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知己难求
刚刚将她拥在怀里,她的身子由僵直到柔软的过程,像和了蜜的酒。还未沾唇,便己觉得甜香扑鼻……
看到阿乐那不敢置信的样子,殷裔觉得自己来这里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这女郎,真是很会躲,短短几个月时间,从郢城到晋宫,从晋宫到杏花镇。当真是行踪飘忽不定。可不管环境多么艰险,她都能化险为夷。
便是这点,让他又悦又气。
悦的是没有他在身边,她也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他是殷裔,整个殷氏都是他的天下,他不能像那些纨绔郎君那般,只一味的陪在女郎身边,他有他要做,而且必须做的事情。这时候,阿乐的坚强**便是一件让他欣慰的事。
可大多时候,这女郎的所做所为是让他气愤的。
就像这一次,她竟然胆大的提出那样的解决办法。虽缓解了粮灾,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压了一些与殷氏敌对的氏族。相比之下,对殷氏利大于弊。可却把自己放到了风口浪尖。
他知道她有几分担当,这从她决定留在淮阳救治疫灾便能窥出一二。
也有几分急智,虽被逼迫着躲藏,却还能使计诱出袭击的主谋。♀这样的女郎,如果放手,此生,他或许再寻不出第二个。可他却找不到不放手的办法……这点亦是让他恼火之处。
不管是喜是气,这女郎,己注定他今生无法放下。
“不是担心我吗?现在见面了,为什么不问?”
被说破了心事,平乐脸色有些挂不住。“谁担心你了?”
“不担心吗?那怎么让何劲去了郢城。据我所知,你这里也急需人手的……”殷裔笑着逗弄着平乐,平乐的脸忽的便红了。
这人,见不到时想,见到了又希望永远不见。即知道,为何还偏要说出来,凭白的让她不知如何回应。
想一口咬定是殷裔多想的。可最终,看着面前明显风尘仆仆的殷裔……平乐的心忽然便软了。
担心他,担心殷氏,担心的夜不成寐。
“郎君可还好?殷氏可还好?”最终,平乐出口相询,殷裔唇角的笑一滞,随后猛的一勾,他该早些来的。早些看到阿乐,早些这般真心的笑出来。
“还好。”殷裔简单的回道。
这回答明显是敷衍的,外面那些风言风雨,殷氏怎么可能还好?这紧要关头,他怎么能来杏花镇,这小城小镇的,如果殷氏真有什么动作,他如何赶得及……越想越心焦,再看殷裔一副万事在胸的样子,平乐实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郎君,殷氏到底怎么了?是因为……郎君下令将四个郢城主事送到衙门,以至引起殷氏内部不满吗?”殷裔正在品茶,听到平乐的话,放下茶盅,迎上平乐忧心的目光。
这女郎虽然远在这穷乡僻壤的小镇。
可一句话,便道出殷氏问题的真谛。确实,明面里,只是殷氏内部因他的所做所为而有所不满,所以开始联手挤压他而己。
至于内里……
“也算是吧,还有什么新鲜的见地吗?”
见殷裔并没有因为自己贸然开口而不悦,甚至还在征求她的意见,这让平乐想起了自己易容成楚齐时的日子。那时候,但凡有什么事,他也这般不轻不重的开口相问,然后总在最后加问一句……
那样的日子,虽因隐瞒而活的战战兢兢,可是心情,却是最为舒畅自由之时。
见殷裔相问,那自是有些深层的东西。平乐低头想了想。
想到殷裔百忙之中竟然能抽身前来,那自是有原因的。
躲僻?不,他不是遇事躲僻之人。
那自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理由是……突然间,平乐脑中灵光一闪。
“水至清则无鱼,郎君想将殷氏这潭水搅得更浑……”殷氏势大,相对的,内里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这就像一盘沙子,表面上,每个沙粒都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所以殷氏才能照常动作。
可一旦有一粒沙擅离职守,整盘沙便会分崩离析。就像盖房子,地基是房屋是否结实耐用的根本。如果地基出了问题,或早或晚,房子一定会坍塌成一片瓦砾。
而殷氏,便是一坐富丽堂皇的宫殿。表面上光辉万丈,内里却早己被蛀虫侵蚀。
这时候,解决的最好办法便是……推倒它,然后重新搭地基,再一层层将宫殿建起。
所谓不破不立,便是这个道理。
“这个说法新鲜,难道我身为殷氏嫡子,想要让殷氏家无宁日吗?”心里震惊,面上,殷裔还是淡淡笑着。
“郎君再怎么粉饰太平,也只是虚有其表的。表面上,殷氏光鲜无比,是晋国最大的氏族。连皇帝都要礼遇三分。可真实的情况呢……常言道,富不过三代,不是说氏族三代一定衰败,可随着氏族资产的叠加。会有更多的人依仗氏族而活。就算郎君是第一公子,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一心向善,经年累月……坍塌是必然的结局。”不光是殷氏,就是她平氏,也如此。
平氏表面上是淮阳富户,内里呢。根本就是个空有氏族名头的空架子而己。
所以遇到粮灾,平氏才会一路辗转来到郢城,如果存粮足够,根基够深,又何苦这般长途跋涉。
可平氏没有殷氏这般幸运。
殷氏有殷裔,而平氏,只有心地善良的平焕。他不会有像殷裔这般的魄力,敢玩这险相环生的‘浑水模鱼’。
听完平乐的话,殷裔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殷氏门庭,光食客就有数百,可没几个有阿乐这般见识。他们只一味的求稳,求平安,只想辅佐他让殷氏稳坐第一门庭。须知,所谓的第一,不过是暂时没被第二赶超罢了。若不自寻出路,早晚有一天,殷氏会就此沦落。
终有一日,殷氏不过是一个曾经显赫的门庭。终会被历史埋没。
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所以他借机发难。
“阿乐,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
“自然是自己从书上看来的……”平乐有些心惊胆颤的回道,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殷裔生出疑惑……
“书?我倒觉得阿乐仿佛经历过许多,所以才有这般深的领悟。阿乐,你曾经经历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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