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贵逃妃之月复黑两宝,76云尘景归来
对于她哥给她答案的这人,花夕颜当初乍见到这名字时,心底的吃惊,不是一丁点儿。ai緷赟騋想她那会儿当宫槿汐,宫皇后,不能说一个朋友都没有。至少,在她当皇后之前,在宫家,又没有被宫中规矩拘束,不会被视为眼中钉的时候,是有这样几个闺蜜的。
又由于在那个时候,宫家地位向来不高,她的爹宫太史做的是不上不下的官员,没油水捞的。当时作为太子的黎子墨,有意保护宫家,私访宫家都是暗地里的,隐藏身份。因此,她作为宫家小姐的时候,交的朋友,哪能如当皇后那会儿,被人追星捧月,来与她交好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而基本只能是平常小户人家里的小姐能有意结交她宫槿汐。
说是结婚才要门当户对,其实这话差异,交朋友,更是要门当户对。
其中,有个闺蜜,她爹是京城衙门里的一个公务员,后来听说是字写的挺好,如今被吏部看中,调进了吏部任职,八成只是抄抄写写的工作,反正,在京城里不瞩目即是。所以这位闺蜜,只能叫做小户千金,姓齐,叫齐云烟。
齐云烟若是长得美,美若天仙,不需爹当大官,照样能名满天下。因此,齐云烟的五官,只能说长得小家碧玉,不难看,也不是大美人。一张偏瘦的鹅蛋脸,额头比较高,好在鼻子小巧,嘴巴好看,笑起来两个小梨涡犹如梨花白雪,算是个佳人。
花夕颜想着她哥怎么注意起齐云烟的,莫非像太子爷那会儿经常跑她家注意到她时那样,属于两小无猜,自然而然萌生的感情。
说不定真是如此?不然花夕颜想不到其它。毕竟这齐云烟既长相不是大美人,论才华,自然也比不上第一才女林慕容。
不管如何,花夕颜对于七年以前,与齐云烟的这段闺蜜感情,的确是很怀念的。
闺蜜,闺蜜,即是在闺阁里,两个年少女子说着不让第三人知道的悄悄话,什么话都说,两人交互各自的观点,心无旁骛。而能成闺蜜,当然是两人观点有一些一拍即合,称为有缘。
宫家小姐宫槿汐,内里调皮,聪慧有,但是,其叛逆不道的自作主张,哪敢平日里暴露在家人面前,只能是窝在心里头,有苦时和闺蜜吐吐苦水。犹如那黎季瑶,一抓到她马上吐苦水一样。直到她入宫之后,事情一切变得益发复杂,有胡太后那样的人,既是为了保护闺蜜的安全,即疏远了齐云烟。
静悄悄走上七孔桥,由于没人报信,那些嚼舌根的,乘凉的,都未注意到她的到来。花夕颜在走近一个人的齐云烟时,细心打量着。齐云烟的脸上或许有些茫然有些顾忌,想她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何能何德,竟然能与吏部尚书夫人一道,被当今圣上的红人颜尚书邀请来赏花喝茶。
有人当这事是天砸下来的好事,但是,有脑子的人,不会单纯以为只是好运。齐云烟当得了她宫槿汐的闺蜜,怎会是没脑子的。
扫到对方脸上一抹凝思,花夕颜在过不过去与对方打这个招呼时,脚步同样顿了下。这是由于,那个最喜欢嘲讽人的九夫人,不仅嘴巴了得,一下望到了她这儿来。
几乎很快的,起了连锁反应,一群人,哗啦啦啦的,犹如分开的潮水自动排成了两排,迎接她:“颜尚书。”
由于她顶的御前尚书,不能地位最高,一些人对她行礼,一些人则自然没有。
听到别人叫声,齐云烟方是如梦初醒的模样,哗啦啦,一并退了下去,退入了众人里头。然而,其余人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只要细心和较劲点的人都会想,为什么颜尚书会走到齐云烟那条路。这百汇园里条条大路通罗马,不见得非得绕到七孔桥上去。
“是谁?”九夫人立马捏了边人的胳膊。
不止九夫人在捏,一些一品二品官员夫人,哪怕三品四品都在问。长公主与季瑶郡主都面面相视,林慕容作为才女的资质这刻显现到淋漓尽致,不是管人事的,但是比丈夫是管人事的吏部夫人更为清楚的样子,与长公主透露说:吏部某个小官的女儿,不到四品的官员,齐郎中的女儿,叫齐云烟。
听说是自己老公部下的人,九夫人眉头更是微皱,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的人,能混入到面见圣上红人的茶会里。
