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在场除了江枫以外,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音响中播放的,并不是《finale》原本的编曲。
路瑶这张专辑的作曲者李振荣,几乎是现在华语歌坛泰斗级的作曲家。李振荣从路瑶出道初期就与她合作至今,可以说是歌后个人风格的奠基人之一。他作为这张专辑的总作曲和编曲,这一次也将路瑶一贯空灵澄澈的曲风与专辑的主题绝妙地结合了起来。
这首《finale》,题为终曲,亦是专辑的最后一首歌。歌曲的意境如其标题,象征着这场在人间与幽冥之境的夹缝中的旅行终于走到了尽头。孩子将要告别这个世界,告别在旅途中所见的人们,独自前往未知的彼岸。
为了营造这种神秘悠远又略带悲凉的意境,伴奏的乐器以竖琴和钢片琴为主,清冷单薄的音色为人声烘托出寂静肃穆的氛围,最后在极弱的高音中将全曲代入冥想式的结尾,使孩子远去的孤独背影栩栩如生地浮现在听者眼前。
这样的处理,整个创作团队都赞不绝口,李振荣本人也是非常满意的。
然而江枫所用的这一版伴奏,却是完全反其道而行之。从前奏开始就大量使用弦乐,如平静的海浪一般绵长致密的下方旋律极为温暖宽广,将原曲冷寂的色调一扫而空。
控制室中那种浮躁骚动的气氛,好像更加火上浇油了。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这种大胆的改动吓了一跳,坐在控制台边的音效师还专门确认了一下是不是播放错了伴奏,在他摇头表示并没播放错误之后,李振荣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好在录音棚隔音效果很好,一窗之隔的江枫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他视线低垂,静静地等到前奏乐句播放完毕,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一旦进入到一首歌曲的状态中,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对江枫构成干扰了。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这次试音的目的,似乎嘉宾的人选是谁,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的整个灵魂都沉浸在这首唯美动人的歌曲之中,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要把这首歌唱好。
歌手是赋予歌曲生命的人。这样一首动人的好歌,命运正握在他手中,绝不能在此辜负。
慢歌最能展现一位歌手的本性。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江枫演唱。然而他们中每一位都是在流行歌坛浸婬多年的资深音乐人,江枫才只唱了几句,那种通透干净的明亮声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直躁动不安的氛围也终于平静下来。
要打比方的话,江枫的声音就像是光。
吴欣的声音也是光,但那种声线更接近空灵飘渺的极光,在漆黑的夜空中变换莫测,美丽,诱惑,却冰凉透骨,遥不可及。
而江枫的声音却是明亮的晨光,照射在每一个听者心上,温暖,柔和,平易近人。
两人的声线一个是路瑶的翻版,一个与路瑶完美互补,从最终的效果上来讲,无论是谁,都能够使这张专辑取得成功。然而,两个相似的声音的合作,跟两个反差极大的声音的绝妙和谐,哪一种张力更大更具震撼力,甚至不需要贺声宇这样敏锐的音乐直觉,只要有会听歌的耳朵,谁能够判断出来。
可贵的是,现在这一版伴奏,绝佳地衬托出了江枫这种声音特质。如果是原来那种冷寂的编曲,很可能就会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他的光芒。
进入到副歌的时候,控制室中的人们已经完全陶醉在江枫的歌声中,再没有烦躁不安的情绪,甚至无暇表示赞叹,所有人的表情就只剩下对音乐的专注。贺声宇站起身来,抱着手臂直直地望着江枫,眼中满是骄傲和得意。
副歌第一段演唱完毕,江枫才终于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乐曲进入到第一段副歌之后的间奏,编曲在此处的处理,再次让控制室中的人们吃了一惊。
在副歌已经将全曲的旋律走向推向高_潮之后,间奏这段过门的配器又一次使用了弦乐——大提琴。
大提琴温柔浑厚的声音将整段音乐温暖的触感进一步铺洒开来,如果说乐曲的开始有如黎明前天边宁静的鱼肚白,那么这段过门作为乐曲的高_潮,就是正式撕破黑暗的第一缕曙光。
而且,尽管进行了改写,却仍不难听出,这段过门的旋律,是化用了黄自先生的作品——《西风的话》。
在流行歌曲中化用经典旋律的做法并不少见,比如大名鼎鼎的老柴的《天鹅湖》,贝多芬的《欢乐颂》,帕海贝尔的《卡农》,或者肖邦的《离别曲》,都曾出现在多首流行歌曲的旋律或编曲中。
然而像现在的编曲这样,能够将经典旋律的寓意与流行歌曲本身结合得这么完美,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这首《finale》寓意迷途的孩子独自离去,在此处化用童谣,使离别的悲伤变得更加深沉,也更加坚定,仿佛对未知的前路充满了希望。
江枫转过头深深地望着贺景临。男人在听到那段过门的第一句时就是一愣,接着低下头去,抬起手遮住眼睛。这个姿势让江枫完全看不到贺景临的脸,只有男人微微颤动肩膀暴露了他其实在笑着。
接下来的副歌第二段,江枫跟以前一样温暖柔和的演唱中,又额外加入了第一段副歌时所不具备的力量,使歌曲不仅显得温柔和暖,更增添了坚定有力的色彩。
最终的结束句则再次使用了大提琴。
