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其实压根儿都不愿意去担心陆纤纤是不是过得好、是不是能够活下去。
无奈她自从得知了陆纤纤的处境,又为陆纤纤炼制了丹药以后,便有些不自觉地开始注意起陆纤纤的情况来。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在旁的那些弟子偶尔提起的时候,却也还是会将陆纤纤的情况跟着听入到耳朵里边去。
甚至就连柱子,有时候听见陆纤纤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扭头,仔细听一听。
“那个女修……”他甚至会主动同糯米说起这个话题来。
虽然,也没办法确定柱子到底是当真想要谈论陆纤纤,还是仅仅只想要同糯米说两句话,却一时没找到什么别的话题。
“嗯,我知道。她最近日子说是过得不错。不过,先前去见她的时候,她可不还是显得稀松平常的么。在外人面前,她总归不愿将自己难堪的模样展露出去吧。”糯米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先前见到陆纤纤时候的情形,不免是有些感慨。
比起当初见到的那虚弱的模样来,其实后来陆纤纤那勉强撑出来的场面更叫糯米觉得有些难过。不过,那毕竟也只是陆纤纤自己的事情,糯米也不好多说什么。提起陆纤纤的时候,除了叹息以外,她也再不知道能有什么别的反应了。
柱子对陆纤纤的感觉好像反倒是更平和一些。
他大概是从来不觉得陆纤纤是这门派里边什么弟子,也不觉得那个女修同自己之间有什么关系,更从中感受不到什么震撼。这时候见到糯米当真有些关心陆纤纤的意思,他才跟着也注意起陆纤纤的消息来。
特别是见到糯米为此而叹气,他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阿苗,你不要管她。”柱子挠头,最后也只能是这么讲。
糯米便笑,“我没有管她。只是,她到底是在这千仞宗里边过日子。我总不能就眼看着她在这地方就陨落了。不过是稍微生了点儿感慨,也只是因为想到自己罢了。她既是邪修,同咱们本就选了不一样的路,我也知道没必要为她多花费心思。”
柱子这才点点头。他本来就不大会讲话。也不懂说得更多,确定糯米没有因此而有不好的想法,也就再没什么好讲的了。
反倒是门派当中的那些弟子,谈论起陆纤纤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太特别的话,不过也是同以往一样,议论着陆纤纤的模样相貌,出身来历,还有她肚子里边那个一直没有生下来的婴孩。糯米有次甚至注意到有个弟子在当玩笑话一样讲,所说出来的内容,同陆纤纤本身的身世倒有几分吻合。
这些弟子突然又开始注意到了陆纤纤。也不知道是因为陆纤纤最近的状况确实不寻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糯米只是静静在一旁听着,也不敢上前去打听,最后也没听出什么话来。
她自己甚至犹豫了一番,是不是要到陆纤纤屋里边去。看一看陆纤纤。
只是,若是去了,糯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总不能说自己因为担心所以过来看看,看看陆纤纤是不是到了要死的地步。
这么一想,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有些奇怪。
她最终是什么都没做,待在自己原本应该在的那些地方里边,每日指导着身边那些对炼丹术有兴趣的弟子炮制仙草、开炉炼丹。
那些弟子的数目渐渐多了一些。可没过了多久,又慢慢少了下去。等到了一定的数量以后,人数便就固定了下来,再没有增减。偶尔也会有些过路的弟子,看着好玩儿便凑过来,又或是正巧路过的时候。见糯米说得正欢,才会又跟着听上一会儿。
可他们本来就是些听不大懂炮制仙草的操作的,这时候长久没有听过糯米的讲解,又突然开始接触,根本就没办法听明白。常常是只听了一小会儿。就已经觉得没有意思起来,就如同是在听天书一般,于是就又悄悄地溜走了。
糯米是一点儿也不管那些弟子的,他们溜进来溜出去的时候,自然有柱子在旁边朝着他们瞪过去一眼,吓得人赶紧就跑走。
没有了其他杂念以后,跟着糯米学习炼丹术的那些弟子,也终于可以安定下心思来,专门就只安心学习这炼丹的技巧,不用去考虑别的那些事情了。、
原先他们刚开始跟着糯米学这炼丹术的时候,因为外头有好些弟子根本对这没有兴趣,因而见他们总是围在糯米身边,不免就会同他们开起玩笑,说他们缠在副掌教周遭,只不过是为了想要近亲副掌教罢了,叫他们小心被柱子暴揍一顿。