看着几乎所有人目光往齐云烟飞去,花夕颜轻咳声嗓子,径直走上凉亭,先向这里地位最高的长公主行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长公主微微含头,眸中微笑:“本公主与颜尚书,是第二次见面
了。”
站在旁边的黎季瑶早已迫不及待要走上来与花夕颜说话,却是被长公主一把扯住了袖口:不要没有礼节。
黎季瑶只得跺脚尖,无语望屋顶。
花夕颜想:长公主这是对的,要不,黎季瑶随了她,说不定也成众人的眼中钉了。
打完招呼,众人择席而坐。花夕颜与长公主并齐坐在了凉亭里的小桌子边,其余的人,只得一圈一圈往外围坐,或是围立。
宫女们端着水果茶水在夫人小姐们中间穿梭。大家看着好吃的东西,口渴也不敢喝一口。每个人都奔着同一个目的来的。只等花夕颜或是长公主开口。
柳姑姑亲自给两位主子倒茶。
“天气炎热,臣给长公主准备的罗汉果泡的绿茶,不知是否合公主口味?”花夕颜说。
长公主端起茶盅细心品尝一口,道:“本公主从未试过,这味道倒是清爽解渴。”
柳姑姑又亲自端了盘切好的水蜜桃上来。
花夕颜说:“臣知道长公主府里,有大宛来的香瓜,有白昌来的荔枝。然而宫中,圣上说只要本地盛产的水蜜桃。臣不敢违背圣意,只能用水蜜桃款待公主与众位夫人。”
对于这话,长公主都不敢吭声气,底下的人,更是都不敢了。
嫌酸的九夫人只能在底下和其她人嚼舌根:她这啥意思?讽刺我们不如圣上节俭吗?还是说,只她一人会拍圣上马屁?果然,会拍马屁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自古以来,都是比清水衙门官清者自清的人更容易获得圣宠。
多年以前,她是宫皇后都没忍得了这样的人,多年以后,她作为颜尚书,照样没忍得了这样的人。
说句实话,她今日召这些人来是心里有存了个小算盘的。由于近日来天气过于炎热,使得一些时节疾病在贫瘠的百姓里头流行。她家兄与朝廷共设的免费义诊所,每日接待病人数与日俱增。一旦超过运转负荷,药材与人力供应不上,大面积流行病在城市里泛滥的话,足以毁灭一个都城。然而,仅凭朝廷出力,国库吃力。因为朝廷的国库,不是只要面对一件事,还有面对其它开支。好不容易,上回圣上诓了长公主及一批商贾开仓放粮接济百姓。但是,远远不够。
念到今日来她这里的这些人,没有想到黎民百姓的痛苦,只是想到自己的官帽保不保,自己的荣华富贵保不保。这种人当官可想而知,一旦出了问题,弃城而跑的人,头一批肯定是这些人。
革官要走程序,革官要想到后续。就像敢抄了孙家府,必须先将林璟琪急召回来顶孙家的空位。这些都是他的事儿,不是她该插手。但是,帮着他小惩这样一些人,让这些人掏出点银两支援下他的朝廷和她哥的义诊所,这点法子她可以信手拈来。
习习的一阵凉风在百汇园里刮过。
“九夫人说的对,本官这次召大家来,就是专门为拍圣上的马屁。”
众人因她这话突然消了声音。九夫人那双眼睛瞪到像木头似的,一下子忘了怎么旋转,哪还记得自己的嘴巴说了什么。长公主微微抬起眼,眸里分明闪了一抹诧异。
九夫人是堂堂二品官员夫人,也算是二品诰命夫人。在众人面前当面顶撞九夫人的话,这不就是打了二品诰命夫人的脸了。可能九夫人自己都绝对没有想到她敢这样顶撞过来,只能说九夫人很看得起自己的身份,再说在底下嚼舌根的习性,她九夫人在长公主府中都敢,也不见长公主说她。你这小小的一个御前尚书,凭什么。
众人回想到这,突然记起,圣上赐了花夕颜御前尚书,究竟属于几品官,还真是没人知道。
有时候,这人不想以势压人真不行,尤其是遇上这些这种只记得谁谁谁是几品的。
花夕颜让柳姑姑给大伙儿斟茶,让大伙儿先压压惊,然后再将他那年赐给她那块玉佩拿了出来,说:“这是圣上赐给臣的,类似于尚方宝剑的一样东西,说是臣只要拿着它,一如圣上。”
一句话,让所有人眼睛微瞪。九夫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找不回来自己想说什么话。她如果再敢嚼句舌根,花夕颜摆了这东西出来,她就是在圣上面前嚼舌根了。谁不知道,黎子墨最讨厌人嚼舌根。几品的官都好,敢在他面前嚼舌根的,统统割舌头。
轻然扫过九夫人脸上那
抹犹豫,花夕颜说:“圣上的习性,本官还是多少了解一些。据闻圣上最烦有人在底下偷偷说话的。不过,由于本官刚入宫不久,怕有差池,九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因比本官更了解圣上,不知本官此话在九夫人看来是对是错?”
