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康熙皇帝的龙撵到达木兰围场的时候,众位蒙古王公已经等候在侧,齐声跪倒,三呼万岁之后,穿着绣五爪金龙骑装的康熙皇帝,才从龙撵中走了下来,微微抬手,“平身吧!”康熙笑眯眯的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庄严。
排在最前面的是科尔沁部,巴林部和准噶尔汗部;其中要数科尔沁部最有名,接连出现了四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孝端文皇后哲哲,孝庄文皇后布木布泰也就是大玉儿,废后孝静皇后以及孝惠章皇后,也就是现在的慈宁宫皇太后;在宁静看来,科尔沁最厉害的不是培育了几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是每一位科尔沁贵女都时时刻刻向着娘家,即使出嫁的时间远远多于呆在科尔沁的日子,她们依然不改初衷,为娘家谋划了蒙古大草原中水草最肥美的地方。
康熙确实算得上一位孝子,虽然慈宁宫的皇太后不是他的亲娘,但是康熙一直视如亲母,关怀备至,每日请安不缀;孝庄文太皇太后病逝的时候,皇帝更是说出‘愿意自己减寿,换皇祖母多活几日’的话,不仅亲自守灵七七四十九天,而且罢朝三日,以示皇祖母哀。
皇太后扶着老嬷嬷的手,缓慢的走下了凤撵,看着天高云淡,碧波荡漾的大草原,皇太后忽然热泪盈眶,这就是家乡的感觉,若不是年龄大了,身子骨不行了,她真的希望能像小时候那样,骑着小马驹跟在哥哥身后,在草原上畅快的奔驰。
想到哥哥,皇太后泪眼朦胧的盯着站在皇帝身边的哥哥赛因察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当年高大威武的哥哥已经是个满头白发的耄耋老人,而自己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时间真的催人老!
赛因察浑看到多年不见的妹妹也是老泪纵横;曾记得,那是一个好天气,霞光把半边天都映照的流光溢彩,他遵循姑姑的旨意。亲自把可爱的小妹妹送到了当今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身边;其实那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送嫁了,三年前他也曾经为大妹送嫁,但是为了延续科尔沁的荣耀,为了大草原上水草最肥美的绿洲;他不得不把这个被他小心呵护的妹妹送到了刀光剑影的寂寞深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愧疚不已,幸好小妹比大妹幸运,熬出了头,坐上了皇太后的位置,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臣恭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赛因察浑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声音有些沙哑;赛因察浑一出声,站在他身旁的其他部落的首领,也纷纷下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哥哥,勿要多礼,快快请起!”皇太后看见自己亲哥哥跪下行礼,心头一酸,扶着老嬷嬷的手疾步上前,想要把哥哥扶起来。
赛因察浑声音里透着沙哑,“妹妹,您是大清皇太后,礼不可废!”他知道妹妹这是在心疼他。心里感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暖。
“哥哥!”皇太后轻轻叫唤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纵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站在一旁的康熙以及身后跟着的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看到皇太后流泪,纷纷上前劝慰,三炷香的功夫,皇太后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偏头对康熙皇帝说道,“倒是哀家矫情了,皇帝不是要进行狩猎吗?可不能因为哀家耽误了正事!”
康熙皇帝扶着皇太后的手,声音里透着愉悦,“皇额娘放心,耽误不了什么大事,如今难得蒙古儿郎齐聚一堂,我满八旗的子弟都是弓马娴熟,若不让他们看看眼界,岂不是让人小觑了!”
“皇帝这个主意不错!”皇太后笑意盈盈的说道,她也想看看蒙古儿郎到底是不是满八旗子弟的对手;眼角扫到排成长龙的马车,皇太后想到皇帝后宫中蒙妃没有几个,忆起科尔沁草原肥壮的牛羊,鲜女敕的水草,眼角滑过一道流光,偏头对着康熙皇帝说道,“皇帝,哀家倒是想到一个主意,这次跟来的福晋,命妇大都是八旗贵女,想来在骑射方面也是不错的,不如让她们与科尔沁的姑娘比一比,省得没事无聊!”皇太后的声音里透着一抹回忆,“想当年,姑姑(孝庄文皇后)的骑射功夫,在科尔沁草原绝对数的上号,是草原上鼎鼎有名的金刀郡主!”