大提琴一直被认为是所有乐器中音色最接近人声的。其他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寂静时,这段由大提琴独自演奏的华彩段,就像是一位长者望着孩子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出的最美好的祝愿。
最后,全曲同样结束于空灵悠远的泛音之中。
江枫演唱完毕,退后半步向控制室中制作团队的成员深鞠了一躬。人们怔忡了半晌,还是吴欣带着头鼓起掌来。之后所有的人才像刚刚从一场梦境中惊醒一般跟着鼓掌,只有路瑶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几乎像是在哭泣。
“贺总,这一版编曲想必就是您的手笔吧?太美了,真是让我这专门吃这碗饭的人都要自惭形秽。”李振荣走到贺景临面前,向他伸出手,诚恳地说道。
“哪里,李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贺景临迅速又不失风度地站起身来,微笑着伸手跟李振荣握了握,“这版编曲并不是出自我手,而是江枫自己所作,我跟大家一样,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
他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唏嘘。如此精美绝伦的编曲竟出自一个新人之手,而且这位新人,此前在歌坛一直籍籍无名,从没在任何场合展现过自己在编曲上的天赋。
江枫在录音室里听不到控制室的人说话,只见所有人都用一种特别诧异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盯得他不免有些局促,暗自咽了口口水。半晌贺景临才开了对讲,用非常明快的语调说道:“江枫,回来吧。”
他听到贺景临轻松的语气才觉得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至少应该不会是什么坏消息。果然他回到控制室就见吴欣走上前来,虽然微笑着,眼角却噙着泪水,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
“江枫,你唱得太好了。不……你的编曲和演唱都浑然天成,应该说你的音乐太好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是比我更合适的嘉宾人选。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吴欣说完想要故作坚强地笑笑,结果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江枫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又在演戏,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又觉得不太妥当,手就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只是犹豫的这一会,吴欣便猛地上前一步,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异常有力的拥抱。
“呃……”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一个人的声音感动了。特别好,真的,特别好。”吴欣伏在江枫耳边轻柔地说道,嗓音还带着流泪之后的疲惫感,语气无比真诚。“加油江枫,我看好你。”
这一次江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欣已经主动放开了他,退后半步朝他眨了眨眼睛。
本来嘉宾争夺战就是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两人实力都很不凡,根本难分高下,且无论最终选谁,对作为评审的制作团队而言,都是忍痛割爱。只是,就专辑整体的张力来讲,大多数人还是倾向江枫,这样的结果对吴欣来说,恐怕难说是公平的。如今见到候选人已经握手言和,吴欣自愿认输,所有人也都微松了一口气。
“那么,《祈愿》概念专辑的嘉宾人选就确定是江枫了。”贺声宇高兴地大声说道,而后把吴欣揽进怀里,在她额角重重地吻了一下。
江枫也很高兴。虽然过程诸多波折,最后的结局好像各方面都还不错。而且吴欣和贺声宇两个人,接触多了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吴欣是一人千面让人捉模不透,而贺声宇尽管生活作风非常糜_烂,对音乐严谨的态度,倒确实是真的。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就见坐在第一排正中的路瑶朝他招了招手,表情极为严肃,甚至可以说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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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江枫,你过来。”那时路瑶的表情极为严肃,甚至可以说冰冷的。
江枫见路瑶是这样的态度,心中不免又有些忐忑。毕竟是路瑶的专辑,如果路瑶本人对他不满意,即便团队其他人全员同意,这个嘉宾他也是当不成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在路瑶面前站定,像她微微欠了欠身。“路瑶姐。”
路瑶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阴沉着脸沉默了一会,半晌才说:“……这首歌的编曲,是你做的?”
