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对于韦珪和李珉的婚礼上的插曲感觉很抱歉,无忌安慰她说:“观音婢,你不要傻了,这种事情若是让他得逞,他一定会让你和阿妍身败名裂。不是你为鱼肉,就是他为鱼肉,何必要对敌人慈悲呢?还是个不光彩的敌人。”
崔妍摩挲着观音婢的背安慰说:“你放心,阿珪为人最是稳重大方,她一定会理解的。”
因为无忌兄弟已然出仕,为了让上官对他们有个好印象,兄弟们着急回到军营,于是一行人又匆匆赶回洛阳,路过一个熟悉的街区时,观音婢撩开帘子,眷恋地看着一座府邸的侧面,这就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长孙将军府。芸娘模模她的头说:“还不是时候回来,我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放心。”观音婢把脸埋进芸娘的怀里:“这里有关于爹爹和大哥的回忆。”芸娘低低的说:“是呀!他们看到观音婢长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一定会非常喜悦的。”
原本乖乖坐在一旁的两个团子——无逸和无忧看芸娘把观音婢抱在怀里,于是也拼命的往芸娘怀里挤,观音婢嘟嘟嘴,做了个鬼脸往旁边让了让:“都让给你们好了。”无忧看看芸娘,又看看观音婢,黑溜溜的眼睛转了又转,不知道是想起了美食还是想起来观音婢教他念书的事,总之就是决定先讨好观音婢,于是舍芸娘而投进观音婢的怀抱:“无忧是想要阿姐抱呢。”无逸静静的坐在芸娘怀里,突然出声:“哥哥好傻啊。”看着无逸严肃的小脸,观音婢和芸娘忍俊不禁,无忧愣了半响,才想起来去抓无逸:“阿弟最傻。”
四个人在车里笑开了花。
世民和无忌相视着一笑,在与郑元壽的又一次交锋中大获全胜,虽然郑元壽不是什么强劲的敌人,这是赢的感觉依然很爽。郑观音在郑元壽受伤后就一直在府里悉心照顾着自己的哥哥,建成看到郑观音渐渐消瘦下来,伊人憔悴让他心痛不已,于是决定多在长安停留些日子。
回到洛阳的府里,第一个迎来的人,呃,实际上是第一个迎上来的鸟是阿鸢,阿鸢扑着厚重的翅膀飞了过来,观音婢抱住它却脚下不稳晃了一下,无忌和世民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扶住她。观音婢有些尴尬的说:“阿鸢又重了。”然后和十分温柔的笑着对阿鸢说:“不是不带你去,咱们总不能又在阿珪的婆家给你做个新窝吧。”
世民看着观音婢挂在嘴角浅浅的笑容,柔和的语调,亲昵的态度,心下有些羡慕。于是伸手把阿鸢抱过来:“小阿鸢快长成老阿鸢了,不过话说你该减肥了哦,要不然谁能抱得动你。”阿鸢又小又圆又黑的眼睛和世民对视了一会儿,就错开眼去看观音婢,讨好着对观音婢鸣叫了几声。
世民含糊不清咕哝着说:“诶,那是我媳妇儿。”
观音婢笑着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阿鸢是个小娘子。”
世民接收到秋波暗转,喜悦地吹了一下口哨,观音婢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再流氓就不理你了,我要去给阿鸢找吃的。”
世民大声地嚷道:“我也没吃呢。”然后向无忌兄弟求救,“我们都没吃对不对?”
