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带着一众小厮骑马回到窦府里,建成也刚刚从外面回来。♀
建成看到世民笑嘻嘻地下马,问他:“二弟是去看爹爹给你定下的那个小娘子了么?”
世民点头,又挠挠头说:“弟弟总觉得自己去看看才安心。”
建成却认为世民是不满未婚妻是个三品将军的女儿,他点头表示理解:“按理她的身份的确有些委屈你了,你是我的同胞兄弟,国公夫人所出,嫡妻怎么也得公侯嫡女或者五姓七望的贵女。可是爹爹金口玉言,已经许下了,就委屈你了。”
世民笑:“大哥今儿去哪儿了?”
建成说:“宋国公世子约大哥去喝酒,这不刚刚才回来吗?”
世民笑得坏坏地问建成:“弟弟我都有婚约在身了,大哥有意中人了没有?”
建成拍了世民一下,才回答:“操什么心呢?男子汉大丈夫何愁无妻。”
世民问:“大哥想要什么样的小娘子,弟弟给您留心一下?”
建成佯装发怒:“如果爹爹娘亲知道你在长安,每日无所事事,该责怪我没有管好你了。”
世民连忙安抚:“弟弟这不是关心哥哥您吗?”
建成说:“这个还不简单吗,当然一要门当户对,二当貌美如仙,才配得上我们李唐世家的主母身份。”
世民摇摇头,大笑着离开。
恒业带着芸娘备好的礼品,带着一众小厮,打马前往冉家,恒业的大舅二舅也曾经位居要职,所以冉家在长安也有一套不大不小的院子,骑马过去半个小时就到了。♀
两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妾室扶着冉三走出来,冉三看到恒业,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连请恒业入正堂坐下。恒业多年习武,杀伐气息浓重,又兼近期内力颇增,一眼扫过去,冉家那些侍婢们都颇为惊惧。
冉三笑道:“这是你们阿郎我的外甥,快过来服侍,服侍得好的,阿郎我有奖赏。”
一群莺莺燕燕盈盈下拜,娇声相应:“是。”
恒业一摆手,说:“三舅父,我且不用他们,现在家里贴身服侍我的都是小厮。”
冉三嘲笑他:“你真是不懂享受,守着偌大的家业……”
恒业凝重的说:“舅父,请慎言。”
冉三的酒似乎还没有醒,侧身过去说:“我听说高士廉来过了,你爹爹还没死了,他就过来抢家产啦?二郎,我们冉家也不怕他们高家,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舅父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巴拉巴拉一大堆。
恒业说:“三舅父过虑了。”
冉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氏比你爹爹小将近二十余岁,为何心甘情愿的嫁过来,不是为了长孙家的家产,谁信呀。”
冉三一巴掌拍在恒业的肩膀上:“我是你亲舅舅,当然会为你着想,行布不关心后宅小事,安业身体羸弱。你要谨防高氏母子女窃取家业,要不然吾姐不安也。”
恒业站了起来,对冉三说:“三舅父,你喝醉了,恒业告辞。”
冉三连连拦住他:“不,我没喝醉。♀你不要走,在这儿住一晚,舅父给你安排一个好的……”
长赢实在听不下去了,对恒业说:“二郎,要是再不回去,三郎该担心了。”
恒业就推开冉三,带着长赢等人离开冉家。
长赢一边骑马,一边闻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二郎,您闻闻,这身上都是脂粉气,幸亏您没娶媳妇,要不然解释不清了。”
恒业心烦意乱,没有接话,打马前行。
恒业回到府里,把马扔给小厮打理,自己带着长赢回了一鼓院。刚进院门,就看到山丹满脸喜色的迎上来:“二郎,阿郎来信了,娘子唤您前去正院。”
恒业一听,笑逐颜开,回头便往正院跑,健步如飞,把一众小厮远远的甩在后面。长赢气喘吁吁:“二郎,您这是学了什么轻功呀。”
恒业走进屋一看,安业、无忌和观音婢都在,虽然大家脸色平静,但是能感受到那种抑制不住的喜悦,恒业行礼之后问:“娘亲,是爹爹来信了吗?”