“是。”江枫点了点头。
路瑶终于抬起头来,直视江枫的眼睛,肯定地说道:“我不能用你这一版编曲。”
路瑶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立时一片哗然。
最先不干的就是贺声宇,他两步走到路瑶身边抗议道:“姐姐,为什么啊?您刚才也听了江枫的演唱,很明显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一边李振荣也点头:“路瑶,如果你是对江枫的编曲有所顾虑,我认为并没有这个必要。这一版编曲的完成度很高,而且也使专辑的主题得到了升华,尽管目前与专辑其他歌曲风格上有差异,只要将其他歌曲稍加修改就可以了。”
尽管所有人都对江枫大加赞许,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表现真的胜过吴欣许多,只是在编曲风格上大胆的改动给制作团队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才会得到名不副实的过高评价。所以,如果说路瑶更加偏爱吴欣的演唱,他自己反倒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机会就在眼前,任谁都不想白白放过,总要争取一下。江枫定了定神,沉声说道:“路瑶姐,不知您是对我的演唱哪里不满意?请您一定说出来,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改正。”
路瑶又盯着江枫看了一会,而后转过头环视控制室中颇为江枫不平的人们,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别这么紧张,我没说不同意让江枫当嘉宾啊。吴欣自己都没有意见了,我这边也没有硬是不选他的道理。”
听路瑶这么说,一时间冰冻的气氛又再度活过来了。江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歌后这是在戏弄自己,微微松了口气,也笑起来。
“江枫,能说说你这一版编曲的想法吗?”路瑶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正色问道。
江枫不知道路瑶是问哪方面的想法,仔细想了想才答道:“如果要说灵感的话,其实是来自于finale这个词本身。传统音乐中,无论是交响乐还是歌剧,finale作为终曲,通常都是快速热烈的乐段。这里当然不必恪守这条规则,只是借用了‘终曲’这一条含义而已。然而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我是听众,买了路瑶姐这张专辑,我不会希望终于听到最后时反而陷于一种失落悲伤的情绪之中。就像小说读者希望文章有一个happyending,电影观众希望最后是大团圆结局,歌曲的听众也不例外。”
他说到这转过头看了贺景临一眼。其实这一版编曲的灵感大多都来自贺景临,在帝都音乐厅以管风琴为伴奏的那一次演唱,和从贺景临那里听到的《西风的话》,等等,他心中是把贺景临作为第一需要致谢的人的。当然这些话,江枫都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讲。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微微垂下视线,“最能够触动人们心灵的东西,并不是从头到尾彻底的黑暗。往往是漫长的黑暗过后那唯一的一缕光明,才有催人泪下的力量。”
江枫这段话让全场又一次冷了半天。人们大概能够明白他是在说在专辑最后加入温暖明亮的色调会比从头到尾采用冷寂的色调更能打动听众的事情,但是以这种心灵鸡汤式的句式说出来,总让人觉得背后还有什么故事说来话长。
路瑶沉默半晌,像是也在细细思考江枫这句话的含义,而后站起身来,轻拍了拍江枫的肩膀,又仔细为他把衬衫的领子整理整齐,动作温柔得几乎就像是一位母亲。
江枫这个身体才18岁,而路瑶已经有40多岁了,从年龄上讲就算被认为是母子也非常合适。江枫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怔怔地看着路瑶的动作。
路瑶理好了衣领,放下手臂特别慈爱地看着江枫。
“所以我说不能用你的编曲。这一版编曲是你的作品,从头到尾贯彻着你的音乐理念,是你拼尽全力创作的成果。我不能让这样一首歌埋没在我的专辑里,让你的光芒都被我掩盖,这样对你而言就太不公平了。”
江枫没有想到路瑶拒绝他竟是出于这样为他着想的理由,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路瑶姐,您这是说哪的话呢?能为您的专辑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才对啊……”
不想路瑶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首歌必须是你的,别人都没有权力霸占它。所以,我这里有一个提议。”
她说到这转身看着李振荣,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如果词曲作者都同意的话,江枫,你就用这首歌出single吧。”
江枫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路瑶是在提议为他出这首《finale》的单曲辑,词曲作者和制作人都在场,有歌后的面子,一张单曲辑企划的敲定,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那时他竟然因为极度的兴奋感到冷得发抖。
他还没什么心理准备,机会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原本能够成功当上路瑶这张专辑的嘉宾,对于一个新人而言,已经是成名的好机会。但是正如路瑶所说,无论如何在这张专辑中,他都会是陪衬路瑶的配角,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被路瑶耀眼的光芒所掩盖。
然而能够以歌后新专辑中的曲目自己出单曲辑的话,他就是绝对的主角。有路瑶专辑中的原版编曲作为对比,他自己为这首歌所作的编曲,会更加凸显出自身的魅力。而且,作为歌后新专辑的联动单曲辑,媒体和歌迷对他的关注度绝不会低。
简直就是绝佳的机会!
江枫紧跟着路瑶去看词曲作者的意思。显然两人刚刚被他的演唱和编曲所打动,此时也有惜才之情,都十分慷慨地表示同意。
“路瑶姐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我就说嘛,我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有错的时候?”贺声宇始终为自己在中国巨声的试音现场挑中了江枫感到非常得意,如今见到路瑶赏识江枫想给他出单曲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那就这么定了,《finale》的单曲辑,也签在星宇,我给你发。”他豪爽地说道,又扭头笑嘻嘻地看着贺景临,“哥你日理万机,这个制作人的位置,就别再跟我抢了吧?”
