会忍心来伤害她的家人?
“你果然还是在为了这件事生气。我说过了,那只是一个将你逼出来的手段。我只是想着让你跟我一起走。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南宫夜竟然是直接将肖东烨给绑了!”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倾城打断了他的话,“你去北地,是为了那里的兵力布署图吧?”
一句话,肖东逸便是瞬间僵立在了原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她。
倾城仍然是一幅笑意吟吟的样子看向他,有个不见气恼,不见失望,不见愤怒!这更是让肖东逸有些模不着头脑,心里也更是没底了。
“你不必急着否认。肖东逸,如果我告诉你,你当初拿到的那张兵力布署图,其实是假的呢?不知道,你回到了紫夜国后,你的父皇,还会不会认为你是一个极为能干之人?”
“假的?什么意思?”肖东逸话一出口,脸色陡然一变,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了。
“自然是假的!不然,你真以为那兵力布署图是那么容易偷的么?还有,你一路上去了北地,一直到你返京,你始终都是在阿墨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呢。你说,阿墨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肖东逸的脸色此时已是颇为难看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张兵力分布图,竟然还是假的?原来他们是与北漠皇都协商好的,如今看来,怕是十有八九,要出事了。
北地的兵力布防,一般来说,一两年内都是一成不变的。即便是要变,也会是在变更了守关的将领之后,或许会有所更改。因为北地的地形特殊,都是根据了地形的特点来进行防御的!
肖东逸去年偷走了北地的兵力布防图后,便直接让人送回了紫夜。今年开春后,紫夜皇秘密地以这张兵力布防图交到了北漠皇的手里,并且以此,换来了北漠的貂皮、鹿皮、虎皮等物,同时,还有北漠皇献上的二十万两白银!
这一切,自然都是在私底下秘密交易的。便是北漠国,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过才仅有廖廖数人!
肖东逸一时拿不准,这个洛倾城如今知道了自己偷了那北地的兵力布防图,是不是也知道,这张图,被紫夜国低价卖给了北漠?若是她知道了,那么,就表示千雪皇和南宫夜都知道。如此一来,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肖东逸再三思索,北漠与北地今年开春以后,也发生过几次规模不大的突袭,每一次,都是极为成功的呀!虽说是杀人不多,可是这带回去的一些战利品,可是委实不少呢!
倾城也不急,唇角浮着一抹笑,就微微眯了眼,看着他在这里表情不断变换,感受着他百转千回的心思。
猛地,肖东逸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闪,“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呢?”
“你当初去北地?”肖东逸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显然,一看到了倾城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肖东逸,你以为当初偷盗了那张兵力布防图,武乾当真就不知道了?还有,即便是你对皇上的下毒成功了,可是你妄想与北漠合作对千雪国形成两面包抄之势,不得不说肖东逸你的计划很完美,只是可惜了,你忘记了千雪国还有一位战神呢!”
“战神?呵呵,你是说南宫夜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你不会以为我去北地,是为了这个吧?说实话,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晓不久的。而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就是阿墨。如果我没有犯错,现在,北漠皇已经是经过了几次小小的胜利之后,昏了头了!”
肖东逸这回是真的有些懵了,“怎么会这样?你,你们原来?”
倾城摇摇头,“不是我们!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刚刚我就说过了,你去北地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于阿墨来说,可不是什么秘密。”
“你在诈我?”肖东逸的眼底闪过狐疑,显然他现在可是不确定倾城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倾城可是一个极为聪慧之人!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借着南宫夜的名头在诈他?
“诈你?”倾城轻笑几声,那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肖东逸,你看清楚了,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我又是有几个帮手?我诈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若是果真是诈你,你不认为在离京前会更合适?至少,这样的消息一旦被我确认,我能马上想法子将消息传出去?”
肖东逸听了,这心里就更不确定了。坐在了马背上,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往前走,还是留在原地了。
“怎么不走了?”倾城倒是看着有些心急了。“还指望着早点儿去紫夜国看看你们的神兽雕像呢。对了,不知道你们紫夜国是不是真的有白泽这种动物呢。我可是听说,白泽全身都是宝,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疗效,同时,传闻用白泽毛发所做白泽笔,有还原古画之效。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肖东逸是真的有些慌了。
肖东逸这些年在皇宫中长大,再加上紫夜皇暗中对他的培养,他的心机自然是深沉非常!
倾城表现得越是平淡,肖东逸就觉得越是有些诡诈。可是眼瞅着就要到了紫夜国了,难不成就此放弃,再返回了千雪国的北地去?若他们果真有了计划,这时间上,怕也是来不及的!更何况,现在倾城既然是敢正大光明地将这事儿挑明了与他说,自然就是毫无畏惧,这手里头,应当也是有了底牌了。
难道说?北漠已经?