无忌兄弟哈哈大笑:“先去换衣服,很快就可以用膳了。”
进得屋里,莲荷和水仙连忙烹茶给观音婢和世民端上,阿鸢探头过去想尝尝观音婢茶盏里的东西,世民连忙拿起一个新茶盏倒了半杯茶给它:“你用这个。”两人坐下后,世民拍拍旁边,阿鸢瞅了他一眼,世民又瞪回去,阿鸢只能犹豫的挨着他站着。
观音婢笑着搂过阿鸢:“其实它还小呢,不必太苛刻。”
世民眼看着观音婢对阿鸢的宠爱与日俱增,脑筋一转,兴致勃勃的说:“阿鸢是鹰嘛,鹰击长空,鱼翔海底,才不失气魄。不如我们带阿鸢出去好好飞一场如何?”观音婢有些意动,却没有马上应承,世民再接再厉的说:“北邙山那边的坞壁正在修建,我们一起去看看嘛。”观音婢请示过芸娘后,决定过几日带着阿鸢和世民一共前往北邙山。
在无忌兄弟再次回到军营,世民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带着观音婢去邙山,正是□□撩人的季节,天色晴朗,阳光温暖,空气清新,满眼翠绿,有轻风拂过,却带着微微的青草香,别提多提神了。此时北邙山风景正好,说它是山有些勉强,因为它看起来既不巍峨高耸,也不陡峭险峻,可是它面伊洛之流,枕大川,朝少室,挟太行,跨函谷,山川绚彩,云日暄明。正好是春和景明之际,世民拉着观音婢的小手上了翠云峰,边走边游,眺望山下高大的城郭,于袅袅炊烟之中俯瞰雄伟的宫阙、宽广的园囿、富丽堂皇的楼阁,景色十分之壮观。
世民叼着一根青草问观音婢:“怎么样,是不是美?”阿鸢就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鸣叫着,显得十分欢快。观音婢环视着漫山遍野的野花,虽然有些气喘嘘嘘却笑颜绽放:“真是个好地方,独坐春风忆往事,笑看秋月把酒杯。”
世民掏出手帕来替她擦汗,又模了模她红彤彤的小脸:“听说你的马叫美彤?”
观音婢点点头:“它是匹好小马,还在长安呢。”
世民笑眯了眼睛:“它一定很美,物肖其主嘛。”
观音婢弯了弯眼睛,目光有些狡黠:“再美还能美过公主和郡君吗?”
世民心里警铃大作,随手折下柳枝和野花,编出一个花冠来,戴在观音婢的头上,青翠的柳叶和五颜六色的小花瓣映得观音婢娇颜愈发明艳动人,世民抚掌大笑:“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小娘子。”
观音婢模模自己的脸,露出几许雀跃又羞涩的笑容来。世民牵着她的手说:“你就是我心里最美丽最乖巧的公主,无人能及。”
观音婢惊愕,连忙捂住他的嘴:“这种话怎么能乱讲?”
世民拉开她的手哈哈大笑:“在这里无所谓,整个翠云峰都在我的管辖之下。”
两个手牵手甜蜜的又走了一会儿,世民解下外衫铺在地上,拉着观音婢的手坐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花草的味道,观音婢抬头看天,天空好像一下子打开,一片晶莹的湛蓝悬挂在山顶。
世民认真的握着观音婢的手说:“不要去管如意公主,也不要去管媚郡君。天下女子如此之多,可是我的爹爹娘亲都独独看好你,我也只倾心于你;天下男子多如牛毛,偏偏你的伯父和舅父都亲睐于我,这就是你我前生结下的缘分,谁也解不开,无论是如意公主还是媚郡君。”
观音婢嘟着嘴说:“她们位高权重,身份显赫,若是强行要和你在一起,我怎么能阻止得了。”
世民哈哈大笑:“放心吧,萧皇后还是卖几分面子给我娘亲的,再说了,以我娘亲的性格,谁要是逼她要一个那么蠢的儿媳妇,我老娘一定会大闹天宫,就是观王甚至是皇上都会为之头疼的。”
观音婢仰着头问:“你娘亲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儿媳呀?”
世民坚决有迅速的说:“当然要聪明、懂事、体贴又漂亮的。娘亲说只有蠢男人才会娶蠢女人,我明明是最聪明的郎君,当然要最智慧的小娘子。”
窦女王果然是神人呀,平时不露招,一露招就风云为之变色。
世民侧头看着观音婢白女敕又精致的颈脖,舌忝了舌忝嘴唇,问她:“你现在放心了吧,我们好好的,会一直好好的。”
观音婢乖巧的点点头,世民站起来来,指着远方正在修建的坞壁,笑着说:“坞壁的后面会种上一片桃花,到时候我们可以瞭望亭一起赏桃花。”
看着世民所指的方向,观音婢笑靥如花,有这么一个人煞费苦心的为你安排,只为博你一笑,内心想起来有点酸酸的,又有点甜甜的。
世民替观音婢拍去粘在裙摆上的小草,体贴的说:“娘亲说可以让你先过门,然后再让大哥成亲,以免将来郑观音总是以长嫂自居为难于你,我们可以占住先机。等到大哥袭爵以后,我们就可以唐国府里搬出来自立门户,你就是一府的主母了,她再也奈何不了你。”
观音婢牵着世民的手,红着脸低声谢他:“你总是这么为我着想,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惹人非议?”
