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婧察觉到异常,不明所以地抬眸,却发现周衍此刻正用眼神示意她先开口。
周婧无奈,只得关上文件夹,道:“自从程凡进局子后财务部这边人员安排非常紧张,如果再不把他捞出来,那我只能再招一个会计师了。”
“全芒城有几个执业注册会计师一个巴掌都可以数得过来,周总监认为在这种关键时候我们能随便找一个新人进来吗?”有人反驳道,“何况程凡才进去我们就招新人顶替他的位子,只怕会寒了他的心吧?”
周婧怒道:“说到底还不是你们人事部的责任?!前阵子你们才进行了一次‘拔钉子’行动,结果没两天就有卧底举报了程凡。要我说,你们拔的不是‘钉子’而是自己人吧?!”
“那个卧底不是你们财务部的人?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财务部绝对是各个部门中最干净的?!”
“说我财务部不干净,你们人事部还不是办事不利?!卧底的事情就算了,是谁连个区区姜野都处理不掉?!”
“……”
周婧和那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了。所有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有人饶有兴致地看热闹,有人干脆低头继续研究手头的某份资料。
周衍坐在主座上疲倦地揉揉太阳穴,却并不阻止这两个人的掐架。
财务部和人事部的两大负责相互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财务部经常埋怨人事部给他们安排的人手不够,人事部则嫌财务部的人三天两头就被请进局子里,麻烦总是接二连三地找上门。
何况最近的变故非常多,大家都承受这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甚至可以说他们一着不慎有可能丢掉的就是自己的性命。所以最近在会议上这两人经常没说两句就上升成口水战,两人的脾气都很暴躁。
两人仍在争吵不休的时候,jim端进来一杯茶放到沈慕白旁边。沈慕白抬眸,琥珀色的眼珠疏离而淡漠,他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捧着茶杯,盯着杯子里的茶水出神,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他似乎对他们会议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
过了好一阵子,沈慕白直觉有人在看着他。他一向对别人的目光非常敏感,而且这种直觉一向非常准确。于是他抬头,却发现周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火辣。
“嗨,我说,”这时候,办公桌的另一头忽然有人开口,“你俩不觉得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地争吵上,不如讨论讨论怎么处置姜野这个人吗?毕竟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下一秒被这个人杀死。”
这话一出,所有人像被惊醒一般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个人,而那个人却把目光投向周衍。
周衍淡淡地从沈慕白身上收回目光,双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
前几天他们终于查出是姜野标在道上标暗花买了黎森的命。这个人曾经是周正养的小情人,他这么做八成是为了替周正报仇。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对周衍动手,而是接二连三地想要拔出周衍的左膀右臂。
所以这一段时间^H小说
周衍紧皱眉头,一脸肃杀。他的视线缓慢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等所有人都收起不正经的表情凝重地看向他的时候,才道:“周青,把你收集到的资料都发给每一个人。”
“是。”坐在下座的周青刷地站起来,然后转身吩咐坐在墙角边记录会议内容的助理分发文件。
小助手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夹快速地分发到每一个人面前,幕僚们依次翻开资料,然后大家第一眼就看到第一页右上角贴着一张非常年轻貌美的男孩的照片。
周青缓缓开口道,“姜野,20岁。他从十五岁开始就跟着周正,十七岁周正就给他安排了各界顶尖的老师教他金融、枪支、格斗和权术,他的各科成绩优秀。最重要的是,三个月前周正把他送出国的时候,把周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权让渡给了他。”
听到最后一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
在金融市场极其发达的现在,别说百分之三了,就算对方只持有百分之一的股份,那在集团差不多是十大股东之一了。十大股东的概念是什么,那代表着他在董事会有自己的位置,对集团的发展计划有否决权,如果集团总经理做了什么有损股东利益的事情,他能够申请召开股东大会要求罢免总经理!
周正他……疯了吧?
周氏集团暗地里做的是军火毒品生意,明面上挂牌的却是一家上市的风险投资公司。通过几次融资,这一任周家家主手上持有的股份已经稀释到百分之三十五,加上周氏宗亲认购的股份加起来也就百分之四十五。可周正他竟然……把百分之三的股份让给了一个外姓的人?!
“周正这是打算把姜野娶回家做周家主母吗?”有人囧囧有神地开口,表情就跟在做梦一样,“辛辛苦苦打拼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以色伺人啊~”
“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xx先生,您这容貌就算倒贴都不会有人要的。”周婧不阴不阳地开口,而后偷偷地瞥了沈慕白一眼,看他没什么表情后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慕白也算以色伺人。然而他和姜野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周正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姜野的地位,以至于外人只以为姜野是周正养的小男宠;而周衍无论是在外人还是在自己人面前都毫无保留地展示了沈慕白在周家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沈慕白在周衍心中已经与周家主母无异。
在这种场合说这四个字,沈慕白怕是会生气。
“够了,要废话等开完会再说。”周衍立即打断那两人的话题,淡淡道,“现在道上的人都知道姜野跟我们对着干,如果我们不能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个威胁做掉,周家百年声誉就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了。”
有人迟疑地建议:“……或许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有人立即反驳:“问题我们得先知道‘蛇’在哪里才能‘引’吧?何况这样的做法太冒险,且不说这两个星期来我们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能抓住姜野,单说我们现在脚跟都没站稳道上又有多少仇家想要我们的命,万一姜野没引出来却引出一堆麻烦,你以为以前在m国行得通的方法在芒城也有用吗?!”
“如果我们从姜野的亲戚朋友或是比较亲近的人入手呢?毕竟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感情的嘛。”
“没见简历上说的吗,姜野无父无母。而他最亲近的人在两个月前已经被我们干掉,至今警方都没找到对方的尸体,还真是谢谢您的好建议!”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谋划策,讨论得非常激烈。有些人争得甚至脖子都红了,看起来甚至不像讨论而像在掐架。
周衍并不出声,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的幕僚中有些人的观点是非常激进,有些人却是非常保守的。无数次历史经验和教训说明了,无论是走鹰派的激进做法还是走鸽派的保险做法都是不对的,他要做的就是听取所有人的建议综合所有因素后选择比较中立的做法。
沈慕白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终于稍微理清了线索。
只是,有一个问题。
“你们难道就没思考过姜野为什么这样明目张胆地刺杀你们吗?”沈慕白突然地开口,似乎觉得这些人的争论太无聊,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像睡梦中刚刚醒来一般。
然而底下的人讨论得太热烈声音太吵杂,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沈慕白这边的声音。
于是沈慕白怒了,面无表情地弯曲手指敲击桌面引起众人注意,等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望向他的时候,他提高声调,冷冷地问道:“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过姜野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刺杀你们吗?”
周衍惊喜地侧头看着沈慕白,眼前一亮:沈慕白毕竟,还是关心他的。
周婧却在瞬间脸色剧变:
“……他这是特意吸引人眼球,是为了告诉所有被我们打压的那一派的人,他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