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收回电.话,"四爷听见了么?小白特别可爱。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楚霁轩越发不明白,自己和宋微的一个电.话,最后会变成讨论起一只乡村的野狗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深吸口气,一字一句的说:“我打电.话给你,不是为了和你讨论一只狗。”
“那、那要说什么。”宋微在感情上的确是缺根弦,她绝对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楚霁轩是想她了,“难道你是想听我的工作汇报?”
宋微赶紧掀开被子下床,翻开手里头的工作记录本,“稍微等下,我看眼今天的进展。来”
楚霁轩在那头重重的咳嗽了声,宋微顿了下,轻声说:“四爷你身体不好,要不要早点休息,工作汇报我可以直接发给林主管的。”
“你……”楚霁轩终于忍不住回应了一个字。
“我怎么了?”宋微好奇的问着。
宋微在电.话里的声音,无论高兴与不高兴,一直都是那么柔软动听,就像她平日里的性格,哪怕是激烈到了极点,都还是带着楚楚可怜的气质,楚霁轩虽然心里头郁闷,但多少也清楚今天自己这一个电.话两个电.话,无非是因为想听宋微的声音了,而且想和她说话,他的确如同安穆所说的那样,没有把持住。
但即便如此,哄人的话楚霁轩是半句都说不出口,而是僵硬的问了句,“你到底有没有夫妻的自觉?”
宋微被这句问题问的一愣,夫妻……她和楚霁轩算夫妻么?在他的眼里,她算是他的妻子么。独自到景县的第一天她或者还不习惯,但是清静下来,反而会觉着独自一人的时候,至少不用担心楚霁轩那忽然间转变的情绪,和令她无法适从的冷漠。
当然,即便是楚霁轩的问题,他也绝对会找她的麻烦,这种事情宋微都已经习惯了,她盘腿坐回到床上,靠在床头轻叹了口气,“我有,可是四爷您有么?”
“夫妻之间,冷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楚霁轩可理直气壮的回应着。
宋微很无语,她咬着唇反问了句,“冷战不是有冷战的理由么?就算是我错了,也总要有做错的理由。还是四爷您心情不好,只是想冷战,那现在这是解冻了?”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她居然敢这样和楚霁轩说话,根本不管他会不会生气,或许再不济也就是离婚这条路。算起来除却会伤心一些日子,恐怕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楚霁轩片刻后,说,“我会再派一个人去景县接替你的工作,你早点回来。”
宋微跟着皱了下眉,顺势躺倒在床上,“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
“一个我本来就是为了公司出差到这边,突然间回去会让公司的人多想吧?而且我很喜欢这边的工作环境,能学到有用的东西。”宋微又低头看了眼咬着她鞋子趴在地上的小白,何况怎么带小白走她还在考虑这问题,当然不能说离开就离开。
宋微也知道其实今天他给自己连续打了两个电.话,已经是非常不容易,虽然他道歉的话没说,柔软的话没说,哄人的话同样没说,不过这大概是楚霁轩能表达出来的最极限的方式了吧?宋微没有和楚霁轩相处多久,但也清楚这男人的心气有多高,想了想她自己说话也柔了下来,“四爷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没好,你会回来?”
听楚霁轩居然又在绕着这个话题,宋微非常无奈,如果她那天申请离开的时候楚霁轩让她去照顾他,她一定会放下工作,可是她都已经长途跋涉来了这里,怎么可能说走就走。犹豫片刻后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句,“四爷……其实我挺想你的……可是……”
“想?”楚霁轩直接抓到了她话里的要点,甚至后面的“可是”都不愿意听。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身体的关系,还是有一些感情基础在,四爷您清楚的告诉我,我只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我想把握好分寸离您远一些,可四爷您又……”宋微说着说着又有些心酸,声音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她好容易让自己冷静一下,楚霁轩却又再度步步紧逼起来,她都不知道应该要怎样做才能顺他的心。
楚霁轩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轻叹了口气,“等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我去景县找你。”
宋微险些又没拿住手.机,一时间呆在那里,“啊?……”
“行了。晚上早点休息,需要什么就直接和柴易说,这两天不要到处跑,在那里等我。”楚霁
tang轩说完后直接挂了电.话,宋微对着电.话那头愣了好半天,楚霁轩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要来找她么。
小白见她打完电.话,两个爪子搭在她的床上嗷呜了声,宋微慌忙放下手.机,一把抱住小白到怀里,“小白,他居然说要来找我呢。”
小白晃了晃脑子,眼睛里都是疑问,似乎不大明白宋微口中的“他”是指谁。
宋微唇边浮出一些笑意,“你说……他是不是也想我了?可是不应该啊,才两天而已。而且他开始气的都不想理我,我还以为他想和我离婚了。”
小白被抱的有些茫然,前爪挣扎着挠了挠自己那毛茸茸的耳朵,“汪汪!”