世民笑道:“娘亲派了她曾经的贴身侍婢风姑和云婆去莘国公府教导规矩,不过郑家小娘子好气性,居然把两位老人家赶了出来,娘亲已经火冒三丈了,甩下话来:她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再进我唐国公府的门。”世民惟妙惟肖学着窦氏冷冷的腔调,观音婢使劲拧他的胳膊,世民习武多年,骨肉十分结实,所以一点也不疼,反而冲观音婢咧着大嘴笑:“娘亲看起来是个冷清的人,其实面冷心热,你好好和她相处,她会很疼你的。”
看到世民把该想到不该想到的通通都考虑了一遍,观音婢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带着哽咽的腔调说:“你对我真好。”
世民捏捏观音婢的鼻子:“你是要与我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人,我当然会对你好了,知道了吗?小妮子,以后你也要对我好点。”
两个人憧憬着未来,聊得正好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哼哧哼哧的在上山,回头一看,华山几乎是跑着前来,看到世民就摇晃着双手说:“二郎,大事要不好了!”
观音婢连忙找带上山的水囊,先递给华山让他顺顺气,华山喘着粗气说:“琅琊来信,多地不稳,纷纷谋反。”
世民大惊失色:“具体情况如何?”
华山拱手谢过观音婢的水囊,然后掏出信来快速回答说:“琅琊在信中说:皇帝为了准备攻打高丽,调兵征粮,举国就役,致使耕稼失时,田畴多荒,谷价踊贵,米斗直数百钱。河东的涿郡和山东的东莱负担的兵役和徭役最沉重,加以水旱灾荒不断发生,山东邹平人王薄,率众于长白山谋反,逃避兵役的人多归附之;再有豆子航刘霸道为当地豪强,累世仕宦,赀产富厚,喜游侠,食客常数百人。谋反者聚于其周围,很快达十余万人;另有窦建德率所部二百人在家乡清河漳南谋反。”
世民脸色惨白,沮丧的坐在地上:“天下危矣。”
华山有些不安,安慰道:“二郎,请勿忧心,大隋将士人数众多,武器精良,不至于失去江山。”世民摇摇头:“你不懂,天下谁胜谁负,遭殃都是百姓,每一次战争带来的都是生灵涂炭,草菅人命。”
观音婢伸手握住世民的手说:“天下百姓,所求不过安居乐业而已。若是现实安稳,谁又愿意谋反呢?不遇明君,百姓难安;不遇明主,贤才埋没;可叹可悲呀。”
世民反手握住观音婢:“大隋江山确实外忧内患,让我真真很难过。”
观音婢语气平和:“我知道你心忧天下,无奈天下已经如此,我们就盼着,它会好起来吧。”
两个人相视无言。
接下来的日子,军营中异常繁忙,观音婢听无忌说世民每天都起早贪黑忙碌匆匆,不得不常常让阿鸢给世民送去密信,嘱咐他每日要正常吃饭和休息。
无忌问观音婢:“要加大私兵训练的强度?”
观音婢叹口气说:“如果所料未差,天下将大乱,又一次群雄逐鹿,若是没有足够的兵力来自我保护,则后果堪忧,古来多少世家在战乱中衰败。”
说到这里,无忌也忧心匆匆:“天下大乱,三叔、无讳、三堂兄都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二哥现在如何了。”
观音婢道:“二哥与柳家小娘子尚好。”
无忌疑惑的问道:“你从何得知?”
观音婢淘气的吐舌说:“三哥的梦中人告诉我的。”
无忌后知后觉:“那个借住在我们家的小娘子?”
因为无忌年龄渐长,便很少入得后院,只是偶然间见过一次妙珑儿,还以为是观音婢找到救命恩人邀请她来家里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