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佳人糊糊的睡着,梦里全是她穿着新娘红衣和糟老头拜天地的画面,耳边夹杂着鞭炮声,以及宾客们的祝贺声:
“张老爷您这小妾真是个美娘子啊!”
“张老爷恭喜恭喜,祝您老来再得子!”
尤佳人苦着脸挣扎着想掀开盖头想逃亲,她不要嫁给能做她爷爷的老男人!
突然一张张牙舞爪的媒婆脸从她红盖头下探进去,吓得她浑身一抖~
一睁眼便看见头顶一张嫌弃的俊脸。方言北的起床气很重,特别是当枕边人睡的比他沉比他香!
尤佳人嘴角挂着半干的口水,敬畏地拉高被子,大清早就盯着她看,让人心里发毛!
方言北推了推她,性感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些冷漠:“去熬粥!”
她又不是他家保姆,凭什么每回都是她做早餐,“要吃你自己做!我不吃!”尤佳人话一说完,立马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方言北的起床气是真的要爆发了,竟敢不听他吩咐?!方言北冷冷地哼了一声,起身扯走床上的棉被。
尤佳人闭着眼挣扎,丫的就不信抢不过他!
可惜~最终这场拉锯战毫无悬念地由方言北获胜。
这下尤佳人是彻底清醒没了半点睡意。混蛋,他睡不着就像个大爷似的不准她睡!还有没有天理啊!
“去做饭!”方言北见她真醒了,转身进了浴室。
方言北是个无比挑剔的男人,从细微的一张颗纽扣大到一件衣服,只要他不满意,他便会找对方的茬:“你煮的是粥还是水?”方言北嫌恶地推开手里这碗,不干不稀米粒和清水分明的粥
尤佳人没回答,自顾自低头喝牛女乃。
起初她穿到现代,别说天然气微波炉冰箱是怎么用,就连智能饮水机她都琢磨了半天,当时她局促地伸出手搁在出水口下面,一刹那哗啦啦的温水流了出来。方言北刚好看见这一幕,嫌弃厌恶地瞥了她一眼,说:“烫不死你!”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红色口子是出开水,索性当时公寓停电,她白女敕女敕的小手才幸免于难。从这件小事中,初出穿越的尤佳人,明白一件事:方言北讨厌她,巴不得她出叉子!巴不得说她的风凉话!
方言北叫她做饭,她直言自己不会。♀她是古人,穿到现代得有一段适应期。
当时方言北架子大的直接踹翻了客厅里的饭桌。然后冷着个脸进厨房教她做饭。
眼下,尤佳人不再回忆那段苦不堪言被逼着学做饭的日子,她低头吃着早餐,心里碎碎念,金主你快去上班吧!我得回尤家呢!
被人冷落的感觉实在是不爽!方言北长手一伸,冷冰冰的夺走她手里的面包,继而快刀斩乱麻般放进嘴里!
尤佳人一楞,欺人太甚了有木有!她生活在清朝做官家小姐时,家里虽不是大富,至少她不必沾阳春水为一日三餐操心!穿到现代,却是被方言北捉弄了够,洗衣做饭买菜样样不落,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保姆。
昨晚上他命令她不准喜欢他!哼,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他!尤佳人盯着男人清冷俊逸的脸,摇头,相较于生活在古代面对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她宁愿选择眼前外表赏心悦目、实则奸诈无理、动不动就能吊炸天的方言北。
*
王秘书每日八点会准时出现在尚城银座,等待方言北出门。王秘书有回闲的无聊,对方言北出门的表情心情做了个分类,大体上是面目表情;生气时是直接踹门而出……然后再悄悄不动声色地回头望一眼屋内;高兴时是偷偷抿嘴笑……然后装作一副“今天天气晴朗多云”的样子径直进电梯。
为方言北服务八年,王秘书对他家老板的脾气模了个大概,他猜测今天方言北的表情应该是晴空万里。就在这时,电子门“咚”的一声开了,方言北冷眉冷言的大步走了出来……
项链难道不是送给尤小姐?王秘书透过眼镜片目瞪口呆地看着门上的大脚印,这一脚真狠啊,估计又被尤小姐气着了!
很久以前,王秘书发觉他家老板的心情起伏变卦的跟翻书似的一天一个样,后来又像看古文般磨阳工,天天顶着一张苦瓜脸。
他留心观察了一番,原因在于漂亮青纯的尤小姐变了~从胆小如鼠转变成敢于反抗、抵制压迫不甘受欺负、顺带气的方言北一天说话不超过三句。
身后漂来方言北轻漂漂的声音:“还不走。♀”
王秘书闻言,立马转身跟进去,他不怕方言北发脾气,就怕方言北不说话,那种滋味比吃黄连还说不清。
“方总,您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十点至十二点荣鼎地产的梁总邀您打高尔夫,下午去疗养院陪您母亲,晚上宋席清小姐约您共度晚宴。”
“晚宴推掉。”
“可是……”王秘书回了句。宋席清和他家老板关系不一般,不一般到比知己近一点,比正常的男女朋友远一些。这些年,他亲眼见证宋席清是如何使出浑身解数追方言北,可惜落水有意流水无情。
“我会打电话给她。”方言北默然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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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g城郊区的一座富丽豪华私人疗养院,被层层茂密的青松掩盖在深山之中,如果不是巡着盘山公路进去,估计没人能找到这里。
进这间疗养院的程序非常严格,不光有三层大门层层通关检查,光是架在铁栏上的十几台摄像头就能把人给吓到。总之,若想擅自进去,门都没有。
王秘书把方言北交代他准备的东西提下车,递交到方言北手里然后回到车上。这几年来,王秘书只进去过一回,那回方言北去南非参加一场私人集会,被困住无法回来,王秘书奉命在周六代方言北进去看望方母。
现在回想起来,王秘书至今对方母的模样记忆犹新~温婉恬静,可谓是倾城之貌,可惜,精神不好、记不住人。
他当时走进方母的房间,方母仔细瞧了瞧他,虚弱地喊:“言言。”
真把王秘书吓着了,他家老板的小名怎么如此言情、小白?像女孩子的名字。
他陪着方母的半天时间里,方母几乎是坐在轮椅上,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听不懂的故事,什么:“言言,你爸爸呢?他来看我了吗?”
