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那天会吐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水龙在体内作怪引起的气血翻涌,被楚安戈逼着喝的那两杯酒,就刚好是火上浇油。♀
可是连身体都换了,前世体内的东西却还在,这种事情根本不科学啊!——虽然换壳重生本身也不太科学……
所以江枫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解开扣子去模自己胸口,如期感到水龙温和的脉动。他有些不甘心,又在心口用力来回揉搓了几下,这回水龙不耐烦了,翻了个身,激得他又猛地一阵反胃,连忙下床想往洗手间跑。
结果迎面就撞上了站在门口的李程越,后者正用看异类的眼光看着他。俩人都是一愣,然后李程越幽幽开口道:“小枫……原来你有这种嗜好……”
……有哪种嗜好啊喂!你想哪去了?——反胃感上来了江枫也顾不上解释,转身冲进一个看着像洗手间的小门,干呕了几口,吐完了又觉得身体虚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医生说你不严重,醒了就可以出院了,自己记得吃药就行。这两周注意好好养养胃,忌冷忌热忌辛辣刺激,烟酒都别沾,晚上按点睡觉。”
江枫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身上穿的也是病号服。他回到病床上坐着定了定神,李程越正支起床上的小桌子,把买来的粥和雪菜包子摆在桌上。“先吃点东西,等下我送你回家。”
江枫抬头去看李程越,埋人堆里找不着的大众脸现在一脸的憔悴,身上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上面多了不少褶子,显然是晚上就在医院守了一夜。他心里一热,轻声说道:“越哥,给你添麻烦了。”
他本来以为凭这位“越哥”的性格,肯定会回一句“你小子给我添过的麻烦还少么”之类的,结果等了半天李程越都没做声,只是皱着眉死死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后背升起一股极诡异的恶寒。
“越哥,我脸上有东西么……”他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样问道。哪知这句话一出口李程越竟然一拍桌子,猛地俯凑到离他不到两寸远的位置,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那么大。
“小枫,你以前可从来没这么叫过我。”经纪人一字一顿地说,隔了一会又说:“你变了。”那语气就跟偶像剧里女主说男主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他了时一模一样。
李程越忽然冲过来,让江枫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尴尬的笑容都僵在脸上——我早跟你说我失忆了你不信……“……我哪里变了?”
这个问题好像把李程越难住了。他直起身来用手模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半天:“总之就是……变软和了。”
李程越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好比原来那个江枫,就像块奇形怪状棱棱角角的顽石,还不是什么珍奇的货色。而现在这个人,却像是一泓清水。
他又点了点头,“就是变软和了。”
江枫还追着问什么叫变软和了,结果被瞪了一眼,“赶紧吃你的饭,送你回家我还得上班呢!”
严格说来,如果不算重生的话,这是江枫这个身体24小时以来第一顿饭。算上重生的话,就是他四天以来第一顿饭。之前各种状况接连不断顾不上肚子饿,现在又睡过一夜,是真心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算被李程越勒令细嚼慢咽,他还是迅速把粥和包子风卷残云消灭干净,之后还觉得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李程越:“还有么?”
李程越把他那套衣服扔到床上,“少吃多餐懂不懂!你真的知道你的胃上现在有个洞吗?换了衣服跟我去办出院手续!”
无论如何,《以后》作曲抄袭楚安戈的《光芒》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江枫听李程越说,昨晚是当年的制作人贺大少亲自出面表示愿意和解,并且会立即请律师起草和解协议,一切内容都依照江枫与楚安戈的口头约定。
关于这个贺大少的事情,江枫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毕竟制作人做的是幕后工作,不比台前光鲜耀眼的明星,再加上贺景临本就是昙花一现,为人又尤其低调,江枫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结果李程越听了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抓着他耳提面命地科普了一番,说贺家产业有多大多牛逼,贺景临有多正派多亲民,当年他做的专辑有多火多受欢迎什么的,一边说一边双眼还冒着贼亮贼亮的光。江枫干笑着接受“补课”,心想李程越能崇拜一个人到这种程度,这还真是难得一见。
两人办妥了手续往停车场走,一路上李程越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才尽兴,上了车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水。江枫笑着表示都记住了,顿了一下却又说:“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以前?多久以前?”李程越发动车子从停车位里拐出来,随口问道。
江枫仔细想了半天,甚至还低头掰着手指算了算,“应该是……大概十年以前?”
