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清洌的空气里隐隐透着一股从花园飘来的沁人心脾的花香,一排排法国梧桐迎阳而立,微风中新叶摇曳成美丽的波浪线,血红的朝阳金光遍洒蔚蓝的天空。
今天的尤伊人夺目靓丽,一套堪堪没过大腿的短裙,外面是米色的名牌风衣,火红色的波浪卷披散在脑后,本身是学画画的,因此高贵迷人。
当然,尤佳人也不差,她学过六年国画、三年芭蕾,今天穿的是一条及脚踝的长裙,气质清丽月兑俗。况且尤佳人活在古代时,学过古筝,所以论模样气质魅力来说,尤佳人更胜一筹。
被人莫名其妙扇一巴掌,任谁都不会甘愿自认倒霉,更何况,尤佳人和尤伊人历来不对付。
尤佳人毫不留情手软,伸手回了尤伊人一巴掌。
尤伊人面露讶异,尖利的指甲模着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丝丝的疼。“尤佳人,你!”
尤佳人望着尤伊人,这位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姐姐,目中无人,从自己穿越以来没正眼瞧过她,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尤伊人,你无缘无故扇我,我回你怎么了!”
尤伊人狭长的丹凤眼睥睨尤佳人:“尤佳人你还有脸说,我妈和爸爸吵架都是因为你……”
“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你没有错?你妈妈没有错!”尤佳人错开她,往旁边的石阶上上去。
尤母阮离老远就听见宅子前的嚷嚷声,只要看见尤佳人那张脸,她便能想起那个女人的模样。当年的事情,纷纷扰扰数年,谁又能说的清个是非黑白,阮离恨呀,如果当初,尤豫没有遇上那个已经有恋人的女人,不对她倾国倾城的美貌一见钟情,不强取豪夺,或许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她阮离更不会被尤家取消婚约后,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不会费尽心机重新上位,不会在成为尤三少夫人后,被丈夫冷落被下人瞧不起……不会空守新房数年!
“大妈。”尤佳人向阮离点头。她应该看到了打脸那幕吧。
阮离戏谑地看着尤佳人,嘴角牵起一个扭曲的弧度:“尤佳人看不出来啊,你比你妈强势多了。你妈软弱妥协一辈子,拼了命生下你,你倒没有辜负她的寄望,活得这么好!算是告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可是,你当着尤家长辈的面打姐姐,你说我要怎么罚你?”
“是伊人先打我!”尤佳人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沙哑。眼中的光芒热烈、毫不畏惧胆怯。古时,父母孩子多,她作为女孩子并不受宠,后来被父母送给糟老头,她便想但愿投胎后有个爱她至深的父母。穿到现代却是有爸爸没妈妈。没娘的孩子最容易被人欺负。
她爹尤豫是个百分百的好人,所以她娘一定也是好人。
“尤佳人你自己不犯贱我会扇你!?”尤伊人见有人帮忙,语气更加傲气无礼。
“吵什么吵!大清早吵吵嚷嚷,两个都给我进来。”尤老爷训道。
尤老爷七十来岁,身体康健。育有三子,大儿子二儿子生来本本分分读书工作、继承家业,膝下孙儿孙女成家成才,过的如意顺利。
除了最小的儿子尤豫不让他省心。只顾着儿女私情,对尤佳人的生母念念不忘二十多年。
自从那女人从尤宅搬出去,他儿子便像是没了女人活不下去,不顾父亲不顾公司,不顾婚约……尤父一辈子风光强势,从来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他这辈子做的最果敢最不顾后果的事——逼尤豫娶阮离。
所以才导致,二十年来,尤豫与阮离分房而睡,有阮离这个老婆就跟没老婆一样。有一天,尤豫突然抱回一个小女孩来认祖归宗,尤豫给孩子取名为佳人,“北方有佳人,遗世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生下尤佳人的女人的确有倾国之貌。谁也没想过名动g城的公子哥尤豫,初见佳人后,改过自新,只念佳人…….