“言言你长得又漂亮又可爱,爸爸肯定会喜欢的。”
“you三呀,我给你生了宝宝,小名言言,你来抱抱ta……你怎么还不来呢?”
那回,王秘书看着神志不清的方母,疑惑道:他家老板明明是男孩子,方母嘴里怎么像是在说女孩子?而且you三是谁?
*
方言北提着礼物进病房时,宋席清正陪着方母看电视剧,是一部民国情感剧。江南小城烟雨蒙蒙,漂亮的少夫人嫁入豪门多年,没有生孩子,被婆家嫌弃,并且婆家人给丈夫另娶了一房媳妇。不久,原配少夫人却诊断出怀有生孕,二房担心地位不保,便想方设法陷害原配,把原配赶出婆家。二十年后,原配的孩子成了这家人的下人,然后和小少爷相恋相爱……所引发的悬疑狗血剧。
“妈,电视剧是假的。”方言北默默走过去用手帕擦掉方母脸颊上的泪珠儿,人老了就爱多愁善感。“席清,以后不要让我妈看这类电视剧,骗人感情赚人眼泪!”
宋席清微微促狭,“伯母说要看,我总不能……”
“她是三岁小孩子,你是么?”方言北转身换了频道,然后拿起水果盘里的葡萄,破开皮后递到方母手上。
“言言,妈妈不是小孩子,这部电视剧好看着呢,后面呀,二房恶有恶报被老爷休了,原配回到了老爷身边,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方母嘟囔着嘴,漂亮的桃花眼望着方言北,眼帘处显出清浅的皱纹,才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若问这对母子哪个地方相像,想必除了一对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再无相似处。
“嗯。妈,我以后也会让你皆大欢喜。”方言北扶起轮椅上的方母淡淡的说,“妈,我们出去晒晒太阳。”
窗户外阳光暖的不像话。宋席清跟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子,这种似是而非、答非所问的谈话持续了多少年了呢?
好像有七八年吧?
“言北,你和那个女孩子还住在一起?”宋席清问。
方言点轻轻地嗯了声,搀扶着方母下楼。他知道他妈妈懒,多数是待在房间里,平时不愿意让护士扶她下楼。
宋席清对他的回应很不满意。他当初不是说只是为了……才去包养那个女孩子,有两年了吧,为何还没有结束包养关系?他想假戏真做?还是舍不得?还是在拖延时间?
宋席清认识方言北几十年,从他还是孤儿院里被人欺负的穷小子时,她便认识他。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是她二十多年来陪伴他最美好的时光。
时光会流去,人会成长,后来发生的一切,不是任何人能掌握的。
方言北历来了解宋席清喜欢他,而他早已表示过,他不喜欢她,他只把她当成共患难的发小哥们。
今天的方言北穿的是黑色西装,沉熟稳重,魅力的拉风的就像是电影明星。宋席清在娱乐圈模爬滚打了几年,见过各色各异的男星,依然觉得没有人比得过方言北。
走在花园的小路上,体温开始热起来,方言北把西装外套月兑下来,挂在臂弯里,极有耐性的扶着方母走路。
“言言,刚才席清说你和女孩子住在一起,漂不漂亮?带给妈妈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方言北伸手拢了拢方母肩上的披肩,闻言,眸光沉了沉,继而剜了宋席清一眼,用这世上最温柔的语气说:“像妈妈你一样漂亮。”
“呵呵,妈妈老了,不过言言能看上的女孩子一定是性子好,长得顶漂亮,能配上言言的女孩子一定是最棒的。”方母像个小孩子似得稚气地接话。
“嗯。”方言北默然地点头,脑海里倏然闪现出早上那张把他气得半死的脸蛋——
走了一会,方言北先扶睡午觉的方母回房,接着才送要回市里的宋席清出门。
以宋席清现在在娱乐圈的身份,她想追什么的男人还怕追不上,可她就是喜欢方言北。她拍电视电影演过小三演过贱人,没想到在现实中扮演的依旧是这种执迷不悟的贱人角色。
宋席清走在前面,方言北走在她后面,这让一位平日在观众面前历来是大排场的一线女星,心里失望的无以复加:“你从不会和我并排走。”
“我让着大明星你!”双手插袋的方言北回道。
她瞪着他:“方言北,信不信我用在孤儿院的办法治你?还有,早点和那个女孩子结束吧,她是无辜的,有罪的是那家人!”
方言北眯了眯眼,没有回话。
你看吧,人家就是这么拽,不愿意说话就不说,不爱搭理的绝不搭理。
“哼,那个女孩子受的了你这种脾气?整天一副‘你欠我八百万快点还’的样子,我觉得弄不好和你睡久了~容易折寿。”宋席清心有不甘地勾嘴说。他拒绝她这么多年,就不许她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乌鸦嘴!你管多了!”方言北听到那句折寿心里很不爽,念在她是自己发小的份上,他才忍住没有发作。
作为女人,宋席清挺同情被方言北包养的女孩子,虽然她至今没见过那个人的样子—因为方言北藏的太好,藏的只有他和王秘书见过。但同时她嫉妒讨厌那个女孩子,能被优秀的方言北看上事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虽然方言北接触那个女孩子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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