“噗。”另一边正倒车的李程越发出了一声极其诧异的笑声,“嘿哥们儿,兄弟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刚18,十年前你8岁,你那朋友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七八岁的小孩跟一个32岁的大男人你都能看出像来,我只能说你,呃……想象力挺不错的。”
江枫也笑了,扭头望着窗外没再继续说话。
李程越一向开车又快又稳,让人坐在上面非常舒服。不多时就到了江枫家里,操惯了心的经纪人又叮嘱了几句,哪种药饭前吃哪种药饭后吃之类的,这才匆匆忙忙上班去了。江枫送走了人,总算有机会探索一下原身生活的环境,顺便也能从侧面了解了解他的习惯和性格。
江枫住的是一个一居室的小型公寓,据李程越说,这片住宅区有几栋高层,都是经济公司给刚出道没什么资历的年轻艺人提供的住处。卧室很宽敞,外面客厅倒不算大,装修的风格相当小资。房间稍微有些乱,总的来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客厅墙壁上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大幅海报。海报整体基调偏暗色,正中央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西方恶魔气质的黑色长风衣,双目半阖,视线低垂,透着一股藐视一切的狂气。下面是金属质感的一行大字——日蚀-eclipse,之后是略小的手写体——江枫,右下角还有金色马克笔龙飞凤舞的签名。
这应该是原身刚出道时小火过的那张专辑的海报。江枫怔怔地看了海报中央的少年半天,始终觉得那股硬撑起来的气势给人一种外强中干之感,便摇了摇头。
客厅一角的琴架上摆放着一把小提琴,还有支起来的折叠谱架,旁边的小书柜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谱,手写的也有不少。江枫这才想起这位原身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看样子大概是学小提琴出身,后来转去作曲或者音乐学理论一类的专业。
他对小提琴颇有些了解,只拨了几下琴弦便能知道,这把琴别说是学生来用,甚至在年轻演奏家用的琴里,都算是非常高档的。音色清澈,共鸣沉静,带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而柔和的美感。
虽然李程越从没提过这位原身的家室,可年纪这样小就只身打拼娱乐圈,后来又自暴自弃酗酒吸毒,可想而知并没有能够对他言传身教关心爱护的亲人。这把琴大概是他用出道以来赚到的钱买的,而且珍而重之地保养至今。
江枫心中激动万分,几乎是颤抖着手臂把琴拿起来搭上琴弓,因为长久疏于练习,此时反而有点不敢拉响。他努力了半天,准备先挑一首相对简单点的曲子试一试,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您好,您是江枫先生吧。我叫王燕,是贺老板请的私人护理,专门在您胃病康复之前这段时间来照顾您的。”门口大概二十五六岁的陌生女人双手还拎着蔬菜水果肉蛋女乃,一见江枫开门就笑着说道。
他站在原地石化了半分钟,犹豫着问:“请问是哪个贺老板让你来的?”
“华信的贺景临啊,是我们疗养院的大股东呢。您不是他的朋友吗?”
江枫这才明白过来,忙说:“你回去跟贺老板说,我真的不严重不需要私人护理,替我多谢他的好意。”
“那可不行,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贺老板非开除我不可。”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枫推到旁边就要往门里挤,“您就别为难我了。贺老板说让您好好养着,他晚上会亲自过来探望。”
江枫看着自顾自找到厨房极其娴熟地模清了煤气水电开始洗米煲粥炖菜的女人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关了大门。
怎么重生之后遇到的人都是这种……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思维模式……
王燕是很专业的护理,这次又是受了大老板的委托专门来照顾“老板的朋友”,自然特别尽心尽力。一整天江枫都被严令躺在床上休息,除了按点吃药按点喝水按点吃饭以外的活动,绝大部分都被禁止。唯一的好处是王燕做菜手艺很不错,饮食都极其丰盛,可滋补养胃的食物口味大多清淡,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捱到晚上,江枫觉得自己就快要憋出霉了的时候,门铃终于又一次响了。
王燕腿脚麻利跑去开门,江枫也跟了出来,果然门外正是害他被迫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罪魁祸首——那位贺老板。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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