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拿着水杯,直接低头饮下,可无人看见落雨低头的瞬间,那长长的睫毛掩去眼里的悲伤和失望。抬头,放下空杯子,脸上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韶华,我们这次回去可能会赶上梅花开放”落雨嘴角带着温柔的笑,轻闭着眼睛,好似已经嗅到了梅香。
韶华神色莫名的说:“嗯,应该可以赶上。”
落雨睁开眼睛,眼里带着期盼和希冀的说:“那梅花开了以后,我们一起看。”
韶华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空杯子,指尖已被自己攥的麻木,他亲手将毒药放进杯中,眼睁睁的看着这人喝下去,呵,韶华啊韶华,你何时也这么卑鄙了。
“哈哈哈,众位贵客可能不知道,老夫今日大寿来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江老爷子满面红光,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看向落雨的方向。那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众人随着江老爷子的目光看去,只是一个小姑娘啊,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江老爷子收到众人的疑问,这才扬起下巴解释道:“这小女娃可是姓木,她背后的琴可是易逝琴啊。”
说姓木可能大家一时没有想到什么,但说到易逝琴,厅堂内的人连呼吸都粗重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落雨,那眼神的热切让落雨不适的皱眉。
“江老爷子,今日你的寿宴是要见血吗?”落雨将琴解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老人问道。
即使她否认,面前的人也会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确实是木家人,而且讲道理什么的。对于利益至上的人根本就行不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客气,直接对上。
本来众人只是猜测,落雨这一搭话无疑是证实了江老爷子的话。那些表面上仁义道德,名门正派的君子们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落雨,那眼里的贪婪令人作呕。
江老爷子冷哼一声,说:“当年你们木家搅得整个武林天翻地覆,更是让司家上百口人死于非命。还抢了司家的宝物易逝琴,怎么,木姑娘不认吗?”
落雨嘲讽的一笑,说:“江老爷子颠倒是非的本是真是我怎么也学不来的”
没有解释什么,没有抱怨什么,落雨知道。一切都没有用。众人都认定了的事,他们只要结果。冤死几个人算什么,这就是江湖。
江老爷子没有理会落雨的冷嘲热讽。拍拍手,一波黑衣杀手直冲落雨而去,大厅内的人看到这一幕,眼神一闪。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这是江家专门对付这位木家后人。但无人阻止,他们也想要那传说中的宝藏和秘籍。
落雨伸手弹奏着桌前的易逝琴,琴音杀气肆虐,令人胆寒。琴音飞出,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攻击将黑衣人击退。
可这一波黑衣人刚退下去,又上来了一批。落雨冷着脸。手上的速度更快。
忽然,琴音顿了下。而后又若无其事的开始了,只是比之前的更加狠戾。
只有韶华和江家的人知道怎么回事!那人……怕是毒发了吧。
来自体内的痛楚比想象中的更快更疼,落雨额上的冷汗滴滴落下,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唯有那一身白袍已经坚持。
不一会儿,整个厅堂都如血染的一样,黄昏的阳光照进来。竟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江老爷子这么不屈不挠的找飞絮麻烦,飞絮要是不回敬可有些说不过去了。”琴音随着清雅温柔的声音一变,冰冷无情,冷漠邪肆。
无形的丝线从琴中散发出去,缠住了江老爷子的四个儿子。那四人居然手脚不受控制的开始自相残杀,无论旁人怎么阻止都没又用。
“妖女,你将豪儿他们怎么了?”江老爷子大怒道。
落雨眉间一挑,笑得异常邪魅:“江老爷子,好像是你现在求我啊,那种高高在上的暴怒是不要他们命了吗?还是江老爷子以为我是你那没用的后辈不成?”
