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和沈慕白是踩着点走进茶餐厅的包厢的，这一次他们带的人不多，只有周青和两外两个雇佣兵而已。
郑队很早就已经在包厢里等候，一见周衍和沈慕白带着周青慢慢走进来，眼角瞥见门外守着两个雇佣兵，面上并不显露什么厌恶情绪，反而笑容可掬地起身迎接周衍，哈哈笑道：
“周少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见某一面，鄙人真是感到三生有幸，今日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倒是以后我还得仰仗郑队才是。”周衍笑容淡淡地跟郑队握了一下手随即分开，然后跟对方介绍沈慕白说：“这位是沈慕白，他是我的爱人。”
郑队混了那么多年早成狐狸了，眼珠子转了一圈就明白过来，周衍估计也是害怕沈慕白回头会吃味，所以跟谁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道上传闻周衍最近金屋藏娇，又传闻如今周衍对美人言听计从，俨然就是一副妻管严的样子，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他一边乐呵呵地邀请周衍和沈慕白入座一边偷偷打量沈慕白，却忍不住惊叹：这个叫沈慕白的男人倒真真一副好皮相，可是对方眉宇间的戾气却也过重了。
三人一入座，一排穿着大红旗袍的高挑美女就托着托盘，如鱼依次贯入先摆上一壶龙井，紧接着是女乃黄包、烧卖、海鲜粥等等粤系早餐。郑队是两广那边的人，不过在芒城生活多年已听不出粤语腔调，只是这爱吃早餐茶的习惯却保持了下来，而且几十年如一日。
东西全上桌后本应留两个服务生在包厢里伺候，不过他们之间有些话到底不能让外人听到，所以周衍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去，反让周青亲自伺候。不过周青一愣头青哪里能做这种精致的事情，他干净利落地给桌上的三个人每人倒了一杯茶盛了一碗粥，便默不作声地退到角落里了。
“郑队长不要见怪，”周衍舀了一口海鲜粥吃下，然后笑着说，“我手下都是些大老粗不懂那些餐桌礼仪，眼下就我们四个人，队长就凑合着用吧。”
队长挑眉说：“哈哈，周少您还真是见外，您只要不指使您手下拿枪指着我脑袋我就谢天谢地了，哪敢挑三拣四的。”
虽然对方只是半开玩笑地说，但这话挑衅意味十足。《》郑队口口声声说忌惮周衍会指使手下拿枪指他，可从进入包厢开始也没见眼前这个人露过半分怯意。
“郑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周衍漫不经心地夹了一只烧麦放到沈慕白的碟子里，“我们哪里是这样粗暴的人，何况在整个天朝，非法持枪可是重罪，我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这种非法乱纪的事情可做不出来。”
“那么包庇罪犯呢？”郑队依旧面带笑容地反问道，“我竟然想不到像程凡那种毫无职业道德，帮助他人洗黑钱的经济罪犯，周少竟然也肯出钱保释他。”
“嘘。”周衍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的郑大队长，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呢。”
郑队沉默，然而眼底却在这时候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周衍却不以为意：“我的会计师明明是遭小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您这样一口一个经济罪犯的，要是碰到个小肚鸡肠的指不定会告您诽谤呢。不过真相总算大白于天下，真是可喜可贺。说来我都还感到心惊，要不是前阵子我让人清扫老宅的时候得到些内部消息，都不知道程凡身边那个跟了他十年的小助手竟然是别有用心……嗯，竟然怀揣着那样险恶用心留在程凡身边先博取他新人后狠狠捅他一刀，你说这得多大仇怨啊，程凡又没杀他全家不是？这个社会还真是人心险恶啊。”
郑队长在那瞬间手指明显僵硬了一下，于是周衍便知道对方是把重点听进去了。
前阵子的拔钉子行动故意放走了几个，而现在他故意在对方面前透露他在拔钉子行动中得到一些内部消息，这足够让对方对那几个没死的卧底产生怀疑。虽然这点怀疑不足以让对方对那几个卧底撤职查办，但那些个小卧底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被重用了。
周衍想起那天在水牢里那个卧底警察那样坚定到愚蠢的信念，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冷笑，小警察追求公平正义没错，可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中的错综复杂，他倒是很想看看那个小警察看到上司这样回报自己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对了郑队长，你说我过几天再大清扫一次周家老宅你看怎么样？”周衍说，“老宅不干净，住着总归不舒服。”
郑队长猛地抬眸盯着周衍，那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收缩。然而一秒之后，他便又恢复成原先那样谈笑宴宴的模样，语气波澜不惊道：“呵呵，屋子不干净当然要打扫。周衍您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改天我也回去清扫清扫，以免我也住着不舒服。”
对方的潜台词就是：你要再敢拔一次钉子，我也敢把你安插在局子里的卧底一次拔掉。
警方向黑道集团安排多个卧底，自然集团也能向警方渗透，这么多年来这都是双方心照不宣的。郑队长显然也是被周衍逼急了，这时候也不怕双方撕破脸皮。
周衍听后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小抿一口。
刹那间原本气氛融洽的包厢温度骤然跌入冰点。
过了好一会儿，周衍刷地站起来对郑队抱歉的笑了笑，那语气温和得好像刚刚他们之间的暗藏汹涌都不存在一样：“抱歉，郑队长，鄙人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就先告辞了。”
“哈哈，说起来是我叨扰了周少。”郑队长闻言也站起来，“既然周少有要事要忙，鄙人就不强留，周少您慢走。”
周衍欠了欠身，然后带着沈慕白和周衍离开包厢了。
郑队长在他离开包厢的那瞬间，那样热情洋溢的笑脸瞬间变得非常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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