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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瓶羊羔酒一打开,甘醇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整个餐厅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两人备好酒具,先是站着换了一杯,颇有点古人饮酒的风致。
“我平时喝洋酒多,这么柔的酒还真没喝过,真是好酒!”贺景临饮尽了一杯,真诚地赞叹道。
江枫怔怔地望着手里的小酒盅,眼神极为怀念,又透着些悲伤的情绪,半晌才摇了摇头,微笑着轻声说:“……那当然,我说了是好酒,绝对不忽悠你。”
他又斟上两杯,坐下拿了一个寿司往嘴里送,“这在古代是贡酒呢,一般人可没福气喝到。王燕姐跟我说,《本草纲目》上还记载了什么‘大补元气,健脾胃,益腰肾’之类的。你天天上班那么拼命,正好补一补。”
这几乎就是王燕的原话,又被江枫拿来开贺大少的玩笑。贺景临倒没太在意,只是笑了笑,也坐下来夹了几口小菜。
“你不是向来滴酒不沾么?怎么忽然想起来喝酒了?”
江枫一直慢悠悠地把一个寿司吃完,才抬头看着贺景临。“我以前喜欢喝酒,其实现在也喜欢,不过没什么酒瘾,加上要养护嗓子也就算了。之前有个人——论辈分我该叫他一声哥哥吧,他知道我好这口,请我喝过一次白羊。最近忽然想起来这码事,就想喝点。”
江枫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什么遮掩,也丝毫不带回忆往事的沧桑感,一直是种平静而开朗的语气。可是贺景临莫名地,总觉得哪里不对。
贺景临在意的是,跟江枫有这样一段往事,并且让他到现在还对一瓶酒念念不忘,这个人必定是江枫非常亲密的人,对他关怀备至,爱护有加。然而之前派人查到的那一大摞江枫的资料里,江枫从小到大,一切的人际关系都是冷淡、功利的,从没有这样一位“哥哥”的存在。
而且,既然用了“之前”这个词,很可能是说明现在双方已经断绝了关系,或者,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贺景临想了一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前男友?”
“咳咳咳咳……”江枫吃得正高兴,听贺景临这么说,就狠狠地呛了一口,憋得眼泪都下来了。他冲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眼角就有些泛红。“……你想哪去了?是亲哥哥啊,虽然是同父异母那一种……”
江枫家里的情况贺景临再清楚不过了。同父异母的哥哥绝对是没有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倒是有一个。江枫父亲一心扑在事业上,再婚之后家庭生活也不顺遂。生了一个儿子从小性格骄纵跋扈,才15岁已经因为打群架上过几次新闻头条,父母和老师都完全管不住。
不过他倒没觉得江枫是在骗他,只要他开口问,江枫大概都会说实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江枫看起来一切都那么正常,却隐约带着一种特别脆弱的气质,让他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半晌,贺景临才微微叹了口气,又提起酒来跟江枫换了一杯。
“想听我们家的事么?其实没有外人传得那么有趣……”
豪门世家的狗血八卦向来是普通平民百姓最热衷的,江枫也不例外。如今贺景临愿意说,他当然也愿意听,放下酒杯猛点了几次头。他这反应完全在贺景临意料之中,不过见江枫总算精神了一点,贺景临也松了一口气。
“你可能听说过,我父亲叫贺伟华,华信里的这个‘华’字,就是从他名字来的。他跟我的母亲完全是家族政治联姻,当时两家都处在生意上的关键时期,双方家长为了进一步合作时互有牵制,就卖了子女的一生。据说他们两个人在结婚之前,满打满算只见过三次面。从我记事起两人一直是那种冷冷淡淡的关系,彻底的没感觉,连吵架都吵不起来。”
江枫听到这里微有些失落,大概这种外表光鲜的豪门世家,内里总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身不由己。贺景临却一点不以为意,又夹了口小菜。
“你以为他们真能甘心这么过一辈子?我妈的情人,光我小时候见到过的就有三个。尤其我爸当时身为贺氏太子,为了能在长辈中留下好印象,干活特别尽心尽力,常年在世界各地飞,留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简直就是给我妈跟别人偷情大开方便。”
江枫想了半天合适的措辞,才怔怔地说:“……你母亲,就这么给你父亲戴绿帽子……你父亲不生气?”