宋微略有点高兴的模了模小白的头,把找柴易多要的一床毯子叠了叠放在地上,“晚上你就在这上面睡觉。”
见小白很听话的趴了上去,宋微才长舒口气把笔记本抱到床上,盘腿坐在原处细细的翻了起来,这本笔记本是残缺的,内容不全,不知道是不是年代久了在床底下被虫蛀雨打,翻一下都能闻到一股霉味,抱着对小白主人浓浓的好奇心,宋微耐着性子翻了起来,后来又觉着在床上不大干净,便又跑到书桌边坐下。
越往后看,她就对自己的母亲越来越好奇——以前虽然也有过疑问,但不至于会想刨根究底。无非是妈妈交给她的遗物,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别人,其他的事情,她无能也不愿意去深究。
可是现在,她对母亲的身世反而兴趣浓烈起来,因为这关系到她可能在世上还有着一批所谓的亲人?
小白的主人,是听命于某个人,来到这景县溪口村隐居执行命令,然而他并不是以这个地方为唯一的居住点,而是走了不少地方,小白的母亲大白大概就是在这期间被他养了起来。这个人没说明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却记录了一段和宋微母亲相关的事情。
宋微的母亲木香,来自于云省,是当年四大家族中的佼佼者,一场动.乱从云省逃出,最后定居在哪里,笔记本里说他不清楚。古玩界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木家、顾家、楚家以及陆家,四大家族中都有不少收藏古玩界的人才,甚至是掌握了很多玄妙的技术。这些技术包括鉴定、又包括雕刻,每家各有所长,而他们在外人眼里似乎都稀松平常,可的确是古玩界的权威者们。
四大家族没有发生动.乱的时候,掌控了很多资源和渠道,外人看着眼馋,内部也开始隐隐有了混乱,最终造成四大家族的分崩离析。
难道这小白的主人,也是要找自己母亲的么?可是如果是找母亲,他又何必一直在景县溪口村住着?宋微略有点奇怪的合上笔记本,只觉着这些信息入了脑中,反而更加混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白的主人并不知道木香其实最后逃到了南城,而且四大家族里……居然有楚家,这个楚家是南城楚家么?
宋微微微蹙着眉头,又低下头来翻了遍,很多关键的地方都已经模糊不清或者被虫蛀咬,令她感觉分外可惜,从这笔记本里,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母亲是来自于云省木家。
云省木家,她怎么总觉着好像在哪里听过。宋微歪着头,又低头看了眼卧在旁边的小白,“小白啊……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我怎么搞不懂了呢。你说,我的老家是云省么?”
宋微年幼的记忆里,自己跟着妈妈在苏北还待了不少时间,辗转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到南城的。那个时候很小,妈妈指着宋明和她说,“这个就是你爸爸。”
从那以后宋微才有了亲人的意识,只是宋明也好、宋岚也罢,都根本不像所谓的亲人,而她又看了眼纸上写的云南木家,这个木家应该也不是什么善地,否则母亲当初为什么要逃出云省呢。
想到这里宋微不由自主的按了按眉心,索性她还是当自己没有这个亲人比较好,那么接下来的着手点是打探下四大家族的情况。既然是四大家族,那么肯定相当复杂,但是到今时今日她居然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恐怕也跟她没有混这个圈子有关。
容乔和安穆这些喜好收藏的人恐怕都知道。
宋微忽然间敲了下自己的脑门,其实还有一个人她可以去问,为什么就独独将他忘记了,那就是她的丈夫楚霁轩呀。
没想到楚霁轩关于和她说,他要过来找她,想到这件事,宋微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些,到头来她还是抵不过女人的最大问题,就是心软,明明自己决定不管什么原因也暂时先不理会楚霁轩,可还是没挡住他的糖衣炮弹。
其实他那根本算不上什么糖衣炮弹吧?几乎连哄都没哄,她就
有点妥协,其实最重要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楚霁轩说要来景县找她,这话已经胜过很多动听的情话,令她居然心情大好。
“好了好了,睡觉。小白晚安。”宋微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一天下来的信息量真的足够她消化一个晚上,夜里小白低低的呼噜声令宋微感觉格外安稳,难得睡的格外的沉。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菱花窗的时候宋微然感觉到脸颊上忽一股湿湿的触感,一睁眼就见小白已经跳到自己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她。
虽然没有和这小东西相处很久,宋微倒是见识过它的食量了,昨天晚上她那份晚餐里的肉基本上都是它吃掉的,所以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几点了?这就饿了么。”
小白晃着尾巴,用爪子掏了掏宋微的手,然后扭头又跑到地上,掉头就往外面张望的样子。
宋微愣了下,“你是让我去外面?”