江枫也转身去看贺景临。毕竟这么好的机会突然就砸在他头上,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就想征求一下贺景临的意见。
贺景临显然也非常高兴,而且他上次抢了贺声宇制作人的位置,主要的目的是给他点颜色看看立一立大哥的威。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做多了没必要,也会显得当哥哥的不够大方。
所以贺景临没多说什么直接就点了头,还嘉许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后他走到江枫面前,双手抓住江枫的手臂用力握了一下,一双眼睛特别认真地看着江枫。
江枫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甚至下意识地把腰背挺得更直了一点。谁知贺景临只是这么看了他十几秒,一句话都没说,就放开他跟贺声宇去说单曲辑的细节了。留着江枫一个人,又一次站在原地石化了半分钟。
…………喂,大少爷,您这是搞什么……
总而言之,路瑶专辑的嘉宾顺利拿到,还意外得了出单曲辑的机会,这次试音可谓收获颇丰。
因为试音是选在工作日的上午,贺景临本来就是请假过来的,刚一结束之后就又赶着回公司去。江枫本来想问他那沉默的十五秒钟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两人就只在从录音棚出来的时候匆匆照了一面,贺景临还是副“没时间细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更是让他觉得憋屈。
回到家里王燕听说江枫试音成功了,高兴得在他那间小公寓里来回跑了好几圈,又花了一下午时间做了四荤四素一大桌子菜,还开了一瓶香槟酒(因为实在高兴,江枫破例喝了一小杯)。两人完全不顾形象吃到肚子都圆滚滚地鼓起来了才住筷子,吃完又用家庭影院唱卡拉ok,一直唱到九点多担心扰民了为止。
王燕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家去,临走还大力拥抱了江枫一下,脸颊因为醉酒显得通红通红的。“好弟弟……姐就知道你行!真给姐长脸!”
送走了王燕,江枫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滚了两圈,心里那股无比憋屈的感觉又再度鲜明起来。
……为什么这种庆祝的时候,贺景临却不在呢?明明还说他是大功臣来的,明明能够找到编曲的灵感,很大程度上都是多亏了他……
明明有一大堆话,想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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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江枫跟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之后,已经在五月初正式签约到熠美旗下。新合约就按江枫的意思,按新晋艺人的最低标准,因为江枫近两年来状态非常低迷,合约除了每个月可怜巴巴的基本生活费,培养计划里面约等于什么都没写。江枫对此都欣然接受,真心觉得这样最好。
靠自己一点一点做出成绩来,得来的成功才会显得尤其珍贵。
名义上江枫有一位经纪人叫程露,是个短发眼镜妹,长相平平,性格非常腼腆内向。不过其一是现在这版一年约只承诺合约期间让他上两次演出,基本没有需要经纪人出面的事情。其二是江枫的事无论大小,贺董事都要亲自过问,确认了没有问题才交给程露去做,俨然一副自己才是江枫正牌经纪人的架势,让刚刚大学毕业的程露极度惶恐。
所以,江枫除了在签约那一天跟程露打了个照面以外,后来就没再见过自己的经纪人,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副厚得快赶上酒瓶底的黑框眼镜。
本来以为这样半雪藏的闲人生活至少要持续到中国巨声比赛正式开播之后,没想到刚刚签约不到一个月,他就已经拿到了歌后路瑶专辑的嘉宾资格和出联动单曲辑的机会。
熠美上下但凡知道江枫这个人的都唏嘘不已。不少人私底下嚼舌头说他这是傍上了贺家兄弟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贺景临是名声在外的行事端正,贺声宇又一向自诩有什么“音乐人的矜持”,这个浑身没几两肉的小子到底使了什么妖法,能把这两个人迷得团团转,一夜之间就成了熠美员工食堂里最火爆的热门话题。
江枫就是在这样一片无比嘈杂的八卦声之中跟贺声宇的唱片公司星宇传媒签唱片合约的。而且还一签两份,一份是作为路瑶概念专辑《祈愿》的嘉宾,一份是个人单曲辑《finale》。尽管他现在在歌坛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辈,但是在熠美的员工——尤其是20-40岁的女性员工——里面,江枫这个名字已经确确实实地火了。
唱片合约签订之后,他的日程一下子满了起来。专辑和单曲辑的录制,歌曲的练习和磨合,mv的拍摄,再加上中国巨声正式录播在即,跟现场乐队的磨合排练也都开始进行。程露虽然极度内向,跟人说句话都会脸红,一副软柿子好捏的样子,可贵之处在于行事非常有条理,把江枫的日程安排得异常妥当,满而不乱,时间利用效率极高,还总是给江枫留下适当的私人时间,让他能够好好放松休息。
可是江枫哪顾得上休息呢!这样一忙起来,连之前那种若隐若现的想见贺景临的憋屈感都完全抛诸脑后。结果那个“不见面”的禁令就一直挂在那里完全没有解除的意思,让贺景临郁闷不已,连日来华信的总经理办公室气压都低得吓人。
路瑶经验丰富演唱浑然天成,加上专辑的歌曲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基本不需要排练。
但江枫不行。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专业的录音制作。前世live经验很多,而且通常是在嘈杂的环境下演出,让他养成了良好的心理素质,面对再多的观众再混乱的局面都能够演唱自如抓住听众的耳朵。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在底层夜店唱live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不少随意轻挑的演唱习惯,在live场上可以一带而过,甚至面对面的演唱也很被人发现问题。然而以专业的录音设备收录下来,这些不良的习惯造成的缺陷就会数倍放大,变得极其明显刺耳。
第一次录制的母带完成之后,贺景临贺声宇和江枫自己听了都连连皱眉。贺声宇本着“音乐人的矜持”,难得地板起脸来花了近四十分钟跟江枫一一细数他演唱中的诸多问题,并且异常严肃地要求江枫从现在开始禁止演唱一切歌曲,每天只做发声练习,尽快改掉这些坏毛病。