康熙闻言,脸上依旧淡定从容,除了眼底的一抹暗沉之色,声音温润,“皇额娘的主意,儿臣感觉不错!”偏头对福泉说道,“二哥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臣遵旨!”裕亲王福泉,抱拳退了下去。
八旗的福晋、命妇不少,但是真正精通骑射的没几个,为了迎合男人,满族的贵女除了一些缠足的陋习之外,其他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管家理帐成为了主流;骑射功夫反而显得不重要了,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会喜欢舞刀弄枪,粗鲁强壮的女人?其实只要是个男人,多少都有点大男子主意,温柔如水,小鸟依人的女子,才是他们的心头宝。
这一点,可难为坏了裕亲王福全,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事情,找了一圈也就找到三个还算行的,其中还包括了新婚不久的八福晋,但是他没想到科尔沁翩翩派了四个女孩子出战;年龄都不大,也就十四五六岁,正是花儿般的年纪,长相虽然不是绝色,但至少也是秀丽佳人,四人皆是一身红色的旗装,随风张扬着一种野性,*、直爽、明快的美好,给人一种狂野的感觉,若是剔除了眼中的盛气凌人,想来效果会更好。
比起科尔沁的少女军团,大清这边就差了一笔,三个女子,其中两个是少妇,还有一个是惠妃娘家的侄女,今年十二岁,年龄稍稍小了一点,而且姿色平平,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特质,比起科尔沁或明艳,或张扬,或*,或狂野的四朵金花,差了何止一星半点,简直是一天一地。
蒙古儿郎的性子素来直爽,看到这样的一幕,有些大胆的竟然捂嘴偷笑起来,康熙皇帝以及八旗子弟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满洲八旗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
准噶尔汗的台吉上前一步道,“满洲贵女这边还少一个人呢?科尔沁可是出了四个女子!”古尔巴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是葛尔丹的庶子之一,在葛尔丹战败之后,被康熙任命为准噶尔部落的首领,虽然是首领但是只有台吉的爵位,连个郡王都没有混上,在族内没有多大威信,所以心中多少有些怨恨大清的皇帝,为什么不给他一个高一些的爵位?
“是啊,是啊!”蒙古儿郎们起哄似的附和道。
康熙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声音里透着威严,沉声开口,“古尔巴台吉,不要急,最后一个,过会儿就来!”抬头看着安安静静站在文官里的富察宁玉说道,“宁玉,快去通知你姐姐,让她快点过来!”其实康熙爷不想得罪富察宁静,但是眼前的情况,关乎大清颜面,不请富察宁静,根本镇不住场面!
闻言,宁玉就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皇帝,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毛,遮住眼中的落寞,若是自己足够的强大,超越所有人,姐姐也不必为这些糟心事缠身;什么大清颜面?在他看来,还没姐姐的万分之一重要;皇帝好算计,知道他在姐姐心目中的地位,不让别人去请,单单让这他这个亲弟弟去请,姐姐不来的可能性就降到了最低点,想到这里,宁玉的眸子不尽一沉。
心思百转,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宁玉恭敬的应了声,这次啊退了下去,向自家的马车走去,想着自己的亲亲姐姐,正在干什么有趣的事情,其实宁静做事很有规律,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很好猜,要么是打坐睡觉,要么和香菱聊八卦,要么逗逗烧鸡红素,要么品尝美食,实在闲得发慌,还会看看志怪杂谈,研究研究食谱,棋谱,或者拿着一张白纸,画一些常人根本无法看懂的鬼画符,她也曾问过姐姐,她画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姐姐总是敷衍过去,从没正面回答过;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姐姐不愿告诉自己,后来也就不问了,因为他了解自家姐姐的脾性,她要是不想说,九头牛也拉不会来;到了时机,他相信姐姐一定会全部告诉他的,所以他总是戏称姐姐画的东西叫鬼画符,其实宁玉已经猜对了一小半了,他姐姐画的就是一种符纸。
满八旗的子弟,一听到康熙皇帝提到富察宁静顿时来了精神,富察宁静在他们心中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有她在,还有什么赢不了的,想到这儿,满八旗子弟的脸上,全部挂上了自在必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