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白岚已经和谢元和离,不存在避嫌的考量,但她和百里富贵之间有一个不方便挑明的约定,不能直接送行,于是两人打算直接到郊外等候。♀
说是去送行,看百里富贵的模样更像是去郊游,纸笔、果脯还有甜酒,零零散散带了一车的东西,吃过午饭就出发了。然而未时已过,还不见时白岚的人影。这里离最近的城镇也要两个时辰的时间,在不出发,她们可能就不能在天黑之前进城了。
“你是不是记错日子了?”这是花沐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在等等吧!”这是百里富贵第三次给出同样的答案。
花沐耐着性子在百里富贵身边坐下,片刻后便坚持不下来了。
“我要走了。”花木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一个人等吧!”
百里富贵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要急嘛!等我画完了,她就应该来了。”
出发之前准备纸笔的时候,花沐就想过百里富贵兴致来了会写写诗做做画什么的,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得还是太简单了。除了纸笔以外,百里富贵还带了几根扇骨,用小铜棍固定着,糊上白纸,便现做了一把折扇。
花沐没想到百里富贵还有这一手,一开始看着还算稀奇,慢慢地便失去了兴趣,特别是等他开始在扇面上画画以后。百里的画技很差,连初学者都不如,白白祸害了一把还算不错的扇子。
花沐不想看,于是就觉得时间更加的难过。
“嗯!不错,还差一点。小花,马车里有个蓝色的包裹,里面有个玉制的印章,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放下毛笔,百里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拿起放在旁边的果脯吃了起来,吩咐人的态度也异常地自然。
花沐眉头一皱,生气道:“不要叫我小花!”
百里摇着头颇有些为难似的说:“不准我叫花二少爷就算了,连小花这样可爱的名字也不准我叫,你真难伺候。♀”
“你可以直接叫我花沐!”花沐咬着牙‘真诚’地说。沈玉比他大,又是从小叫着的,花沐也就忍了,凭什么连百里富贵也跟着学起来了。
“朋友之间直接叫名字太疏远了。”百里继续为难着。
花沐是想过和百里富贵成为朋友的,但是他想象中的相处方式不说有多肝胆相照,至少也是和平共处,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花沐想继续反驳,却见百里突然站了起来,急切地说:“她们来了,快点帮我把印章拿出来!”
远处能看见一行马车缓缓而来,数量之多出乎人的意料,有这个家底又是这个时候离开的只有时白岚了。
花沐心念一动,问道:“你这个扇子不会是拿来当送别礼的吧?”
“是啊!你不会才知道吧?”百里说得很坦然。
花沐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认命地爬上马车才突然察觉过来,他为什么要百里听话?他要用的东西应该他自己上来找才是!可是都已经上来了,再下去是不是太奇怪了?
一边纠结着一边找到百里说的那个包裹里,里面一堆零碎的不知名的东西,印章到只有一个,用一块成色最坏的黄玉雕刻而成,只有拇指般大小,看上去不像是百里会用的东西。
花沐出于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刻的不是任何形式的文字,而是一个很怪异的图形,依稀有点眼熟。
“找到了没?”百里在外面敲打着窗弦,打断了花沐的思路。
确定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图形,花沐将这一瞬间的怪异抛到了脑后,从马车的窗户处将印章递了出去:“下次你自己上来找。”
“这种小事就不要计较嘛!”百里说。♀
片刻之后,印章又顺着原途归还,花沐将它放回包裹后便下了马车。
时白岚一行人走近,花沐才发现她带的东西比想象中还要多,除了一些女眷还有几个强壮的家丁,倒不用担忧路上的安危。
“时姑娘。”百里收起嬉笑的表情显得正经起来。连花沐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百里富贵看着还真有几分文人的气质。
马车停下,一个红衣的女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原以为是时白岚的某一个丫环,等她转过身后才发现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
“百里小子,也只有你会叫我姑娘来酸我!”嬉笑的声音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特有的宠溺味道。
这个声音!花沐小惊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时白岚会这样大刺刺地跳下来和他们见面。还记得上一次,隔着一层轻纱,话语不多,尽显端庄。现在想起,宛如幻觉。
百里文人的气质也瞬间崩毁:“怎么能叫酸呢?你已经和离了,不叫姑娘难道还叫谢夫人不成?”