江枫自己也着急。想到贺声宇虽然生活作风让人呵呵,在音乐上的见地倒着实中肯,就严格遵照他的建议,每天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做最基本的发声练习。从吹唇练习到母音练习到连顿音练习、共鸣位置练习、咬字练习,每一个音都异常小心谨慎,有意克服自己轻挑随意的习惯。
于是他又比之前起得更早了,每天晨跑之前先在小区的公园里练上两个小时唱,白天没安排的时候会再练两个小时,晚上再练四个小时。王燕见弟弟这么辛苦心疼得要死,每天变着法地给他做各种好吃的,补养嗓子的药膳更是没停过。江枫方法适当,加上王燕的悉心调理,每天大剂量的练习下来,也并没给嗓子造成额外的负担。
苦练之下成效非常显著。只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江枫的进步就已经得到贺声宇的首肯,终于获准演唱完整的歌曲。时隔半月再次演唱这首《finale》,录制出来的母带效果让贺声宇惊艳不已,随意的毛病都一扫而空,发声更加直率肯定,凝聚力极强,简直像是每一个音符都能直直扎进听者心里。
金牌制作人听完刚刚录制完成的母带,沉默了良久良久。江枫在录音棚里等他开口,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改进的地方,哪知等了半天贺声宇都一言不发,最后按了两个键把那盘母带又播放了一遍。
这一次贺声宇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无伴奏的母带中江枫干净的声音,表情显得无比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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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多月下来,时间就到了六月中旬,中国巨声第三季的启动仪式已经举行,正式的录播马上就要开始。盲选江枫仍是打算唱那首《从开始到现在》,与现场乐队的几次磨合都非常顺利,就等几天之后上台。
他在这边玩得不亦乐乎,贺景临可是不爽已久。从四月下旬那次试音开始到现在,正经过去了快两个月,都说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两个月坐热气球都能绕地球一圈了,到现在还没和好,这张床是要有多长?
……虽说偷偷在编曲里面加入他唱过的歌来对他表白什么的,确实让人感觉还不错啦……不过这么拖下去像什么样子,难道真的当他贺大少好糊弄么?
所以这天江枫送走了王燕,正打算开始晚上的发声练习的时候,就听有人狂按了七八次门铃。
重生以来会来他家里找他的人满打满算就只有李程越、王燕、贺景临三个,而且这三个人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都有他家钥匙,进门从来不打招呼……会有人按门铃的情况江枫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有些狐疑地过去开门,还在想也许是程露遇到了什么在电话里说不清的大事。
当然贺景临是有江枫家门钥匙的。他就是心里别扭,非得让江枫过来给他开门而已。大门一打开江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贺景临一把搂进怀里狠狠吻了上去。
“呜……”
男人吻得极其凶狠,右手用力捏住江枫的下巴,强迫他张口接受自己。灵巧的舌探入他的口中,粗暴地攻击着口腔的每一寸敏感,掠夺着他口中的氧气。牙齿撞破了嘴唇,吻到后来,两人口中都是一片浓重的血腥。
贺景临一直吻到江枫全身发软才放开他。激烈的长吻迅速消耗了体内的氧气,江枫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漆黑的眸子因为呼吸困难而蒙上了一层水雾,单薄的双唇在反复的撕咬中红肿起来,晶莹湿润像在发光,散发着催情的味道。
刚满十八岁、浑身都充满生命蓬勃的力量的青年,露出这种柔弱娇羞的模样,简直就是在勾人犯罪!贺景临一手揽着江枫的腰以免他软下去,低下头就想再亲,结果被江枫扭捏地躲了过去,追了半天愣是没再碰着那对甜美的唇瓣。这样逗了一会江枫脸红了个透,有些无奈地仰了仰头,从他怀里挣了出去。
既然一击得手,贺景临也没恼小猫后来不让亲的事,反手关了门跟着江枫进屋。“小枫,我说,我不来找你,你就真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是吗?”
江枫回过身,微微歪着头疑惑地看了贺景临半天,而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那个,我之前是不是对你说过暂时不见面来的?对不起啊,我完全忘了这码事了……”江枫抓着额前的头发,不好意思地朝贺景临笑了笑。
“呃……”
忘了这码事了……这码事了……事了……了……
……
那时石化的贺景临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想跟面前这个人,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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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
这次终于轮到贺大少站在原地石化了半分钟,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都化不开了。
“喂你不是吧……忘了?就这么忘了?……本来你要是打算彻彻底底断个干净也就算了,偏偏还打电话来撒娇,还拿编曲勾引我!你知道我这两个月过得有多辛苦么?……”一向举止得体的社会精英难得地流露出烦躁的情绪,猛地迈了一步冲到江枫跟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胛骨,语气显得无比抓狂。
江枫别过脸去暗暗撇了撇嘴,心想你是想说这两个月憋得有多辛苦么……果然憋久了人会变得比较不正常……总是说社会精英都有变态的一面,看来以后对待这位大少爷还得用更纤细的方法,以免触及到他易碎的神经……
当然这些话江枫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退后两步异常郑重地向贺景临深深鞠了一躬,用极度懊悔的语气说道:“是我错了,忙起来没顾得上这些事,真的非常对不起。”
这样郑重其事的道歉让贺景临也没办法继续发火了。不过他心里还是相当不甘心的,僵硬了一会,而后冷哼了一声,“……哼,别以为道个歉这件事就能算了。”
江枫又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你说吧,想让我怎么补偿你?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尽量满足!”
