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长孙炽神神秘秘的对长孙晟说:“唐公李渊将带着长子次子来长安觐见圣上,我已经下帖子请唐公过府一叙。”长孙晟其实也很想见见这位被自己兄长夸了无数遍的唐国公嫡次子,但是观音婢现在也刚刚七岁,尤其软糯可爱,想到要把她嫁出去,好像很舍不得,于是撑起下巴,很矛盾的说:“好,但是现在跟观音婢说这个,会不会早了一点。”长孙炽笑曰:“知道你舍不得闺女,不过只是我们看看世民那孩子,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趁早跟唐公结下口头之约,可好?”长孙晟这才允诺。
长孙顺德问:“二哥,不知道家里是否给观音婢请了先生?”
长孙晟点头:“我从公主府找了一个,另一位先生出自博陵崔氏。”
长孙炽抚须点头,对弟弟的安排表示满意。
长孙顺德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二哥,迟疑着开口:“我妻舅说萧皇后有意放出几位贴身宫女,萧氏要接回去荣养。如果二哥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夫妇倒是可以向萧氏开口,求一两个皇后身边的宫女。”
长孙晟在想有没有必要,长孙炽却已经拍掌叫好:“三弟你尽管去安排。”长孙晟扶额,问他大哥有这个必要吗?即使嫁给李世民,观音婢也只是国公府的嫡次媳而已。长孙炽却说:“你不懂,你不懂。”然后神神秘秘的讲了个故事:“我有一个老友,乃李渊左右。他告诉我世民四岁那年,随李渊到岐州,遇到一个书生自称善于看相,对李渊说:“公是贵人,且有贵子”,见到李世民后,月兑口言道:“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二十岁,必能济世安民!”李渊生怕惹出乱子,想要诛杀这个书生,却不知其所踪。♀”说着长孙炽站了起来:“什么人有龙凤之姿,又什么人能济世安民?”这一席话把长孙晟和长孙顺德吓得够呛,长孙顺德更是捂住了嘴,向兄长表示这话他连妻子都不告诉。
拜完年,长孙晟带着观音婢等回到家里,观音婢却觉得父亲的眼神有些奇怪,和以往有所不同。回到房里,长孙晟对芸娘说:“要好好教导观音婢。”芸娘笑曰:“你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会好好教。”长孙晟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个神秘的故事告诉芸娘,只说:“大哥相中了唐国公李渊的次子李世民,想把观音婢嫁给他。”芸娘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刚刚七岁,婚事就被提上议程,急急忙忙想开口。长孙晟握住她的手:“只是有这个想法,找个机会让我们见见这个孩子罢了。我听说这个小郎君风姿过人,文武双全,如此人中龙凤,想要配上他,观音婢是必须好好教导的。”芸娘应下,又跟长孙晟商量观音婢的功课,这时长孙晟才说:“三弟会托萧氏帮我们求两个皇后身边的宫女,到时候你要妥善对待。”看到长孙家族对于观音婢如此重视,芸娘欣喜不已。即使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是要靠娘家的,娘亲越是重视,婆家就越不敢轻易拿捏。
正月十五还没有过去,观音婢就发现自己的功课被提高了几个难度层次,而且还被告知,会新增两个老师,是从宫廷里出来的。观音婢就陷入了胡思乱想当中,难道爹爹想把我嫁入皇室?于是观音婢开始询问关于皇帝子女的情况,安业告诉她当今圣上长子杨昭,出自萧皇后,得封太子,生性谦和,言色平静,但是在观音婢五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观音婢听闻后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划掉他的名字;今上第二子杨暕也是萧皇后所出,今年二十二岁,封为齐王,安业对他的评价是“骄纵”,观音婢暗暗的想长孙晟应该不会压宝在杨暕身上,也悄悄的在心里划去他的名字;而当今第三子杨杲去年才出生,那应该也被划掉。
观音婢又问:“那杨昭太子应该有孩子吧?”
安业回答她:“元德太子杨昭长子杨倓,乃是今上嫡长孙,今年有五岁了吧。”
难道是他?观音婢想,难道爹爹想把我嫁给比我还小两岁的皇长孙?