九夫人瞬间那牙根都快咬出血来。只听四周底下一片偷偷的笑声。顶着个红脸,又哪敢说黎子墨的错,只能道:“圣上这性子确实如此,说是继承了东陵先祖严厉治国的性子。”说罢,扫过底下笑话的人,说:“如今颜尚书被赐的圣上玉佩在此,犹如圣上亲临,各位夫人小姐,若敢在底下嚼一句舌根,请好自为之。”
笑声瞬间消失,一群人,对九夫人这话当然是撇了嘴角,只等继续看好戏。
花夕颜端起茶盅默了会儿喝茶。长公主在她对面坐着,时而眉尖微蹙,看着她的神情自若,犹如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林慕容站在长公主后面,更是用一双观察入微的眼光,打量着花夕颜。黎季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对她们说的话像是听不懂似的,时不时抓了些鱼饵扔进凉亭底下的池子里头,把头探出栏杆,笑眯眯地看着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喝完了半杯茶,听四周安静,果然没有人再有嚼舌头的念头,花夕颜说:“刚本官说过,说是召集大家来给圣上拍马屁的。”
大伙儿此刻再听她这话,都没觉好笑,只望着她手中那块御赐的玉佩,神情闪过一丝紧张,只听她说下去。
“圣上近来夜里睡不好,和臣说到,这城里许多百姓由于长公主的善心开仓放粮,终于不用饿肚子了,然而呢,想到这些百姓虽然不用饿肚子,但是那病却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国库银两有限,又不知谁能像长公主一样为朕分忧。”
原来这是要大家捐钱。而且,有了长公主捐粮在先,还真没人敢不捐了。
众人,一如九夫人,坐在椅子上的身体摇摇摆摆,坐立不安,说是这天气热给闹的。大家其实想的都是,究竟要她们捐多少。捐的太多,回去不好和老爷交代。
“天气是炎热。”花夕颜说,“本官听圣上提及,送到仁心斋的百姓,一个个发热的好几日都未能退热。圣上体恤百姓,心焦如火,想必爱民如爱子的父母官,与圣上是一条心。”
这把大帽子扣下来,岂不是要她们捐大的。
“本官倒也不敢真正揣摩圣意,不如,公主殿下帮本官出个主意,看大家如何为圣上分忧。因为众人都知道的,前些天,圣上刚好抄了孙府孙大人的家,据闻,原因即是,圣上不满孙大人不愿意与圣上与朝廷分忧。”
长公主这脸上突然的一怔,摆明是心头因她这话咯噔了下。
花夕颜觉得自己七年以后回宫,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了胡太后和长公主的这一招鲜花和掌声。以前自己做宫皇后还真是有些蠢,什么事,别人说她做主张好,她就揽了下来。其实,最聪明的人,往往该是胡太后这样的,决策性的东西扔给他人去做,刚好,责任撇到一身轻,自己又能图个虚名。
众人痴痴地望着长公主。现在有什么事,长公主都能顶着了。但是,长公主绝对不是什么事都是愿意为大家顶的人,没有利益可图她干嘛顶。尤其花夕颜这次推到她头上的,绝对不是她想顶的。她让大家捐的多了,圣上高兴,可她就得罪下面一批人了。她让大家捐的少了,大家都以为有了她当靠山,圣上埋怨她让大家捐的少这事儿小,怕的是,圣上误以为她笼络人心,笼络人心即意味谋反了。
两方权益衡量之下,即便花夕颜并无意让大家捐出很多,但是,长公主只要念及会被圣上疑心,必须充当圣上的黑脸人也不能充当圣上的白脸人,只能硬着头皮冷了声音说:“本公主上回刚好是听圣上提及了此事,圣心是为百姓堪忧,诸位夫人及其夫君作为圣上的臣子,为圣上分忧为匹夫之责。本公主后来有询问过处理此事和掌管国库的户部,朝廷为解决仁心斋所需银两大约缺了多少。”