跟公事公办的鞠躬比起来,青年阳光灿烂的笑容简直杀伤力满点,而且能力范围之内都会满足什么的,真的不是在勾人犯罪吗?!——贺景临本来就被江枫那句天杀的“忘了”戳了痛脚情绪不对头,如今又被金闪闪的微笑闪瞎了眼,竟然破天荒地在跟人说话的时候别过视线,脸颊有点发烫。
他想了半天才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江枫爽快地猛点头,“嗯嗯,什么要求?”
“带我去看你中国巨声的盲选。”贺景临深深地望着江枫,眼神显得异常伤感,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中国巨声是从荷兰引进的娱乐节目。这种选秀模式——thevoice在荷兰和英美等西方国家都有开展,并且同样大受当地观众的欢迎。西方人相比中国人以事业为重的伦理观念,更加注重家庭的纽带。因此世界各地凡是引进thevoice的节目,必须在演播厅设置亲属陪伴室。选手由家人陪伴来到节目现场,选手上台演唱时,家人和主持人在亲属陪伴室中,通过监视器观看现场的情景,为选手加油鼓劲。
中国巨声当然也贯彻了这个传统。在前两季的中国巨声中,每位选手都有自己独特的奋斗故事,选手与亲人、爱人之间感人至深的互动,成为了中国巨声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中国巨声特别的动人之处之一。
贺景临让江枫带他去盲选,当然不是说要坐在观众席上当背景板的意思,而是要以亲属的身份在亲属陪伴室中看江枫比赛。一般而言,会被选手带去节目现场的都是父母丈夫妻子孩子之类的,最少也是男女朋友关系,要是这回江枫同意带他过去,那两个人就算没有正式出柜,至少在彼此之间,关系就可以算确定了。
哪知江枫刚刚还说得好好的,一口一个有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如今贺景临提了要求,立刻就冷了脸,摆了几次手,连连说道:“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为什么?你说能做到的都会答应,这点小事没道理做不到的吧?”贺景临这回是真的的火了,阴沉着脸说道,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江枫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就立刻把人扔到床上去,非让这货一个礼拜下不来床不可。
“因为你是贺景临。”江枫理所当然地说,“搞音乐的十有八_九都认识你吧?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歌手,带着当年叱咤风云的传奇制作人去参加比赛,这算怎么回事?示威么?”
“啧……”江枫这个理由还真的让贺景临没想出办法来反驳,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就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而且,这个节目是要全国播出的诶……你真的打算跟我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出柜?”江枫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其实江枫说的这些顾虑,贺景临也不是没想到。只是两个人这种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关系太过磨人,让他迫切地确认江枫心里的想法。他还不甘心,顿了一下又说道:“不带我去你准备带谁去呢?我可听说你父母早就不管你了,现在也没什么亲戚……”
贺景临在第一次见到江枫那天晚上就派人查了江枫的底,父母离异各自成立了新家庭,从小就没人管他的事,把他在各家亲戚之间推来推去,受尽欺侮。也因此江枫**得很早,现在跟家人都完全断绝了关系。
能够作为“亲属”带去参加比赛的人,难道不是就只有他贺景临一个吗?
贺景临本来以为这么一问至少能让江枫纠结一会,结果江枫极度爽快地答道:“带王燕去啊,她是我姐,也是我第一位歌迷。”
…………麻蛋他贺景临当年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这不是自己把情敌送到情人身边么?
贺景临这回彻底蔫儿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自嘲地笑了起来,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整个身体都陷进沙发里,用手遮着眼睛。
“我一遇到你的事就浑身不正常……算了,你当我今天晚上什么都没说吧。”
江枫心说这人确实不正常,这一个晚上流露的感情可能比平时一年都要多。
他望着贺景临异常萎顿的身形看了半天,也不免有些动容,毕竟这样的贺大少,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见到。江枫犹豫了一会,走到贺景临身边坐下,“……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要是真想去,只要别让别人认出你来就行了,节目组又不会查户口。”
贺景临听他这么说,瞬间又来了精神,放下手臂睁大眼睛望着他。
“比如说……你可以假扮我的女朋友啊。”江枫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前年不是就有个冲进四强的人全程都是女朋友陪着,决赛的时候他女朋友还亲手给他做了一个镶钻的麦架,特别感人。到时候你也给我做个什么东西,我们还可以在镜头前秀秀恩爱之类的,想想就很带感!”