“你可以叫我时夫人。”
这一刻,花沐特别能体会时白岚的感受,他们同样被百里富贵叫着名面上挑不出来错却深感不自在的称呼。
胡思乱想了一下,等花沐回过神来正好和时白岚探究的视线对上,花沐站立着让她观视,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位就是花家的二少爷吧,和传闻中好像有些不一样呢。”时白岚轻笑着说。
传闻大概还停留在他真正的十八岁吧,那时候的花沐是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清了。花沐苦笑着说:“既然是传闻,自然不能全信。”
时白岚眼中戏谑的神色一闪,感叹地说:“传闻花家的二少爷性子淡漠貌若天仙,若生为女子,怕是说亲的人能绕着仙竹镇一圈了。”
“噗。”百里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露骨地打量着花沐,仿佛要验证传闻中的话。
花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怕继续说下去又会扯到其他的地方去,花沐拿出准备的礼物,赶紧岔开话题:“时间仓促,也只能找到这件东西,不成敬意。”
那是一座玉雕的佛像,只有拳头大小,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时白岚玩味地看着他道:“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们非亲非故,怕是不能接受。”
不等花沐开口,百里便抢先道:“小花自然是有求于你,也只有你能帮他。”
“哦!”时白岚拖长了音道,“既然如此,你说吧。”
本事私密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无法开口,花沐沉默着。片刻后,时白岚便了然了,叫下一个丫环接过那尊佛像,和花沐一起到了更远的地方。
“时……夫人,你这次离开,以后还回来吗?”花沐思索着,一开口却是让人意外的问题。
时白岚愣了一下问:“这重要吗?”
花沐点头:“是的。”
时白岚回头看了一下仙竹镇的方向叹了一口说:“我不想回来了,但是我无法和你保证,未来那么长,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呢?”
花沐犹豫着,如果时白岚从此离开,他就能毫无压力地把自家的私事摊开。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不过,我可以保密。”时白岚笑道,“就看你信我不!”
有什么信不信的,时白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值得花沐冒险。
“我……我有一个小姑……”一旦开口,就会发现坦白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相反说出自己的疑惑只会让自己更加的轻松。
时间慢慢过去,又延后了半个时辰,时白岚的马车又继续前进。选择了和离这条路,她注定了会自由很多也艰难很多,但是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像她这样坚强。
“你们说了什么?看你这依依不舍的模样。”百里凑过来酸酸地说道。
“她很难得!”花沐感叹道。
百里把头一扬颇为自豪地说:“那当然了,她怎么说也是时家的人。”
花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问:“时家、百里家、你们是世交?”
百里顿了一下,脸色有些怪异:“她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她让我问你,但是我知道问了你,你也不会说真话。”
百里嘿嘿一笑:“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你不觉得我们的姓氏都很少见吗?告诉你吧,其实叶国私底下有一个少见姓氏同盟,大家偶尔聚在一起交流一下。”
……
花沐懒得听他胡扯,绕过百里正要离开。不料,百里突然伸出手捂住了花沐的眼睛。温热的手心覆盖着薄薄的眼睑,带来一股异样的感觉。花沐想甩开这种诡异,同时百里的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别动!”百里正经地说。
花沐果真听话地停了下来,只听百里问道:“刚才时夫人的马车停在一颗树下,那棵树开满了花朵,你记得是什么颜色吗?”
什么颜色?为什么要问他这样无趣的问题?花沐想也不想地说:“红色。”
仙竹镇郊外有大批的桃林,不是红色还能是什么?
百里松开手掌,花沐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去,那里出乎意料的是一棵梨树,唯一的一棵梨树,比周围的其他树木要高上一大截,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分外地漂亮。
“即使是桃花,你也应该说是粉红。”百里说。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花沐问。
“至少我问你的时候,你会回答得上来。”
很直接的回答,但是毫无意义!花沐不想和他扯这些问题,绕过百里,直接回到马车旁边。
身后,百里大声地说:“你只盯着定好的计划,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花沐转过身,气愤地说:“那我记住了这些,就能找得到吗?”
百里勾起嘴角笑道:“那你要试试吗?”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