说来说去,这个包袱和责任,长公主不想一人承担,临危之际,刚好想到户部尚书女儿在场,拉其下水为上上策。
“林家小姐,林大人是怎么说的,你和大家说一说,以免说本公主夸大其词,让大家误会了圣上。”
林慕容想都未想,长公主突然会将块砖砸到自己头上,头顶一阵晕眩。一直辅佐父亲办公,这仁心斋需要多少银子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所缺银两真心不少。黎子墨对于要国库拿出多少,一直犹豫不决。用国库
全部填满,国库哪能耗得起。她父亲知道此事棘手,不敢对黎子墨出主意,最怕的是黎子墨要大家捐款补充国库。
林家当官,手握实权,家中银两不会少的。但是,一如很多官员一样,拿出钱来捐,等于割肉。这些官员的习性,说来还是那会儿明诚皇高祖遗留下来的问题。明诚皇高祖喜欢高薪养廉。到了先帝那代,一面延续明成皇后高祖的策略,一面不得不纠正一些。到了黎子墨,黎子墨和明诚皇高祖许多想法根本是南辕北辙。比如,高薪养廉政策,在黎子墨登基不久,一刀给砍掉了。众多高管的俸禄一下子少了一半,如果黎子墨再让他们有事就捐,他们岂不肉疼到要死。
但是,皇上叫捐,你不捐,那就是不爱皇上不爱百姓,死的会更惨。想通这点的林慕容,横了心,只要帮着大家先把官位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回公主殿下,据慕容听父亲说的,因父亲也是一直想为圣上分忧解难,在家中与慕容及家母都有提及,林家本就打算效仿长公主为圣上及朝廷捐款捐物,林家已经预备自筹药材十车药材以及一箱白银支援仁心斋。”
底下有些人听到林慕容报的这个数,有人直接想晕了。这个数真心不少。不说那一箱白银,这十车药材,要都是名贵药材,岂不是要他们全部家产了。所以,不是人人都想林慕容想的通的,尤其是那些本就无意奉承皇帝,只是想来这里打探消息的人。
花夕颜扫了扫四座的面孔,里头,在林慕容报数的瞬间,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如此,她今日打的第二个算盘也达到了。孙府被灭,胡太后死了,本是对对方为一个重击,打到所有人臣服圣心,不敢再痴心妄想。但是,实际上看来不是如此。只是这么稍微用捐款来刺探,便可见,不是所有人都畏惧了朝廷。
那时候,孙擎苍透露了个石大人。而且,孙擎苍和胡太后之间,居然彼此都不知道参与了天咒。这该是多么奇怪的一个犯罪团伙。彼此之间都不知道有谁参与。最怪的要属这个神秘的石大人了,诓了孙擎苍不说,好像,也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她回来了的事。
喝完一杯茶,大家都大致了解了圣上的心意,从花夕颜她这里讨了个没趣,也就没心思再逗留了,各自领了要捐款的白条子,打道回府。
黎季瑶不想和长公主回府,要留在这儿多陪陪花夕颜。长公主三思之下,突然回心转意,答应了女儿。花夕颜让柳姑姑送长公主上轿,回头在人群里再找齐云烟时,不见了其人影。
想她这闺蜜,倒是懂得识大体的,知道低调为先,从一开始被瞩目以后,一直躲在后面一声不吭,这样一来,成功地被人遗忘了。
只是这捐款,不知齐家能捐出多少。怕这闺蜜是要被九夫人刁难了。
黎季瑶见她头转来转去,眼睛微眯,笑说:“颜尚书,是在找齐小姐吗?”
