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花翻很讨厌在临别之际的惺惺作态。♀烟寒暮更是火暴直爽的脾气。但是他们此番毕竟是有求而來。得愿而归。面对恩人。怎么说。也要表现出一点依依不舍來。就算是往眼皮上涂辣椒。也要挤出一些眼泪。
“老爷子。您要保重身体啊。”花翻向狰话别道。
“您守着这返生之地。性命定是无虞的。阿圆。就麻烦您了。”烟寒暮也客套道。
狰哈哈笑了起來:“返生之地。又不是返老还童。当命数到了的时候。该來的还是会來的。”
花翻与烟寒暮踏上归途。
这里距离江于城不算近。即便二人离开只是还只是下午。在天空中飞着。转眼已经是漫天的星斗。
“你偷它做什么。”烟寒暮在背后突然发问。
花翻心中一惊。哈哈干笑了两声。道:“这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玩。我何曾有偷过什么东西。”
烟寒暮二话不说。伸手就插进了她的衣袋里。
“你做什么。”花翻一惊。差一点从云端坠落。
烟寒暮从她的衣袋里取出一只细颈瓷瓶來。花翻顾不得许多。反手就去夺。烟寒暮当然不给。一边抓住了她的手。一边冷道:“你先告诉我。你偷它是做什么。否则别想要拿回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花翻想了想说:“这只是寻常吃的药而已。前几日偶感风寒。”
烟寒暮一笑:“即使如此。江于城中的风寒药多的是。不差这一瓶。不如丢下去算了。”她说着。手指便是一松。细颈瓶往下一滑。
“不。”花翻一把抓住了瓶子。不论当年发生了什么。都沒有理由在二十年后。还让整个天下都干戈不止。”
飞越了白练一般的江水。江于城的矮城墙就在眼前。整个江于城已经是人去城空。
当时。花翻在上官锦年大军开拔的前一夜与烟寒暮一起逃出。去山巅的密室救古沙。又为了他的伤势。去了明月西。等现在终于回來的时候。江于已经像云城一样。变作一座彻底的空城了。
不知怎的。她心中有些许的失落。不过沒有人。也并不是沒有一点优点。比如沒有人会注意到她们此刻的行踪。
花翻在江于城的城墙下停了下來。把烟寒暮放下。
烟寒暮转身。可随即注意到花翻并沒有要进城的意思。
“我不知道上官锦年去了哪里。但应该会随着战场向西吧。你回到江于城中打点一下。不出几日就会跟上大队人马的。”花翻向烟寒暮说道。
“那你呢。”烟寒暮皱眉。
“我准备现在就走。去北方的凉州城去。”花翻道。
烟寒暮知道自己劝阻不了她。况且。她也早已厌烦了这战乱。一切似乎也是该有一个终了了。白泽是背负天命的神兽。作为唐家的唯一后人。她理应担负起这一切來。
于是她什么都沒有说。甚至沒有话别沒有道一声珍重。沉默着走进城门。任由自己的背影淹沒在空旷的街道之中。
花翻也转身。重新展开了羽翼。
*
烟红泪快马加鞭。不出几日就赶回了长安。不等他的马走进长安的城门。就看到了上官持盈派來的百十來号侍卫与近臣。出城二十里來“迎接”他。侍卫们手扶着腰间的利剑。面如冰霜。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模样。
他并沒有正眼看一下那些侍卫。快马的马蹄稍稍一滞。随即换了更加快的速度。冲进了长安城。向着大明宫的方向一路狂奔。
马蹄疾驰。沒入殿宇森森。停在高耸入云的重霄阁之前。他下马入殿。门口的侍卫拔剑而出。把他挡在外面。
“无礼。”重霄阁中一个阿监听见了动静。手执拂尘。迈着无声的碎步走來。扯着公鸭嗓子向着烟红泪大声地呵斥道。
“竟敢擅闯天子驻地。十恶不赦。”这个公鸭嗓子似乎还是一个总管。教训人的本身绝对一流。
其实烟红泪早已习惯。第一时间更新虽然他私生子的身份在上官持盈的亲信之中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他从小到大。还是沒少受了这些奴才的训斥呵责。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戳戳。
其实道理很简单。即使瞎子都看得出。上官持盈并不喜欢他。女皇陛下与其说是把他当做一个儿子。不如说是把他当做一个方便使唤的奴才更为贴切一些。或许奴才都不如。因为他此刻正在被一个奴才指着鼻子骂。
花翻一直认为。烟红泪乃是世界上最为放肆大胆之人。一向都是只有他毒舌别人的道理。若是别人胆敢挖苦他。哪怕是稍微有些语气不善。他定会叫那人吃上十倍的苦头。
可是现在。几个把门的侍卫拔起剑來对着他。一个下等的奴才指着他的鼻子谩骂。他却什么都沒有说。也什么都沒有做。
“公公见谅。臣有要事。现在一定要见女皇陛下。”他的语气温和。并听不出一点情绪。
“哼。”公鸭嗓子挑起下巴对着天。“女皇陛下日理万机。就今儿才得了空。说要來这重霄阁之上。观赏万里流云。已经向下头吩咐过了。不许打扰。大人您还是候着吧。或许明个儿。或许三天五日之后。再來求见吧。”
烟红泪不疾不徐。“臣并不敢打扰了陛下的兴致。但确是有要事要求见陛下。是关于现在的战况的。想必公公也知道。现在战事吃紧了。臣是不惧在着外间候着的。只是怕这么候着下去。会耽误了战机不是么。若真的是那样。那臣恐怕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只怕公公也……”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中拿出了一锭银子來。背着侍卫。偷偷塞给了那个公鸭嗓子。
公鸭嗓子看到了银子。立刻就两眼放光。烟红泪提到了战事。话里沒说出來的意思就是“到时候公公您也担待不起。”权衡了一下。他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对拔刀出鞘的侍卫道:“放行。”
重霄阁。据说是秦王嬴政首先破土动工的。那个不知餍足的暴君。想要用这高入云霄的阁楼。在储藏他从全天下搜罗來的美女。每向上一层。里面的女人就会美上几分。可以住在冲霄阁最上层的。就是人间罕有的至美绝色。
可惜的是。秦王沒有等第一次建好。就死在一定满是鱼臭的轿子里了。可是重霄阁却并沒有因为主人的死去而停工。它又一次一次的换了新的主人。接下來。千秋万世的不知餍足的暴君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始一层层地修建重霄阁。因为他们总是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天下的至美绝色。比原本住在顶层的那一位还要美上几分。于是重霄阁便加盖了一层。又加盖了一层。终于到现今这个年头。已经有九九八十一层。
站在第七七四十九层的阁楼之上。可以俯瞰万物。把整座长安城都尽收眼底。站在第九九八十一层的阁楼之上。已经连长安城都看不见了。入眼尽是云海波涛。所以。这第九九八十一层。又名叫做“流云”。
如今。站在这重霄阁至高处的。不再是最为倾城绝色的美女。而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美色易衰。或许只有拥有了至高权利的人。才配得上在这流云之上。坐看长安。
“流云”其实并沒有什么金碧辉煌的装饰。相反。建造的时候。只是找來了一些能工巧匠。用万木为材。做了桌椅床榻。室内的布置看上去十分的朴实无华。但实际上。每一张小几。每一张椅。都是取自不同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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