小白很高兴的“汪汪”着,宋微奇怪的推开门,倒是忽然间一愣,门前院子里的竹林里站着一个男人。清晨的雾气升腾在竹林中,葱翠入眼,男人高大的身影在这团绿意中越显清逸出尘。
“四……”宋微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明明昨晚说要过来,怎么今早就到了。这算,算是惊喜么?
宋微也管不着肚子正饿着的小白,加快了脚步飞扑过去,直接抱住对方的胳膊,“四爷你真的来了啊?”
话刚落音,宋微就感觉到有点不对,这男人似乎比楚霁轩高那么一点,陡抬头看见对方那双深沉温厚的眸子,顿时慌张的撒开手:“怀澜大、大哥,怎么是你?”
“你以为我是霁轩?”楚怀澜似乎还能感觉到她刚才欣喜的情绪,只是顷刻她就离他半米距离。
宋微微微皱了下眉,小声说:“怀澜大哥你是过来有事?”
她心里头又开始打起鼓来,楚怀澜的行为可以说太奇怪了,她虽然确实帮助楚天凡拿到楚南将老爷子的信,可后面的事情按理应该她去求他,即便刨去这件事不说,楚怀澜也是他丈夫的大侄子,他这样突然间跑到景县,就不怕别人会多想?
楚怀澜脸上还是那种温和的笑意,见宋微脸上露出忐忑的神情,四处打量了下她这独门小院,“你住的这地方,条件还不错。如果我说,景县这边我有工作,所以被外派到这边来了呢?”
宋微惊奇的瞪大眼,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刚到景县没多久,楚怀澜也被派到这边。
楚怀澜见宋微不信,不觉摇头笑了笑,“我说是为你来的,你恐怕不信吧。”
“……”人家坦白了,宋微反而觉着不自在起来,这算是赤.果果的示好吧?可是楚怀澜为什么要对她示好,宋微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楚怀澜是那种会算计别人的人,可是他现在的行为,已经不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了。
宋微咬着唇又后退了一小步,轻声说:“怀澜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是有丈夫的人了。”
“丈夫?”楚怀澜略有些惊讶的抬声,“霁轩如果真的和你是夫妻,会让你一个人到这种地方还不闻不问?”
宋微太苦恼了,要不然她就直接问楚怀澜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好了,否则她怎么觉着现在的对话那么暧昧,暧昧的令她几欲转身逃走。她深吸几口气后,努力的振作下精神,结结巴巴的问:“那谢谢怀澜大哥……我在这里没什么事情。”
见宋微居然转身,楚怀澜一把伸手就抓住她的胳膊,倒是眉眼微动,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其实那天打电.话听见你叫了声,怕你这边有事,特地过来看看。”
宋微愣了下,她倒是想起来那天晚上和楚怀澜打完电.话,没来得及挂,正好抬头看见小白在窗台上,吓了她一跳,没想到她叫了声居然把楚怀澜引了过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宋微低身将小白给抱了起来,哂笑着说了句,“这个就是那天晚上看见的小东西,叫小白。”
小白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和宋微的娇小玲珑呈明显对比,小白歪着脑袋,大概在想,这就是昨天宋微口中说的那个他?