“双方资产上的牵涉太多,婚是肯定不能离的,只要别闹什么的丑闻,家族的长辈和我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也不像现在有这么多花花道道,一不小心还会弄出个艳照门什么的。不过我爸正式掌权之后,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三个人,一个因为非法集资终生□□,一个因为多项专利侵权被判赔偿209亿,在上诉期限的最后一天从33楼跳了下去,第三个被情妇捅到老婆那里搞得身败名裂,之后失踪了一年多才被人在一个废弃的矿井里找到,已经疯了。剩下的还有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枫听得笑容都僵在脸上,心说这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明明是两只眼睛都睁得铜铃那么大啊,一笔一笔都拿小账本记得清清楚楚呢!你睡我的人我要你的命什么的……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也别嫌我爸狠毒,他大概就只是把这些人之前没被发现的勾当公之于众而已。”贺景临摊了摊手,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清白的人,不然哪会有声宇呢?”
“对啊,贺声宇不是你弟弟么……”江枫也听说过贺声宇是贺家默认的私生子,从小就在国内长大。如果是这样,贺伟华对这段婚姻也并不忠诚。
“80年代国内刚开放不久,政策吸引华侨归国投资,我爸作为贺氏太子,曾经回来住过几个月试探风向,就这么认识了刚刚大学毕业的金薇,也就是声宇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我爸提过一次想要离婚的事,被我爷爷隔着越洋电话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并且勒令他马上动身回美国,跟金薇断绝一切联系。”
贺景临停顿了一会,微微垂下视线,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杂着鄙夷和些许敬佩的情绪。
“据说我爸曾经想放弃贺家的一切跟金薇私奔。这位金阿姨属于那种典型的80年代的进步女大学生,后来又当了大学老师,充满着一种很理想的浪漫主义情怀,并不屑于贪图贺家的财产。可是让一个男人为了自己抛妻弃子背叛家族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最后还是她主动跟我爸提的分手。多亏这位金阿姨是这种性格,不然的话,事情就有意思了……”他的语调显得有些无奈。江枫能大概想到这个“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也轻叹了口气。
“后来两人信守承诺再也没联系,所以我爸直到90年代初期回国投资建立了华信,才从外人那里听说了声宇的存在。他又找到金阿姨,希望哪怕金薇自己不愿意花贺家一分钱,也能由他来承担孩子生活上学的费用,让他多少尽到一点当父亲的责任。”
贺景临说到这里,又喝了一杯酒,神情终于舒展了一点,再次微笑起来。
“声宇从小就没爸,母亲又是未婚先孕,似乎遭了旁人不少欺负和白眼。不过这小子生得闯实脾气也倔,从来没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好过,一直是大学家属区里远近闻名的孩子王。那次我爸去找过金阿姨之后,他从邻居嚼舌头的闲话里听出自己原来自己还有个爹,就带了一帮小弟来我家要找我爸算账。也亏他才七八岁的小孩子,转了几趟公车地铁愣是没走丢,最后还真找上了。那天我爸正好不在家,一伙人就在院子里跟我打了一架。”
江枫听到这里更来了兴致,甚至稍微坐得更直了些,“然后呢?谁赢了?”
“你真的觉得我有可能输吗?”贺景临皱着眉瞪了江枫一眼,“一敌五完胜,顺便以我高大上的人格魅力,收服小弟若干名。”
“呃……你竟然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男神光环附体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江枫心里还是满不服气的。要知道如果能听到贺景临说自己跟一群小孩子打架蹭一身一脸泥,回头被爹妈拿鞋底子狠狠抽又罚站墙角这种经历,那激爽的程度言语绝对无法形容。
“也不全是因为我自己,大概有30%是原装进口巧克力的功劳吧,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嘛……不过声宇不太吃这一套,后来还是三天两头来找我打架,一来二去日子久了,才肯认我这个大哥。我们这样其实应该叫……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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