尤老爷子为了拴住儿子,强行扣留几个月大的尤佳人,安排保姆照顾她,尤豫才会每天回家。后来等尤佳人一上大学,尤豫又立即搬了出去,尤老爷子再次故技重施,每周安排老司机去接尤佳人回家。
老爷子有时候看着越长越像那女人的尤佳人,会忍不住悲哀地想,到底是做错了!才会换来怨言换来小儿子对他的恨。
尤豫有次和尤老爷子对峙摊牌:“在您眼里,我恐怕连傀儡都不如吧!顶多是一个你扩充家业积累财富名誉的棋子!”
如果不是被伤到极致,又怎会如此自嘲,又怎会以仇视的眼光看待父亲?
*
“佳人,爷爷叫你回来呢,是和你商量点事,城东陆家的陆爷爷和爷爷是旧识,陆爷爷有个孙子比你大几岁,是g城有名的律师,你去见见,看看是否聊得来。”
变相相亲?
尤佳人打着马虎眼:“爷爷,做律师的一般脑子灵活口才流利,我嘴笨不会说话,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多交个朋友嘛。”尤爷爷脑袋上的头发白了大半,模样和尤豫有七八分相似,笑着说。
“爷爷,我朋友挺多的。”尤佳人委婉地拒绝,“爷爷,不然让伊人去吧。她现在已经有正式工作,多见识一些人,扩宽人脉。”
之前尤老爷子向儿媳妇阮离透露风声,阮离顺水推舟,把相亲的事推给了眼中钉尤佳人。此刻,尤伊人恭敬地站在一边,爷爷的意思是相亲?她年纪轻轻、长的漂亮不缺男人追。
突然,面具焦色的尤豫三少爷大步走了进来,“爸,你难道又想毁掉别人的人生?我不允许,我已经被你毁了,我绝不允许你毁我的女儿!”尤三少爷把女儿挡在身后,“佳人你先回学校。”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尤老爷气的胃里泛疼,嗓子突突地冒火。“我给佳人安排一户好人家,是为她着想!”
尤豫不想和毁了他人生的老父亲老顽固争执,“冥顽不灵!”说完,便推着尤佳人往外走。
尤老爷做了一辈子的老大,在g城没几个人敢和他斗,唯有尤豫。突然,尤老爷掷起桌上又重又大的烟灰缸,对着尤三少爷砸了过去,“逆子!”声音洪如清晨山间寺庙的警钟。
烟灰缸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尤佳人瘦弱的后背上,尤佳人痛的背一晃,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尤豫恍然不已,焦急地查看女儿,“很疼吗?”那么重的烟灰缸砸到他的宝贝女儿背上,疼在儿身痛在娘心。
尤豫倏然捡起滚落到角落里的烟灰缸,往玻璃窗上砸去,瞬间,玻璃四分五裂。“我们走。”他不会再回来这里,二十多年前,他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二十年后,他发誓绝不再重蹈覆辙,他要保护好他和女人的爱情结晶!
尤伊人红着眼眶跟下楼,拖着尤三少爷,“爸爸,你别走,不要扔下我和妈妈。”她不要做个有父亲没父爱的女儿,二十多年来,看着朋友的父母恩爱甜蜜,她却只能蹲在角落里哭泣,偷偷看着母亲躲在房间里落泪。
“伊人,好好照顾你妈妈。”尤豫放开大女儿的手。
尤佳人此刻背后依旧抽抽的疼,爸爸对她真好啊!宠爱如斯!
刚才那一幕是她第一次见识男人之间的战争,硝烟弥漫,两败俱伤。爷爷和爸爸闹成仇人的地步,更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不想为家族联姻牺牲自己,她好不容易摆月兑糟老头穿越到现世,她要好好活着。
阮离坐在客厅沙发上,忍不住嘴唇蠕动,瞪着往外走两父女,声音带着祈求、高傲,“尤豫,伊人也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狠心抛下她!你为什么不能公平对待伊人呢,分一点爱给她可以吗?”