越来越觉得这郡主像极了她儿子。花夕颜回过头来,抓住她的手一块坐在栏杆边赏鱼,说:“若郡主愿意帮本官做一件事,本官感激不尽。”
“颜尚书请说。”
“本官要随圣上去避暑山庄,已经和圣上说了,看能否带郡主一齐去。”
听说能出京去玩,整日被拘束在京城里头的郡主高兴到蹦上天,直抓住她的手说:“颜尚书,是本郡主该感激你。只要不要说变成嫦娥摘月亮这种本郡主不能办到的事儿,本郡主一定答应。”
花夕颜听她这话一乐一乐的,点头道:“有劳郡主了,到那时候,偷偷带齐小姐来。”
黎季瑶是爱玩的,拉着她手走下凉亭,说:“本郡主早看着院子里一样东西贪婪已久了。只想着这是皇嫂以前的东西,不敢动。不知颜尚书在圣上那儿得到特许没有?”
眼看这小妮子是把自己拉到了那最爱的秋千旁边,而且,这小妮子又不是傻的,早猜中了她身份,才敢这样和她提要求。
以前和她在百汇园已经玩过不止一两次,花夕颜哪会不让她玩,于是让她坐上了秋千,招来绿翠和三七,一块推着。
随着秋千在空中荡漾,划出越来越高的弧度,黎季瑶由咯吱咯吱快乐的笑声变成求助的惊呼:“嫂子,嫂子,饶了我!我以后不敢动你这东西了!”
三七听到她这话着实被吓了跳,想主子怎么直接喊颜尚书为嫂子了。正好,亭边柳枝轻轻随风摇曳,柳树下伫立的人影忽闪忽现。三七猛地缩回手来。秋千荡下来时,只剩下绿翠一个人
在边上推,斜了四十五度角,黎季瑶差点儿往边上摔了下来,两只手抓住秋千两边绳索连喊救命。花夕颜见状赶忙上前接应。黎季瑶荡到半空中果然从板子上滑落了下来。
想到这是长公主府的掌上明珠,又是不会武功的。花夕颜脚尖垫地,施展轻功便要去接落下的人。绿翠和三七已经吓到只能干瞪着眼,一块冲上去想去救主,四个身影一团乱。
说时迟那时快,立在柳树下面的人,突然身影微闪,犹如大鹏展翅,掠过中间隔着的池塘,手中白扇点在绿翠和三七的肩头,这两个只会添乱的小丫鬟立马在地上扎了脚跟不能动。同时,花夕颜已经瞬间感觉到迎面刮来的风,心里一动,就此退了下去半步。
乘风飞来的高贵的蓝袍,并没有如英雄救美一般双手抱住黎季瑶落到,而是用手中的白扇子头勾住了黎季瑶的领子,这么用一股清风吊着小郡主,像吊小鸡一样,将黎季瑶轻轻放落在了地上。
两腿刚沾到地,黎季瑶身体都软了,一坐到了草地。
啪。
潇洒的白扇子一展,被施了定身法的绿翠和三七穴道同时解开,急急忙忙跑向各自的主子。
“郡主,郡主有没有伤着?”三七都快哭了,若是主子伤了个毫毛,她这头不用想着回去见长公主了。
黎季瑶模模胸口,问:“谁,谁救了本郡主?是嫂子吗?”
三七听见她又念嫂子,赶紧揪了她一把袖口提醒。
回头,见到了立在她身后的男子,笑晏晏的狐狸眼睛,一袭高贵的蓝袍潇洒成风。
三七已是在地上磕着脑袋:“感谢云宗主救了我家郡主。”
花夕颜一样吃惊。想那日,这位来去如风的云族宗主,说走就走,一句招呼谁都没打。这会儿来,想必,同样是一声招呼谁都没打。他还真当这儿是自己家了。
黎子墨与这人是拜把兄弟,感情好到不知如何形容。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天下没人敢说黎子墨一句坏话,只有这拜把兄弟云尘景敢。
为什么这人敢?是因为感情的缘故,或是其它?花夕颜反正到现在,对于男人之间这种奇怪的友谊,实在弄不清楚。如她哥,对圣上犹如臣子又犹如朋友。她哥怎么看待黎子墨的,她也弄不清。
“季瑶郡主。”笑眯眯的狐狸眼睛,像是只打量在小郡主头顶上。
黎季瑶应了声“哎”,在三七扶持下歪歪斜斜站了起来,对他勉强行了个礼,没法,这头被秋千荡到还晕着呢,口齿不清地说:“本郡主感谢云宗主的救命之恩。”
“真是要谢本宗主的话,告诉鄙人,你刚叫了她啥?”白扇子犹如把剑,直指向花夕颜。
“我我我我——”黎季瑶咽了个口水,“她是颜尚书。”
“啥?”