顿时倍感压力山大。
观音婢在房间里像只困兽转来转去,莲荷在那里静静的缝制衣物,而水仙的眼光则跟着观音婢转来转去,她疑惑的问观音婢:“小娘子这是怎么了呢?转得奴婢眼睛都晕了。”莲荷也放下手中的针线,问:“小娘子有心事吗?”观音婢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总觉得跟侍婢说担心爹爹把她嫁给皇长孙是一件多么二缺的事情,最后只能说“我在等爹爹回来。”
莲荷跟水仙使了个眼色,水仙便说:“那奴婢去二门守着,阿郎要是回来了,奴婢就立刻来报。”
观音婢在想自己要是嫁给皇长孙,做正妻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做了正妻,皇长孙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不能继承皇位,被他的叔父弄死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最后觉得要是爹爹真的把自己嫁给皇长孙,那真是前途一片黯淡呢。观音婢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听到水仙提着裙子快步奔跑的声音,水仙跑到门口,观音婢就站了起来,水仙两只手撑住膝盖,断断续续的说:“阿郎,阿郎回,回来了。”观音婢快速的走了出去,莲荷跟上,经过水仙时,这个傻乎乎的丫头还在大口大口的呼气,莲荷笑道:“小娘子已经走了,快跟上呀。”水仙抬头一看,认命的长叹一声,拎着裙子继续奔跑追赶她家小娘子去了。
观音婢以异常敏捷的姿态在正房门口截住了长孙晟,长孙晟看她跑得小脸蛋红彤彤的,连忙吩咐下人准备茶水,然后蹲下来哄观音婢:“我儿要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婢女来说就好了,干甚么这么匆忙跑过来呢。”
观音婢却是已经等不及了:“爹爹,我不想嫁给皇长孙。”
此时,芸娘也已经迎了出来,正好听到自己闺女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夫妻俩面面相觑。芸娘先问:“大伯选中的不是唐国公的次子吗,怎么又变成皇长孙了?”
观音婢听到芸娘的话,心里嘎嘣一声,完了,自己的猜测方向完全是错误的。长孙晟也又惊又疑,模着观音婢的头问:“观音婢,你听谁说的,什么嫁给皇长孙呀?”观音婢一时语塞,只能搪塞:“我做梦梦到的,梦到爹爹要把我嫁给皇长孙,然后被吓醒了。”
芸娘问好不容易跟过来的莲荷和水仙:“小娘子今儿睡午觉了吗?”
莲荷听到了观音婢的最后一句,机灵的回答:“小娘子午后睡了一会儿,睡醒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长孙晟笑了,抱起观音婢来:“那是做梦呀,做梦的事情当不得真的。爹爹向你保证,不把你嫁给皇长孙。”芸娘对秋白说:“去熬碗定惊茶来。”
观音婢懊悔,定惊茶好难喝的,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水仙在看脚尖,她还没想明白,下定决心回去后问莲荷。
一场乌龙之后,观音婢终于弄明白自己未来的未婚夫是谁。
长孙晟看着自己闺女的小脸蛋变得通红,鼻尖上还挂上了几颗汗珠,她害羞了有没有?太可爱了有没有?
长孙晟和芸娘相视笑了起来,长孙晟把观音婢抱起来说:“哎呀,我们观音婢含羞了,不要怕,这件事情爹爹谁也不告诉好不好?”观音婢捂脸,太丢人了有没有,幸好是亲爹亲娘。长孙晟命令身边的奴婢:“此事到此为止,谁敢说出去,小心他的舌头。”绢红等忍着笑应承了下来。芸娘还安慰她许久,又吩咐莲荷等侍婢用心照顾,不要让小娘子魇着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观音婢还能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她先和莲荷对视一眼,这是个掩护主子的好下属,可莲荷严重的平静和淡定让她感觉到阵阵无力,发生了这么狗血的事情,她的眼里怎么一点波澜也没有,好像她刚刚月兑口而出的谎言就是真的一样。水仙则围着观音婢问:“小娘子是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梦呀?不要担心哦,郎君不会把您嫁给那个乳臭未干的皇长孙的。”观音婢有气无力的答:“我已经知道了。”水仙想了想,又说:“娘子不是说郎君已经给小娘子看夫家了吗?是哪家来着?”一时想不起来,水仙急得咬手指,只能回头找后援。莲荷继续平静的说:“唐国公嫡次子。”水仙追着观音婢转:“是的,唐国公嫡次子,小娘子,您觉得怎么样?”观音婢回头盯着她:“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着过唐国公嫡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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