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君心醉 家宴

作者 : 鸿晓羽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蝶舞一路走过,湖心岛上曲径通幽,小路旁满种名花异卉,花鸟蜻蜓,穿花飞舞。再放眼看去,岛上满布翠竹,微风拂过,新绿的竹海如绿波碧涛一般层层翻滚,涤荡身心。

沿着小径一路上行,只见不远处一座轩矗立在仙岛之上,掩映在一片浓翠之中。蝶舞走近才看见,这座轩名叫藕香轩,形体不大,十分精巧,却又空间畅豁,前檐突出,气息流通,两边的朱红柱子上书着一副对联: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写竹桥,正和了藕香轩的名字。

轩里站着十几位内侍和宫女,各个敛声屏气,控身躬背,一大群人伺候着,竟然悄声静气,痰咳不闻。

轩中早已布了一张大食案,上面摆满了各色瓜果小点。桌旁坐着一男一女,男人身穿赤黄袍衫,头带白色折上头巾,腰系九环带,脚蹬乌色**靴,看上去四十有余,神情俊朗,不怒自威。

男人身旁的女子身穿绛红色宝相牡丹对凤的薄罗衫子,一条水红鸾凤纹的洋皱裙,披着一条粉色纱帛,头上带着金錾花栉,发髻两旁各插着六支鎏金银凤钗。女子看上去三十出头,眉目秀美,面容庄重。

这两人正是睿帝周天煜和皇后董凤卿。

只是不知为何,睿帝和皇后见到蝶舞,眼底都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的惊异之色。尤其是皇后,看到蝶舞之后,端起茶杯的手硬是愣愣停在了半空中。

周天麟见状,眉头微蹙,赶忙拉着蝶舞跪倒施礼,皇后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才又带了笑。

倒是睿帝惊诧过后,很快如常,笑着叫周天麟和蝶舞起身赐座。

皇后亲切笑道:“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难怪弟弟终于动了心。”皇后又拉着蝶舞的手说道:“今日在此,就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你也千万不要拘谨,像平日里说说笑笑才好。我听子麒说,你唤做蝶舞?”

蝶舞赶忙起身道:“回皇后的话,民女程氏蝶舞。♀”

皇后复又拉着蝶舞坐下,柔语安慰道:“早就说了不要拘谨,都快成一家子了,千万不要这般生分。”

周天麟也笑对蝶舞说道:“你不必紧张,皇兄和嫂嫂人是极好的,最是和气亲切。”

皇后也赶忙复合道:“子麒说的没错,以后你就叫哀家姐姐吧,也显得亲切。”

蝶舞这才抬起头,对皇后会心一笑,甜甜唤了声“姐姐。”只唤的皇后满面笑容。

蝶舞见过了睿帝和皇后,两旁的内侍这才开始传正菜。等到酒菜上齐,睿帝道:“虽是咱们四个,可也不要吃闷酒才好,咱们也行个酒令助兴吧。”

蝶舞酒量极浅,更从未行过酒令,生怕自己输了饮酒出了洋相,不由得有些担心。

食案下,忽然一只大手轻轻捏了捏蝶舞放在膝盖上的小手,蝶舞侧目望去,周天麟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见蝶舞看他,便凑过头去,悄声道:“别怕!有我呢!”蝶舞这才放心一笑。

睿帝道:“咱们行个简单的酒令,就行指巡胡吧。”

指巡胡是一个铜制的酒胡子,模样像个小人,上头细,下头粗,底部尖,将它放在盘子中,用手转动便成旋转舞蹈之状,当它停下来时,它的手指指向谁,谁就要受罚饮酒。

睿帝身旁的内侍听到皇帝要玩指巡胡,疾步出了藕香轩,不一会儿取回一个酒胡子放在盘中。

睿帝又道:“这么干干的喝酒也没意思,咱们再添点儿趣味,指到谁,谁便对上一句应时应景的诗句,对不上来,便罚酒一杯。”众人都说好,睿帝便对身旁的一名年老的内侍道:“朱安,你来监酒。”

朱安躬身应了声遵旨,拿过酒胡子,用手一转,酒胡子巧不巧,正好指在了蝶舞面前,蝶舞就怕指住自己,早就在心里将前世今生咏春颂景的诗句搜罗了个遍,此时看到酒胡子指向自己,月兑口而出:“苑外江头坐不归,水精宫殿转霏微。♀”

众人听罢,都微微点头,睿帝脸上尽是赞许之色,夸赞道:“是个应景儿的句子,蝶舞这杯酒免了吧,咱们三个各饮一杯,再看下一个。”

蝶舞原本盼着不要指到自己,可一听睿帝这般说,才知道即便没指上,一样要喝酒,心里又盼望次次指到自己。可这几圈下来,这酒胡子似是知道她满肚子的诗句,再也不寻她了,蝶舞前前后后,喝了六七杯琥珀酒。

这琥珀酒最是劲足,几杯酒下来,蝶舞不由得面色嫣红,星眼微朦。

周天麟看蝶舞有了醉意,也不敢让她再喝,求了睿帝,杯杯都替蝶舞饮了。

岛上微风拂过,带来水面一丝凉意,吹的蝶舞有一丝眩晕,胃里有些难受,蝶舞怕席上失态,赶忙起身告退,让一个宫女陪着她,去一旁更衣。

周天麟等了一会儿,看蝶舞还未回来,有些放心不下,禀明了睿帝,便起身去寻蝶舞。

蝶舞酒劲上头,寸步难行,只得坐在一处竹林中的石凳上,单手支额,靠在石案旁,倦眸微阖,神情慵懒,说不出的柔媚娇艳。

周天麟眼波微微一闪,心湖摇曳醉人涟漪,缓步走到蝶舞身旁,摒退了宫女,单膝跪在蝶舞面前,一脸宠溺的看着蝶舞惺惺醉态,只觉得此时的蝶舞越发娇艳诱人,不由得凑过身去,含住了蝶舞唇瓣,细细品味。