宋微将小白放到地上后,这小东西立刻绕着楚怀澜开始嗅起来,可能以为这就是宋微口中的那个“他”,还颇为友好的拿头顶了顶他的腿,最后愉悦的咬了下楚怀澜的裤腿。
“小白好像很喜欢你呢。”宋微高兴的说。
楚怀澜低子
,一只手就将小白给捞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下后倒是颇为意外的说:“你这是只藏獒?”
“藏獒?”宋微一脸不敢置信的跑到楚怀澜身边,她也听过藏獒的名字,可是在她的印象里,那种宠物不但凶狠并且性情暴烈,所以许多富人家是拿藏獒当看门犬,但是像小白这种憨厚性情的,她甚至会下意识把小白当做比熊这种宠物犬,怎么可能是藏獒。
楚怀澜将小白的肚子翻了下,仔细观察了下后说:“还是只母的。”
“可是怀澜大哥你确定嘛?”宋微一脸“它要是藏獒我就是只熊猫”的表情,死活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楚怀澜笑了笑,将小白放回到宋微怀里,“我虽然没有富人们的那些喜好,可毕竟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你运气真的非常不错,这种犬按道理应该是从西.藏过来的纯种犬,藏传佛教认为神为白色,白色是财富、吉祥、纯洁、高贵、忠诚的象征,所以他们的哈达是白色的,雪獒他们视为吉祥的神犬。贵族、活佛都会以自己拥有一条纯白色的长毛藏獒为自豪。”
宋微张了张口,结结巴巴的说:“它、它是西.藏那边的纯、纯种……”
“怎么,你还不信我的判断?”楚怀澜说了句,好看的眸子里尽是感慨的语气,“现在很多人想要这种犬都得去西.藏的雪山里或者藏民部族里去找,要不然,你把它让给我吧。”
“让?这可不行。”宋微收养小白本来就没想过它是什么种类的狗,只是因为她直觉自己和小白很有缘分而已,她也能感觉到楚怀澜眸子里那种真正的喜欢,这也不能动摇她继续收养小白的信心。
“这样吧。四百万,你把这小东西让给我。”楚怀澜还是不依不饶的和宋微交谈着。
四百……宋微整个人又傻在原地了。
像楚怀澜这种身在部队的高官,不似是楚霁轩有那点收藏古玩的爱好,但养一只雪獒对他来说绝对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居然都快忘记此行的目的,一味的找宋微要狗。
他也不得不感慨宋微的运气实在是好,这种小村子里没有人认得雪獒这是正常,毕竟宋微都差点把雪獒当成比熊,不过他还是和宋微交代了句,“这个价格其实是比较低了,但说老实话我不是楚霁轩那样家产丰厚,所以也就只能开到这个价格了。不过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应该没有养雪獒的经验,何况楚霁轩未必会让你养,而且这小东西将来长的会像个狮子一样大,你确定你在南城有这个权利养大型犬?”
宋微被说的双眉微微蹙着,低头看了眼小白,小白好像也能感觉到他们在交谈它,呜呜了声就往宋微怀里钻。
楚怀澜说的倒也不是危言耸听,难怪柴易说小白嘴巴很刁,原来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狗,而且等它将来长大,肯定会有很多的限制,她其实都还没有怎么把小白给带出溪口村的办法,更别说将它养在楚霁轩的家里。而且楚怀澜即便说给的价格算是比较低,但对于身家只有几千的宋微来说,也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四百万在南城都能过非常富足的生活。
只是相处了这两天,宋微对小白也是非常疼爱,她低头问了句小白,“小白,你跟着怀澜大哥可能会比较享福,跟着我吧……日子未必会有多好过……你自己选,好不好?”
小白的耳朵动了动,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看看楚怀澜又看看宋微,最后小声的叫了叫,又埋到宋微的怀里头。
宋微鼻子酸了酸,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怀澜,“怀澜大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楚怀澜略有点头疼的看着这个样子的宋微,别说,这个样子就好像他在欺负宋微似的,实际上不过是在阐述事实,最后他不得不握拳咳嗽了声,“好吧,如果霁轩不帮你,你来找我。”
宋微顿了下,发觉因为小白,她和楚怀澜似乎又说了好多,而且气氛也很融洽,这令她真的没办法对楚怀澜产生过多的戒心,刚要开口说话,倒是院子外传来柴易的声音,“宋小姐,起床了没有?”
柴易推开院子外的铁门,就见宋微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一起,不觉微微一愣,“宋、宋小姐有朋友?”
