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天想到余青还病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站在房门口,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余青母子俩。白天两人抱着一起哭的场景,做事的间隙就会不自觉地在他心里上演,心里就一阵抽搐。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娘让他休了她的时候,他第一次护着她。想到他们母子二人一天没出过房门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就没有犹豫推开了门。
余青倚靠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小宝,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陆天,又沉默着低头看小宝。脸上清晰的手印还印在她的脸色,让本来就小巧的瓜子脸显得异常的狰狞,陆天的眼神暗了一下。
“你,你吃了没?”他实在不惯打招呼。
余青的眼仍然红肿,哭了一天,也没哭出个什么结果来。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理她,她也正自怨自艾,没心情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看着昏暗的油灯中这个年轻有力的男子,方毅的脸孔,浓眉大眼,很是粗狂的男子,是自己喜欢的那类型,这可能也是穿过来的这几天,她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一个重要原因吧。乐安天命,这性格终究还是改不了。但眼神中的游离让他的刚毅少了几分,余青心里苦笑,这个男人,她再怎么知足也不会是自己的吧。
陆天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皱着眉走过去,伸手就要模她的额头。余青把头一偏,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手指印。还疼着呢,她不想说话。她也不管陆天懂不懂自己的意思。
陆天也不强求,缩了手就往房门外走。余青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关门的背影,心里更苦了,眼眶一红又想掉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抬头把眼泪逼回去,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自己男人。
不一会儿,陆天就端着一碗热水拿着两个馒头进来。“起来吃点吧,暖和暖和再睡。”今天陆天对余青说的话,可能比这几年加起来的还多。
余青伸手把碗接过去,喝了大半碗热水,她确实渴了。陆天收了碗,也没说什么又出去了。过了一会,居然捧着一盆温水进来,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在余青充满防备的眼神中走到床边,把毛巾放水里晃了晃,拧干递给她。
余青没有接。陆天这样不声不响大转变吓到她的。
“擦把脸好睡觉。”陆天挑眉,他不知道怎么照顾人,这算是正常程序吧?
“你,没事吧?”余青小心翼翼地问,她的声音还很沙哑。
陆天又挑了挑眉,直接就把她的手抓起拉过来,在余青的惊呼中,一条湿哒哒的热毛巾就这样捂到了她脸上,动作有些粗鲁,但并不重,并没有把她弄疼。
“我自己来吧。”余青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处处都透着诡异。
等陆天也收拾好自己只着中衣要进被窝的时候,她才发现只有一床被子!陆天那床昨晚已经被雪英的湿衣服弄湿了,还是自己拿出去晾的。♀
在余青精神高度绷紧中,陆天已经躺了下来了。
“睡吧,明天我们搬家。”陆天声音有些闷。
“搬家?”余青这下更惊讶了,这陆家都穷成这样了,还能搬哪去?“今天,到底怎么样了?”
“睡吧。”陆天脑子还有些乱,不想说太多。
余青睡了一天了,好奇心这会上来了,也忘了两人是在同一被窝里,翻了个侧身就面对陆天,“你不和我和离了好娶你家的青梅?”
一想到今天雪英红肿的眼,陆天心里就一阵疼。他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余青,善于黑暗中视物的他看到了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又有些气闷地说不上话了。
“不知道怎么说?我们之间总需要谈谈的吧?”都盖一床被子了,不好好争取自己的福利,那岂不是亏大了?“我来问你来回答吧。”
“嗯。”这正合陆天的意。
“我爹娘回去了?”
“嗯。”
“你不休我了?”
没回答。
“雪英回去了?”
“嗯。”
“她风寒好了?”
“没有。”
这下轮到余青挑眉:“她爹娘就这么罢休地回去了?”
又没回答,余青等了一会,有些讪讪的:“他们不是等着你做他们女婿吗?”
“别乱说话。”雪英当真是陆天逆鳞吧,他语气又生硬了起来。
“家里,为什么要搬家?”好吧,美女不能说,那这事总得说清楚吧。
“不是家里,是我们。”陆天有些沉闷。
“我们?我们是指谁?”余青实在不清楚陆天的话里包括了谁。
陆天这下真有些抓狂了,但随即又把火气压了下来,“就我们。”
余青歪头想了一会,我们?我们三个吗?
“为什么要搬?搬去哪里?”
“分家了,这房分给了老二。”陆天实在不想提这事。
“好端端的为什么分家?”余青可是知道的,在古代,家里长辈还在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分家的,何况这陆家,陆夏没娶陆秋没嫁呢!再说之前也一点征兆都没有,一天之间就分了家?
“睡吧。”陆天干脆一把把她抱进怀里,闭上眼睛不说话。事实上,不仅是余青吓地不敢动了,就是陆天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本来一起睡一个被窝已经够别扭的了,两人虽然有了个三岁大的儿子,但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接触。这下温香暖玉在怀了,倒把自己吓蒙了。随即,他又想起了早上她的眼泪,“身体,可还好?”想了想他还是问了出来。
“死不了。”说到这个余青就有些气,随即挣月兑出他的怀抱翻身抱住小宝,闭眼不说话了。
“今天,对不住了,以后不会了。”陆天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郑重。
本来心情还可以的余青,听到这话又委屈了起来。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她什么时候得到过关怀。可能是气氛恰合适眼泪的上场,也可能是今天哭上瘾了,就这么着,眼泪就下来了。虽然她沉默着没发出什么声音,但鼻子的呼气声还是出卖了她,陆天心里又一阵纠结,这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呢?
“哪里不舒服?”他伸手把她的身子掰过来。
余青只是觉得委屈,如果今天不是金蛋娘把雷大夫带过来,并帮她煮了红糖姜水,可能这会她还疼得在床上打滚吧。在现代的余青没有痛经的经历,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私人问题,幸亏今天金蛋娘忙前忙后地照顾着。知道陆家人是顾不上她了,还给她们母子二人带了饭。
越想余青就越委屈,白天还能止住的泪水,此刻突然就决堤了。她无声地流着泪。陆天想起床点灯看看,余青就翻身过来抱住他,不管了,先借个怀抱先。于是她在他怀里拱啊拱,拱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又继续流泪,可才哭一会就睡着了。折腾了一天了,她实在是透支了。
等她发出均匀的呼吸陆天还呆愣着不敢动。怀里的人儿还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这是第一次,两个人算得上同床。今天,发生了太多第一次了。浅浅的呼吸拂进他怀里,窝在他怀里的她显得那么小,旁边儿子的睡姿几乎和她一样窝成团。他突然觉得满足,这是他娘子儿子,是的,他的!他第一次觉得有满足感。他长长地叹口气,把白天的烦恼都丢掉,给小宝拢了拢被子也闭眼睡了。
睡吧,明天就得搬了,唉!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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