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吓到你,我,太没用了。♀”谢远回到了房间,坐下后看见爱德拉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不禁有些歉意。
“不是的,阿远哥哥才不是没用。”爱德拉立刻反驳,“阿远哥哥很厉害的,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很痛才是,但从来没有抱怨过发过脾气,阿远哥哥一直都很坚强,才不是没用!”虽然西恩只是告诉她谢远在森林里被野兽袭击,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太清楚,但是曾经帮忙为谢远换药的她可是亲眼看到那些伤口有多深多狰狞,而谢远从来都是咬牙忍痛,这就足够让她佩服了。
谢远见她这样气呼呼的,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而产生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谢谢你,爱德拉。”
“阿远哥哥你不要总是说谢啦,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爱德拉虽然总是显得有些马大哈,但是这妹子该细心体贴的时候绝不含糊,实在是个可人儿。
谢远等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缓缓叹了口气。
想到自己刚刚那副因为害怕而动弹不得的模样,真是丢脸,只是他也实在想不到他的反应居然会那么大,要是以后一见到巨大的野兽就那样子可怎么办?这里是兽人世界啊!!
而且要是无法克服这个问题,自己只怕要孤独终老了。
谢远是个gay,还是个纯零,按理来说穿到这个兽人世界其实挺不错的,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想找到伴侣似乎很难,毕竟没一个兽人能够忍受自己的伴侣接受不了自己的兽型。你说找纯人?别说笑了,这个乌拉城地处偏远人口不多,满打满算五百多人,就只有西恩一个纯人,可想而知纯人的出生率有多低。
所以按照当前的形势,谢远童鞋很可能要光棍一辈子。
“不过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很难找到伴侣吧。”谢远爬上了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小小声地用着中文自言自语,“我是地球人,不是这里的纯人,我没有办法生孩子的。”
兽人世界,繁殖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吧……
谢远就这样带着有些落寞的情绪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时候,巴里特来和他道歉,吓得他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不断摇头表达自己并不觉得他需要道歉,逗笑了一旁的西恩,连忙将巴里特赶出去才让谢远松了口气。
“阿远,昨天的事你怎么看?”西恩也不废话,单刀直入问道。
谢远沉默了一会,轻声道:“等到伤完全好了,希望西恩叔叔你能帮我克服这恐惧。我不能让已经过去的伤害继续影响我。”
西恩一怔,随即脸上出现了欣慰的表情,却也觉得心疼,这个孩子太坚强了,其实偶尔软弱一下也是可以的,更何况他才遭逢巨变不久,或许是因为父母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能够让他依靠的人,所以只能告诉自己要坚强地活着。
“我一定会帮你。”西恩郑重承诺道。
接着两人就开始讨论应该用什么办法,看得出决心都很坚定,然而半个月后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那天,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谢远的肩伤已经基本全好,今天是西恩最后一次检查,只要他拍板说没事了,谢远就能从伤患变回正常人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把上衣一月兑,西恩的脸色却立刻变了,吓得他以为自己的伤发生了病变。
“怎么了?伤口恶化了吗?”如今的谢远在再次被爱德拉话唠轰炸半个月后,话已经可以流利地说出口了。
西恩一脸肃穆,只是示意他躺到床上去,把谢远弄得越发忐忑,不过不再询问,只乖乖照做。然而接下来西恩居然在他的肚子按压起来,他这几天没有吃错东西啊。
一会就检查完,西恩让谢远把衣服穿好,自己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脸色凝重无比。
就在谢远快把自己吓出病来之前,西恩终于出声。
“阿远,你冷静地听我说,千万别激动。”
难道是绝症?谢远咽了咽口水,不自觉也紧张起来,“你说,我听着。♀”
“阿远你,”西恩真的觉得很难开口,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说,“你怀孕了。”
“哦,原来是怀孕,吓死我……”谢远想着还好不是什么绝症,正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突然顿住了所有动作,浑身僵硬,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那什么……你再说一次?我怎么了?”