宋微囧了下,大清早的自己和楚怀澜站在一起,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会让人多想,她慌忙解释了句,“对,柴易,这是四爷的亲戚。这次来景县正好有事情要办……”
柴易恍然大悟,“哦。这样。”
“怀澜大哥,我得去作坊工作,您看……”宋微转身看向楚怀澜。
“我也一起
去看看吧。”楚怀澜随口说了句,“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宋微只好无奈的转头,先去房间换衣服,顺便给小白准备早饭,脑中却是波涛汹涌,思绪万千,楚怀澜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到景县,难道他是为了观察楚霁轩在景县的事业……而且自己没有和楚怀澜说过地点,他是怎么这么精确的找到她住的地方。
一个一个的疑问在脑海中翻滚,宋微走出来和楚怀澜并肩的时候,几乎第一刻就忍不住月兑口而出,“怀澜大哥,我没和你说我在景县,你是怎么找到的。”
“嗯?”楚怀澜双手放在口袋里,不穿军装的他倒是显得悠闲自在了许多,回答着:“想知道你在哪里还不容易,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在君远外贸工作。以我的身份,问一句总可以。”
宋微点了点头,脚底下倒是不小心滑了下,被楚怀澜伸手一把扶住,他皱了皱眉说:“想什么这么出神,路都不好好走。”
柴易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总觉着哪里不对,他倒是想说服自己,不知者不罪,有些事情别多看比较好,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瞥了眼。反倒是楚怀澜那边投来一个眼神,令他顿时间直起腰来,僵硬的朝着作坊内跑去,这楚怀澜是楚霁轩的亲戚,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他这种小老百姓还是别和权贵作对比较好。
宋微匆匆缩回手来,红着脸摇了摇头。
楚怀澜叹了口气,眉宇间微微蹙起,他将宋微拉到围墙边上,认真的低下头问:“之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不信任我了,还是说霁轩和你说过什么,让你离我远点?”
前者和后者楚怀澜都猜对了,可是真实宋微却不能告诉他,而且说老实话她和楚怀澜也没那么深的关系,还不如容乔来的熟稔,这要她怎么解释呢?宋微小声的说:“即便四爷什么都没和我交代过,我也觉着这样不大好而已。要是被传到南城,我宋微就又变成楚家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了……我不希望这次的婚姻又沦为这样的角色。”
宋微说的倒是坦诚,然后怔怔的看向楚怀澜。
正如她一开始所见的这个男人,和楚霁轩的锐利严苛相比,楚怀澜无论何时都带着股温润如玉的气场,这种气质会令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她十足不愿意去揣测楚怀澜的用心,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得不令她与楚怀澜保持一定的距离。
楚怀澜无奈的点点头,他其实也是没办法,否则要怎么和宋微单独相处,“第一件事情,关于那封信,我父亲特地让我对你表示感谢,让我转告你,言言的事情他已经和三叔家开始交涉,希望你能给他点时间。”
宋微张了张口,没想到楚天凡居然真的愿意去帮忙?一股欣喜刚刚升起却又被她强行按了回去,“那、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和楚霁轩真的是夫妻关系?”
宋微被这个问题问的呆了呆,刚要回答,却听见里面传来柴易暴躁的声音,“你们这些人也欺人太甚了,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么?”
宋微和楚怀澜对视了一眼,因为担心柴易的情况,宋微赶紧朝着作坊内跑去,就见原本工作台的那些老工匠旁边围着一些人,西装革履的,当头的是个略有点秃头的中年人,手里夹着个公文包,非常傲慢的对柴易回答了句,“地盘?那你说说看,哪位大人物比的上我们景县的地头蛇?”
中年人说话间就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那个男人,“这位,是景县的县长,特地为了这溪口村过来。要知道溪口村这些年一直被你们君远外贸给控制着,我们景县就算是想让溪口村接点外单都很难。这次有多家外商想要联合投资景县,将我们的汝窑研究发扬光大,对我国都是件好事情,所以特地来和你们说,从今年开始,溪口村就还是别再独占了。”
柴易的脸顿时间变了颜色,他非常不满的说:“这里我们可是签了十年合约,这才两年而已,居然就让我们撤?没可能!”