后来自然是那些乱讲话的家伙反倒被那群半妖折腾了一番,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教门派里边的弟子炮制仙草的时候,糯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周步云。谁叫周步云如今还是每日在给她传音,她就是想要忘记这人,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在炼丹方面,果然也存在着天赋这种说法。
千仞宗里边这样多的弟子跟着糯米一块儿学炼丹,可他们这些弟子对炼丹术的领悟,终归还是没一个能同周步云相比较。
这些弟子学习的速度有快慢。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大明显,可过了一段日子以后,当某几个弟子已经开始可以独自炮制仙草以后,还有好些弟子根本还没办法掌握炮制的方法。这么一来,中间的天赋差异也就跟着显露了出来。
糯米虽然从来没有问过他们背后是如何学习和温习的,可她也知道,愿意跟着她一路学习炼丹的,哪怕对炼丹的兴趣不那样大,也是下定决心要在这方面走出一条路子来的家伙。这样的修士本身心智就十分坚毅,又有着自己明确的目标,根本不可能偷懒。
他们若是想要偷懒,当初直接就可以选择不再继续学习的。毕竟这也不是要强迫他们学习,好些弟子还不是早早地就选择了放弃。
糯米自己还没有很在意弟子之间的天赋差异,那些弟子自己却跟着着急了起来。
特别是那些天赋明显比旁人要低一些的弟子,见到同样一块儿学着的同门已经能够炮制丹药了,而自己却还是怎么折腾都闹不明白,不免是心焦如焚,即便是在糯米同他们讲完了以后,私下还是忍不住跑去找糯米问问题。
可他们自己本身天赋不佳,对炼丹本身就没那么敏锐,就连要提问,他们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切入才是,于是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糯米见他们如此着急,心中觉得疼惜的同时,不免也是跟着觉得有些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修士天生就是在这方面十足敏锐,而有些修士不论学多久,就是说不明白。老天爷交托下来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多做解释,更没可能强求。
她只好安慰那些弟子,讲,“你们也不要太着急了。我阿爹以前是个炼丹师,但他甚至都不是一个修士。你们如今全都已经踏入了仙途,总不可能比我阿爹还不如。他既然能够开炉炼丹,你们肯定也没问题。”
这是糯米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来,那群弟子一听,瞬间就忘记了自己方才的焦躁。
若是换了些修为更高的修士来,听到糯米这句话,恐怕要震惊得道心都跟着震荡起来。因为当初那位叫苗姜的郎中所做到的事情,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对方确实是这么做到了。
可那些弟子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苗姜是有多惊世骇俗,只以为自己堂堂一个修士,确实不可能比凡人更不如,所以也就纷纷觉得安心了。
他们一下子觉得安心,旋即又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不厚道。
那个让他们安心的对象,毕竟是他们副掌教的爹。哪怕那只是个凡人,可他们露出这么明显的神情来,也实在太不应当,于是便在糯米面前讪讪地笑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是。
糯米却没有同他们多做计较。
她说这话,本来就是为了安慰这些弟子罢了。他们不懂这其中的奥妙,糯米也并不见怪。见那些弟子果然放松了一些,她这才挥挥手,道,“你们要知道,天赋固然重要,可努力也是另外一个途径。只要你们不是天生在这事情上边事倍功半,那只要是勤奋付出,终归还是会有收获的。慢一些也不要紧,咱们修仙的家伙,最不缺的不就是时间么。”
她这么一说,那些弟子都跟着笑了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纷纷同糯米告辞,说是要回去继续研究仙草去了。
等那些修士都离开了,柱子才突然开口,“阿苗,你爹是凡人?”
糯米一呆,回头看了柱子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嗯,我爹是个江湖郎中,给凡人看病的。”
柱子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