眼瞧那笑眯眯的狐狸眼睛直凑到小郡主面前,神秘高贵的蓝眸却迸发着一股杀人的寒气,黎季瑶一又要坐地上了,呵呵喘了两口气说:“叫,叫——”
“嫂子?”
“……”
“嫂子是你能随便叫的吗?小钰想随便叫声娘都被他爹骂。你叫句嫂子不怕被圣上砍头?”
感情这云宗主回来是为死去的宫皇后打抱不平。
黎季瑶脑袋里成了一团浆糊。
花夕颜见机插缝,上来道:“将郡主扶回房里,让太医院派人过来看看郡主有无受伤。”一边说,一边自己挡在黎季瑶面前。三七感激地看了她眼,赶紧扶了黎季瑶跑了。
这云尘景虽然不比圣上,但是,身为一族宗主,那地位其实与黎子墨不相上下的。若是这云尘景气了起来想砍黎季瑶脑袋,不用黎子墨开声,他一样能砍。
徐徐凉风在百汇园里吹着。花夕颜考虑这黎季瑶跑了,自己又该如何撤。然而,她这步子刚往哪边踩一步,这蓝袍犹如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总能移动到与她面对面。
尝试了几步无效之后,花夕颜放弃了,对他鞠了个躬说:“拜见云宗主。若云宗主无其它事的话,本官要回去述职。”
“嗯。我是刚到,听说了花夫人你被赐为御前尚书了。”悠悠的
白扇扇着风说,“花夫人,想鄙人以前也帮了花夫人不少忙,花夫人既然都当了官,财大气粗了,不该宴请下鄙人答谢吗?”
斜过来的眼睛,像是胸有成竹,等着她自报姓名。
花夕颜心里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先见过她哥了,或是见过谁了,知道了她是谁。一下子左右为难。
良久,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白扇子啪,收了起来,伴随着落下他一声沉重的:“宫槿汐,你我之间感情就这样?枉我从云族得知了你回来之后,一路狂奔回来见你这老友。”
花夕颜因他这话,嘴唇间益发艰涩。
当年,他既是太子的拜把兄弟,出入宫家的次数可会少。说他与她哥为青梅竹马,与她当然也是青梅竹马了。以至于在她七年前走的那时候,在毫无办法,很无奈的条件下,只能将大儿子未来的重托,交给了这个人保驾。
只是这人嘴皮子厉害,很痞,让她向来更喜欢躲着他直接面对面。
见她一声不做,云尘景随意找了块石头垫了。青虎走上来要先给他在石头上铺块布,被他摆手拒绝了,只好站在一边,一样对着她含笑望着。
花夕颜被这对主子望到不行了,交代绿翠去关了园子的门,在门口守着。回身,是坐到了秋千的板子上。
望到了她这无拘无束的动作,云尘景眉眼顿然展开,嘴唇裂起了弧线:“宫槿汐,怪不得我第一眼在山中见到你时,怎么就觉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偏偏他还不信是你。”
她是不怎么怕他们,或是说知道,怕了没用。
轻轻荡了荡秋千,道:“宗主听圣上说的?”
“都说是在云族里知道的。他动了你的棺木,结果,你回来了。”
他那一声,拉的是这么的长,长到好像七年长久。感受到他投过来的那注目光,落在她脸上,似像回忆,似像感慨,似像疑惑万千。
神秘高贵的蓝眸,羸光盈盈,与那上古流传下来的云族子民一样,神秘而高贵。
云族知道她回来的事。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肯定云族能知道,所以突然跑回了云族里去。
花夕颜心里其实也不清楚究竟救自己的人是谁。听他这一说,只想莫非是这云族里的高人?云族似有这个能力。
“怎么,你自己不知道是谁给你做法吗?”他见她迷惑的样子,似有些吃惊。
她才更吃惊,看起来答案并不是他们所想的。
“据我族里几位长者说,若你能归来,定不是简单的事。族里有这个能力把你弄回来的,只有前任宗主。可惜,我爹去世了。”白扇子伴随这话,啪啦啪啦地挥扇,只有青虎知道自家主子心头那股郁闷。
明知道真相,却无能为力,是最气人的了。
“云宗主。”杏眸望了望他,说,“此事是槿汐一人做的,残局,只能由槿汐来负责。宗主并不需要将槿汐的事以为是自己的事儿。”
听了她这话,他回头望她,蓝眸熠熠,不知是何情愫,只是这语气倒是有些和她较劲:“你说你宫槿汐,当年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我为太子保驾,把我眼泪都骗出来了。这会儿,小钰好不容易等回了娘,你一句话又想把我打发了,你不想想,你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抱住我喊云叔叔的时候,我这颗心不又得分成两半?”