宋微和楚怀澜站在旁边,听着柴易和那帮人交流,再把目光放到一直在打量着作坊的那几个人身上,外资……所谓的外资其实是个幌子,汝窑在整个世界都是种非常瑰丽的文化,至今还没有能完整仿制出汝窑的地方,所以一个汝窑瓷片才会市价那么高,在很多亚洲国家,汝窑也是他们追捧的东西,要进到景县,通过外资融入当然是极为便利的方式,县长需要政绩,也需要钱,而这些人应该最不缺的就是钱,但他们缺技术,缺环境。
想到这里宋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景县不能给那些人。”
楚怀澜愣了下,低声问:“怎么。”
“你说你做不了主,那就让你们君远外贸的负责人过来。”那秃头中年人还真是步步紧逼,把柴易说的很是无语,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果然是千百年不变的道理。
“我能做主。”宋微忽然间说了句,走到这些人中间,几个男人看见娇小玲珑的宋微的时候,眼前都微微一亮,但是她很认真的说了句,“既然当初景县是依照合约把溪口村租借给君远外贸的,请问凭什么现在说要收回就收回,难道法律不做准?由得你们一张嘴?”
“哈哈哈哈……”一句话说的这些人都笑了起来,“小姑娘,你做主是不是有点太女敕了?法律是什么?在这景县,当然是县长一句话说的算啊,而且就算按照法律说,违约在我们,照价赔偿就好,房东不租房子了你们还非要硬在里面住么?”
宋微皱了皱眉,她径直看向县长,眸子里尽是不解,“县长,我想请问,你真的了解这些外国人想要溪口村研究所的本意么?他们要的是仿制汝窑的技术。上个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中期,汝市相继生产出豆绿釉和天蓝釉瓷器,1988年是天青釉烧制成功,但是几十年以来汝窑瓷器极难出现在收藏者手中,因为技术难成功典范少,所以多少人趋之若鹜希望高价能收藏一款汝瓷。”
几百年来,神秘的天青色,一直是古瓷烧造者心中难于逾越的距离,很多仿制者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这种微妙的烧造尺度,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却恰好违背了汝瓷的真谛。“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做将来”,一句看似随意的诗句,包涵了多少清静处世的修为。
宋微不希望这些人介入到其中,是因为他们的功利也许的确会让汝瓷出现在市场,甚至炒出极高价格,但是想到这些外国人拿着本土技术做出的仿品,反手再卖给国内收藏爱好者,心里头就非常的不舒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翻译在旁边一句句的把宋微的话翻了过去给外宾听,县长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上前去拉宋微,试图将她给拉出作坊,省的让外宾听了笑话。
宋微趔趄了下,手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给拿住,但是很快她就看见另外一只手直接切入到两人中间,那男人痛呼了声,瞬间撒了手,朝后退了几步。
楚怀澜挡在宋微的面前,脸色非常难看的说:“欺负个女孩子,就在外宾面前长脸了?你们这是丢我们老祖宗的脸!”
宋微还是第一次见楚怀澜这么生气的样子,他就算没有穿军装,却也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那凛然的模样居然瞬间让在场的人都瞬间噤声。这种气场不是一天两天练就出来的,哪怕是柴易都在旁边看呆了。
不过也就是片刻的时间,秃头中年人就大喊了出来,“你居然敢打人?来人,给我狠狠的打回去!让他们知道到底这里谁做主!”
宋微轻呼了声,没想到在这作坊里还会闹出这样的事情,关键把楚怀澜也给扯进来令她分外不安,忙慌拉住楚怀澜的衣服说:“怀澜大哥,你别管这里的事情了,柴易你赶紧联系下四爷,我先去稳下局面。”
楚怀澜听见楚霁轩的名字就微微挑了下眉,“你是以为只有你们家四爷说话好用么?”
“啊?”宋微没听明白,就见楚怀澜已经大步走向那几个人,从怀中掏出红色的证件,脸色铁青的递了过去。
那些人也都被楚怀澜的动作搞的一蒙,伸手取过打开后都倒吸了口冷气,宋微探头看了眼,没看清那证件到底是什么,少将军官证?但是少将军官也代表不了什么……难道楚怀澜身上还有别的杀手锏?如果打出楚天凡的名义,那景县肯定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楚怀澜已经是上将级别,哪怕天高皇帝远,他在中枢都是能说的上话的角色,何况小小景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