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疑有他，了然地点点头，又道：“知道本宫为何找你来么？”
殷飒道：“奴婢不知。”
碧荷转身面对着皇后道：“奴婢先告退。”
皇后抬手制止：“不必。”继而又转向殷飒道：“抬起头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殷飒乖觉地抬起头来，却依然垂着眼帘，宫里的规矩她多少知道些，宫人直视皇族是大不敬，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眼前的人，她得罪不起。
皇后将她细细打量片刻道：“长得还算清秀，看着就稳妥。”皇后向来不喜那些长相妖艳的女子，殷飒现今这不出众的样貌反而令她生出好感，“太子性子冷淡，风花雪月之事从来上不了他的心，早该纳妃，他却一拖再拖，这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着才好。”
殷飒怔了怔，皇后的话外之意十分明了，她暗自思忖了一番：以她一个宫婢的身份，不可能成为太子妃，那么……心咯噔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这事在她的意料之外，万万没想到皇后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她的本意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容不得她不愿意，忤逆皇后只有死路一条。
出了未央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冷得像一个大冰窖，冷风灌进领口，冰刀一般将皮肤割得生疼，殷飒哆嗦着加快脚步往东宫赶，耳边皇后的话犹自清晰：“太子不日就要纳太子妃，纳妃与纳妾同日，本宫要你与碧荷一同做太子良娣，用心服侍太子，早日为太子开枝散叶……”
神思游走天外，疾步前行中撞上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殷飒说了声抱歉，头也不抬地就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抓住了右手，温热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递到四肢百骸，她愣怔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借着淡淡的月光，她看清了来人的样貌，男子清冷卓绝，完美无匹的面容，在月光下，仿若神袛，神圣不容侵犯，又如泡沫幻影般遥不可及。
“太子殿下。”她俯身欲行礼，却被他握住手臂，一阵寒风掠过，她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你很冷？”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魅惑，简直让人不能忍受，殷飒每次听到他的声音便会想起那次井下听到的两个字，绵绵的恨意便如疯长的野草，填满整个心房。
明明是那样好听的声音，却又是那样淡漠，冷绝，她看不透他，一点也看不透，温柔，或是冷酷。
她也不想看透，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甚至是站在绝对对立的立场上，总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但在那之前，她要以虚情假意换取他的真心。
有时候，让一个人感到绝望，比杀了他更解恨。
当扶风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时，她笑了笑，默默将衣袍月兑下，还给了它的主人。
“太子殿下仁德，奴婢受宠若惊。”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却十分淡漠疏离。
扶风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外袍，道：“你去了未央宫？”
“是。”殷飒如实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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