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逸城过来静坐的那些修士,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千仞宗。这样的影响虽然不说十分严重,可常常被人堵在门口,就是换了个普通世俗之人,恐怕也会觉得十分不情愿,更何况千仞宗到底是个修仙门派,还是要脸面的。
萧景言和糯米都闹不清楚仙逸城的修士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能猜测他们可能是想要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来对千仞宗造成一点儿骚扰。
实际上,这样的骚扰看上去实在相当不理智。
他们在骚扰千仞宗的同时,其实自己也同时被困在了千仞宗附近。他们得不到任何保护,虽然坐在灵气充盈的地方,却没办法打坐修炼,更不能离开做别的事情。这么看来,他们的行为可当真算不得理智。
“仙逸城那个城主,总没有这么蠢笨的吧?”萧景言忍不住发出这样的疑问来。
他们都知道,仙逸城的修士恐怕并不仅仅是想要堵住仙逸城进出的道路那么简单,可他们却也没什么办法。
想要动手赶走那几个修士,自然不是什么难题。可赶走了以后呢,若是惹来了整个仙逸城的修士,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毕竟他们自己如今也还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哪里愿意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且,若是觉得几个人朝山门一坐,就算是堵住了进出的道路,那也有些太小瞧千仞宗的修士了。
不说叶梵那几个借住的剑修,就是千仞宗里边一些修为层次高点儿的弟子,如今都能够御剑飞行了。山门前边被堵住了,他们大可以踩着飞剑从天上一路飞出去,根本就不受影响。
还有门派里边那几只半妖,最近可没少从山门前头进出,也不见那些堵门的修士有什么动作。
“哎、这些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我总觉得他们的目的肯定不仅仅只是堵住咱们山门。可谁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呀。”糯米也只能是坐在柱子旁边的墙上,一边看着柱子堆垒起屋子,一边托着下巴小声嘟囔。
她也能够感觉到事情朝着怪异的方向发展过去。却实在无力去想明白这中间的缘由。
柱子看了糯米一眼,见她仍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墙上,没有一点儿往下摔的迹象,就不再看她了。而是又专心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糯米自言自语了两句,突然又讲“师兄,你说我要是夜里悄悄到仙逸城去,将他们外头的护阵拆了,他们是不是就没心思再来烦咱们了?”
“”柱子手上一停,拿着的石块差点儿摔下来砸到自己脚背。
他大概是所有修士当中唯一知道糯米如今修为层次的人,可听见糯米这么讲,还是很有些不习惯。毕竟他所认识的那个糯米,从来都是有些怯生生的。有些笨有些软糯,哪里会说出这样霸气的话来。
可只要想一想糯米如今的修为,他又觉得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糯米也没想着要柱子回答。她早就习惯了师兄的沉默了。说完那句话以后,自己也跟着叹气“拆掉了又怎么样。杀光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就平添上一道血光,唉。”
她说的血光,自然是道心上边的痕迹。
杀戮越多,道心上边的血痕也就越多。她以前从来不知道道心还会受到这样的影响,直到她自己的修为突破了以后,才发现道心外头竟然有些朦胧的灰红色光芒。那些光芒与其说是光,倒不若说是尘埃一样。蒙在了道心上头,将道心蒙得有些朦胧不清。
她也是hua了好大的功夫才搞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这些修习正道的修士,原本就是以正气入道。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修仙界受了动荡,好些正道修士受邪修影响,渐渐地迷失了道心。开始为了迅速提升修为而做出一些违背道心的行为来。
每做上一样亏心事,道心上边都会被蒙上一点儿尘埃。当玲珑剔透的道心完全被尘埃蒙蔽以后,就是再怎么努力,修为也没办法再有一点儿进步了。
糯米还是查阅了大量的玉简以后,才终于在一些上古玉简上边见到了零星的记载。
她相信在许多年以前。上古修士仍还踏足人间界的时候,功法传承的时候,肯定是有说起这些事情来的。只可惜后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当修士渐渐遗忘了最初的立道之本,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一套关于道心的传承了。