芸娘连连点头,把手里的信拿给恒业看:“我正想着要派人叫你回来呢。”芸娘的声音中带着小颤抖。
恒业接过信先粗略一看,是长孙晟的手迹没有错,恒业便先安下心仔细阅读,信中长孙晟说自己已经病体康复,萧公让行布随侍他左右,有亲儿子照顾自然不一样,如今已经可以行走;又说边关战事已经宣告胜利,不久将班师回朝,只是留下杨玄感部镇守边关;又说如今长孙炽“有恙”,但是已经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正在好转等等。
恒业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到自己的伯父病了,他的笑容就挂不住了。看向芸娘问:“娘亲,伯母已经知道了吗?”芸娘点头:“你伯母已经知道了,因为皇帝今天早上已经为长孙尚书赐太医及药。”这就是满朝都知道了,即使想瞒也瞒不住。
芸娘说:“现在天色未晚,观音婢随我去给你们伯母请安。恒业你先安排家里上下,当务之急是过问一下医药的情况,你爹爹大病初愈,该补养身体,得先准备一下。安业、无忌,你们的功课要认真点,小心你们爹爹回来考你们。”大家应下不提。
观音婢跟着芸娘到了长孙炽的府邸,卢氏是一个十分爽朗的人,所以长孙尚书府邸平日里总是欢乐喜庆的,而今天却透露出一种厚重的悲伤。大管家长孙甲亲自出来迎接,作为长孙炽最为信任的下人,长孙甲在尚书府的地位不低,他十分慈祥,平日里看到观音婢,总是会打趣她一两句,今日罕见的没有嬉笑,只是引了芸娘和观音婢进去。进了正院,平业在卢氏跟前服侍,母子俩满脸愁容。观音婢暗想:杨玄感部不回来,那就意味着平业的两个兄长可能也回不了,又加上长孙炽身体染恙,更是雪上加霜。观音婢上前乖乖请安,就被卢氏伸手抱在怀里,不过今天卢氏可没有心情哄她,径直对芸娘说:“平业他们爹爹病了,我实在忧心。”芸娘站起来回话:“阿郎今日来信,说大伯已经在萧公的照料之下,如今已经好转。加上皇帝八百里加急赐医药过去,大伯必定会无恙的。”
卢氏深色凝重,对着芸娘说:“我现在特别后悔让平业的三个兄长都入兵部担任武将,现在要我们长孙家的命的,不仅仅是突厥人,是吐谷浑人,还有和阿郎他们同朝为官的自己人!”卢氏乃卢家嫡女,又是尚书嫡妻,政治觉悟自然不低。这个朝代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就是,男人想的是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忠于朝廷,而绝大多数女人在任何一个年代,想的都是她自己的小家庭,一家人和和乐乐,齐齐整整的。也许长孙炽和长孙晟还没有对当朝生出厌恶之感,卢氏已经对皇帝和杨素深恶痛绝。她模了模观音婢的小脑袋,放开了她,然后又扶着平业的手站起来,庄重的说说:“永远,永远不要再让我们长孙家的子嗣进入这个朝廷了,保下一个是一个。”又咬牙切齿的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卢氏乃长孙家的宗妇,是整个大家族的族长夫人,芸娘连忙站起来应下。
接下来几天,观音婢家里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打扫庭院,清洁屋舍,翻晒被子,清点器具,厨下又要进新鲜的食材,药库里的药也被拉出来检查,秋白仔细的辨过哪些可用,哪些药效可能会有打折,又令人重新购买。恒业兄弟也卯足了劲在读书习武,只是期望等长孙晟回来,可以令他们爹爹高兴几分。芸娘更是忙得不得了,正院里所有人进出都脚下踩着风。观音婢无聊的守在馨娴院里,现在她去哪里都被嫌弃,芸娘说:“娘亲正在忙着呢,你乖乖去看书。”无忌说:“四哥在写文章,你让水仙陪着你哈,你看上四哥什么东西尽管跟幽风说,拿走就是啦。”水仙看着观音婢嘟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说:“不如小娘子也做点事情来欢迎阿郎回来呀。二郎有武功,三郎有书法,四郎有文章,那小娘有什么呢?”
观音婢开心起来,跟水仙和莲荷商量,要做点什么,水仙说:“不如做针线吧。”观音婢摇头,荷包袜子,她都送过了,现在她又做不了衣物鞋子等高难度产品。莲荷说:“不如小娘子写幅字,上次小娘子写的寿字,阿郎就满意得不得了呢。”观音婢摆摆手:“那和三哥有什么区别?”
最后观音婢小手一挥,坚定的下了个决定:“我要学做汤,然后煲汤给阿郎喝,阿郎一定高兴的。”水仙拍手叫好,拥护观音婢的决定。莲荷心里吐槽:好什么好呀,把小娘子忽悠进厨房,被娘子知道了就不是挨骂那么简单的了,而且万一被烫到怎么办呢?或者切菜切到手,那么被剁碎炖汤的可就是水仙和莲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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