“你、怀、孕、了。”西恩担心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这不可能!”谢远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他是根正苗红的天朝汉子地球人类,怀孕这项伟大的技能他怎么可能会有?“西恩叔叔,你在说笑对吧?你在逗我呢。嗯,一定是。”
“阿远。”西恩轻轻地叫唤了他一声,就是这一声让谢远脸上的干笑慢慢褪去,被茫然取代。
“不可能的,这真的不可能……我不可能怀孕的。证据呢?”会不会是误诊?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极低。
西恩叹了口气,抬手示意他看向他的右臂内侧,谢远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臂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浅红的图案,隐约可见是一个狼首。
“所有怀孕的人右上臂的位置都会出现一个图案,这个图案是由令你受孕的人的兽型决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图案颜色会渐渐加深,图案也会愈发清晰,直到变为深红色就代表孩子要出生了,而且怀孕过程中如果胎儿有什么异样也会在图案颜色中表现出来。孩子出生后图案就会自动消失。”
……卧槽,这也太玄幻了!好过产检啊!在如此让人惊讶的时间里,谢远混乱的脑子中居然还能够蹦出这样一句吐槽。
“阿远,你打算怎么做?”西恩看着他,满眼的担心。
“……可以,怎么做?”谢远很机械地回道。
“打掉吧。”西恩给出了一个残忍却最好的建议,“这个孩子不是相爱的结晶,即使生下来你也无法爱他,再说,怀孕是一个很辛苦的过程,如果这个孩子是你所爱之人的,你会甘之如饴,但是……我怕你的心里承受不了。”
谢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西恩的意思,也觉得他很有道理,先不说他怀孕这件事本身就颠覆他的三观,就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被强x后才有的,他这个受害人不说追究加害人的责任,但要他为加害人生孩子?他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可是……
“西恩叔叔,可以让我好好想想吗?”
“好的。”西恩顿了一下便爽快地点点头,虽然谢远看起来稚女敕,但是这些天的相处,西恩清楚地了解到他的心智已经足够成熟,任何事情都能理智地思考从而作出对他自己来说最正确的决定。
谢远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把自己丢在床上,双眼发怔,他的脑海里还在纠结自己怎么会怀孕这件事情,罗列出了一堆例如穿越改变磁场改变基因甚至他可能不是整个穿而是魂穿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纯人身上,但无论他想得出还是想不出理由,他怀孕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
“孩子……”他无意识地抬手抚上了平坦的小月复,这里有一个不在期待中也不在计划内的小生命,他无措愕然,却没有厌恶抵触。
胡思乱想中,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谢远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个他再也回不去的家,还有已经去世的父母。
他出生在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父亲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长,母亲是以夫为天的温柔小女人,他们谢家在上个世纪初凭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开了间裁缝店,传说祖辈曾伺候过宫里的贵人,在那个旗袍辉煌的时代,他们谢家也可谓到达了顶峰,只是后来战乱动荡,偌大的家业便开始凋零,建国后又有了那混乱的十年,及至后来谢家也就只剩他们这一脉。
他们家的手艺是传男不传女的,他长于这样的家庭,而且是几代单传的男丁,在发现自己只能喜欢男人的时候,说是差点被吓死都不为过。
想过抗争吗?自然是想过的,可是一直被教导什么是父为子纲,每次看到威严的父亲他就胆怯,而再看为家里劳累了半生的母亲,他又觉得因为自己而破坏了这个家的安宁实在是不孝。
他便那样隐忍而又克制地活着,大学毕业后很自然地继承了家里的裁缝铺,到了二十五岁家里见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便张罗着给他介绍。
唯一值得他庆幸的是,虽然父亲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但却从不曾自己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就强迫他定下来,让他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女人才结婚,或许是那个严肃又严厉的父亲对自己无声的爱护,可惜他喜欢男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受不了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和家里坦白一切,没想到一忍就忍了五年,更没想到父母因为一场车祸突然撒手人寰了。
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却在医院拖了几天,弥留之际让他结婚生子找个人好好照顾他。他无法拒绝这种临终嘱托,只能答应,让母亲瞑目。
他是无法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的,但他更加无法找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父母的死于他来说并不是解月兑,反而是更加牢固的囚笼。
他原本想着等年纪再大一点就去收养一个孩子,将自家的手艺传下去,却没想到一朝穿越,被只狼ox了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了孩子!
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现在突然就可以有了,虽然制造孩子的过程不如人意,虽然孩子要由他来生,但一个流着他的血液的孩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令人很难抗拒的诱惑。
他的感情世界一直都是空白的,父亲的威慑从小积累,让他即使大学在外四年也不敢有丁点的放纵,后来继承了家业,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自然就更加不敢了。
他一直都很寂寞,心底也一直希望能有个携手一生的爱人,前世没有找到,如今在这个异世,因为那糟糕的开头让自己有了创伤后遗症,不管最后会不会克服,但他都觉得自己的希望渺茫了。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再次一个人生活,他觉得受够了,而现在,他有了孩子。
他能够看着他的孩子成长、成家,这个孩子会成为他真实存在在这个异世里的凭证,他能够在这里建立起一个——家,即使另一位家长缺席,但这并不重要。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只白狼在他的心里一直是凶猛的野兽,而不是人,他的孩子和它是没有一点关系的,这个孩子只会属于他,是他一个人的!
谢远醒来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他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温暖灿烂得让人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孩子,以后请多多指教了。”他抬手抚着平坦的小月复,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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