蝶舞正在闭目养神,忽然觉得一股温热覆在了自己的唇上,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在鼻息,蝶舞不必睁眼,也知道是周天麟来了。

带着醉意,蝶舞越发贪恋周天麟的怀抱,见他就在自己身旁,更觉得心甜如蜜,魂醉骨酥,慢慢偎向周天麟的怀里。

周天麟从未见过蝶舞这般娇柔妩媚,小鸟依人,心中欣喜难耐,一把搂住蝶舞,将她抱入自己怀中,径自走进了竹林深处。

直到走到了一棵粗壮的竹子旁,周天麟才将她缓缓放下,靠在竹子上。

蝶舞依旧双手环在周天麟的脖子上,唇齿之间彼此缠绵难舍。

蝶舞醉意浓浓,双颊火热,口舌之间是淡淡的酒香,周天麟只觉得怀中的人儿要比世间最美的烈酒都要醉人,忍不住欺身将她压上。

初夏的衣衫已然单薄,周天麟一只手毫无阻碍的覆上了蝶舞玲珑的娇躯,游弋在蝶舞微热的肌肤上。

不知过了多久,周天麟才强压住心头的烈火,慢慢放开吮吸缠绵,只看见怀中的人儿云鬓微乱,唇绽樱颗,不由得眼中含着笑,替蝶舞理好了乱发,重新簪了簪子,轻声道:“早知如此,我该早点喂你几次酒吃。不过现在也不晚,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休。”

经过周天麟一番,蝶舞的酒也醒了大半,微阖着双眸懒懒的看着周天麟,娇笑道:“只有你起这坏心思,看我醉成这样不说心疼,还要借酒打劫,你也太坏了!早知如此,就该躲着你才好。”

周天麟笑道:“此时后悔已然晚了,太史局已然和了咱们俩的生辰八字,说是极为相配,是天作之和,下个月初八,就是黄道吉日,我已求皇兄,准我们下个月就成亲。”

蝶舞担心道:“下个月初八?也不过一个月时间,你也太着急了!”

周天麟笑道:“我已等不及了,若是明天是黄道吉日,我也不嫌快!”

蝶舞不禁脸上一红,作势推开周天麟道:“你可是说的醉话!快走吧!别让圣上等急了。”

周天麟这才放开蝶舞,打眼儿瞅了瞅蝶舞装束没有凌乱不妥的地方,这才拉着她向藕香轩走来。

睿帝见周天麟带着蝶舞走来,微微笑道:“可是酒醒了?”

周天麟道:“让皇兄见笑了,蝶舞酒量极浅,竟然醉了,我陪她在岛上走了走,眼下好多了。”

睿帝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坐船游湖去吧。今日南方也该是有龙舟赛了,咱们虽不赛舟,也该在水面上逛逛,才不枉过了这端午佳节。”

周天麟笑道:“皇兄所言极是!”

说罢一行人来到岸边,早有一只龙凤彩舫停在岸边。岸边已经搭起了浮桥,睿帝携着皇后,先行上了船,周天麟拉着蝶舞,正要往船上走,忽然身后赵文廷匆匆赶来,面色沉重,似有要事禀告。

周天麟目光一凛,转身快步向他走去。

蝶舞站在岸边,只看见赵文廷神情严峻,低声向周天麟禀告着什么,周天麟面色越来越沉,眉头渐渐深蹙一团。

蝶舞站在岸边,这几日来挥之不去的不安与忧虑再次漫上心头,愈发强烈。

蝶舞不得不看向远处的湖光殿宇,只想排解心中难言的恐慌。突然看见不远处飘来一叶乌蓬小舟,正缓缓靠近画舫。

侍卫还都在岸边,湖面上没有任何防御,这叶小舟出现的太突然,蝶舞心底闪过一丝怀疑,再仔细看那撑船的船夫,带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完完全全盖住了船夫的眼睛,只看得到船夫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

正在这时,周天麟已经和赵文廷说完话,快步走向蝶舞,急急说道:“今日不能泛舟了,咱们早些回去。”

蝶舞忧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天麟沉声道:“回去路上我再详细与你说,我先去叫皇兄和嫂嫂下船。”说罢,周天麟快步走过蝶舞身边,踏上浮桥,向画舫疾步走去。

就在周天麟踏上浮桥的一瞬间,蝶舞又看向了那个船夫,只见他鼻翼微张,突然松开了手中的船桨。

前世的职业早已给蝶舞带来了与生俱来的职业敏感和反应速度,一个人鼻翼忽然张大,只能说明他接下来要采取一项行动,而这项行动会让他觉着紧张又压力倍增。

蝶舞脑中灵光一闪,在船夫抛开手中船桨的一瞬间,本能的跑快两步,挡在了周天麟的身侧。

好吧,前世人肉防弹衣做得多了,这一世做起来果然还是轻车熟路,顺手的很。

浮桥搭在水上,起浮不稳,蝶舞快步跑上浮桥,更是踏的浮桥左右摇晃,周天麟正急步往画舫内走去,突然脚下浮桥乱晃,赶忙驻足,再看见蝶舞飞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怕蝶舞一不小心掉下湖去,立刻转身将蝶舞扶在身前。

等扶住了蝶舞,周天麟才看见蝶舞面色惨白,眼睛直直看着不远处的湖面,手捂着胸口,颤声说道:“抓刺客,乌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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