江枫越说越起劲,说到后来甚至坐直身体,看着贺景临两眼直冒光。倒是贺景临听完之后一脸的黑线。
“我?假扮你女朋友?”他这样问道,语气里甚至带着些嘲笑。
江枫看出贺景临这是不愿意,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抱着手臂。“委屈你了么?不愿意就算了。”
“不是……我说……”这回贺景临真憋不住笑出声来,用手比了比江枫的头顶和自己的下巴,“江姓少年,我比你高差不多一头,我,假扮你女朋友?你真的不介意自己女朋友长得这么……呃,伟岸么?据说很多女人都非常介意男朋友长得比自己矮的啊……”
我才不矮呢身材高矮胖瘦都正正好来的好吗?(据李程越说)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呢好吗?——江枫又狠狠白了贺景临一眼,气鼓鼓地嘟着嘴不说话。
贺景临看着江枫生气的样子,结结实实被逗笑了。他把江枫揽进怀里,在他紧紧皱着的眉心轻吻了一下。
“总之只要不被人认出来就行了对吗?这倒是不难……”他停顿了一会,像是留连江枫眉心的温度,又再次吻上去,嘴唇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小枫,谢谢你。”半晌,他这样轻声说道。
江枫微微抖了一下,而后一直有些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你发现了么?你现在已经不会对我用‘您’这个称呼了。”
“啊……那个,忘了……”江枫又往贺景临怀里靠了靠,声音懒散。
“我更喜欢现在这样,总叫‘您’太见外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也别叫‘贺总’,就叫我名字好吗?”
江枫忽然坐直身体,非常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比你小这么多,以在熠美的地位来说,又是你的下级。按汉语的习惯,直呼名字未免太过奇怪。”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这样好了,别人都叫你贺总,我就叫你‘贺肿’吧?”
贺景临又一次石化了半分钟,“……我能问问是什么意思么?”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个称呼而已啊。”江枫摊了摊手,随意地答道。
“呃……”
……跟直呼名字比起来,难道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更加奇怪一百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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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更
中国巨声是录播的节目,播出时剪辑而成的每一期只有80分钟,却要录制超过1000分钟以上的素材。盲选期间通常是选手在上午走台排练,导师下午才到场,开始正式的节目录制。
盲选这天,江枫如常早起练声,然后晨跑。四月末那次吵架之后,他就没再请贺景临陪他晨跑了。现在两个人虽然可以算已经和好,但他跑步之前还要先做两个小时发音练习,全程下来八_九点钟,贺景临上班就会来不及。所以一起晨跑的习惯也没有恢复,他就一直独自跑步。
不过这天他跑步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打扮非常入时的青年,年纪大概在二十四五岁,短发染成褐色,里面还挑染了几缕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一身阿迪运动服,白色的跑鞋很干净。青年挂着耳机带着户外运动眼镜,踩地的步伐特别轻松,浑身都透着一种蓬勃的爆发力。
虽说是非常时尚的打扮,青年却不会给人非主流的印象,反而有种阳光随和的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
江枫开始还觉得奇怪,在这小区里跑了几个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等到这人超过他跑到前面去,他看了那个背影半天,才恍然大悟。
…………噗。
他这一笑就笑岔了气,结果后半程跑得异常辛苦。
等到一大圈终于跑完了,贺景临摘下护目镜,一边拉着江枫调整呼吸做整理运动,一边问道:“怎么样?认不出来吧?”
“还真认不出来!合格了!”江枫连连点头,“别说,你这样子看着可比平时西装革履顺眼不少。”
贺景临笑着摇了摇头,略显得有点无奈。
两人放松完毕又跟以前一样上楼冲凉吃早饭。王燕还奇怪了半天怎么江枫今天晨跑带了一个金毛帅哥回来,后来知道他就是贺老板的时候也大为吃惊,围着贺景临转了好几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贺景临是专程空出全天来陪江枫录节目的。跑步完了他换上一套亮眼的休闲服,配上无框眼睛,十足的阳光热血青年气质,跟原来那个商界精英相比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至于江枫,他当然没听贺景临的,真的穿那套巴西球衣去录节目,只穿了最素净的半袖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打了一条很细的纯黑领带。素净的装束并不显得死板,透着一股严谨专注的学生气,与他的年纪和外形非常契合。
贺景临还为江枫没有采用穿球衣这个建议大大地惋惜了一番。不过见到江枫这身打扮,能够看出江枫对自己的形象定位已经有所考虑,也觉得很满意。
两人到录制现场的时候正好是上午10点(江枫本来想带着王燕一起过来,被贺景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问他为什么又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导演跟江枫说明了节目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因为已经与乐队磨合过几次,走台非常顺利,江枫的嗓子也处在绝佳的状态。
可以说万事俱备,就等登台震撼全场了——贺景临心里也不由得有点小激动。
上午除了走台之外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式录制要到下午2点左右导师来到现场才会开始,走台完毕的选手和家属就在休息室里等着。有不少选手因为紧张还在反复练习,不过江枫有一大票唱live的经验早就身经百战了,完全不需要做这种临阵磨枪的事。
贺景临本想中午带江枫吃顿好的养精蓄锐,但是江枫担心吃得多会影响发挥,还是希望上台之前能够保持适度的空月复。不过上台要等到下午或傍晚,完全不吃东西肯定不行,贺景临就打算买些点心水果什么的。
只是买东西就没必要两个人一起过去了。贺景临离开之后,江枫留在休息室继续做想象训练,没过一会就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哟,帅哥,要上台了紧张么?”异常甜美的女声在他耳边轻快地说道。
江枫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吴欣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俯□朝他笑着,尽管穿得可以算很得体,可这个角度太过暧昧,还是能够隐约瞥见事业线。
他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别过脸去。一边吴欣悻悻地直起身,“你这反应真是没趣。年轻人嘛,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啊,搞得好像我魅力不够似的。”
江枫更是尴尬不已,又干咳了几声,半晌才问道:“你也来参加比赛?”