肖东逸不敢再想了,若是果真如此,那他的确就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眼下最要紧的,而是要火速赶回紫夜国的都城,将此事上禀皇上,好早日想出应对之策。
肖东逸千思百转的心思,如何能逃得过倾城的眼睛?微微垂眸,看来,这肖东逸回京之后,定然是不可能再安生的了了!
肖东逸下令,火速赶往紫夜国都城。
过哨卡时,肖东逸是有些担心的。
因为一路上倾城表现的十分配合,这让向来多疑的他更是不放心!生怕这哨卡这边,再有人提前安排了什么人,那样的话,自己做了这么多,可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还好,一行人平安顺利地过了哨卡,肖东逸进了紫夜国的边界之后,再行了数里,便到了紫夜最靠近千雪的一处关隘,嘉定关!
倾城这一路上的心情都是很好,其中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多半儿的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她明明就很是思念夜墨,每每想起他,总会是有一种莫名的揪心,可是不知何故,过不了多久,她的心情便会慢慢地好了起来,甚至是还能清楚地感觉到心底的那种欢愉感和满足感。
越是跟肖东逸相处的时间久了,倾城越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果然是有问题。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是想不明白,这些日子,她之所以表现得很是安分,不找事儿,不出逃,便是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今日,倾城最终确定到了自己在北地时,与肖东逸的那一次赏月浅斟,难道是那个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
倾城很清楚,肖东逸不会主动告诉她,所以,她才会在今日刻意提到了北地那次,他的真实目的。对于肖东逸是什么反应,她不在乎,反正她相信夜墨已经是将北地及北漠的战事都安排好了。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他在北地时,可曾对自己做过什么手脚?
可是今日并没有探查到什么,肖东逸的心思,没有往那方面想。而倾城晚上躺在了客栈的床上,则是开始仔细地回想着那一晚的每一个细节,以及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不怕我会对你动手?”
“呵呵!若是能得你相伴一生,我倒是宁愿做小人,而非君子。”
“倾城,若是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不会爱上我?这一次,你先遇上的人,换作是我。”
“我是说如果?也许······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呢?”
当晚南宫逸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开始在倾城的脑子里回放,可是倾城仍然是没有找出答案。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倾城这会儿大致有些明白,他当时为何会问她会不会爱上他了。其实,在他的心底里头,认准了该是自己先遇上了他,可是后来,他才想通,自己当时年幼,哪里会有那般清晰的记忆?
倾城轻叹一声,突然眼眸一转,今日自己才刚刚提到了北地之事,或许,他这会儿也睡不着觉,正在想着什么。若是?
倾城的眼神突然就是一亮,神采飞扬了起来,觉得机会到了,遂在床上盘膝而坐,凝神静气,开始试着让自己能窥探到隔壁肖东逸的动静。
果然,约莫一刻钟后,就在倾城觉得有些无用,想要收回心神的时候,竟然是意外地发现肖东逸的心思,再度飞到了北地!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面色苍白,眼神晦暗,眸底的寒意宛若是那千年不化的冰山一般,让人看了,恐是会忍不住全身僵硬了。
许久,倾城的眼睛里竟然是渐渐溢出了水雾,凝结成珠,掉落下来。
此时,若是有任何一个熟悉倾城的人在,怕是都会因为倾城的表现,而吓得心神不宁了!
空旷的屋子里,只倾城一人!
她蜷缩在了床上,泣下如雨!
双臂紧紧地环着自己双肩,眼底里头流露出来的绝望气息,却是越来越浓烈!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企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渗出了丝丝血迹,她却是仍不自知!
淡淡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身上,那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看上去,更是有几分的骇人!
她周身的气息,已是越来越悲伤、绝望,仿佛自己下一刻面临的,便是死亡!
许久之后,倾城的哭泣渐渐变弱,惟有身形仍然是颤抖不已,让人心疼!
倾城知道,此刻自己的客房外头,还不知道是有多少暗卫在监视着自己,防止自己逃离此地!
呵呵!倾城苦笑一声,有必要吗?自己现在便是离开了肖东逸,早晚不是还要再寻过来的?肖东逸!你狠,果然你才是最狠的那一个!
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倾城才起身到了桌前,抿了抿嘴唇,上头那有些粘粘的感觉,再加上口里淡淡的血腥味儿,她也知道自己的嘴唇此时定然是破了。
自嘲一笑,轻道,“洛倾城呀洛倾城,枉你自诩聪明,向来是狂傲不羁,甚至是从来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呢?遭报应了吧?这就是你自负的后果!”