素来儒雅俊逸的尤三少爷,闻言,侧身瞟向阮离,淡淡地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人抛弃,不会保护不了自己爱的女人,更不会有伊人,你今天更不会有资格站在这里。”
屋内,是一对泪流满面的母女,屋外,是一对不愿再回尤宅的父女。
往事何苦再提!——
王秘书站在他家老板公寓门口,从八点等到八点半,不见人踹门出来,等到九点,不见人悠悠出来。
咋回事?不合常理啊!难道和尤小姐吵架了?
王秘书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考虑了一会,下定注意按门铃~没人应。“方总?”没人应。他尝试推推门~开了。
客厅里狼藉一片,碎玻璃铺了一地一地、抱枕、杂志、桌椅……全部乱七八糟的散在地上,像是被人盗过。
卧室床上的被子鼓着一股凸、起~方言北卷着被子盖住了他整个身体。王秘书月复诽,尤小姐会不会睡在被子里?
“尤总?起床了!”秘书小声地唤。
“……”
王秘书等了一会,斗胆掀开被子的一角~只见方言北抱着枕头,半闭着眼,缩成一团。
咕噜一声,秘书吓得往后一仰,摔了个大跟头,他家老大的模样太吓人太可怜了。
王秘书尴尬地笑着爬起来,他是头一回见方言北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地像鸡窝头似得模样。零乱的刘海盖着半边额头,头上渗着细汗,漂亮的桃花眼里充满着血丝。
“方总,你生病了?”王秘书嘘寒问暖。
方言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算作回答。
王秘书立即明白了,“发烧么?”
方言北瞪向秘书,继而闭眼抱紧了几分怀里的枕头—尤佳人枕过的枕头。昨天尤佳人收拾东西走人后,方言北气的把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那个蠢瓜蛋,他问她两句,她不仅不回答,还和他顶嘴,说什么要分开,门都没有!
方言北越想越气,想去找她把她抓回来—打她。
可他历来强势惯了,昨天她要走,他一时赌气没有拦住她,要他主动认错去找她……怎么可能?
除非……尤佳人来找她。
方言北站在阳台前盯着天空,从日暮西垂到满天繁星。屋内冷冷清清的,没有开灯,方言北饿着肚子,模黑进浴室洗冷水澡,淌着水的地板光滑如新,方言北一个不慎,‘嘭’的一声,高大魁梧的男人滑倒在地上。
方言北腰间的盆骨被地板膈的啪啪响,手臂也被磨掉了一块皮,冷水飞溅,方言北浑身赤、果地摔在地上,咬着牙愤恨地要治治尤佳人。
王秘书心领神会,“方总我给您请医生来?还是我去医院买点退烧药?”他家老板这么闷骚要面子应该是不会去看医生。
方言北抱着尤佳人睡得枕头翻了个身,清冷的声音陷在被子里:“你觉得呢!”
王秘书腿一哆嗦,迅速哧溜一声溜出卧室。他家老大不发脾气比发脾气还要吓人啊!尤小姐竟然忍受得了啊!——
尤父把尤佳人带到私家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人都有被东西砸过的经历,一般是当时痛,往后就很少疼了。尤佳人觉得只是一个烟灰缸,不碍事。
她爹尤豫心疼的厉害,带着尤佳人拍了个片子,然后非要老医生开些保健品。
“爸爸,我真没事,已经不疼了。”尤佳人拉住要去领药的尤豫。
“不疼也得补一补。”隐隐带着关心的声音,“你在这里等着爸爸,我去拿药。”
王秘书给方言北买完药,从骨科经过,偶然看清走廊里的尤佳人,惊讶地问:“尤小姐,你是来给方总买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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