“是啊,还真是巧,竟然跟你排在同一天上台。”吴欣把手里拿的两瓶矿泉水递给江枫一瓶,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江枫对面,爽快地说道,“不过我就是重在参与。我这几年已经确定要去日本发展了。那边有家娱乐公司在推一个五人女子组合,因为注重中国大陆的市场,想请我过去作主唱。”
“很好啊,恭喜你!”江枫听说吴欣有这么好的机会,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吴欣却只是撇撇嘴,并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又微微往前探了探身,略微压低声音说道:“水龙的事情,你说你要自己查,有眉目吗?”
吴欣忽然说起这件事,让江枫微微一愣。实话实说他其实是没什么眉目的,但是当时在吴欣面前信誓旦旦说要自己去查,如果直接承认自己一点线索都没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江枫犹豫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这件事。吴欣见他不回答,也大概明白了他其实没什么线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在我确实很喜欢你的份儿上,我来给你一个提示吧。你知道你们学校有个挺有名的唱美声的学生么?年前好像还得了什么国际大奖,叫什么来的……”
“……刘征?”要说帝音的学生,江枫就只知道这么一个,恰巧还就是唱美声的,也正好得过国际大奖。
“对对,刘征!”吴欣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一边江枫撇撇嘴,心说这种概率都能猜中,他回去一定要买两注彩票。
“这个人怎么了?”
吴欣又向后靠回椅子背上,抿着嘴唇露出一个好像通晓一切的笑容。“你知道定水珠的下落,那大概也知道贺大少小时候那个大乌龙。他误食定水珠差点丧命,幸亏有位道士做了场法事,给他喝了一瓶开光的可口可乐。你说这个道士,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确实就如吴欣所说,贺景临的这段经历里,道士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他之前竟然一直忽略了!而现在这个刘征,按吴欣的说法,应该跟当年那位道士有什么关系。
吴欣见江枫已经了然,便住了口:“你是聪明人,话说得太透就没意思了,我就说到这吧。”
江枫点头,顿了一下,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啧……”吴欣也没表现出高兴或厌烦,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天,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那个贺大少……好像不是很希望你在这件事上查太多的样子,你要是真想查,还是提防着他一点比较好。”
“诶……”江枫完全没想到吴欣忽然说起贺景临的事,颇有些意外。
吴欣摊了摊手,“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愿意让你查到破解的方法,这样就能永远把你留在自己身边了啊。我之前确实是骗你的,我手里只有半本《龙鱼河图》,那个小优盘后来贺大少要过去了,当然是在给了我等价的好处的前提下。他可没交给你吧?”
江枫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说到这里,所有的事情就都串起来了。为什么吴欣会知道他胸口有个东西?因为是贺景临告诉她的。为什么他会觉得李程越给他的资料中的一张照片看起来很熟悉,因为照片里的人并不是贺声宇,而是贺景临。贺景临穿休闲服的样子,他的背影,江枫都见过很多次了,绝对没理由会认错。
那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3月12号,就是江枫跟贺景临第一次在twilight见面的第二天。那天晚上贺景临刚好目睹了他胸口水龙发狂的情况,两人谈判时江枫又屡次问到定水珠的事,很可能贺景临当场就猜到了他胸口有个怪力乱神的“东西”,要靠当年被误食的黑珍珠才能镇住。
看照片里贺景临跟吴欣亲密的样子,两人显然之前就认识已久。贺景临当天在见过江枫之后立即找到吴欣,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她,请她帮忙查江枫的底。
如果是这样……他可真是被耍得团团转啊!不愧是商界帝王受万人景仰的男神般的人物,最初见面时江枫还在提醒自己有能力左右他人想法的人都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已经完全忘了这些了。
江枫心里乱,下意识地拧开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却只觉得一种极度呛人的灼热从喉咙流进胃里,让他呛咳不止当场就流下了眼泪。
那根本不是水!
作者有话要说:
五更大章,请看在渣作者这么勤劳的份上,不要吝啬你们的留言哟╭(╯3╰)╮
话说……并不是化用也不是灵感来源,因为渣在写江枫的编曲的时候,其实只有这么一个抽象的想法,用弦乐来营造温暖的氛围的手法其实在很多歌里都有体现
不过,写完了之后,我回过头来再想有没有哪一首歌可以作为这种概念的例子时,一下子就想到的歌曲,是河图的《藏海花·天葬·三日寂静》
于是如果有兴趣试听的话请戳这里→《藏海花·天葬·三日寂静》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歌词里那句“你静静地送她走远走远她只想看见你不流泪的眼”让我瞬间眼眶就湿了……_(:3∠)_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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