一模衣袖,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便滚了出来,正是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小花梨。
“将信送到无崖手中。你曾见过他,应该是熟悉他的气息的,对不对?要记得,是送到无崖手中。”倾城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微扯,模样儿看起来竟是有了几分的诡异。
好一会儿,倾城才微微仰起头,伸手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抹干了,吸了吸鼻子,“不就是同心蛊么?肖东逸,我便不信,我还解不了了!想让我爱上你么?休想!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
倾城似乎是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够了,这才上床躺好了,眼睛一闭,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反正是一直到次日清晨,才再睁开。
小花梨的速度,自然是惊人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被人称为至宝了。那快如闪电的速度,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无崖护送着那些药材,才刚刚抵京,便在自己的别院里头,见到了小花梨。
“咦?你怎么会在这儿?可是倾城出了什么事?”无崖是知道倾城离京的消息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小花梨竟然是没有跟她在一起!心下难免就有些担心了。
要知道,这小花梨可以说是倾城最为隐秘的一道护身符,眼下它不在倾城身边儿守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等无崖解开了小花梨腿下的纸条后,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间呆怔了!
同心蛊!
竟然是同心蛊!
向来是镇定自若的无崖,这一次,也是无法淡定了,手一抖,那张薄薄的纸笺,险些就要自手中掉落。
“怎么会这样?同心蛊,乃是最为霸道的蛊术,千百年来,从无可解!”
无崖一时有些迷茫了,自己一直护着的倾城竟然是中了同心蛊?这怎么可能?这该如何是好?
无崖焦急之余,还是快速地先给倾城回了信,绑在了小花梨的腿上,然后将这里的事情都交待了一番,连太子的面儿也没见,直接就回了玉景山了!
无崖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师父的身上,只盼着风伯能找出这种蛊的解法,哪怕是再难,也一定要将倾城身上的同心蛊解开。
无崖太清楚倾城的性情了!她看似什么事情都看的开,可是实际上,倾城是个极为认死理儿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从来不肯将就,亦是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
可是如今,那个肖东逸竟然是用了这等卑劣的法子来锁住倾城,这怎么可以?向来高傲的倾城,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受他所制?
无崖甚至是可以预见到,一旦倾城在最后关头,发现此蛊仍然无解,怕是宁死,也不肯忘了夜墨!宁肯与肖东逸一起离世,也不愿意与他成为夫妻!
无崖从倾城的信上看出,那蛊毒的效用才刚刚开始发作,看来,自己的时间紧迫了。
而倾城在紫夜用自己的方法跟早就等在了这里的青兰和青鸟。原来,她们二人与无崖会合没多久,太子就派了不少人在暗中护送,如此,三人一商量,便只是将无崖留下,她二人反正是也不懂药草,便早早地赶到了紫夜。
一连几日的赶路,倾城也没闲着,而是秘密地让青兰她们为自己卖了各种的草药,再按她说的法子都制成了药丸,然后再通过客栈、酒楼等处的人手,将药送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个时候,倾城才佩服阿正和阿邪二人,将这里的产业打理的极好,否则,自己想要跟青兰她们传讯,还真是有些难度。
眼看着又过了两日,这日傍晚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客栈住下,倾城终于看到肖东逸在接到了一封密函后,成功地变了脸!
将所有人遣退,肖东逸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倾城,眼前的女子仍然是一如往昔的娇美耀目,那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摄人心魄。螓首蛾眉,让人流连忘返!
“倾城,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不过是南宫夜的一个局,早就知道了北漠会对你们千雪的北地采取行动,所以,你们前几次才会诈败?”
“没错!”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北漠皇也不是一个蠢笨的!这个局,原以为最多到了三月里,他便会上勾,可是竟然是拖到了现在!听说,他身边儿的谋士一再劝谏,劝他不要出兵,只是可惜了,北漠皇一开始倒也还听他的,可是到了后来,胜利的快感,冲昏了他的头脑,所以,他的理智,也渐渐地被骄傲所取代。最终,还是陷了进来。”
倾城说着,自一旁拿起了那封密函看了看,肖东逸倒也没有阻止她。
倾城看完一笑,再看了他微寒的脸色一眼,“北漠大败,折损近十万兵马。不算呀!如果我没有料错,这已经是十几日前的消息了!而因为你的离开,北漠皇便直接让人找到了紫夜的定王。呵呵,有趣!我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北漠再跟你们索要那二十万两白银,你说,紫夜皇是给,还是不给呢?”
肖东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近十万兵马,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儿!而二十万两白银,自然更不是一个小数,想要让紫夜吐出来,哪儿那么容易?
对于洛倾城,他的心里不能说就是一点儿的埋怨也没有的!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埋怨她呢?她是千雪国人,她的夫君是千雪国的太子,她护着他,似乎是一点儿错也没有吧?
肖东逸深吸了一口气,“倾城,我能知道,这个计策,到底是出自你,还是出自南宫夜么?”
“有区别么?”
“当然!”
“呵呵!肖东逸,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他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想要将火气撒出来,完全可以冲着我来呀!要不,我们可以过几招。估计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挨打的份儿,倒是多一些。”
肖东逸被她这话气得表情一滞,更是被她这一幅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一时有些失了理智!
“洛倾城,你为何总是处处护着他?眼下北漠皇让人送了密函来京,你就不担心,我在紫夜国里过的不安稳,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吗?”
倾城失笑,“我是人质,不是吗?这自古以来,我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有哪一国的质子,能过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