讽刺的是,越是着急着想要突破的修士,就越容易做出违背道心的事情来;而越是违背道心,就越不可能有所突破。
这千百年来,人间界再没有出过筑基期的修士,其实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因为他们全都走错了路。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在朝着大道的方向先前,殊不知自己却已经越走越远。
“都说人做的事,有天上神明看着,恐怕如今的人也是不大信的吧。神明是不是看着,我也不知道,可到底自己心里边清楚得很咧。”糯米摇摇头,看着天上的情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先前同萧景言讲,说不好去给周步云问话,可她自己却没忍住,给周步云发了张传音符纸。她原以为周步云是绝不会搭理她的,可没想到她的传音符纸才刚传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周步云的回音。
就如同她自己先前所讲的那样,在收到了回音以后,她反倒更茫然了起来。
周步云并没有同她多说什么,只是说那仙逸城还没有放弃她,正在筹划着让她加入的计划,又叫她不要随便离开门派,要仔细外头那些守着的仙逸城修士。
“他若是真担心我,我倒是觉得挺感动。只是,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他呢。”糯米无人可以倾诉,只好拿这些事情同柱子讲。
柱子对这样的事情一点儿不在意,只是静静听着,连手中的动作都没慢半分。
对柱子而言,不管仙逸城的修士抱着怎么样的心思,同他都没多大关系。只要糯米好好的,他就无所谓了。若是那些家伙胆敢打糯米的主意,他也不会就光看着。
他脑子不好,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东西,唯有是应付好面前的情况。
糯米虽然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最合适的,可她到底同柱子不一样。柱子心中所想的不过是自己和她,而她所要考虑的,却是整个门派。哪怕她拼着道心蒙尘,去将仙逸城毁了,她也不可能当真就把整个仙逸城的修士都杀个干净。
谁知道会又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何况如今的千仞宗也早就不是那么单纯的门派了。打从秦广岚接受了叶梵他们几个剑修开始,糯米就知道秦广岚终究没办法放下复仇的心思。也正是因为多出来了那么些外人,糯米才觉得门派里边更不单纯了。
她永远没办法忘记当初叶梵在万剑宗所做的事情。
只可惜她如今是更不敢同秦广岚说这些了。这时候的秦广岚,早就不是叶梵的对手,她将那些事情说出来,不过是害了秦广岚罢了。
如今之计,也唯有是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她能够将门派里边的事情都放下,独自躲到深山里边去闭关修炼,也许用不了十年,就能筑基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又有谁是能说得准的呢。
糯米总觉得自己若是就这样将门派里边的弟子都抛下了,说不准她的道心就能被震得裂开来。
她自己不太方便到外头去走动,更不好观察那些仙逸城过来的修士。她只能将阿大他们都找到面前去,给他们吩咐了一通,叫他们到外头去的时候,好好地观察外边那些修士到底是在做什么,再看看四周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化。
直到这时候,糯米还是不能相信仙逸城的修士就仅仅只是为了骚扰他们,所以便这样麻烦地每日守在山门外边。
仙逸城的城主既然能够将那样庞大的一个仙城收在手下,证明他手下的修士肯定不少。一个能统领众多修士的家伙,总不可能是个这样蠢笨而意气用事的。
他们能够做出这样无稽的事情来,便证明他们从中能够得到的利益,其实比他们付出的要多得多。
糯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人身上学来的道理。
但一个人既然会选择做某件事,便证明这件事能够为对方挣得什么。哪怕对方所需要的只是一句夸赞,又或是内心的一份平静。
“他们既然不愿千仞宗的弟子出入,外头肯定是有什么变化,是他们不想叫千仞宗弟子知道的。”糯米这话还是只同柱子讲了。
她倒是想要同萧景言或是秦广岚讲,无奈这两人都踩着飞剑跑到外头去了,根本就不在门派当中。
门派里边到底要有人守着,若不是那二人都不在门派里边,糯米肯定是要自己到外头去看看的。叫阿大他们观察,可不算是什么好主意。
只是,比没有主意要好一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