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神色黯淡,进了自己的屋子,郁郁寡欢坐在那里。♀
周天麟面带忧色道:“怎么又不高兴了?身子还未好,不能气。”
蝶舞道:“我才不气,只是觉得,事事都要你来操心,欠你这么多,我怎么还得清。”
周天麟道:“若真要这样一笔一笔算,你救过我两次,我如何能还得清?”
蝶舞这才稍稍释然,又道:“我已经无碍了,你不用日日在这里陪着我,该忙便去忙吧。”
周天麟道:“北军那里有赵文廷和清扬在,我毋需操心,倒是尚书省的公务,还要我亲自打理,这会儿还有几件政务,处理完便无事了。你睡会儿吧,等你午睡醒了,我便忙完了。”
蝶舞却抿嘴笑道:“我哪有那么多觉?其实你要觉得我不碍事,我陪你去书房可好?你处理政务,我在一旁给你磨墨。”
周天麟担心道:“我只怕累着你。”
蝶舞道:“累了我便回房休息,我又不跟你客气什么。”
周天麟笑道:“也好,其实你陪我,我求之不得。”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书房。书房里的摆设,倒是比周天麟卧室的丰富许多,东面靠窗一台红木雕云龙纹书案,桌面嵌着整块灰色山水纹大理石,书案及脚踏都满雕云龙纹,华丽异常。
西面靠窗放着一座紫檀嵌楠木罗汉床,床架是紫檀,牙条上雕饰着宝玉珠纹,床腿是卷云马蹄,更特别的是楠木床围,做成了七屏风式,雕饰着农耕渔樵的田园图案,极为精致。
南边正面墙,靠放着一排书柜,摆满了各类书籍,唯独书柜的最西边,一处空格上,没有摆放书籍,而是摆放了一只越窑青瓷的花瓶,青翠莹润,光彩照人,宛如明月清晖镀在了瓶身上一般。
蝶舞不禁赞道:“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果然是好瓷。♀”
周天麟见蝶舞欣赏那只瓷瓶,赶忙笑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瓷,你若喜欢青瓷,我还有好的,一会儿给你拿到屋里。”
蝶舞笑道:“我不过是说说,我对这个,可没有多大兴致。”
蝶舞回过头看向周天麟,却见他嘴角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抽动,看向蝶舞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有一丝慌乱之色。
蝶舞的笑容不禁僵在脸上,周天麟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动作却是在向蝶舞暗示,他很紧张!
蝶舞很快恢复了面色如常,心里却在犯疑,不过是一个花瓶,周天麟为何如此紧张,难道是在害怕什么?掩饰什么?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蝶舞不愿深究,即便是有什么隐瞒,想来也是公事,自己又何必在意?
想到这儿,蝶舞看着周天麟微微一笑,快步走到了书案前,伸出纤纤玉指,拿起一块奚廷珪墨,慢慢研磨起来。
看到蝶舞神色如常,周天麟这才放心坐到了书案前,认真道:“和你相处了这些日子,觉得你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寻常女子喜欢的,你看似都没兴致,你给我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
蝶舞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不想对什么事太过上心,反而患得患失,容易被蛊惑,被牵绊,所以,凡事只用七分心,留下三分余地罢了。”
周天麟放下手中的笔,皱眉看着蝶舞,有一丝沉重道:“对我也是如此么?”
蝶舞就知道周天麟要多想,故意含笑不语,自顾自的研墨。
周天麟看着蝶舞丝毫不在乎他的感受,不禁有些急了,一把摁住蝶舞正在研墨的手,沉声道:“我在问你呢?对我,你也只用七分心么?”
蝶舞侧过头,笑看周天麟,轻笑道:“对你用七分心,太多了。♀”
周天麟明知蝶舞在逗他,却也不由得心一沉,面色僵在那里。
蝶舞没想到周天麟这般经不起玩笑,看他失神的愣在那里,不由得又心疼起来,不敢再逗他,而是看着他认真道:“傻瓜,我对你如何,你难道感觉不到么?”
周天麟面色严峻,沉着脸道:“我想听你亲口说。”
蝶舞也敛了笑,定定的瞅着周天麟,终于长叹道:“从前我也想对你留着些退路,万一哪一天你负了我,我也能全身而退。可如今,你竟是将我的整颗心都夺了去,即便是哪一天你心里没我了,我的心里,却也只剩下你了。”
蝶舞柔情似水的看着周天麟,缓缓道出心语。清澈如晨星般的眸子,映着眼底晶亮的水汽。
周天麟听了蝶舞的一席话,这才觉得一颗心恢复了跳动,整个人才又活过来了。方才两只手因为紧张,紧紧的攥在一起,这会儿才慢慢松开,修长的指节还有一些发麻。
周天麟缓缓抬起手,揽住蝶舞的双肩,柔声道:“放心,我必不负你……