琴音一变,变得急促。那四人竟来了个同归于尽,让江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开。
江老爷子这才红了眼睛,任谁在自己的寿宴上杀了他的儿子心里都会愤恨。更何况还是几个儿子都死了。
“来人,都给我杀了她,杀了她。还有来老夫寿宴的英雄们,凡是杀了那妖女者,那份宝藏和秘籍江家公之于众,秘籍一起练,宝藏一起寻。”江老爷子抛下重磅,在座的都红了眼睛忍不住了。
江老爷子没有看见韶华那难看的脸色,那是他司家的东西,这人凭什么做决定!但此时已是紧要关头,韶华只能强忍着没有说什么。
落雨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指尖拨动,狂风大作,厅堂内的桌椅全部被掀翻,铺天盖地的内力肆意压下,将那些一拥而上的人全都撕成粉碎。
鲜血碎尸落了一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看着那安坐在一边脸色苍白的却不掩风华的女子,心里都有些惧怕。
“木飞絮,你这个歪魔邪道,居然对武林同道这么狠辣,看来你木家早已成为武林祸患,各位武林同道,这妖女着实厉害,武功邪门的很,大家一起上,杀了她为武林除害。”江老爷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却难掩他眼里的恨意与杀机。
落雨看着围上来的人,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木家是武林祸患?真是可笑,十五年来,木家何曾踏入江湖一步。她是妖女?更是可笑,杀几个人就是妖女,那江湖上人人都是歪门邪道了。
身后,韶华金攥着拳头,看着那一波又一波的说杀手,看着江老爷子满身的杀气,紧紧地闭着眼睛。努力压抑着自己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想。
一*围上来的杀手,落雨脸色苍白,琴音慢慢的变缓,指尖被琴弦割裂。殷红的血迹落在古朴的琴上,竟给人一股苍凉之感。
落雨有些气喘,她努力地平复了下呼吸,这才回头定定的看着这个一脸平淡的男人。
“我的消息是你透露的吧?!”肯定的语气让韶华一滞。
因为他透露的消息。所以江湖的人都冲着易逝琴来了。
“我的毒是你下的”依旧平淡的陈述却很肯定。
她只喝了这人递过来的一杯水而已。
韶华努力的忽视掉心里的一样,对自己说你没有错,是木家人害的你家破人亡,眼前的女人她姓木。
“是”韶华看着落雨眼里那一抹黯然伤心,脸色有些难看,他努力的将这些奇怪的情绪压下。漆黑的眸子更加漆黑深邃:“飞絮,我姓司”
十五年前被你们木家害的家破人亡的司家!
落雨淡淡的瞥了眼韶华,看到韶华眼里浓重的仇恨。目光转向江老爷子,嘴角一勾,浅浅一笑,却带着说不出的悲伤:“江家的人果真是好手段,老爷子的手段飞絮佩服。”
阴谋诡计无人能及,设计将司家陷害至此,又抚养司家遗孤长大成人,心甘情愿供自己驱策,并将司家真正的恩人硬生生的扭转成仇人。这等手段,落雨着实佩服。
江老爷子看着落雨眼里的了然。脸色一变,随即压了下去。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不愧是木凉的女儿,果然不错。”
木凉心智似妖,没想到他的女儿也是如此,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局势看得这么清楚,还猜到了十五年前的真相。
大厅内,没有人听的懂这两人再说什么。但双方那强烈的火药味还是让众人嗅到了一丝危险。
落雨抱着手中被血染红的易逝琴,垂下眸子说:“江老爷子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前来梅庄取吧,飞絮恭候大驾。”
落雨说完,猛地抬起头,伸手快如闪电的封住韶华周身大穴,淡淡的说:“情劫,带人离开”
话音刚落,场中的人只觉得眼前白影与青影一闪而逝,原地已经没了人影。心里都忍不住大惊失色,想不到那木家的人武功竟如此诡异。
刚想去追时,木老爷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说:“不用追了,看样子木家的小姑娘轻功还不错。”
人家轻功这么好,你们上去追的上吗?这话后面的意思大家还是听得懂的,于是一群混乱的江湖人有些讪讪的停下了脚步。
江家这边怎么商量寻找易逝琴先不说,另一边,落雨脸色惨白的坐在马车里,不理会情劫扔上来的韶华,盘膝坐在软榻上,开始逼毒。
“没用的,这是半月散”韶华语气中带着莫名的伤感与不舍,那双眼里染上了自己也不知道的痛苦。
落雨听到‘半月散’,身上的真气一散,一口血喷了出来。所谓半月散,此毒十分温吞,但温吞的霸道。
说其温吞,是此毒并非让人立刻就死,而是每日让你痛不欲生,折磨人整整半个月才会毒发身亡。而此毒霸道,是因为这毒至今都没有解药,连研制他的人也没有配出解药。更霸道的是,这毒吞噬着人的内力,想要逼出毒素根本不可能。
落雨看着韶华那双漆黑的星眸,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无论这毒让她有多痛苦,在韶华眼里,落雨依旧是那个骄傲洒然的飞絮,那挺直的背不为任何事物而弯下。
马车不分昼夜的行驶,终于在七日后赶回了梅庄。
李伯依旧和蔼可亲的招呼着韶华,落雨依旧抱着琴在梅花树下弹奏,情劫依旧神出鬼没,小白狼依旧撒娇,一切都好像没有丝毫变化。可韶华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韶华正在和小萌玩耍,耳边轻松的琴音忽然顿住,抬头,女子一身白袍苍白如雪,那只白璧无瑕的手在空中久久不曾落下,额上,冷汗慢慢的渗出。
韶华硬生生的忍住想要上前的脚步,冷笑的说:“半月散很痛吧,可没有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