她一刻无语。
“小钰像我亲儿子一样。”他嘴里酸酸地说。
这她却没有想到。只知道他是挺爱护她儿子的。
对此,她真心有些愧疚,道:“我不会再离开我儿子的。”
于她此话,他是听不出有假。只是眼前茫然。站起来,负手背对她:“刚我听了郡主说,说你邀请她去避暑山庄。”
这人,究竟在百汇园呆了多久,不会是全都听见看见了吧。
果真,他眯眯噙着嘴角的一丝贼笑,回头冲她说:“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你说圣上和你哥,要是知道你为他们已经筹集善款了,他们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呢?”
“你怎么不说我做的,就是他们想做的?”
“对啊,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事先告诉他们两个?”
杏眸微是愠怒地瞪了他下。怪不得她七年前就讨厌他。七年后,照样讨厌。因为他总是喜爱像猫抓老鼠一样抓她把柄。
他拿扇子微微掩住嘴边的笑,像是以免再刺激她,说:“我赌一箱银子,他们肯定是郁闷到要死。如果我赢了,这箱银子算我捐给仁心斋。所以说你宫槿汐最厉害不过,什么人都被你设计了。”
握紧拳头,蹬下地上,从秋千板子上站了起来:“槿汐代替仁心斋谢过云宗主。”转身疾走,背后传来他朗声大笑。
青虎见自己主子都眼角笑出了花儿,笑道:“主子心情好了。”
“回来见了她,替小钰松了口气,哪会不好呢?”白扇子摇摇,摇了摇脑袋,“只是我这欺负了她,回头去见她夫君和她家兄,八成又要被他们俩说了。”
青虎对此无话可说。只听自己主子说完这话,一脸淡然无视的表情:“谁让她先欺瞒了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活该被罚。”
看得出,他主子胸口被她气的这口气,和黎子墨等人一样,够呛。
永宁殿。
黎子墨批着奏折,云眉微抬,问:“云宗主来了?”
“是的,圣上,云宗主说,先去见颜尚书,再来见圣上。”李顺德转述云尘景的话。
拜把兄弟应该是和他一样,先想着出口气再说。
“行吧。他要是来了,让太子过来。”
知道拜把兄弟最喜欢他儿子,让太子过来给拜把兄弟消消气,想必自己儿子也很希望能为他娘分忧。
李顺德答应着退下。
这头,户部的人,捧着一个匣子进来,打开后,见是一叠子捐款白条子。
指尖按住了云眉,揉了揉。
望着他这表情,云尘景开开心心走了进来,落井下石说:“我刚和她打过赌,说你会郁闷到要死。”
没错。她是代他做了他本想做的事。而且,她这样一做,可以说,什么利都被她一人占了。
责任不在她身上,她又做了好人。最重要的是,她立威了。连长公主都不敢小看她了。
朕的槿汐是只猫。不禁想起他刚和她说过的话儿。
她做的越好,让他越怕,怕他哪天抓不住她了。
花夕颜对他们这些话绝对不苟同的。想当初,他们天天往宫家跑,商量事儿根本不顾及她在不在场,有时候她想避开都不行。她如今这幅心性,还不如说是他们有意培养出来的。
小太子听说娘被人欺负了,急急忙忙赶到,见到云尘景,喊:“云叔叔。”
“来,给云叔叔抱抱。”说罢,不管三七,当着孩子的爹楼下孩子。
小太子爷眼珠子溜了圈后,碰到父皇的眼神,抬起小颜对云尘景说:“云叔叔,明儿父皇要带我们去避暑山庄,云叔叔一块来好吗?”
有孩子这话,他云尘景会不答应,贼笑的狐狸眼望着太子爷:“你云叔叔早就想见太子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